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每當農忙季節,我得隨父母早早地起床,洗衣做飯,帶妹妹。有時候,還得給父母送早飯去田頭,忙完家務才能去上學。
十三四歲,同村的發小都不上學了,隨父母幹活了。我放學回家,也得幹活掙公分。記得第壹次下田插秧,看著她們插秧蠻像壹回事了,我心裏很著急,拼命地插秧,想跟著她們。可是,我插的秧苗不但東倒西歪的,且稀稀疏疏的。徐嬸見了,對我媽說,妳咋不教妳女兒的,要被她種白了。(意思是我插秧插得太稀了,根本不到插秧間距,行距的標準。)
我聽了,說我插得稀了,便不插六棵秧苗,而插了七棵秧苗,為此後來成了大家的笑話柄。
而後,我打心裏就厭惡插秧。暗暗發誓,我壹定要刻苦讀書,爭取書包翻身,永遠不要面朝黃土,背朝天。
誰知,八十年代後期,居然土地承包到戶了,為了要完成責任田,母親竟然不應許我再讀書了。
想到父親本來個子不高,幹農活也不在行。又因為父親曾為了某個運動得罪了好多村民。於是他們聯合起來欺負我家,把村東,村西,最遠的水田分給我家。每每拖拉機耕地時,那個車把手,故意地把我家的水田耕耘的坑坑窪窪的,無法插秧。我知道,父母為此,吃了很多苦。身為家裏的長女,應該替父母著想,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於是,我含淚離開了學校。
插秧的時候,便是江南黃梅天,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手裏握著青青的禾苗,我內心深處壓根兒沒有那份綠色的美感,仿佛手裏握的是灼熱的鐵條,灼痛著心田。腦海裏想象著同學們學習的情景……
? 黃昏時分,黑幕悄悄地降臨了,可是還有壹大片耕好的水田沒有插完秧苗。筋疲力竭的我,不敢收工回家,還得使出最後壹份力氣,使勁地插,插,插……淚水,雨水,肆無忌憚的順著臉頰流淌。也顧不得蚊蟲叮咬,只是想著快快地插完秧苗。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才不得不收工。那個時候,我已經累得無法形容了,不顧滿身泥漿,躺在田埂上,喘口氣再起身往家裏走去。
? 我不知道這二十幾年是怎麽熬過來的?!也不曾想到,終於有壹天,我可以不下田插秧了。
雨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無需農民下田插秧,禾苗也能輕輕地在微風中舞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