柏遼茲生於法國南部壹座美麗的小城市科德·聖·安德烈。柏遼茲的成長過程與大多數音樂家不同,他從未受過正規的音樂訓練。他父親是當地壹位著名的醫生,母親是壹位虔誠的基督教徒,家庭並沒有學習音樂的優越條件。柏遼茲小的時候只會彈彈吉他吹吹長笛,而且都是業余水平。
柏遼茲的父母衷心地希望他子承父業。1821年10月,柏遼茲遵從父命來到巴黎學醫。然而學醫並不是柏遼茲所願意的,他天生就不是壹塊學醫的料。當他第壹次走進解剖室,看到那壹段段肢體和內臟還在滴血時,立刻瘋狂地跳出窗外,惡心不止,嘔吐不已!醫學院對他來說無異於壹座監獄,而他在醫學院學習的每壹天都不得不像囚犯似的痛苦煎熬。他天生就生就了壹對適合音樂的耳朵和壹顆適合音樂的心,當他走進巴黎歌劇院聽著大師們那異彩紛呈的表演,他跳動的心靈就會被徹底地馴服,安詳而平和。相比之下,從醫學院來到歌劇院,他就仿佛走進了春天,陽光燦爛。所以他雖然名義上是醫學院的學生,卻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音樂的學習。他整天泡在巴黎音樂學院的圖書館裏,如饑似渴地飽讀音樂大師們的作品。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將來決不會成為壹個有名的醫生,而是相反,應該去追求自己熱愛的事業——音樂。所以1824年1月當柏遼茲獲得醫學學士學位後,他不顧父母的反對,堅決不肯從醫,而頑固地繼續學習音樂。這最終導致了他和家庭的決裂,喪失了經濟來源。他堅定地走上了學習音樂的征程。
然而他的藝術生涯是如此的艱難曲折。為了維持生計,他不得不在合唱隊裏充當壹名歌手,並招收幾個吉它學生,勉強維持生活。後來,柏遼茲的熱情打動了歌劇院的經理,他破例恩準這位小夥子坐在舞臺下面的樂池裏免費聽音樂,看演出。這是壹個難得的機會,使柏遼茲可以認真地觀察各種樂器的奏法,聆聽它們的音色,琢磨它們的音響效果。他後來之所以能成為“配樂大師”,正是從這裏起步的。柏遼茲最初在法國公眾間取得壹個令人贊嘆的成就後,其景況每況愈下,再也沒有出現像樣的成果。他的樂曲在本國的市場遭遇冷淡,這對柏遼茲無疑是壹個巨大打擊。《哈羅德在意大利》(1834年)和《安魂曲》(1837年)只是多虧壹些朋友的熱心幫助,才取得壹些表面上的成功。《貝文努托·切裏尼》(1838年)被人喝倒彩。柏遼茲在上演前大造輿論的《羅密歐與朱麗葉》(1839年)也只不過取得壹個勉強的人為的成功。至於為“七月紀念碑”的落成典禮而作的《葬禮與凱旋交響曲》(1840年),人們對它不加理睬,充耳不聞。《浮士德的沈淪》(1846年)甚至沒有引起人們的議論。最後他為了開音樂會而債臺高築,他變賣了所有家產仍無濟於事。他破產了,不得不逃往國外。柏遼茲在國外卻獲得了空前的成功,尤其在俄國和英國,所到之處無不名利雙收。然而這並不能填補他的祖國帶給他的冷漠,他越來越感到孤獨、寂寞。柏遼茲生在當時的法國是他的壹個不幸。當時法國音樂界的模範人物是腐朽的梅耶貝爾和奧柏,而柏遼茲則完全與他們背道而馳,這導致了柏遼茲生前的寂寞。
在整個音樂史上,尤其在法國音樂史上,柏遼茲是那麽罕見的壹個人,既無古人,又無來者,自棄於傳統之外,乖戾矜持,時而平庸低下,時而出類拔萃,簡直是壹個怪物。正像有些評論家所說的:“柏遼茲的創作中最優秀的東西使人驚嘆,其最壞的東西使人恐怖——二者以不同的程度難解難分地混合在壹起。”
柏遼茲的愛情經歷與他的藝術生涯壹樣黯淡無光。1827年9月,英國查爾斯·凱恩布爾劇團來巴黎演出莎士比亞的名作,柏遼茲每場必到,他深深地被精彩的表演吸引,幾乎神魂顛倒。在他心目中,莎劇中的朱麗葉、奧菲利婭、苔絲德蒙娜無疑就是現實生活中的斯密森小姐(上述三個女主角的扮演者)。他把她幻化成心目中最美麗的天使,並把她想象成自己終生的伴侶。他狂熱地給心目中的天使寫信,壹封接壹封,感情摯熱,措詞激烈,瘋狂地追求斯密森小姐。對斯密森小姐的冷漠,他居然不顧壹切地沖上後臺,當眾跪在斯密森小姐面前向她求愛!當然,斯密森小姐無動於衷,劇團同仁微笑著把柏遼茲請下舞臺。後來音樂家聽信了別人關於她的卑劣的誹謗,他陷於極度的悲苦之中。這卻刺激了他創作的靈感,他創作了自己生平第壹部大型代表作《幻想交響樂》。在這部樂曲裏,他把斯密森小姐描寫成壹醜惡的形象,以此來抒發他的憤懣。
這沈重的打擊使柏遼茲無法正常生活,他決定隨便找壹個姑娘,迅速完婚。於是他選中了他的壹位“好哥們”的戀人——年輕的女鋼琴家摩克小姐。他不顧摩克小姐男友的存在,以超常的勇氣猛烈地追求摩克小姐,並最終贏得了摩克小姐的芳心。摩克小姐的母親卻刁鉆狡猾,她先是爽快地答應了婚事,然後壹再拖延,並借機讓柏遼茲出國,以此答應他與摩克小姐的訂婚。於是柏遼茲登上了去羅馬的旅程。在羅馬,柏遼茲意外收到摩克母親壹封解除婚約的信,說摩克已經同另外壹位有錢的稱心如意的人結婚了。柏遼茲怒火中燒,頓起殺機,他迅速購置了手槍、毒藥、匕首和壹套華麗的女裝(他準備男扮女妝,行動起來也較方便),然後踏上了回國的路程。他妄想殺死摩克的全家以及她的丈夫。這個天才的瘋子並沒有如願以償。這壹次他被警察當成“燒炭黨”的密探抓獲,並被押回羅馬。當他第二次行動時,他的壹切行裝又在途中被小偷偷走。但他並不因此放棄,而是壹聲不吭地回到羅馬,重新備齊東西,又壹次出發。這壹次他來到了法國東南端的港口城市尼斯。這裏優美的景色使他創作了流芳百世的佳作《李爾王》,而藝術的聖水則洗滌了他報仇的心靈。
當他回到巴黎時,他又幸運地遇到了斯密森小姐。二人於1833年10月3日正式結為夫婦,婚禮在英國駐法大使館隆重舉行。他們幸運地相遇也造成了他們婚後的不幸。柏遼茲在巴黎二遇斯密森小姐時,她已年老色衰且債臺高築。婚後柏遼茲發現她與當年自己幻想中的斯密森小姐毫無相像之處,而且她根本不了解自己。9年之後,他不得不離開了斯密森。這段浪漫史就這樣痛苦地結束了。
1854年,柏遼茲第二次結婚,他娶了蹩腳的西班牙女歌唱演員瑪麗婭·瑞茜歐。她強迫柏遼茲為她招攬上演的業務,為她安排角色,因此他還鬧了許多笑話,但他卻十分愛她。他們的生活並不算幸福,瑞茜歐體弱多病,這使得經濟上本來就很拮據的藝術家愈發雪上加霜,負債累累。瑞茜歐於1862年病逝,柏遼茲痛苦不堪。1867年2月,更大的打擊向他襲來——長年在海上航行的,年僅33歲的兒子路蘇因病客死於美洲。
柏遼茲從精神到身體都徹底崩潰了。1869年3月8日,柏遼茲孤苦伶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生前寂寞,死時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