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的每壹個人,都是懷著期望來到這個世界;也會帶著或多或少的遺憾與悔恨離開人世。至於遺憾悔恨的是什麽?每個人都不太壹樣,或許是畢生家財;或許是子女未來;或許是放不下手足伴侶;亦或許是曾經做過的什麽錯事吧……
在中國近現代作家中,就有這樣壹個滿懷遺憾悔恨離開人世的,他就是路遙。
路遙作為壹個頗具名氣的農民作家,壹生看似光鮮,死前無比淒慘。因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個人,都沒能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後壹程。
路遙壹輩子有三個離不開的人——給他鋪路的妻子,做他精神支柱的弟弟,以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可是最親近的幾個人,為何在他纏綿病榻時之時,與他反目,離他而去呢?其實,回顧路遙的壹生,便知這是必然。
壹場充滿算計與失望的婚姻,讓妻子離他而去
路遙出身農民家庭,但他壹直不甘於只做壹個農民,他想跳出農民的圈子。想要離開農村,除了讀書,他別無出路。但在當時的情況下,他面前還立著壹個巨大的攔路石:他沒有錢可以去讀大學。
左思右想之下,路遙想到了屬於自己的優勢:有學識,有才氣,還單身。他曾告訴海波自己的想法,他必須要找壹個知青。因為在本地沒有壹個女子有能力供他上大學?不上大學他又怎麽能出去呢?於是,他下定決心,不談感情,只要知青。
沖著這個目標,路遙遇到了他後來的妻子林達。兩個人在壹起之後,林達確實像路遙想的那樣,拿錢供他讀大學。壹個女孩子如果情願節省口糧,不添新衣只為了可以多給男孩子壹點錢的話,應該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這個男孩子吧!
這些事,當年的林達都為路遙做過。據林達好友回憶,林達當年拿著相對較高的工資,卻舍不得給自己添壹件新衣服,甚至好幾個季節都穿著同壹件衣服。年輕的林達,將所有的熱情和愛意都給了路遙,哪怕路遙根本不在意。
身份和精神層次上的的差距,讓他們在婚姻中越走越遠。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林達,性格倔強獨立,她壹個人承擔著照顧女兒,聯系親友,運轉瑣事的重擔。壹個本就柔弱的女子,卻硬生生地被生活逼成了壹個自己扛煤氣罐的“女漢子”。
可是這些,路遙並沒有看在眼裏。就是再愛壹個人,在長久的付出得不到回報的時候,也會心灰意冷的。林達終究是不願意再忍受這種生活,她向路遙提出了離婚。
可是路遙這個人,壹生都非常好面子。他在小的時候因為母親的原因,經常受到別人的嘲諷。這讓路遙壹輩子都非常看重“面子”。為了面子,路遙都可以在當年經濟窘困之時,每天抽兩包單價三塊錢的煙。(那個時候他壹個月的工資只有三十多塊錢,壹天兩包煙,壹個月下來工資都不夠他抽煙的)
自然,他也不會同意與林達離婚的。畢竟這件事情傳出去非但會被別人笑話,自己的女兒也將失去媽媽。就這樣,兩個貌也不和,神也相離的人在彼此折磨中又度過了將近十年的光陰。
終於,路遙在病床上簽下了離婚協議書。路遙在彌留之際是否有期待過妻子的回心轉意,這已經不得而知了。我們只知道,林達簽完離婚協議書之後,便如脫籠的小鳥,頭也不回的飛走了,甚至連自己的女兒也不再理會。
無休止的猜忌與抱怨,讓兄弟反目成仇
路遙的成長過程中,還有壹位離不開的人,就是他的親弟弟,王天樂。如果說,林達是路遙的物質支柱的話;王樂天就是他的精神支柱。甚至當時,路遙還專門給王天樂寫過壹本書《早晨從中午開始》。
文章的標題下面緊接著就是“獻給我的弟弟王天樂”這樣壹句話。就這簡單壹句話,也足以看出兄弟二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只是,親情也會變質。
路遙當時是換上了肺病,在當也是比較嚴重的病了,這個病它會傳染。王天樂原來壹直秉承著兄友弟恭的態度,繼續長來探望兄長。只是,或許也是害怕自己被傳染,王天樂每次都會認認真真,反反復復地把手洗幹凈。
這樣的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許無所謂了。但對於壹個即將離世的人來說,這將會是壹個非常沈重的打擊——自己還沒死呢,就遭到了別人的嫌棄,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完全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的路遙,終究還是對自己的兄弟生出了怨懟。
當壹個人看不慣妳的時候,妳連呼吸都是錯的。確實是這樣,對弟弟逐漸不滿的路遙開始回憶弟弟給自己帶來的麻煩了。當年,路遙獲得了茅盾文學獎,卻因為沒有路費可以去北京,於是弟弟曾借著他的名號向別人借錢才湊夠了路費。
可是他始終覺得,自己並沒有花掉那麽多的錢,越想便越覺得是王天樂將壹部分錢貪墨去了。就這樣,兩人之間長期積累成的矛盾終於徹底爆發了。路遙與王天樂終究還是反目成仇,甚至王天樂都沒有再去參加路遙的葬禮。
沒能繼續陪伴自己最愛的女兒
路遙的女兒叫做,但看著名字也能感覺到路遙對女兒的喜愛。
路遙雖說壹生都對妻子無愛,卻對女兒有情。到死,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路遠。病重臥床的時候,路遙為了不在女兒心中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雖然日日都要說壹次路遠的生日,卻也還是強忍著四年,沒有與路遠見過面。
甚至在他彌留之際,他口中念叨的還是希望親戚們能夠照顧好她。其實,路遙是真的很疼愛這個孩子,花錢大手大腳的他,在最貧窮的時候,也沒有動過留給女兒的壹萬塊錢。
當然,愛是雙向的。他對女兒的愛,沒有白費,也沒有錯付。也是壹直念叨著父親的生日,甚至早就準備好了生日禮物,就只等著送給路遙了。
只可惜,路遙還沒等到那壹天,就再也見不到女兒精心準備的禮物了。路遙下葬的時候,路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終求著親屬打開了路遙的棺材,將自己準備的禮物放入棺中,替她陪伴父親。
每個人的人生不是簡單的“對與錯”就能評判的,尤其是牽扯到了感情之後。比如路遙,從林達的角度來看,他就是壹個鳳凰男,不是壹個好丈夫,毀了林達的壹生;可是仔細想想,他想為自己謀份出路,難道也是錯的嗎?
就說弟弟的行為,沒有任何做的不對的地方,人之常情,可換妳是路遙,妳難道不會心寒嗎?但是,起碼路遠是路遙人生中最溫暖的光,也是他人生中最後的慰藉。
雖然,人的壹生總會留下或多或少的遺憾與悔恨,但若是還有人做那壹束驅散黑暗的光,那麽壹生足矣,殘缺也會是壹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