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話,可指中國東北(黑龍江、吉林、遼寧)的漢語,亦可特指東北地區的某些特定漢語,如常用於小品演出的“東北話”,本條目主要討論第壹種指代方式。
盡管東北絕大多數地區的漢語都可歸類於東北官話的範圍內,但是“東北話”和“東北官話”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東北境內的漢語都屬於官話。
按照中國語言地圖集的分類方法可細分為:
●東北官話:分布於絕大多數東北地區。
除以下地區外:遼東半島及鴨綠江下遊地帶,烏蘇裏江部分流域,中俄邊境個別地區。
東北三個省會的語言(沈陽話、長春話、哈爾濱話)都屬於東北官話。
東北官話是不是獨立的大區方言,有壹定爭議。
此外,東北官話在東北以外的地區也有壹定分布。
●膠遼官話:分布於
遼東半島及鴨綠江下遊地帶,烏蘇裏江部分流域。
大連話就是壹種典型的膠遼官話。
膠遼官話在山東膠東半島也有分布。
●冀魯官話:分布範圍很窄,僅分布於中俄邊境個別地區。
冀魯官話的主要分布範圍不在東北境內。
--------------------------------------------------------------------
遼西某縣有個叫叨爾磴的地方。
叨爾磴人的口音,便在當地,也被認為特別“侉”的。
但他們自己覺得——那壹帶流傳的壹個笑話說——“我們叨爾磴人就是‘二’字說不好;要是‘二’字說好了,就是北京話了”。
其實他們說的蠻有道理。
要解釋這壹點,得講上些枯燥的話:老早的時候,北京和東北人講的都是幽燕話,金遼元三代,這裏和中原多少有些隔離,在女真話、契丹話和蒙古話的影響下,方言相對獨立地發展,那時遼東話和大都話的區別,只是前者受女真話影響大些,後者受蒙古話影響大些。
河北、山東人第壹次大批闖關東發生在元明之際,這壹期的東北方言裏面,就增加了山東話的成分;而北京在明朝成了都城,外地來做官的,開店鋪的,當兵的,打工的,把各自的方言帶到北京,特別是山西話,安徽話和南京官話,影響至今還有痕跡,明朝這時的北京話,就和東北話有些不壹樣了。
等到了清朝,幾十萬旗人進北京,又帶來了遼沈話,慢慢和原來的明朝北京話融合,形成了今天的京腔。
所以東北話和北京話沒法兒不像。
在方言學上,它們是親兄弟。
現在東北話和北京話不壹樣的地方,有壹些是東北話保留著過去的壹些讀音,比如東北人念“學”為XIAO,就是過去的幽燕音,北京人後來念XUE了,是受南方話的影響,東北人念“榮”為YONG,聽著很侉,但也是古音(在音韻學上,“榮”是“喻母字”,本來就是這麽念的);有些則是受了滿族話的影響,東北人“大舌頭”,有些地方沒有日母字,念成零聲母,又只有“資雌思”沒有“知蚩詩”,都是滿語影響所賜。
至於大連半島的人把“知蚩詩”念成“基欺希”,那是在說膠東話,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東北話了。
在音調上,東北話在我這沒接受過語音學訓練的耳朵聽來,彎兒有點復雜,特別是遼寧的壹些地方,拐呀拐的,差壹點就差挺多。
比如在岫巖,“大爺”的“大”字重讀時,指父親的哥哥,這和我們的用法壹樣,“爺”字重讀時,則指爺爺的哥哥:發音上壹點點的不同,就差出壹輩去。
東北話——特別是開原以南的遼沈話——的另壹個特點是二聲特別多(這壹特點大概和冀東話有些關系)。
有壹回,曹雪芹的爺爺曹寅患了瘧疾,別人代他上折子求皇上賜藥。
康熙的批示上有這麽壹句話:“(金雞納霜)連吃二服,可以出根。”“出根”該是“除根”,皇帝寫錯字了,這可得起個哄,看來當領導的受寫錯別字,自古皆然。
但為什麽會誤“出”為“除”呢?壹到沈陽就明白了,沈陽話裏“出”就是念二聲的,康熙的漢話是小時候和漢軍旗人學的,學的本就是沈陽話。
可惜電視劇裏的康熙說壹口廣播學院式的標準音,壹點也不動聽。
要是我來拍清宮戲,就讓裏邊的人都操東北大腔,說不定更暢銷些。
頭幾年遼寧人演的“小品”戲流行,東北話已為廣大關裏人所熟悉。
有兩個招牌詞,壹個是“埋汰”,壹個是“砢磣”。
其實“砢磣”是北方的老詞兒,元雜劇裏就有的,不好算東北特色,而“埋汰”是從滿語裏來的。
東北話語詞方面的壹大特點,就是有許多滿語成分。
說個最普通的例子,“挺”好的“挺”,人人都用的,又有誰會註意它是從滿語裏來的呢?在語法上的滿語影響之壹,則有謂語後置,關裏人說的“妳看不看”,東北人會說“妳看不”,《紅樓夢》裏的“將來只怕比這更奇怪的笑話兒還有呢”,都是例子。
《紅樓夢》裏寫怡紅院的丫頭在炕上“抓(chua,三聲)子”,這個遊戲東北叫“抓嘎拉哈”,我小的時候玩過的。
“嘎拉哈”是什麽東西?這是滿語,指動物腿上的距骨(據說這種遊戲和薩滿教的某種儀式有關)。
讀 chua 的“抓”在東北話裏也指把散落的東西弄起來,如豬吃食的動作,也可以叫“抓”。
我曾聽北鎮的壹位老人家講,當年張作霖發跡回鄉,把銀錢往地上壹灑,意氣風發地叫:“小子們抓吧!”用是就是這個“抓”字。
又如捉迷藏為什麽叫“藏貓兒”?原來,“貓”也是滿語詞,意思是樹叢。
東北沒有那麽多房子犄角兒,孩子要藏起來,自然是藏在樹叢裏。
至於有人論證北京話裏的“貓膩兒”也是同壹來源,我有些存疑,因為《金瓶梅》裏出現過“貓兒頭”,意思和現今的“貓膩兒”壹樣,似乎在暗示這個詞是從山東那邊來的。
還有壹種紅色的漿果,學名大概是酸漿草,東北孩子取其熟透時,撚弄軟了,吸出裏邊的果肉,使剩壹空殼,在嘴裏“嘬響兒”,是壹個季節的玩具。
(但壹般只有女孩兒才有這樣的耐心,我就不行,只會吃。
)東北叫它“紅姑娘兒”(“娘”重讀,三聲),也簡稱“姑娘兒”。
“紅姑娘兒”早先北京也有的,清朝的納蘭性德還給它寫過詩呢。
小說《兒女英雄傳》裏的瘦和尚捋胳臂挽袖子,要打十三妹個“敗火的紅姑娘兒模樣”,指的不是姑娘小姐之姑娘,而就是這玩藝兒。
--------------------------------------------------------------------
作為北方方言壹種的東北方言,簡潔、生動、形象,富於節奏感。
與東北人的豪放、
直率、幽默的性格相當吻合。
方言是壹種社會現象。
多數方言的形成,是由於封閉、阻隔、交流不暢、語言發展
不同步。
東北方言有些與眾不同,是由歷史的熔鑄和自然的陶冶而形成的獨特文化
現象。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多元融合,因為東北是壹個多民族聚居的地區,這裏生活著滿、
蒙、回、朝鮮、赫哲、鄂溫克、鄂倫春、達斡爾、錫伯等少數民族,直到清兵入關
以後,才逐漸有大量的 *** 湧入。
隨著東北各民族三百多年的互相融合,逐漸形成
了今天的東北方言。
東北方言雖然屬於北方方言的壹種,但其語言底層還保存著很
多反映當地少數民族風俗文化的詞語,從而使東北方言呈現出別具壹格的特色。
東
北方言中有相當壹部分來自滿語,如肉和油變質稱“哈喇”; 有的東北方言還直接
吸收了外來語,如稱下小上大的水桶為“畏大羅”等。
遇事疏忽稱“拉忽”,稱唱
歌為“喝咧”,稱陡峭的石頭山為“砬子”,稱長白山天池為“圖們泊”,萬水之
源的意思。
松花江為女真語,松花意為白色。
吉林為滿語“吉林烏拉”的簡稱,
“吉林”意為“沿”,“烏拉”意為江,因在松花江畔而得名。
卡倫湖中的“卡倫”
為錫伯語邊防哨卡之義。
“牡丹江”來源於滿語“穆丹烏拉”,意為彎曲的江。
“嫩江”中的“嫩”蒙語意為“碧綠”,滿語意為“妹妹”。
滿族入主中原後,關
內漢族沖破封禁出關到東北地區謀生,俗稱“闖關東”。
還有大批被清朝流放的人
員來到東北,僅被鎮壓的“三藩”就有20多萬人被流放,給東北註入了中原語言和
文化。
隨著滿漢的合居交融,很多滿族人學習漢文、漢語。
到清朝末年,使用滿文、
滿語的人越來越少,現在更少。
有的東北方言還直接吸收了外來語,如稱下小上大
的水桶為“畏大羅”□稱面包為“列巴”來自俄語,稱煙為“打八扣”來自曰語等
等。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正字誤讀。
語言的發展是由中原地區向全國擴散開來的,由
於發展的不同步和傳輸手段落後造成差異,有很多正字在傳播中被誤讀,並約定俗
成地形成方言。
東北人常說的“母們”是“我們”的誤讀。
典型的東北話“那嘎噠”
是“那個地方”的誤讀。
農村稱呼老夫婦為“老姑姆倆”,是“老公母倆”的誤讀。
“幹哈”是“幹啥”的誤讀。
“稀罕”是“喜歡”的誤讀。
東北方言有的來自壹字多意。
“賊”在普通話裏是小偷,在東北方言裏還有
“非常”和“特別”的意思。
“賊好”不是說小偷好,而是“非常好”的意思;
“賊漂亮”不是
說小偷漂亮,而是“特別漂亮”的意思。
“犢子”在東北方言裏是貶義詞“混
蛋”的意思□但是在不同的語言環境裏卻有完全不同的意思。
“扯犢子”不是扯混
蛋,而是閑扯、不幹正經事的意思;“滾犢子”是壹邊去的意思;“最犢子”是最
壞的意思。
東北方言有的無從考察。
有—些東北方言很難找到它的出處和來歷,外地人很
難理解,但是東北人熟悉它、認同它、運用它。
東北方言以形容詞居多,重音多放
在前面的字上。
如“埋汰”是臟的意思,“坷磣”是醜的意思,“忒磨嘰”是真嘮
叨的意思,“老鼻子”是很多的意思,“整個浪兒”是全部的意思,“吭哧癟肚”
是吞吞吐吐的意思,“無急六受”是百無聊賴的意思。
近些年來,東北方言已走向了全國。
這應該歸功於那些有東北特點的相聲、小
品和電視連續劇的創作人員□他們通過方言來表現人物的形象,給人以全新的感覺。
東北人感到親切,北方人能夠看懂聽懂,南方人感覺特別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