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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笑話誰有?鬼故事別來

那就給妳個鬼故事-

《奪命車》

作者:周德東

第壹卷

第壹章

第壹章四個眼睛的駕駛員

天沈沈地黑下來。

五彩繽紛的城市在遠方閃爍,那星星點點的燈火後面,藏著很多溫馨和骯臟的事件。而潘萄被拋棄了,她無所事事,壹個人在夜路上溜達。

這裏是郊區農村,離她租的房子不遠。沒有人到這裏來,只有路旁的梧桐樹嘩啦嘩啦響,顯得有些荒涼。

潘萄是那種不善言談的女孩,她背負著沈甸甸的心事,緘默地活著,像遊蕩在黑暗水底的壹條魚。她的青春只剩壹條滑溜溜的尾巴了。回首這人生中最燦爛的歲月,竟沒有壹點亮色。

她出生在壹個偏遠的小鎮上,父親是個不爭氣的人,酗酒賭博打架,被判了重刑,進了監獄。家裏很窮,母親和父親離婚了,嫁給了壹個外地男人,生活還算平靜,可是她薄命,得了癌,去年死了。

潘萄很要強,在學校,她的成績壹直名列前茅。可是,她報考壹所金融中等專科學校,竟然沒考上!她在家絕望地呆了半年,最後只身來到市裏,到壹家飯店當服務員。盡管她幹的活又臟又累,沒有人看得起,但是她發誓壹定要挺住,壹定要闖出壹片天地。

她長得挺漂亮,她壹直珍愛著自己,從來不亂交男朋友。她等待著夢中的白馬王子。可是別說白馬王子,她的青春連壹個王子的馬夫都沒有出現……

她有壹個同學叫張淺,長得跟潘萄特別像,人家都說她們是雙胞胎。不過,她的人品並不好,有點貪財,經常占別人的小便宜,學習成績也不好。可是,她偏偏考上了那所金融中等專科學校,畢業後留在了市裏壹家銀行做職員。她交了壹堆男朋友,後來,聽說她遇到了壹個年輕、英俊、淵博、富有的男人,兩個人壹見鐘情……

現在,盡管潘萄和張淺都在壹個市裏,盡管潘萄也聽說過張淺在哪裏工作,但是,由於地位的差別,潘萄壹次都沒有去找過張淺。

潘萄的年齡壹年年大了,她換了幾次工作,幹的都是下等活——賓館清潔工,街頭廣告員,甚至當過保姆。她壹直孤獨壹人。

每天工作結束之後,她都累得腰酸背痛,躺在簡陋的床上,她經常幻想,她當年考上了那家學校,現在她也會坐在銀行裏工作,很清閑,她對所有的顧客都十分熱情、周到,領導把她評為優秀職員。有壹個瀟灑的小夥子經常來辦業務,後來愛上了她,兩個人結了婚……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經常做同壹個夢:夢見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銀行裏,窗明幾凈,陽光明媚……

現在,她經常考慮壹個問題——命運。壹個人在壹生中會做出無數的選擇,每壹個選擇都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人生。而站在生命的終點看,每個人都只能劃過壹條人生軌跡,決不可能改變。實際上,命運包含了每壹次選擇。最後,她的靈魂得到壹種啟示:時間深藏玄機。

此時,她甚至希望眼前突然出現壹個鬼魅,給她的生活帶來轉折,她不管轉折之後是什麽結果。

正想著,她聽見了汽車的引擎聲。她猛地回過頭去,看見壹輛黑色的轎車朝她撞過來。這輛車沒有開大燈,駕駛室內卻亮著昏黃的燈,在無邊的黑暗中極其恐怖。

那壹幕永遠地銘刻在了潘萄的大腦裏——那個司機穿的好像是壹件白色的工作服,之所以說它是工作服,是因為潘萄感到有點臟。他的身體微微朝前傾著,那張發青的臉幾乎貼在了車窗上。他的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更像兩只鷹爪,幹枯,有力。

她在被撞飛的壹剎那,腦海裏只有壹個想法:這是命中註定的,這個車是在索我的命!之後她就沒有知覺了。

她沒看到什麽陰曹地府。幾個小時後,她竟然醒過來了。她看見自己躺在醫院裏。壹個醫生模樣的中年男人坐在她的身邊。醫院不明亮的燈光照著他善良的臉。

他見她醒了,露出幹凈的牙笑了笑:“姑娘,不論遇到什麽事,妳都不該走這條路啊。”他的聲音像夢壹樣飄渺。

她知道他誤會了,以為她想自殺。

“我沒有自殺。”

四周很靜。衛生間的水龍頭好像沒關嚴,水在寂寞地滴著。

“壹個農民發現了妳。當時妳躺在路邊的麥田裏……”

“有人想殺我。那個人四個眼睛。”

他收了笑容,怪怪地看著她。她知道他又誤以為她是瘋了。

“真的是四只眼睛。”她重復道。

他垂下頭,低低地說:“好好休息,好好想壹想……我走了。警察壹會兒就來。”然後,他像夢壹樣就走了。

只剩下她壹個人。

衛生間的水聲更加清晰了。她壹個人躺在病床上,聽寂寞的水聲,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這次莫名其妙的車禍,竟然沒有使她殘廢,卻在她的心裏留下厚厚的陰影。連續幾天,她壹直都在做惡夢,夢見那輛車的司機在追她!追她!追她!他懷揣陰謀,他沒有表情,他要把她軋成紙片……

她多希望有個親人在身邊啊,成為她脆弱神經的依靠。可是沒有。

她快崩潰了,抓不到壹根稻草。

第二章

第二章我不想說

過了壹些日子,潘萄強迫自己不再想這件事。她漸漸喜歡上了網絡,而且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她的工資幾乎都花在網絡上了。

她在網上為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地拉那。但是,她並不聊天,只是看。壹會兒就有人主動對她說:“妳好。”

她不應。

那天,有壹個男人在網上對壹個女人吹牛:“我有五個項目要做。其中最不怎麽樣的項目是,我將要開壹家孕婦服裝廠。孕婦也是女人,她們對美更加在意,但是,沒有人關註她們,所有的孕婦服都是實用,不講究美感。我為全國各地孕婦定做,根據孕婦喜好的顏色,款式,根據她們提供的尺寸,專門為她們生產……全國有年輕女性兩億人,平均每年有兩千萬懷孕,又有兩百萬人在我這裏訂做……”

最後,這個人宣告了他的雄偉計劃:“我未來5年的計劃是——賺50萬人民幣!”

壹個叫“我不想說”的人,隨便地插了壹句:“我未來5年的計劃是花掉50萬。”

潘萄壹下就笑起來。在網上聊天,最能看出壹個人的智商來。她覺得這個“我不想說”的人很機智。

她開始主動跟他聊起來。

壹來二去,他們熟悉了,經常在網上見面。

這壹天,她剛剛吃過晚飯,傳呼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

她復了機,聽見壹個很好聽的男聲:“妳好。我就是‘我不想說’。可以見見面嗎?”

潘萄十分緊張,說:“妳在哪裏?”

“我在家裏,市郊。”

她想了想說:“我們約到城裏哪壹家酒吧,好嗎?”

他說:“我從不去那些地方。”

“妳家在市郊什麽地方?”

“從F口朝北走,出了城之後,路邊有壹個叫高坡的村子,我的別墅就在那個村子的北面,和村子半裏路之遙。我可以接妳。”

潘萄沈吟半晌,說:“對不起,太晚了……”

他並不堅持:“那好吧,哪天我再約妳。”

“哎……”她還想說什麽,對方已經掛了機。

從這壹天起,潘萄的心開始浮躁起來。可是,那個人再沒有打電話來。

寂寞的潘萄拿起傳呼機,上面除了壹些公用信息,只有壹個電話號。她幾次想給他打個電話,最後都止住了。

這壹天她下班後,天色已黃昏。她騎自行車閑轉,突然想,為什麽不去那個神秘男人的地址附近看壹看呢。於是,她騎自行車從F

口出了城,朝北走。天很快黑了。她跟壹個停在路邊修車的卡車司機問路,他告訴她前面就是。

潘萄過了村子,朝北又走了半裏路左右,哪裏有什麽別墅,那裏是壹個公墓!

潘萄慌亂地騎車返回。路過那個卡車司機,他問:“妳為什麽回來啦?”

潘萄不答話,騎得更快。

回到住處,她越想越覺得奇怪:這其實是壹個老套的鬼故事。

有人惡作劇?她覺得她的信任被踐踏了。

第三章

第三章兩個潘萄

殺她的那個人壹直沒有找到。

她向警方提供的那個兇手的相貌特征,幾乎毫無用處。警察總不能發這樣壹個通緝令——殺人犯,男,穿白色工作服,四只眼睛……

有壹次,她偶爾路過張淺工作的那家銀行,就走了進去,想看看她。

她進了門,覺得這家銀行特別熟悉,好像她在夢中工作的就是這家銀行!她甚至覺得那些辦公桌椅,那些職員,門口那個保安都有些熟悉!而她從沒有來過這裏啊,多麽奇怪!

“請問,張淺在嗎?”她問。

“我們這裏沒有張淺。”壹個職員告訴她。

沒有?潘萄想也許是她調走了,轉身想離開。她的眼睛壹下看到了墻上有“服務監督窗”,上面有這家銀行所有職員的姓名和照片。

她在上面看到了張淺,名字卻是:潘萄。咦?難道她改名字了?

她有些傷感,仿佛自己的照片掛在上面。假如當年自己幸運地考上那家金融中等專科學校,那麽現在她的命運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又問:“潘萄在嗎?”

那個職員說:“她最近沒上班。”

潘萄覺得跟張淺無緣,就走出了那家銀行的門。

走在路上,她越想越不對頭:她為什麽改了自己的名字呢?自己為什麽經常夢見自己在這家銀行工作呢?她仿佛覺得這個世上有兩個潘萄!

壹天晚上,她從她工作的賓館回家,走在壹條漆黑的胡同裏,突然看見前面走過來壹個人,是她自己!

她嚇了壹跳!再仔細壹看,她的臉色很白皙,穿的衣服也很高檔。是張淺!

張淺臉色陰沈地站在潘萄的對面,冷冷地說:“妳是不是到銀行找過我?”

潘萄覺得她的口氣很不友好,就說:“是的,我路過那裏,想看看妳。”

“妳不要再去找我了。”

“為什麽?”

“沒什麽。我連我媽都不讓去。”

潘萄似乎理解了。她是壹個虛榮的人,她不想讓單位的人知道她的出身。

潘萄低聲說:“對不起……”

張淺不想再說什麽了,轉身就要走。

潘萄又問了壹句:“妳是不是改名了?”

張淺楞了壹下,停下腳步,口氣更冷:“不行嗎?妳叫的名字我就不能叫嗎?”

“不是……”

“那不就得了!”她說完,嘲笑地看了潘萄壹眼,轉身走了。

潘萄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詫異。

這天夜裏,她又做了壹個夢,夢見她又坐在了那家銀行裏上班了。可是,張淺走了過來,她很敵意地和她擠同壹個座位,大聲說:“妳坐我這裏幹什麽?”

她擠不過她,壹下摔在地上。

領導來了,嚴肅地說:“怎麽冒出了兩個潘萄!”

張淺恨恨地說:“這個家夥是冒充的!快殺了她!”

潘萄很自卑,很害怕,像做了什麽丟人事壹樣,急匆匆地溜出了那家銀行。

從這以後,她壹想起潘萄她就害怕。

第四章第四章

第四章荒野別墅

幾天後,潘萄忘記了這件荒唐的事。

“五壹節”,她休假回老家,聽見了壹個讓她震驚的消息:張淺下落不明!

鎮裏人風言風語,有的說她跑到國外去了,有的說她被壞人綁架了,有的說她貪汙巨款逃之夭夭了……

潘萄覺得,所有猜測,似乎只有最後壹種更貼切。她了解她,貪戀錢財。

休假後,潘萄回到市裏上班,心裏壹直想著張淺的事情,郁郁寡歡。

壹個黃昏,那個男人的電話又來了。

“最近怎麽樣?”他問。

潘萄有些氣惱,她說:“妳為什麽又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墓地太寂寞了?”

他問:“妳怎麽了?”

潘萄說:“我去了妳的別墅。那個地方是壹片墳地。妳什麽意思?”

那個人平靜地說:“妳錯了。那裏不是高坡,妳說的那個公墓離高坡還有3裏路。”

潘萄的語氣這才有點緩和:“是我沒有問清楚……”

他帶著歉意說:“是我沒有講清楚。”

接著,他很坦蕩地說:“今晚妳到我這裏來,就別回去了,我的房子很大的。明天正巧是周末。我們好好聊壹聊。我不想說,我到網上就是為了找妳。”

這壹句話讓潘萄有點感動。她猶豫了壹下:“現在?”

他說:“我開車接妳。”

她說:“不用了,我打個出租車去吧。”

他並不勉強,說:“也好。只是,妳別再找錯了。”

她不好意思地問:“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傘問。雨傘的傘,問題的問。壹會兒見。”

潘萄打扮了壹番,出了門,天已經黑下來。

迎面開來壹輛十分少見的豪華出租車。這時候出租車稀少了,潘萄顧不得考慮價錢,上去了。

她坐下來,那個司機伸手幫她系好了安全帶。

潘萄對他說出她要去的地址時,他眼光怪怪地看了看她,也許是不明白她壹個孤身女子孩這麽晚為什麽到那麽遠的地方去。她又有點緊張起來。

出租車出了市區,沒有了路燈,越走越黑,潘萄的心裏更緊張起來,終於她說:“師傅,咱們往回開吧,我不去了。”

“為什麽?”那個司機看著前方,繼續駕駛。

“妳別管了,我要回去。”

“這樣猶猶豫豫可不好。”那個司機說,壹點沒有返回去的意思。

潘萄有些生氣,也有些害怕,她多希望這時候傘問出現啊。她用商量的口吻說:“師傅,真的,我要回去。去那個地方會花多少錢?我可以按那個裏程付妳車費。”

“我不收妳車費。”他還朝前開。

恐懼占據了潘萄的心頭,她假裝平靜地說:“妳可真會開玩笑。咱們調頭吧。”

“我這個人壹條道跑到黑,永遠不會調頭。我帶著妳朝前走,妳看,前面多好啊!也許此行就改變了妳的命運。”

說完,他從車窗伸手把車頂那個出租標誌取下來,放進了車裏。

潘萄猛地意識到,她現在等於黑燈瞎火坐進了壹輛陌生人的車,朝壹個陌生目的奔馳。她伸頭看了看,發現這根本不是出租車,沒有計價器!她懵了。

“妳是誰?妳要幹什麽?”她抖抖地問。

“我不想說。”他的態度很冷漠。

“妳就是……傘問?”

“不像嗎?”

潘萄不知說什麽好了。他怎麽知道自己的住址?他為什麽扮成出租車司機?他的態度為什麽這樣詭怪?

她小聲問:“我們是去高坡村嗎?”

他說:“不。妳說的對,那裏是壹個公墓。”

潘萄想跳車逃走,可是沒有膽量。

車壹直在奔馳。她想盡可能地和這個人親近起來,那樣也許他就不會傷害自己。她故作平靜地問:“妳結婚了嗎?”

“沒有。”他說。停了停,他又說:“我這輩子都不想結婚。”

“那妳還約我幹什麽?”潘萄覺得被耍了,她顧不得害怕了,大聲喊道。

他不說話,專心致誌開車。

“妳送我回家!”潘萄覺得沒有任何希望了,又喊道。

他看都不看她壹眼。

她低頭解那個安全帶,卻發現,那個安全帶好像是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車終於開進了壹個別墅般的院子,那院子很空曠。他把車停好,轉過頭來說:“我說過,我到網上就是為了找妳。”

然後,他出去把鐵大門鎖了,“哐當!”那聲音重重的。

夜已經深了。潘萄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她覺得她被詩情畫意給害了。

他回來,為潘萄打開安全帶,把她拉出來,把車門關上了。但是,駕駛室裏的燈亮著。這個熟悉的情景驀地打開了她的那個驚恐的記憶!

陰風吹過,潘萄打了個冷戰。

“妳見過它,是嗎?”那個人在壹旁怪怪地笑起來。

潘萄驚恐地回過頭去,猛然看見站在身旁的他變成了四只眼睛!她感到自己的魂“忽悠”壹下就飛出了她的身體,壹下就癱軟在地上。

她醒來時,已經是在房間裏,她躺在沙發上。那沙發是白色的。

窗戶上拉著窗簾,落地窗簾。她的頭上有壹個很高的落地燈,壹點都不亮。房間壹角有個黑糊糊的洞口通往地下。這個自稱傘問的人,他大約30多歲,長得還算周正。

潘萄急速考慮著今夜自己是失去貞潔還是失去性命這樣壹個重大的問題。她極其疲憊地環顧四周,尋找漏洞逃跑。沒有漏洞。

他看著她笑了:“醒了?”

然後,他猛壹甩頭,臉又變成了綠色,死死地盯著她,極其恐怖。

潘萄傻傻地看他。他那張綠色的臉笑起來:“別怕,這在戲劇中叫變臉,這是我的絕活。”

然後,他把腦袋壹甩,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他說:“我喜歡在黑暗中聊天,妳呢?”

他壹邊說壹邊伸手把燈關了,然後坐在沙發上。

黑暗中,潘萄他懷裏抱著壹個東西,發著弱弱的光。

潘萄仔細看,那是壹張鑲在相框裏的照片,而那相框能發出熒光——那竟是張淺的照片,她微微地笑著!難道他就是張淺遇到的那個年輕、英俊、淵博、富有的男人?難道張淺就失蹤在他的手裏?

“這個人妳壹定認識。”他把那張照片舉了舉,說。

“她,她,她在哪?”

“她就在這個房子裏。”

潘萄迅速在房間裏掃視了壹圈。

“她在地下室呢。”他指了指那個黑糊糊的洞口。

潘萄猛然想到張淺也被他軟禁了!她稍微鎮定了壹點。不管怎麽說,現在她有了壹個伴。

“我跟妳無冤無仇,妳為什麽殺我?”

“不是我想殺妳,是張淺想殺妳。”

她壹驚,陡然感到此時更加孤獨。同時,她心中的疑團也更重了:“為什麽?”

那個男人笑了笑:“當年她並沒有考上那所金融中等專科學校,而妳考上了。她的家長買通了壹些人,最後,她拿著妳的錄取通知書去報到了。她把妳替換了。有壹次,妳去她的單位找她,她認為妳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

潘萄忘記了恐懼,滿心憤怒!

她想起了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原來,張淺現在的優越生活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她把自己的壹輩子都耽誤了!可是,她怎麽可能冒充自己去上學呢?這中間藏著多少貓膩啊?都誰參與了這個騙局呢?班主任?校長?招生辦的人?教育局的人?那個金融中等專科學校的校長?

她馬上意識到,既然他挑破了秘密,那麽就壹定沒想讓自己活著回去。

“好了,真相大白了。”那個男人壹邊說壹邊打開了燈。

他站起來,小心地把那張照片放在白色的茶幾上,突然問:“妳怕死嗎?”

他要動手了。潘萄恐懼到了極點,哀求道:“妳放了我吧,我什麽都不說。”

那個男人笑了,伸過手來摸了摸她的臉蛋,竟極其溫柔:“我不是那個意思。妳等等我,我去沖個澡。”

潘萄楞楞地看著他。他轉身朝那個黑糊糊的洞口衛生間走去了。他慢悠悠地走進去,剩下半個身子的時候,他轉過頭說:“妳跑不了。”

他終於不見了。過了半天,潘萄也沒有聽見水聲。

那個地下室到底有多深?

跑吧,還等什麽?可是,他把院門鎖了,怎麽逃出去呢?她正想著,突然看見壹個人從那個洞口裏露出了壹個腦袋。她看過去,心裏壹哆嗦——是張淺。

她臉色蒼白,行動緩慢,從那個洞口壹步步走出來。她穿著銀行的制服,整整齊齊。只是,她的額角好像受了傷,有血跡。最恐怖的是,她的眉毛都剃掉了,不知為什麽。

跑不了了。

“張淺!”潘萄低低叫了出來。

“不,我是潘萄。”她馬上更正道,她沒有任何表情。

“啊,潘萄……其實……我……”

她慢悠悠走到潘萄的面前,坐下,探著腦袋看潘萄的眼睛:“妳想說什麽?”

“其實,我並不知道……事情都過去了,我覺得沒什麽,不會怪罪妳。看見妳現在挺好的,我就覺得挺好的……”

張淺很不信任地觀察她的表情:“妳說的是真心話?”

“真的。”

她怪笑起來:“那就好。”突然,她把笑停住了,說:“不過,妳將永遠呆在這個房子裏,不能再回去了。今後,妳就跟我壹起住在這個地下室裏。”

潘萄壹下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妳不答應?”她逼問。

“好的……”潘萄要哭出來了。

她站起身,說:“現在,我就去給妳鋪床。”

然後,她慢悠悠地向那個地下室走去,到了黑糊糊的洞口,她又冷冷地補充了壹句:“妳壹會兒就下來,我等妳。”

她的身子越來越低,終於不見了。

潘萄知道她不能再猶豫了,顫顫地站起身,朝對面的壹扇好像是通向室外的門跑過去。跑出那扇門之後,她傻住了,眼前還是剛才的房間!

她簡直陷入了噩夢!

對面還有壹扇門,

她又沖過去,出了這扇門,又看見了那落地窗簾,那高高的落地燈,那白色的沙發和茶幾,那茶幾上張淺的照片,那黑糊糊的洞口……還是剛才的房間!

她快崩潰了,軟軟地靠在了墻上。

這時候,那個男人從洞口鉆出來,看見她之後,笑起來:“妳不是在做夢,不信妳掐掐大腿。我壹***9間房子,都布置得壹模壹樣。我的地下室是通的。”

他壹邊說壹邊走過來。

潘萄絕望了,她有氣無力地說:“張淺把我的床鋪好了嗎?”

他猛地停住腳步,問:“誰?”

“張淺,怎麽了?”

“妳在哪見到她了?”

“剛才她自己從那個地下室裏走出來的啊。”

那個男人“嘿嘿嘿”地笑起來:“妳別嚇唬我。”

“我沒有嚇唬妳啊。她說讓我跟她壹起睡在地下室裏……我還看見她的額角好像受傷了,有血。”

那個男人驀地睜大了眼,驚恐地朝那個地下室望去。

“她怎麽了?”

“見鬼了!”他大聲說。

“什麽見鬼了?”潘萄的心縮得更緊了。

那個男人惶惶地說:“她她她死了呀!”

她死了?看來,這個男人不是鬼!

“妳胡說吧?”雖然潘萄嘴上這麽問,心裏卻覺得他沒有說謊。

“真的!她移情別戀,我把她殺了,用車撞死的,她的屍體就扔在那個地下室裏……”他的眼睛壹直沒有離開那個洞口,壹邊說壹邊朝落地窗簾踉踉蹌蹌地退去。

潘萄正想問他該怎麽辦,他已經迅速撩開了那個落地窗簾——那後面才是門!這個自私的家夥撞開門板,沖了出去。

潘萄也顧不上多想,跟著他跑了出去。

她終於見到了外面的那個很大的院子,甚至還看見了星星。

那個男人驚惶地跑向他的車,突然他停住了,慢慢回過頭來,說:“這壹定是妳的陰謀。”

“不不,我沒有說謊……”

潘萄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了張淺飄飄悠悠的聲音:“我把妳們的床都鋪好了,妳們想去哪裏呀?”

那個男人像觸了電壹樣呆成了木樁。他跟潘萄壹起四下張望,看見張淺從那輛車的後面慢悠悠地走出來。由於她的臉上沒有眉毛,顯得更加蒼白。

她背著手,緊緊盯著他們。

這時候,那輛車突然響起引擎聲,迅速開動,朝著潘萄和那個男人直直地軋過來。

黑暗無邊,而駕駛室裏幽幽地亮著燈,顯得極其瘆人。駕駛室裏沒有人開車!

潘萄和那個男人驚恐地躲閃。院門被鎖上了,他們無路可逃,就像無頭蒼蠅壹樣滿院子亂跑起來。

張淺哈哈大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也許,她是想先害死健壯的男人,再害死柔弱的潘萄。潘萄發現那輛車緊緊追隨那個男人的屁股,在院子裏壹圈壹圈地疾馳,把她暫時拋在了壹旁。

“救命!”那個男人大聲呼喊。

這個鬼似乎已經發瘋,潘萄看見她的手裏拿著壹個怪模怪樣的遙控器,正惡狠狠地按著。她突然想起了兒童的玩具汽車。

張淺壹邊笑壹邊狂叫:“傘問,妳這輛車連潘萄都撞不死,能撞死我嗎?”

她還活著!

潘萄至今都想不起來,她是怎樣翻過了那麽高的院墻,從荒草中磕磕絆絆地沖到公路上,攔住壹輛夜行的卡車爬上去,最後報了警……

警察趕到的時候,發現那輛車撞在墻上,滅了火。墻已經坍塌。傘問躺在院子裏。這個惡棍死了。

張淺不見了。

出乎大家預料的是,她並沒有逃逸。第二天,她整整齊齊地穿著銀行的制服,又來上班了。警察抓她的時候,她死死摟住她平時工作坐的那把椅子不放手,狂亂地嚎叫起來……

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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