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
明知錯誤,故意仿效其錯以達到滑稽、增趣目的的修辭手法叫“飛白”。飛白可以是記錄或援用他人的語言錯誤,也可以是作者或說者自己有意識的寫錯或說錯壹些話,以求得幽默效果。就使用的語言因素而言,飛白又可分為語音飛白、文字飛白、詞語飛白、語法飛白和邏輯飛白。
語音飛白利用的是各種不準確的語音,如口吃、咬舌、方言。如:
“這這些些都是廢話”,又有壹個學者口吃的說,立即把鼻尖漲得通紅,“妳們是受了謠言騙的。其實並沒有所謂禹,‘禹’是壹條蟲,蟲蟲會治水嗎?我看鯀也沒有的,‘鯀’是壹條魚,魚魚會治水水水嗎?”他說到這裏,把兩腳壹蹬,顯得非常用勁。
魯迅:《理水》
寶玉黛玉正說著,只見湘雲走來笑道:“愛哥哥,林姐姐,妳們天天在壹處玩,我好容易來了也不理我壹理兒!”
曹雪芹:《紅樓夢》
前壹例中的“這這些些”、“蟲蟲”、“魚魚”和“水水水”是摹寫的壹個學者的口吃;後例的“愛”則是“二”音咬舌的結果,若旁人聽來,就很可笑。
文字飛白利用的是文字使用上的錯誤。例如文革中的壹例笑話:
不學無術的“四人幫”的爪牙陳阿大作報告,將秘書起草的發言稿“我們要大幹、苦幹加巧幹”這句話的“巧幹”念成了“23幹”。臺下哄堂大笑,陳竟發揮說:
“23幹是新生事物,什麽叫23幹,就是12分地力量,12分不夠,還要加壹倍棗24,留有余地23。……”
會後,陳對秘書說:“妳的稿子寫得很不錯,就是忘了解釋什麽是23幹。幸虧我補上了。”
將“巧幹”認成“23幹”,在大庭廣眾之下且不察而加以謬解,其荒唐可笑場面可想而知。
詞語飛白利用的是用詞上的錯誤。例如:
地主劉石甫在太原混了幾天,學了壹套官腔:“我們的中央軍‘進行’到我們‘原籍’來了……,我們的 *** 又都‘秩序’了……,大家要嚴重地聽!”
趙樹理:《靈洞泉》
在趙樹理筆下,“進發”、“家鄉”、“恢復統治”和“嚴肅”,分別被飛白成“進行”、“原籍”、“秩序”和“嚴重”,生動而有力地暴露了土財主的無知可笑。
語法飛白則利用的是語法關系上的錯誤:
老包把眼鏡放到那張條桌的抽屜裏,嘴裏小心地試探著說:
“妳已經留過兩次留級,怎麽又……”
張天翼:《包氏父子》
將“留過兩次級”說成“留過兩次留級”,動賓搭配不當,也令人發笑。
邏輯飛白不是對語言各要素本身的飛白,而是對缺乏邏輯根據的無稽之談的利用。例如: 趙七爺……接著說:“狠棒打人,算什麽呢。大兵是就要到的。妳可知道,這回保駕的是張大帥,張大帥就是燕人張翼德的後代,就有萬夫不當之勇,誰能抵擋他!”
魯迅:《風波》
如果諸種飛白綜合出現,其喜劇效果更為顯著。據傳,三十年代的山東省主席韓復渠在齊魯大學壹次校慶大會上作過這樣壹篇“訓辭”,其真偽固有待考證,然文辭之滑稽卻是非常明顯的:
諸位,各位,在齊位:
今天是什麽天氣?今天是演講的天氣。開會的人來齊了沒有?看樣子有五分之八啦,沒來的舉手吧!很好,很好,都到齊了。妳們來得很茂盛。敝人也實在是感冒。……今天兄弟召集大家,來訓壹訓,兄弟有說得不對的地方,大家應該互相諒解,因為兄弟和大家比不了。妳們是文化人,都是大學生、中學生和留洋生。妳們這些烏合之眾是科學科的,化學化的,都懂七八國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連中國的英文都不懂。……妳們是從筆筒裏爬出來的。兄弟我是從炮筒裏鉆出的,今天到這裏講話,真是使我蓬壁生輝,感恩戴德。其實我沒有資格給妳們講話,講起來嘛就像……就像……對了,對牛彈琴。
今天不準備多講,先講三個綱目。蔣委員長的新生活運動,兄弟我雙手贊成,就是壹條,“行人靠右走”著實不妥,實在太糊塗了,大家想想,行人都靠右走,那左邊留給誰呢?
還有壹件事,兄弟我想不通,外國人在北京東交民巷都建了大使館,就缺我們中國的。我們中國為什麽不在那兒建個大使館?說來說去,中國人真是太軟弱了!
(韓進校時見學生在進行籃球賽,此時,他因此而痛斥總務處長)要不是妳貪汙了,那學校為什麽這樣窮酸?十來個人穿著褲衩搶壹個球像什麽樣子,多不雅觀!明天到我公館再領筆錢,多買幾個球,壹人發壹個,省得妳爭我搶。
引自《演講與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