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三樂
孟子在《萬章上》中有雲:?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在,兄弟無故,壹樂也。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
恕我直言,古今獲此三樂者,為數不多矣。二樂屬於自身修養問題,通過主觀努力可以做到。三樂有自身努力的壹面,也有是否有此機遇的問題。得天下英才,首先必須使自己至少成為天下英才,達到這壹步委實不易。即使做到了,天下英才能否垂拱於教鞭之下,那就屬於天意了。最難辦到的是壹樂,這不是自身能說了算或自身努力所能做到的。?父母俱在?而兄弟末必無故,反之,?兄弟無故?而父母未必俱在。人生無常,奈何奈何!蘇東坡對人生的失樂園參透甚深,曾形象地以明月相喻:?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睛圓缺,此事古難全。?即使像蘇東坡這樣的千年不遇的壹代歷史文豪,也只有二、三之樂。那麽,聖人孔子呢?他也無此第壹樂,尚在母腹,其父已撒手人寰了。亞聖孟子本人,也是幼年喪父,由孟母壹手把他帶大。所以,無父之愛成為孟子壹生的痛處,父母俱在之樂也成了了孟子壹生的不遇之樂。由是給了我們壹個人生的最大啟示:真正的幸福和快樂不是在有時而是在失去以後才感悟到的。
這就給我們提出了壹個問題,如何把握幸福和快樂?道理很簡單也最不容易做到,那就是從當下做起。
?父母俱在,兄弟無故,?無疑是人生的最大樂事,也是最大幸事。中國人歷來把少年喪父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定為人生的三大不幸,是為至理,從反面佐證了孟子之樂。但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卻是人生的通病。大多數人尤其現在的人們,並不太在意和充分享受這壹樂事和幸福,對父母表現得慢不經心或麻木不仁,對兄弟痛癢就更是漠然置之了。壹旦有個山高水低,則捶胸頓足,悔之晚矣。更令人悲哀者,社會孝道淪喪,亙古未有!虐待父母已成司空見慣之事。世風日下,孤苦老人窮哭於道路;和風已去,六親不認白眼於鬧市。恪守孝道,乃為做人之底線,視底線不以為然,何事不出!
冷眼觀世風,何以為塵世之樂焉?錢也,權也,色也!
擴展閱讀
孟子三樂,壹曰父母俱在,兄弟無故,此天倫之樂也;二曰俯仰不愧天地,此生而為人之樂也;三曰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此教化之樂也。為人師者易有此感,此文為家父於零八年秋所作,如今讀來,更覺他對家鄉的感情洋溢紙上,家鄉第三中學進門處亦有石刻記述孟子文章。遙聞洎水始無詩,只把山河作錦繡。數千年歲月流淌而過,家鄉的小河依然安靜,靜靜地,它就在那裏。
三樂之源(散文)
張敏勝
壹個人,如果被壹個人、壹件事曾經感動過,那是件很幸福的事。如果壹個同樣的人,壹件同樣的事感動了妳二十二年,那是什麽感受?那不是壹種幸福,而是壹種痛苦的折磨!這種折磨,使得妳有時過份地傷愁,過度地敏感,觸景生情也好,借酒澆愁也好,難過的是妳無法向任何人解釋這樣的感情,這樣的傷感。
深秋的最後壹個中午,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起床後又坐立不安。往日都能靜下心來在辦公室翻幾頁書,但那天顯示了難有的煩燥。我以為我生病了,但頭腦依然清醒,有壹個聲音總在耳邊響起:?妳應該去那裏看看。?
那是個什麽地方?我知道。二十二年來,我有時會突然想起那裏的古民居、青石板路、斜長的石階延伸到了河邊。碼頭邊有幾位村婦在洗菜洗衣。古樟樹梢漏下的陽光,花花點點。
在樂平工作二十二年來,由於職業所致,我幾乎到過樂平的每壹個鄉鎮,每壹個村子。不知從何時養成的習慣,可能自己不是樂平人的緣故,有時,對村子的名字的來歷、含義以及當地有什麽名人、名產等,總愛問個究竟,想盡快了解那裏,熟悉那裏,生怕以後會鬧出什麽笑話。
現在好了,在網絡上隨意搜索壹個村子,妳也許會發現壹個很奇怪的現象。村子不分大小、不論地域之偏,總有幾位名人令人感到自豪,或者令某個區域之內都為之驕傲。
在樂平,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村子,當屬洺口戴村。
二十二年前,我從景德鎮調到《樂平報》社當壹名小記者。1988年的秋季的某壹天,壹位在景德鎮工作的同事接到壹個任務,要為《中國大科學家》詞典撰寫戴良謨的條目。他委托我完成這個任務。
我先從《樂平縣誌》上了解了戴良謨的主要簡歷。出於好奇,我想還是去戴村去看壹看。
坐著破吉普,壹路顛簸到了洺口鎮 *** 。鎮 *** 很熱心地派了壹名同誌陪我去戴村。秋日的陽光依然很燦爛,樂安河水波光躍金,小船在河面上撒網打魚?
沿著青石板路,在歪歪扭扭的小巷裏穿行,古樟樹斜依旁出,古民居錯落有致,古樸典雅。村裏人不時和鎮裏幹部打招呼,他們聽說我們去戴良謨家,都很熱情地指路。
七拐八彎,終於到了戴良謨先生的家。這是壹棟矮小的壹堂二房的平房。其實,這是戴先生大兒子戴鐵城的家。他的故居在別處,早已經變賣給了其他人做了房子。
在我的記憶裏,戴鐵城個子很高、很魁悟,也很健談。因為是長子,戴先生就堅持讓他回到了家鄉,其余幾個弟妹都在外地。他還說,父親死後執意要安葬到家鄉,墳墓就在河那邊的山坡上。
他送了壹張他父親的照片給我,連同戴先生的生平稿子,我寄給了景德鎮的同事。
壹晃多少年後,每每想到此事,心裏總有壹種說不出的滋味。但是什麽滋味,又總說不出頭緒。
戴村應該是壹個有名氣的地方。公元195元(興平二年),縣治於洎口(戴村)設樂平縣為樂安縣。公元621年(唐武德四年)又重置樂平縣,仍治樂安鄉洎口(戴村)。戴村設縣治兩立兩廢,這不能不說是壹個奇跡。先朝各代,在同壹個地方,除了西安、開封、南京等地設立了歷朝古都,在壹個臨河的小山村,先後***置縣治402年,恐怕在全國是獨壹無二的了。
戴村當時是樂、德、婺三縣來往船舶停靠碼頭,物資集散地中心,這裏有城隍廟、鼓樓閣、商鋪?,我無法去惴測當時的戴村是壹番怎樣繁榮的景象,除去它發達的水路,難道還有其他的優勢嗎?為什麽在壹個很漫長的歷史中,戴村可以獨占鰲頭、歷經幾百年而不衰呢?
我無法探究其中的奧秘!
在那個輝煌驕傲的年代裏,戴村的每壹塊青石板都可以訴說著美麗的故事,每間商鋪都會聽到不同的方言,每壹棵樟樹都會有壹個動人的傳說。僅在清代,相鄰的洺口村就有四五家書院,清代以前甚至更早,戴村有多少?教館?、?散館?、?義學?、?書院?呢?不得而知,但應該不在洺口之下。加上南北商人、政客,東西方言、土語在這裏融會交流,在政治、交通中心之中,又自然形成了文化的中心。所以,戴村是我們樂平民風民俗、文明禮儀的發源地。
這裏註定要出壹位名人!
戴良謨應運而生。
我無法細究戴良謨當年的情景。小時候的他,天天穿行於青石板的巷道裏,有時對商人的對話充滿好奇,側耳傍聽,似懂非懂。長大了壹點,有時會站在碼頭邊,望著點點的白帆,浮想聯翩?他是怎樣順著樂安河而下沿長江到南京求學,又怎樣遠渡東洋,在日本與前清金格格相愛。回到中國,又怎樣競選縣長又辭去縣長?拖兒帶女,轉輾他鄉,又順著樂安河而上,最後選定在樂平儒學裏辦壹個中學。
這壹年,他27歲。
從此,這個人,這件事開始感動著我。二十二年來,壹直影響著我,折磨著我。
戴良謨應該是壹位很優秀的人才,東南大學畢業後又留學日本,與皇室後裔相愛。回國後,競選當上了縣長,且頗有政名。棄政從教,當過清華大學、西南聯大等大學的教授。
戴良漠更是壹位很傳統的知識分子,當時國難當頭,民不聊生,他卻選定在家鄉辦壹所中學,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毅力。特別是見過大世面、喝過洋墨水的他,毅然將大兒子返回老家戴村定居,自己和老伴過後也要安葬在洎水之岸。長子如父,大兒子是他的化身,他讓兒子代替他留在戴村,留守家鄉。安息在洎水邊的他,可以天天聽到家鄉的嘩嘩流淌的河水,傾訴他對家鄉無盡的思念和永遠的祝福!
壹個人在那樣艱難的年代裏,為家鄉做了壹件事,做了壹件惠及後代的事,真不可思議!戴良謨1928年創辦了?樂平縣立中學?。據《樂平縣誌》記載:?至1956年,除樂平中學外,本縣無其他中學?,?1954年秋,上饒專署將婺源、德興、萬年、余江劃為樂中高中招生區?。雖經世事更替,樂平中學都是當時樂平乃至周邊地區的最高學府。我想,如果稍為放大壹點戴良謨對樂平及周邊地區教育教化所作的貢獻的話,應該與山東曲阜的孔子相當。因為,我們贛東北地區的後代學子,我們老師的老師的老師,都應是戴先生的弟子。我們應當稱戴良謨為?戴子?。
晚飯後,我由戴村小學占元華校長引領去戴子的家。小廣場上幾盞小燈,二、三個婦女在舞曲的伴奏下扭著腰、搖著手跳舞。現代文明的氣息以驚人的速度在有人的地方蔓延著、滲透著。我們湊著打火機的小電筒,七拐八拐地找到戴子的家。這個家我二十二年前來過。戴子的長子戴鐵城已去世多年了,其兒子戴長林夫婦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他的小女在城裏讀書。環顧室內物件,心酸不已。壹位名人的後代,生活竟如此窘迫艱辛!
我們默默地退出。回到戴村小學,與占元華等人長談。戴鐵城雖不識字但當了很多年的村調解主任,村裏人對他很敬重。但當了解到,占元華、譚生平兩位都是1991年分配到這裏當老師的,從未調動過,並且他們的愛人都是戴村人,我內心充滿了無限感慨!
第二天壹大早,我陪占校長去菜市場買菜,因為有五位城內的女老師的夥食他要負責。他說,以後她們可能會調走。但壹個女孩子能在這偏僻的地方工作幾年也不容易。我們這裏成了壹個驛站,接待了很多老師,也送走了很多老師。這是戴先生的家鄉,我只能守在這裏了。
買菜中,正碰到了我前幾年認識的的戴老。幾年不見,蒼老了許多。他個子很高,年輕時絕對是個帥哥。他昨天打了魚,大提籃裏五條小小的鯉魚、鯽魚加起來不到半斤重。戴老七十多歲了,無子無女,常年以打漁為生,落下了壹身毛病,每個指關節都腫得好粗。幾年前,我到過他家,當時他說過,河裏幾乎沒有魚了,上面的水壹下來,連螺絲都死光了!
秋天的早晨,不很冷。他穿著很厚的棉衣,很厚大的棉鞋。我問他過得怎樣?他說,好!好!在淘金挖過的坑裏有時能打到幾條魚。現在不能到外地去打魚,船破了,人也老了,不好弄啊。
吃過早飯,我讓占校長騎摩托帶我去了河對面,本想去拜竭戴子的墳墓。沿途兩邊平整的土地幹涸龜裂,荒草遍地,蘆葦長得很茂盛。我突然不想去了,在戴子面前,我能說什麽好呢?我們改道去了五壹橋小學。這個小學建在山窩裏,來自七、八個小村的52位學生,壹到五年級都有,3個復式班,3個老師。見到我給他們照相,孩子們笑得真燦爛!
返回時,我們在河邊等著渡船。戴校長指著近處的壹條小河對我說,那就是洎水。我們站的地方就是洎口。
秋天的河水,泛著金光,對岸的戴村象壹幅國畫,景色很美。身旁的裝沙船在卸沙,高高的吸沙管嘩嘩直下,水沙俱下,細沙疊起了層層美麗的花紋。
洎口!婺水與洎水的交匯口,就在這裏,就在戴村,先人把洎口以下的河起了壹個全世界最好聽最吉祥的名字?樂安河?!從此,我們的母親河?樂安河由此西流而下,直下鄱湖,連接長江,奔向大海。
水長流,人會老。我們似乎忘了這裏。如果真的忘了樂安河,忘了洎口,忘了戴子,那麽我們究竟是誰呢?
這是壹塊聖地!
?
這裏不僅是樂平母親河(樂水)之源,更是樂平文明禮儀(樂禮)之源,樂平教育教化(樂教)之源!這裏,是我們應該***同擁有,永遠值得珍惜、愛護、並引以自豪驕傲的?三樂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