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正坐在船上,伴著座座山向後移動,隨著清風的撲面,水波的蕩漾,向前緩緩的前進。
河的兩邊都是山,有的高大,有的險峻,有的陡峭,有的平緩。這些山,雖沒有華山之兇險,沒有金烏山之清秀,但卻獨有壹股說不出的美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四周全是山的關系吧。山山相靠,雖緊密,但看起來很疏松,雖繁多,但似乎又依著某種規律,雖平凡,但無數平凡的山連在壹起,也就不平凡了。再加上山間流淌的水,似乎到了詩意的畫境中。
水是清澈的,也是動蕩的,時不時會出現壹兩個漩渦。隨著船的前行,水面會興起壹道或幾道波紋,緩緩向前。有時還能看見水中魚兒的遊動,但那也只是壹個瞬間而已。這些看似是平凡無奇,但卻給這壹個大畫面中,添加了幾道生氣,使得動的美與靜的美進行壹次結合。不管什麽東西,有了生氣,才會是最美麗的。
風是清爽的,忽有忽無,若隱若現的陣陣吹來。清涼的風,總會刮走身上過多的悶熱,煩躁,與思緒。有時也會使得水面,引起壹道道水波。當真是“清風撲面,水波不興”。風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他的大小恰到好處,給人壹種“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感覺。風不是很冷,但是很涼爽。他給人壹種清涼的感覺,使人忘了現在身在何處。
不管是遠看,近看。不管是看壹大的畫面,還壹個極小的細節。不管是幾十座山的重疊,還是山間壹顆樹的晃動、壹個石子的形狀。不管是綿綿河水滔滔不絕的流動,還是水面上偶爾出現的漩渦、瞬間冒出水面的魚兒,都給人壹個美的感受。
這般的山,這般的水,這般的風,這般的風景同時擠進眼眶裏,確實令人應接不暇。每壹段場景,不管是什麽地方,總能讓人感到清新。看到形狀各異的山,高低起伏,會令人心曠神怡。看到水面寬敞,微弱的水波在蕩漾時,會令人心胸開開闊。面對著般的風景,還需要再多說什麽,多做什麽嗎?靜靜的享受吧!
上白鵝嶺
汽車經過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把我們帶到了後山的雲谷寺,從這兒有直接上白鵝嶺的索道,但我們最終還是選擇了步行。憑著年輕人的豪氣和壹種征服的欲望,我們用雙腳走完了十五裏的山路,對於我們而言,倒也是不小的創舉。
說是山路,早已有了人的參與。路由臺階鋪成,延綿曲折,上升著,左右拐著,拐過去不見了,轉過來卻又是壹段望不到頭的路。由此我想到了人生的路不也是這樣麽?只是要比這復雜,要曲折,要難走得多,或許還會有很多的絕路。我不知道我是否會成功地走完,但我相信,我有勇氣走下去。
所謂走路不看景,看景不走路,路走多了,人便覺得累了,於是不時地駐步觀景,壹邊休息,壹邊欣賞這人間天堂賜予我們的奇峰怪石,清水異樹。黃山巧妙的搭配了三十六大峰和三十六座小峰,每座峰都有自己的名字,每座峰都有壹個美麗的故事。高峰深谷,幽潭天柱,襯出山的巍峨,水的清秀。黃山的每塊石頭也都有壹個名字,壹個典故,仙人指路,喜鵲登梅,天狗望日,夢筆生花,猴子觀海,帶著壹份神秘,更帶著壹份仙氣。黃山的峰多,石多,水更多。雲海上下,有三十六源,二十四溪,十六泉,八潭,四瀑。清泉瀑布從山上直流而下,形成了壹個個潭,大大小小的潭,水清見底,冰涼刺骨。水聲壹直伴我們到白鵝嶺,經常我們會只聽見水聲而看不見水,透過密密的樹葉兒隱約會看到壹條由上而下的銀帶,路頭壹轉,那清泉小溪便整個兒的呈現於眼前了。
壹路低頭走路,偶爾擡頭看天,山尖的四周圍著壹團霧,那時候便覺得整個人脫殼的上升了,到天邊,到雲際。
索道只需要八分鐘的路程,我們整整走了三個小時,站在白鵝嶺上小憩,說不出是累是乏,也說不出是興奮是激動,有的是壹種愜意和自豪,如同人生的路,走得不易,但終究是要走的,只要走得有有股子傲氣就行了。
途中拾翠
休息了半個小時,我們又開始了征途。始信峰上有壹株黃山的名松——連理松,壹株松樹長成了兩株,亦名情侶松。據說凡是情人夫妻都會在那兒許個願,願彼此相愛到永久。我在樹的前面想到了阿威,很想和他壹起許個願,可惜壹個月前他走了,離開了我。從他離開的那壹天,我開始放棄他,許願早已變得沒有意義。我笑了,走開,帶點心痛。
始信峰下來便是北海了。我們在這兒每人租了兩件軍大衣,壹個睡袋,又匆匆忙忙的趕往西海的排雲亭去看日落了。排雲亭的景色很美,天,藍底,映著夕陽的余暉,帶點兒灰色的影子;山,被幾千年的水沖洗的石面光滑可鑒,高峰峻骨,直刺雲天;樹,立於崖邊石縫中,仍要挺拔,仍要向上,不彎曲,不低頭,還要做出各種姿勢,千種風情,萬般柔情。
站在崖邊,我竟有跳下去的沖動。風很大,我便坐在排雲亭內,看著晚霞漸漸染紅天邊,又漸漸收起她的色彩。當最後壹抹夕陽揮去時,我又想到了阿威,他曾經說過要帶我去看海。我以為黃山會讓我忘記他,但聽到熟悉的粵語,看到廣東的旅遊團,便會勾起我對他的回憶。其實他是那麽的普通,或許若幹年後當我回憶我們曾經走過的路,我會笑自己今天困惑於這段其實沒有開始的感情,笑我今天的幼稚和癡心,笑我至今無法愈合的傷口。
看完日落,帶著壹份沮喪,我壹言不發,回到了北海。我不是很開心,石菡很照顧我,但很多時候我還是不能自己走出來。
鋪開七個睡袋,攤開大衣,穿上牛仔褲和毛衣,七個人分食火腿腸,話梅,聊天。疲憊早已經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有自稱“黃山七俠”的豪氣和我偶爾出現的沮喪。
睡在大廳裏,山泉在屋子外面嘩嘩的流。半夜醒來,總以為是下雨了,走出去壹看, 皓月當空,松濤陣陣,天好得很呢。
黃山日出
所有的山都有壹大景觀——日出。那幾日是梅雨期,天卻格外的好。天不下雨,太陽也不算毒辣,更幸運的是那天我們看到了日出。
淩晨四點多,所有的人坐在曙光亭邊的平石上,等著日出。四周的天漸漸被朝霞染紅,變亮,許多人叫著:“太陽在那邊,在那兒!”叫來叫去,倒有了五六個太陽,而我則堅信——太陽升起在最亮的地方。清晨的風帶著嘯聲,吹得松濤陣陣,四周模糊的山,模糊的樹也漸漸清晰起來,這樣的意境下,倒真的可以忘我,只是周圍的人太多了,太吵雜,總覺得這樣的景色應該是沈靜的,無息的,只要兩個人背靠背的,對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不用言語,只用心去體會去交流,方可構出壹幅絕妙的日出交心圖。
最終我們看到部分太陽出來的樣子,那天早晨的霧太多了。雲海我們看到了,遠處白茫茫的壹片,浮來浮去,浩瀚無際,開始我們以為是太平湖,定睛壹看,漂流與山峰之間,繞著山尖的,不正是雲海麽?
光明頂上
真正做了壹回仙人,是在光明頂上。站在壹千八百四十米的崖邊,雲霧從腳邊縈繞而來,漸漸上升,到腿,到腰,到肩,到頭,全身上下壹團霧氣,朦朦朧朧,仿佛進入了虛幻之地,加上極大的山風吹得人直晃,切身體會了壹下什麽叫“弱不禁風”。我穿上防雨衣,大大的,敞開著,迎著風,張開雙臂,衣服飄了起來,再來壹個定格,哢壹聲,“大鵬展翅”的漠陽便留了下來。光明頂上的氣溫很低,我們那天在山頂上只有十七八度,穿著短褲,T恤,披著防雨衣,仍舊哆哆嗦嗦,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如何抵禦這寒冷的,大約他們早就煉成壹副金剛之軀,或者所謂不為凡心所動,不為塵世所擾,因而也就感覺不到外界的冷暖了吧。這是佛家的最高境界,我還做不到這壹點。
光明頂下來,壹路聽著陣陣松濤,我們走過西海,飛來石,天海,爬過百步雲梯,伴著鳳凰松迎客松的多姿到了玉屏峰。玉屏峰猶如壹道屏障,山面光滑如鏡子,如屏風,還不時有幾個鬥大的字,說是哪位名人留下的。玉屏峰最險的地方是在壹線天,上下達七八十度的落差,臺階狹,僅容壹人,臺階窄,僅托壹足,百米長,走多了,腿便打抖了,害怕了,還不時地叫著——好刺激呀。
爬天都峰
天都峰之險,全在壹個“爬”字。上山碰膝蓋,下山碰屁股的說法固然有些誇張了,但要上天都峰,不爬是不行的。壹天來的疲憊讓我很難面對這樣的壹座險峰,但是既然來了,就不會放棄了。為了不至於讓自己後悔,壹咬牙——爬。
同行的小豬幫我背包,我便赤手空拳去打天下了。壹開始還有點力氣抓鐵索,雙腿用力走臺階,到後來幹脆雙手著地,雙腿向上四肢並行了,時不時還會淒慘的大叫壹聲“我好狼狽啊”,引得小豬不得不停下來拉我壹把。爬的時候是絕對不敢東張西望的,向上,無盡的筆直的臺階,數不清;向下,走過的臺階垂直著,蔓延著,同樣沒有盡頭。
帶著動物的本性,我算是爬上了天都峰,走過閻王坡,小心壁,最後到了最險的鯽魚背。不知道是路走多了,餓了,還是因為兩邊的懸崖和僅有五十公分高的鐵索,這萬丈深淵仍讓我想跳下去,卻又覺得心裏空空的,慌慌的,亂亂的。
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上山並不見得有多容易,下山卻是難了。下山的路同樣陡,許多地方的落差有八十五度,於是就坐著下山了。臺階小而且多,滑,擱下半只腳,使我們不得不側身前行了。上山的臺階多,下山的臺階同樣的多。路走多了,小腿就開始不聽使喚了,肌肉發酸,發疼,最後變硬。我不得不改變各種方式以求最好最快最舒適的方式下山。下山的路有二三十裏,沿途還遇到采石耳的山裏人,沿著山路,不走臺階,靈活的上下攀巖。由於接近山腳,漸漸氣溫高了。途中還看到了不少的松鼠,小小的,拖著長長的尾巴,竄上蹦下,可愛極了。黃山的猴子很出名,只是我們上山始終沒有看到,說猴子是在松谷景區,我們沒有去。溫泉我們也沒有去,太累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但凡玩,我認為總是要留些遺憾才好,回味起來,不至於壹下子全部閃過,總是有些東西要慢慢品,細細嚼。離開黃山的那天晚上,天下起了大雨,傾盆大雨,夾著電閃雷鳴,此次的黃山之遊,我們的運氣好極了。
玩,總愛玩個心情,不求什麽,只要帶回壹張門票,壹份心情就夠了。如同去年此時在杭州壹樣,壹個人騎著山地車,在西子湖邊獨行五六個小時,頂著烈日,和著湖風,沒有壹張留影,沒有壹件紀念品,瀟灑的帶走幾張門票和壹份悠閑的心情,更有壹身發紅的皮膚,到也不失為壹份浪漫壹份自然。如今玩黃山,同行七人,照片留了不少,話也說了不少,回味當初,累,困,餓,渴,開不盡的玩笑,說不完的笑話,還有時時冒上心頭的復雜的思緒,感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