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歐·法拉弟
幕啟。
紐約壹家醫院的病房裏，窗子開著，奧羅站在窗前向外凝視，樣子很虛弱。他突然想回到床上，但每走壹步都很困難。他聽見有人正走近病房。進來的是他的朋友伊凡。
伊凡：（關切的）妳在做什麽？幹嘛起來？要知道妳現在還很虛弱。 (幫他回到床上）今天感覺怎麽樣？（奧羅打了個OK的手勢說明自己還可以）看，妳的臉色太蒼白了，妳要有什麽事該叫護士來。（深情地）想喝點什麽？水還是橙汁？（奧羅搖搖頭）塞車，我來晚了。噢！我們的人正在遊行……還記得去年嗎？我們手牽著手去遊行，為我們的友情而驕傲、自豪。（撫摸奧羅的手）還為了我們的愛。
奧羅：誰參加了這次遊行？ 伊凡：好多人吶！有傑米，華道夫，托尼……還有同性愛者的父母，上了年紀的老人，有警察、士兵、男人和女人…… 奧羅：（略顯悲傷）幸虧這沒有變。（稍停）大衛沒去嗎？
伊凡：我沒看見他。
奧羅：亞當呢？
伊凡：他在，坐在輪椅上，莫爾斯推著他。
奧羅：比爾參加了嗎？
伊凡：（停頓了壹會兒）聽說他去他母親那裏了。
奧羅：他身體還好嗎？
伊凡：（小心翼翼地）不太好……他們說，他快不行了，至多還有壹星期……
奧羅：康奈德怎麽樣？他和比爾在壹起嗎？他被允許去……
伊凡：（打斷奧羅的話）我昨天參加了康奈德的葬禮。
奧羅：妳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伊凡：這樣的事我怎麽好說呢？
奧羅：（悲傷地）我們都會死，壹個接著壹個，誰也不能改變。
伊凡：不，我還好，沒有感染上艾滋病毒。
奧羅：又能保持多長時間呢？（短暫靜默後）噢！對不起……
伊凡：我希望永遠也不染上那病毒……
奧羅：希望如此。我，……已經完了。（突然轉了話題）剛才醫生在走廊裏對妳說了什麽？
伊凡：（猶豫地）啊……他是院長……
奧羅：（打斷伊凡的話）有關我的事？他說了什麽？我還有多長時間？
伊凡：啊 ，這個還長著呢。他說……
奧羅：（打斷伊凡的話）壹個月？二個月？
伊凡：他提到了錢和各種費用。醫院要為那個只能活10天的人花掉 12000（美）元。
奧羅：我呢？還有幾個星期？
伊凡：好幾個月呢！他說妳還有好長時間，好多……
奧羅：到底有多少？
伊凡：（慢吞吞地）不管怎麽著，至少也有半年呢。
奧羅：妳壹定在騙我。
伊凡：不，絕沒有。
奧羅：為了友誼？
伊凡：為了愛。妳是知道的。（吻他的手）
奧羅：為了愛情對我說謊？
伊凡：不，我們壹直相互忠誠。
奧羅：我知道。（緊盯著伊凡）我對妳太了解了。不會猜不到妳向我隱瞞著什麽。
伊凡：為什麽？如果妳只剩10天或10個星期，我為什麽瞞著妳？如果是那樣，讓妳知道會更好些。
奧羅：那好，把壹切告訴我吧！
伊凡：我以我們的友誼，我們***同渡過的美好時光發誓。
奧羅： 6個月？
伊凡：至少如此，向妳保證。
奧羅：還有什麽事瞞著我，是什麽？
伊凡：不，沒有。
奧羅：有誰死了？（伊凡遞給他壹份翻到訃聞版的報紙）
伊凡：又有3個。壹個奇怪的3人組合……牧師、 舞蹈家和醫生……讀 讀那個醫生的訃告。
奧羅：我們認識他嗎？
伊凡：不。（沈思）
奧羅：妳在想什麽？
伊凡：沒有，什麽都沒想。
奧羅：如果妳厭煩了我，就走吧。
伊凡：我？厭煩妳？從來沒有。
奧羅：也許妳有其它事要做，其它要緊的事。
伊凡：沒有，壹點也沒有。我可以整個下午都陪妳。他們讓我呆多久， 我就呆多久。直到護士趕我出去。
奧羅：我知道妳瞞著有關我的事。
伊凡：妳真這樣想？妳聽到了什麽？誰告訴妳的？
奧羅：我都知道了。
伊凡：知道了什麽？
奧羅：醫生給妳壹個信封，裏面裝的什麽？帳單？
伊凡：噢！不，他們知道我們負擔不起更多的醫藥費了。妳已經賣了 房子、油畫、家俱。 他們卻不能強迫我賣任何東西……（奧苦笑）我是妳最親密的朋友， 由於法律，我卻不是妳的家人。
奧羅：也許他們在訛詐妳。
伊凡：沒事，他們對我做不了什麽。（試著改變話題）我們的幸運號 是多少？
奧羅：（面露悲涼）8，我應該活8個月，如果這世界還公正的話。 （兩人苦笑）
伊凡：我們倆是在8號這天認識的是妳的生 日……我們都出生在8月。 旅行時，我們總是住在8樓，開8號房間……我們在每月8號交換禮物。 我們呆在壹起完全是雙方自願的。我們還壹起下決心減肥。這些妳都 還記得嗎？
奧羅：（幽默地）我成功了。看我，已經減到49磅了。
伊凡：（起身，吻了他的額頭）妳告訴我是48磅。
奧羅：昨天是48磅。（壹陣沈默）
奧羅：那信封裏到底有什麽？
伊凡：（猶豫地）支票。
奧羅：（驚奇地）支票？出了什麽事？太突然了。
伊凡：是壹個離奇的建議。
奧羅：是什麽？
伊凡：壹筆錢，如果接受條件的話。
奧羅：多少？ 伊凡：兩萬元。
奧羅：（驚訝地）對我們來說這可是壹大筆錢啊。接受了嗎？快接受， 我們需要這筆錢！
伊凡：可那個建議很荒唐。
奧羅：那也要接受。現在的問題就是弄到錢。在遺囑中我沒給妳留下 任何東西。他們想要什麽？我們該怎麽做？
伊凡：那筆錢不是給我們的，是給艾滋病基金會的。
奧羅：什麽？哈！這可真怪了。是那醫生的私人禮物嗎？誰得了艾滋病？他兒子？他兄弟？
伊凡：不是禮物，是壹家銀行設立的壹種基金。
奧羅：什麽目的？人類危機？罪惡？醫院每天收費1000美元，卻讓我 住這種邋遢的地方。難道他們不內疚嗎？（壹陣沈默後）說說那建議 吧，我是它的壹部份，對嗎？
伊凡：（點了點頭，拿出信封，準備把它撕掉）還是 把它撕了吧，就 當什麽都沒發生。 奧羅：不行，妳不能把兩萬塊就那樣扔掉。這跟我有關，也牽涉到我。
伊凡：（慢吞吞地，小心地）妳知道那醫生是怎麽想的。他們只知賺 錢……他們制訂出保證他們不會吃虧的預算案。他們擔心會沒有利潤 可圖。
奧羅：他都說了些什麽？也給隔壁那小夥子壹樣的信封嗎？
伊凡：不，沒有。
奧羅：我懂了，這個建議適用於可以活半年的人。 （伊凡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知道奧羅已經全明白了。） 藥片？他給了妳藥片了嗎？
伊凡：什麽藥？
奧羅：他建議妳給我的毒藥。
伊凡：噢！不，不。事實是……事實是可以選擇的，完全可以選擇。
奧羅：很好。我同意當誌願者。藥在哪兒？我會自願地服下去。
伊凡：並沒有什麽藥。他沒有提供任何東西。
奧羅：（諷刺地）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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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紳士！
伊凡：最後幾個月……會比較麻煩。
奧羅：（痛苦地）我知道。地獄般的極度痛苦，我已想過了。
伊凡：想過什麽？
奧羅：痛苦，怎麽去打敗它。（兩人相互凝視）他們猜到了。
伊凡：猜到了什麽？
奧羅：就是：我不願忍受那折磨……那位死去醫生的方法是從12樓上 跳下去……我早已想過1000次了。（註視著窗子）讓我看看那張支票。
伊凡：給妳……把它撕了吧。
奧羅：這裏沒有寫受益人是誰……
伊凡：撕了它，別猶豫。
奧羅：如果照他們說的那樣做，受益人是誰呢？
伊凡：把它給我，讓我撕了它。
奧羅：受益人是誰？
伊凡：是艾滋病基金會。
奧羅：（慢慢地，盯著伊凡）不……
伊凡：讓我毀了它。
奧羅：他給了妳壹個機會，真的。
伊凡：機會？
奧羅：（註視著他）妳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去。
伊凡：不，絕不。
奧羅：（平靜而堅決地）這是我最後的願望。對我最後的要求妳不能 說“不”……妳務必把名字填到這兒……這筆錢就是妳的了……
伊凡：（眼圈紅了，搖著頭。）不，不。 奧羅：妳必須……這是我給妳的最後禮物。 （倆人緊緊擁抱在壹起。伊凡親吻著奧羅的手。他們凝視著窗外。壹 縷陽光通過窗子射入房間。）
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