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名人名言大全網 - 笑話故事 - 《水滸傳》的作者到底是施耐庵還是羅貫中?

《水滸傳》的作者到底是施耐庵還是羅貫中?

《水滸傳》的作者是誰,歷來研究者說法不壹。

中華人民***和國成立之後、“文化大革命”之前,《水滸傳》最流行的版本是人民

文學出版社的整理本,它所題署的作者是施耐庵。同時,在中學語文課本及許多文學史

著作中,也把《水滸傳》的著作權歸之於施耐庵。但是電視連續劇《水滸傳》,卻標明

原作者為施耐庵、羅貫中兩人。

其實,早在明、清兩代,關於《水滸傳》版本上的署名,在文人們的筆記和書目的

記載中,就有如下三種說法:

壹、羅貫中撰,見郎瑛《七修類稿》、田汝成《西湖遊覽誌余》、王圻《續文獻通

考》、《稗史匯編》、許自昌《樗齋漫錄》、阮葵生《茶余客話》等書的記載,以及錢

曾《也是園書目》的著錄。

例如明代嘉靖時人郎瑛在《七修類稿》中說:“《三國》、《宋江》二書,乃杭人

羅貫中所編。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宋江》又曰錢塘施耐庵的本。”

但是這種說法不見於任何壹種早期刻本的題簽。

二、施耐庵撰,見《水滸傳》雄飛館刊本、貫華堂刊本為題號,以及胡應麟《少室

山房筆叢》、徐復祚《三家村老委談》、徐樹丕《識小錄》、周暉《金陵瑣事》、錢希

言《戲瑕》、劉仕義《玩易軒新知錄》、曹玉珂《過梁山記》、王士禎《居易錄》、金

埴《巾箱說》、梁玉繩《瞥記》、焦循《劇說》、李超瓊《櫃軒筆記》等書的記載。但

是這種說法最早的兩種版本出現於明末崇禎年間,比別的早期版本都晚。

三、施耐庵、羅貫中合撰,見高儒《百川書誌》的著錄,《水滸傳》“嘉靖本”(

北京圖書館藏八回殘本)、天都外臣序本、袁無涯刊本的題署,以及容與堂刊本的李卓

吾序、映雪草堂刊本的五湖老人序、芥子園刊本大滌余人序的敘述。

例如高儒的《百川誌書》中說:“《忠義水滸傳》壹百卷,錢塘施耐庵的本,羅本

貫中編次。”(“的本”是宋、元、明時代出版讀書界的常用語,意即“真本”;“編

次” 就是“編輯”的意思。也就是說,施耐庵是作者,是執筆人;羅貫中是編者或整

理者、加工者。)李贄《忠義水滸傳》中提到作者,說是“施羅二公”。高儒的生卒年

月不詳,但《百川書誌》卷首有高儒嘉靖十九年(1540)寫的自序,可見他大約和郎瑛

同時,也是嘉靖時人。

有這種題署的版本最早出現於明代的嘉靖、萬歷年間。

不管是施、是羅還是施羅二人合作,認為這部小說不是某壹個人的獨力創作,而是

根據前人的零散單本稿件進行統壹編纂,再加以發揮擴充,則是壹致的。因為在最早的

《水滸傳》出版之前,就已經有宋江故事流傳並有書籍出版了。

因此,《水滸傳》只有“編著者”,也就是郎瑛所說的“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

。編者的姓名,目前壹般認定是施耐庵,少數人以為是施耐庵和羅貫中合編,並認為羅

貫中是施耐庵的學生;更少數的人認為施耐庵不過是個假托的人名。例如魯迅在《中國

小說史略》中就說:“疑施為演為繁本者之托名。”他的根據,是最早出版的《水滸傳

》簡本書上並沒有編著者署名,過了幾十年,出來繁本,不但內容有所增加,作者也署

名了。因此這個作者,很可能就是萬歷年間繁本的修訂者,造個元代人名字隨意加上去

的。甚至有人認為“施耐庵的本,羅貫中編次”的“施耐庵”是“是乃俺”的諧音,意

思“就是我”,也就是編者羅貫中。

用今天的讀者眼光來看,壹部文學作品,是有版權的,那麽作者為什麽不願意署名

呢?這中間,有壹個對“小說”的認識演變過程。

今天的讀者,認為“小說”是文學作品,“作家”的頭銜是光輝的。但是在中國古

代,“小說家”卻是下九流人物。最早的“說書人”,高級點兒的在茶館或“勾欄”也

就是妓院裏說,低級的只能在馬路邊說,跟叫花子也差不多。給說書人寫“話本”也就

是底稿的人,大都是窮愁潦倒的落魄文人,有的甚至是煙鬼、酒鬼、嫖客、敗子。他們

幼年讀過書,懂點兒歷史,長大了闖蕩江湖,有許多社會知識和素材,落魄以後,無以

謀生,就編壹些歷史故事出來,或者自己講,或者把底稿賣給“說書人”,讓人家去講

。因此小說家的社會地位極低。不但不敢爭“版權”,有的還生怕別人知道,壞了“名

聲”。因為在讀書人的眼光中,寫詩詞歌賦的是“文人雅士”,寫小說的就是“無聊文

人”。例如明代的廬陵(今江西吉安)人李昌祺,學問不淺,官兒做得也不小,就因為

寫了壹部五卷二十二篇傳奇小說《剪燈余話》,盡管思想陳腐壹些,而且有些誇耀才華

,結果不但生前受到嘲笑,死後還為此被取消進入鄉賢祠的資格,就是明證。在“正人

君子”們看來,小說家是“誤人子弟”的罪人惡孽,要受到責罵、受到天譴、遭到報應

的。例如明代人田汝成在《西湖遊覽誌余》中說:羅貫中因為編《水滸傳》,“其子孫

三代皆啞”,以此證明這是“天報應”。清代的鐵珊在《增訂太上感應篇圖說》中說得

更其邪虎:“施耐庵作《水滸傳》,其子孫三代皆啞。袁於令①撰《西樓記》,患舌癢

癥,自嚼其舌,不食不言,舌盡而死。高蘭墅②撰《紅樓夢》,終生困厄。王實甫作《

西廂》,至’北雁南飛‘句,忽撲地,嚼舌而死;金聖嘆評而刻之,身陷大辟,且絕嗣

。”鐵珊恨透了小說家,已經到了不惜用造謠來汙蔑小說家的地步了。

① 袁於令--1592-1674, 明末清初小說家、戲曲家。吳縣人,清初曾任荊州

知府。作有傳奇八種、雜劇壹種。《西樓記》是他的代表作。

② 高蘭墅--高鶚(1738?-1815?),字蘭墅,是《紅樓夢》後四十回的續作

者或編撰者。他於乾隆六十年中進士,在“清水衙門”翰林院當侍讀學士,所以說他“

終生困厄”。

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中國古代的小說家,大都不署名或用別號署名。例如漱六山

房、花也憐儂、蘭陵笑笑生等等。《水滸傳》是中國最早期的白話小說,寫的人物又都

是土匪強盜,宣揚“善殺人者即英雄”,鼓勵造反,作者不敢署名,有什麽可奇怪的呢

這裏咱們姑且按照壹般的說法,認定《水滸傳》的作者是施耐庵或者羅貫中。那麽

咱們先來看看這兩個人的生平歷史如何。

遺憾的是:關於這兩個人的歷史資料,少得簡直如鳳毛麟角,許多專家考證,甚至

連考古學家也參加進來發掘,所得到的資料,有的模棱兩可,有的被批駁者所否定(所

以魯迅就不信有施耐庵此人)。目前壹般的說法是:

施耐庵,名子安,號耐庵,原籍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或蘇州人,後來遷居江蘇興

化或淮安,元代至順二年,與劉基同榜得中辛未榜進士(1331),並與劉基結識,曾在

錢塘當官(當什麽官各本說法不壹,但不會低於知縣)兩年,後來終生不仕,立誌著書

。生卒年月大約1296-1370年(元元貞二年至明洪武三年)。也就是說:考中進士的年

齡大約是三十五歲,做官的年齡是三十六七歲至三十八九歲,著書的時間***有三十多年

。終年七十五歲。著書的地點,傳說是在江蘇興化的白駒場(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

〕冬,朱元璋與張士誠交戰,施耐庵為避戰亂,遷來白駒場西定居,現名施家橋)。

張士誠是元末泰州白駒人。白駒這個小鎮,當時屬泰州,現在屬鹽城。史書說張士

誠是泰州人,現在說他是鹽城人,當然也可以。

1353年,在亂世英雄起四起的時候,三十二歲的鹽販子張士誠和兩個弟弟揭竿而起

,稱帝稱王,雄踞東南十四年。張士誠是個復雜的人物,反反復復,先反元,後降元,

再反元,最後敗在朱元璋手下。他屬於“敗者為寇”的草莽英雄壹類人物。

施耐庵後來定居白駒,與張士誠可以說是小同鄉。許多有關施耐庵的著作上都說張

士誠和朱元璋都想請施耐庵出仕,應該不是空穴來風。

白駒場現在有施耐庵陵園,但不是原墓,原來的牌坊、墓碑早已毀了,矗立在墓前

的牌坊,是1943年抗日民主政府重建的。施耐庵在白駒鎮寫作《水滸傳》的書齋,清鹹

豐五年由施耐庵的十四世孫施涔加以修建,改成了“施氏宗祠”,供有第十五代始祖施

耐庵的牌位。據1928年11月8日《新聞報》載:當地施氏宗譜卷末有施耐庵傳殘頁,為淮

安人王道生作,略述生平梗概而已。殘存文字如下:

公諱子安,字耐庵。元末賜進士出身。官錢塘二載,以不合當道權貴,棄官歸裏,

閉門著述,追溯舊聞,郁郁不得誌,賫(音jī機,指攜帶、懷抱)恨以終。公之事略,

余雖不得詳,可以縷述;公之面目,余不得親見,僅想望其顏色。蓋公死之年,七十有

五,而余尚垂髫。及長,得識其門人羅貫中於閩。同寓逆旅,夜間炧(音xiè謝,指殘

燭)燭暢談。先生軼事,有可歌可泣者,不禁相與慨然。先生之著作,有《誌余》、《

三國誌演義》、《隋唐誌傳》、《三遂平妖傳》、《江湖豪客傳》(按:即《水滸傳》

)。每成壹稿,必與門人校對,以正亥魚①。其所得力於弟子羅貫中者為尤多。嗚呼。

英雄生亂世,或可為用武之秋;誌士生亂世,則雖有清河之識,亦不得不賫誌以終。此

其所為千古幽人逸士,聚壹室而痛哭流涕者也。先生家淮安,與余墻壹間。惜余生太晚

,未親教益,每引為恨事。去歲,其後人述元先生移柩南去,與余流連四日。問其家世

,諱不肯道。問其誌,則又唏噓嘆惋。問其祖,與羅貫中所述略同。嗚呼,國家多事,

誌士不能展所負,以鷹犬奴隸待之,將遁世名高,何況元亂大作,小人當道之時。先生

之身世,可謂不幸矣。而先生雖遭逢困頓,而不肯卑躬屈節,啟口以求壹薦達;閉戶著

書,以延歲月。先生之立誌可謂純潔矣。……

① 亥魚--成語“亥豕魚魯”或“魯魚亥豕”、“魚魯亥豕”的簡略,指字形相

似而讀錯。“以正亥魚”,就是“校正錯誤”的意思。

墓誌下文剝蝕,無法辨識。從文字看,作者比施耐庵小七十來歲,比羅貫中小三十

多歲,而且與羅貫中在福建見過面,所講的事跡,應該可信。

但是據《水滸》研究者及考古學家考證,此文見於清代的施氏族譜,不是明代的版

本,有偽造的嫌疑。這裏姑妄錄之。

當地民間傳說:施耐庵和明末起義軍頭領張士誠及其部將有來往,有許多人物的原

型,是從起義軍中演化而來的。他看到當時反元義軍的頭領,時常反反復復,投降元朝

,因此故意編個宋江投降後的可悲結局,警告那些愛投降的義軍首領雲雲。壹說劉基曾

奉朱元璋的旨意到興化邀請施耐庵出仕,但是被施耐庵婉言謝絕了。還有傳說劉基把施

耐庵的著作帶給朱元璋看,識字不多的朱元璋看後認為這是“倡亂之作”,下令銷毀,

不許民間刊刻,所以直到壹百七八十年後的嘉靖年間,興化有個進士叫宗臣,被朝延派

到福建去擔任“提學副使”,負責訓練壯丁,抗禦倭寇。時在福建的羅貫中的後人以“

鄉誼”的身份去見宗臣,請以家藏小說(即《水滸傳》)付梓,讓軍民暇時看看,以激

勵誌氣。得到宗臣的許可,才由福建坊間以《忠義水滸傳》為名刻印出版。--這個版

本,現在已經失傳,只剩下五回或八回的殘頁。

羅貫中,名本,壹說名貫,字貫中,號湖海散人,山西太原人,壹說錢塘人或廬陵

(今江西吉安)人,生卒年月約為1330-1400,終年七十壹歲。也就是說,羅貫中比施

耐庵小三十五歲,施耐庵中進士的那壹年,羅貫中剛出生;施耐庵死的那壹年,羅貫中

四十壹歲。羅貫中的著作比施耐庵多:有《三國演義》、《三遂平妖傳》、《隋唐誌傳

》、《殘唐五代史演義》、《粉妝樓》、《龍虎風雲會》等***有幾十種。但是從文字水

平看,比《三國》相差太遠,不大可能出於同壹人之手,有可能是早期作品或偽托。

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中說羅本(羅貫中)是施耐庵的門人。高儒《百川書誌》

說:“《忠義水滸傳》壹百卷,錢塘施耐庵的本,羅本貫中編次。”意思是說:《水滸

傳》是施耐庵寫的,羅貫中編的,也可以理解為兩人合作的。粗粗壹想,這種情況似乎

不大可能:施耐庵辭官不做,開始著述的年齡是四十二歲左右,思想水平和文字水平都

已經成熟了;這時候羅貫中還是個三歲的小孩兒。等到羅貫中成人,施耐庵的小說已經

寫了近二十年,應該定稿了。壹般說來,老師水平總應該比學生高些或略高些(當然青

出於藍的也不少),但是事實上羅貫中的水平比施耐庵要高得多:施耐庵著述三十多年

,壹生只編撰了壹部《水滸傳》(也許還有別的著作湮沒了),而羅貫中壹生卻寫了十

幾部書;羅貫中寫《三國》,戰爭場面寫得十分生動,地理位置也大都與實際相符,而

《水滸》所寫的戰爭場面大都出於想象,地理位置更是錯誤百出,是名副其實的“紙上

談兵”;《水滸傳》如果經過羅貫中編輯整理,戰爭場面應該寫得比現在的版本更好壹

些:作為學生,而且參與“編次”,總不會眼睜睜地看見老師的作品中錯誤百出而無動

於衷吧?

《水滸傳》裏的地理性錯誤相當多,單是常識性的,就不下幾十條,這裏不壹壹列

舉,只說幾處最突出的:

第壹,從大名府運送生辰綱到開封去,幾乎是壹條向南的直線路線。書中通過楊誌

的口說,要經過黃泥岡、二龍山、桃花山等強人出沒的地方,也就是說,在大名府的正

南、開封府的正北面。最後生辰綱在黃泥岡被劫。這個黃泥岡,按今天梁山旅遊風景區

的介紹,在梁山南面三十裏的壹個黃土丘陵上(屬於人工制造的旅遊景點);按《水滸

傳》書中介紹,卻在大名府的正東面,屬於濟州管轄。後文又說:二龍山、桃花山和清

風山同屬青州管轄。青州在濟州的東北,離大名府到開封的路線相距千裏!

第二,武松在滄州別了柴進和宋江,回清河縣去看望哥哥,卻路過陽谷縣的景陽岡

打死了壹只老虎。清河縣在滄州的南面六七百裏,陽谷縣在清河縣的南面二三百裏,三

個地方基本上是壹條直線。從滄州到陽谷縣路過清河縣是很可能的;但是要路過陽谷縣

,就好像從北京到濟南去卻路過了南京壹樣,是個大笑話!

第三,戴宗從江州(今江西九江)出發到開封去送信,不向北走直線經漢口、信陽

,卻繞了壹個大圈子往東跑到山東去,在梁山泊經過!

第四,為了救宋江,梁山好漢二百來人不遠來回六千裏路從梁山到江州去劫法場,

回來的時候,還收了四個好漢和近壹千人馬,壹路沖州撞府,平安返回梁山。這樣的軍

事部署,不懂打仗的假冒偽劣軍師吳用也許敢於這樣做,懂得三國紛爭的羅貫中,敢於

這樣寫麽?不要命了呀?

第五,為了救史進和魯智深,梁山泊出動七千大軍,沿黃河而上,經過都城開封和

“泥丸可封”的天險潼關,直達華州,半路上還劫持了欽差大臣的“金鈴吊掛”,救出

史進和魯智深,又平安回到梁山,來回三四千裏!--這簡直是古今中外戰爭史上獨壹

無二的神話!宋代的軍事力量的確比較薄弱,被稱為“宋鼻涕”,版圖最小,四周都是

強敵,國內還有許多“獨立山頭”,但也絕不可能讓宋江等人“橫行”到這種程度。宋

江如果僅帶壹兩千或七千人馬就能夠做到“縱橫天下”,“大宋”的江山不拱手讓給宋

江,也早已經被“異族”所吞並了。

像這樣的笑話,熟悉三國戰事艱辛的羅貫中,會這樣寫麽?

盡管寫小說可以虛構,《水滸傳》中甚至虛構了根本不可能的呼風喚雨、妖魔鬼怪

和九天玄女贈送天書之類的情節,但是地理性錯誤卻不能允許,只能說是作者的地理知

識貧乏,屬於小說的“硬傷”。

這裏,還要特別指出:《水滸傳》中的地理性錯誤,只錯在北方地區,到了後面,

宋江大軍壹開到浙江去“征方臘”,據我高中時代的同學、浙江水滸學會會長、杭師院

中文系主任馬成生教授的研究,作者對浙江的地理環境特別是杭州地區的地理描述,小

到壹個村莊、橋梁、山頭、廟宇,都具體、詳細而準確,真是熟之又熟,壹點兒錯誤也

沒有。

這說明什麽問題呢?這說明《水滸傳》的作者或編撰者沒有到過北方,是個南方人

,而且就是杭州人!--這身份,與施耐庵、羅貫中完全符合。他們寫北方的故事,只

是根據話本照抄,以訛傳訛也無可奈何,只有寫到浙江,方才發揮了“本地人”的優勢

,把地名都“落實”到具體的地方了。

除了地理方面的錯誤之外,氣候方面的錯誤也不少。下面也隨便舉兩個例子:

“風雪山神廟”之後,那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得緊,可是林沖在嚴冬歲末走了十來

天,到了梁山,看到的梁山泊居然是“山排巨浪,水接遙天”,他也還能夠坐著小嘍啰

劃的船上了梁山。不但這壹年梁山泊湖水沒有結冰,整部《水滸傳》,梁山泊就從來沒

有結過冰!這對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華北來說,簡直就是亙古奇跡!

再例如呼延灼用鐵甲連環馬進攻梁山泊的時間,也正值冬令,先不說這種連環馬根

本就不可能上戰場(只要射倒壹匹,就得拖著走),就那冰封的湖面,任何馬匹都無法

奔跑,都要滑倒,哪兒還用得著徐寧的鉤鐮槍?

有人從語言方面分析,認為《水滸傳》中使用了大量山東、河南方言,據此而否定

了《水滸傳》是身居錢塘的施耐庵或羅貫中編寫的說法。其實《水滸傳》的故事來源是

宋元話本,而話本的主要流行地區是河南、河北、山東,話本所使用的文學語言是當時

的“官話”,也就是“首都語言”開封方言,這是不足為怪的。有許多方言語詞,很可

能施耐庵就是直接照抄話本底稿的。

簡短的結論:綜合諸多材料來進行分析,《水滸傳》並非成於壹時,也不是作於壹

人之手;從宋代到明代,有許多通俗文學家對這部小說進行過增潤修飾,其中施耐庵可

能是“總其成者”,貢獻最大。

電視連續劇《水滸傳》標明原作者為施耐庵、羅貫中 人,引起許多觀眾的疑惑:《水

滸傳》的作者不明明是施耐庵壹個人嗎,怎麽變成了施耐庵、羅貫中兩個人?

說來話長。

在清代和在民國年間,《水滸傳》最流行的版本是貫華堂刊本,即金聖嘆評本(七

十回本),它所題署的作者為施耐庵。而在中華人民***和國成立之後、“文化大革命”

之前,《水滸傳》最流行的版本則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整理本,它所題署的作者仍然是

施耐庵。同時,在許多文學史著作的論述中,也把《水滸傳》的著作權歸之於施耐庵壹

人。因此,長期以來,“《水滸傳》的作者是施耐庵” 這個看法已經給人們留下了極深

刻的印象。其實,關於《水滸傳》的作者,歷來存在著多種說法,“施耐庵撰”只不過

是其中的壹種而已。撇開那些荒誕不經的說法(例如,《水滸傳》藜光堂刊本題“姚宗

鎮國藩父編”)不算,明、清兩代,在《水滸傳》版本上,在文人們的筆記和書目的記

載中,主要的說法有如下三種:(壹)羅貫中撰 見於郎瑛《七修類稿》、田汝成《西湖

遊覽誌余》、王圻《續文獻通考》、《稗史匯編》、許自昌《樗齋漫錄》、阮葵生《茶

余客話》等書的記載,以及錢曾《也是國書目》的著錄。

(二)施耐庵、羅貫中合撰 見於高儒《百川書誌》的著錄,《水滸傳》“嘉靖

本”(北京圖書館藏八回殘本)、天都外臣序本、袁無涯刊本的題署,以及容與堂刊本

的李卓吾序、映雪草堂刊本的五湖老人序、芥子園刊本大滌余人序的敘述。

(三)施耐庵撰 見於《水滸傳》雄飛館刊本、貫華堂刊本為題號,以及胡應麟

《少室山房筆叢》、徐復祚《三家村老委談》、徐樹丕《識小錄》、周暉《金陵瑣事》

、錢希言《戲瑕》、劉仕義《玩易軒新知錄》、曹玉珂《過梁山記》、王士禎《居易錄

》、金埴《巾箱說》、梁玉繩《瞥記》、焦循《劇說》、李超瓊《櫃軒筆記》等書的記

載。

哪壹種說法最可靠或比較可靠呢?

先從文人的記載看。

第壹種說法,首見於郎瑛(1487-1566)的《七修類稿》。而郎瑛乃明代嘉靖時人。

第二種說法,首見於高儒的《百川書誌》。高儒的生卒年不詳,但《百川書誌》卷首有

高儒嘉靖十九年(1540)自序,可知他的和郎瑛同時,也是嘉靖時人。第三種說法,首

見於胡應麟(1551-1602)的《少室山房筆叢》。而胡應麟乃萬歷時人。因此,從它們

分別出現的時間上比較而言,第壹種說法和第二種說法無疑要早於第三種說法。

再從《水滸傳》版本的題署看。

第壹種說法不見於現存的任何版本的題署,以第二種說法為題署的版本大多出現於

明代的嘉靖、萬歷年間,第三種說法的兩種版本則出現於明末的崇禎年間;因此,從時

間上說,也同樣是第三種說法要晚於第壹種說法和第二種說法。

這樣說,是不是意味著第壹種說法、第二種說法比較可靠,第三種說法最不可靠呢

? 這倒不壹定。

以第壹種說法而論,它恐怕是最不可靠的。我們知道,羅貫中是《三國誌演義》的

作者。在這壹點上,並不存在爭議。而《三國誌演義》和《水滸傳》兩部小說,在語言

形式上完全不用。前者用的是淺近的文言。後者卻出之以通俗的白話。說它們出於同壹

作者的筆下,實在很難獲得人們的首肯。

第二種說法和第三種說法雖然有出現早和出現晚的差別,但它們卻有著***同點:以

施耐庵為作者或作者之壹,它們實際上是相互支持的。因此,從這個角度說,它們都是

比較可靠的。

第二種說法,以施耐庵、羅貫中為***同的作者,有壹定的道理。但缺憾在於,它沒

有交代清楚他們是什麽樣的合作關系:二人之中,誰為主,誰為次?依照常理來判斷,

不可能恰好是50%對50%,沒有那麽的湊巧。

在清代,也有人(例如,《水滸壹百單八將圖》題跋的作者徐渭仁)坐實了施、羅

二人的分工,把前七十回給予施耐庵,把後五十回給予羅貫中。這僅僅是壹種憑空的猜

測,而且出現的時間太晚:只有在《水滸傳》壹百二十回本、七十回本流行之後,它才

可能在人們的頭腦中萌生。

要比較準確地理解他們的合作關系,目前唯壹的途徑便是考察明代有關《水滸傳》

作者的題署 高儒《百川書誌》:“施耐庵的本,羅貫中編次”;“嘉靖本”、天都外臣

序本、袁無涯刊本:“施耐庵集撰,羅貫中纂修”。

所謂“的本”,是宋、元、明時代的常用語。即“真本”。“集撰”含有“撰寫”

之意。這表明,施耐庵是作者,是執筆人。所謂“纂修”,可解釋為“‘編輯”,和“

編次”是同樣的意思。這等於說,羅貫中是編者,或整理者、加工者。

因此,第壹,施耐庵的著作權應該得到毫不含糊的確認;第二,羅貫中參預了創作

的過程,他是施耐庵的合作者,應該得到公正的對待。

基於上述認識,我認為,從狹義上說,施耐庵是《水滸傳》的作者;從廣義上說,

《水滸傳》是施耐庵、羅貫中二人合作的產品。

總之,電視連續劇《水滸傳》標明原作者為施、羅二人,是有根據的,並沒有什麽

錯處可以指摘。

選自《文史知識》199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