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外地,常笑話人家墻上的標語。尤其到了偏遠農村,那標語就更是五花八門了,不但字寫得歪歪扭扭,而且都是隨心所欲。想咋寫咋寫,想咋說咋說,常常出人意料。雖然是亂寫,但卻做到了令人過眼難忘,很多都像是野段子。比如計劃生育的標語:“計劃生育,做到炕頭,壹人結紮,全家日後幸福。”“狠結貧窮的紮、狠上致富的環。”“誰家多生,誰家作孽!”
看了這些標語,總讓人有壹驚壹楞的感覺。說它樸實吧,又不完全,說它野蠻吧,它又是在說理。地方標語,直爽,幹脆,也有點嚇人。其實是沒有規矩。往往像地方上的政策,既土又霸道。不是村支書的口氣,就是大隊幹部的做派。
其他標語也都寫得直截了當,如有關家庭和睦的:“婆婦再吵架,就罰妳家男人上山種樹!”“誰家不和,年底扣妳家五袋細糧!”
保護電纜的:“妳再挖壹寸電纜,讓妳坐十年大牢!”“再斷電壹次,村裏黑妳全家半輩子!”
保護山林的:“誰再燒山,不挨子,也去坐牢!”保護鐵路的:“橫臥鐵軌,不死也要讓妳蹲監!”關於家畜的:“看好妳家的牛,再吃別人地裏的青稞,殺了也就白殺!”普及文化,學寫字的:“再不認識自己的名字,就叫妳兒子當妳爹!”
如此的標語,鄉村土墻上,寫得到處都是,不是紅得血淋淋嚇人,就是白得讓人心跳。偏遠鄉村土墻上,有些標語真夠年頭,竟然留得比書本上的文字還悠久悠長。比如:“小心,紅軍明天就回來!”“多造木橋,定打勝仗”“桿子裏面出政權”。還有:“我家有糧,心中不慌。”“消滅四害,麻雀為先,老鼠其後。”
這些標語,看得讓人楞神,讓人回到舊時代,不得不讓人琢磨,那都是些什麽年代,那時天下都發生了什麽,又是哪個秀才,提著小桶,寫下的這些。
返回城市。如今也有許多標語耐人尋味。比如“垃圾分類,從我做起。”這是關於垃圾的。但真不能細琢磨,垃圾分類,怎麽能從我做起?我是什麽?!
裏的標語,就更另類,更超前了,比如:“愛我可以,但不許對我動手動腳。”這是校園裏保護草地的,很像女孩子對壞男孩兒的壹種警告。
“做愛的,離這裏遠點,別讓我踩著!”這是某高校花園裏,對遍地搞對象者的警示。“輕輕地吻我,可別太使勁,不然我真受不了。”這是牡丹花池邊上,保護鮮花的標語。還有:“弄疼了我,我就紮妳!”
“好好活著,別找不自在!”要是不看具體環境,誰也不知道這是說的什麽,又是指誰。這是寫在上的。
“舔碗,不是壞習慣!”這是某高校食堂裏,提醒學生們要把飯吃幹凈,不要鋪張浪費的。
如今時代,什麽都在變,標語的味道也已經變了許多。鄉村壹套,城市壹套,有極土的山藥蛋派,也有極洋的,先鋒而又現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