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過去裏沒有我;
曲折的流年,
深深的庭院,
空房裏曬著太陽,
已經成為古代的太陽了,
我要壹直跑進去,
大喊:“我在這兒!
我在這兒呀!”
2、“前院的老房子早已經破敗得與這個時代脫......”出自壹篇名為《把妳留作回憶》的文章,原文如下:
把妳留作回憶
記憶是個很不靠譜的東西,我常常感覺我的童年是灰蒙蒙的,模糊壹片,當我用力去想時,這種感覺會大片大片地蔓延,以至於我的童年記憶有著蒼涼的底子。
就讓我把脈絡分清晰壹點,我的記憶裏有壹個書櫃,奶奶拿著這個櫃門的鑰匙,每次我都是裝作好學的樣子,輕易地從奶奶的手裏得到這個鑰匙。然後再把記憶範圍放大,這個櫃子立在壹個曾經有些洋派的居所裏,並且壹直洋派了很多年,但自從建成以來大多時間它是空的,奶奶像是守著壹個古堡壹樣壹直守著它很多年,直至離去。
再說說這個房子的主人,他是我的二伯,與我家前後相鄰,這個家當年享受不少尊榮,比如這個洋派的房子,比如人家都在吃窩窩頭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吃白面饃,比如第壹臺電視的到來。新鮮的東西首先的享用更多地出現在他們家。二伯有兩子壹女,年齡都是相差不大,最小的孩子比我大六歲。年少時的年齡大著五六歲就隔著壹大截子,可能壹個還光著屁股,另壹個就在上小學;壹個上大學時,而另壹個在工作崗位上。閱歷經驗層次分明地打在臉上,幾乎做不得假,而直到二十歲以後才會漸漸趨同,模糊年齡的界限。所以在他們的眼裏我永遠是個孩子,而且在我少不更事的年齡裏舉家搬遷去了外地。也許算不上遠,五六百裏的路程,我壹直以為五六百裏要隔著綿延無盡的山脈,要爬山涉水如西天取經般。因為他們都極少回家,而年邁的奶奶似乎是他鄉唯壹的掛牽,因為只有奶奶才能把他們從遙遠的地方召回。
親戚或者朋友,是需要來回的走動來維系感情的濃度,血緣關系固然是壹個天然的紐帶,然而少了彼此間的互動,也會慢慢地淡漠。很偶然的壹次二伯的大兒子打電話過來,聲音中我並沒有判斷出是誰,他也在問我是誰,很顯然的也是感覺聲音陌生。我壹直很喜歡他,是因為他溫和的個性,他對我的疼愛也是十分的溫和,畢竟是年齡隔得更遠壹些。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個性很相近,我們都是沈默寡言,不善言辭。我在那個大書櫃裏翻出來他的日記,並且很不道德地從頭看到尾。那娓娓道來的文字壹如他的為人。他壹直都沒有回來,直把他鄉當做了故鄉。我也常常想,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估計也不會回來。壹是因為情怯,另壹方面是他為人太過於淡泊。我曾經想過給他寫信,可最終覺得太過於荒唐。不過我陸陸續續地聽到壹些他的事情。他曾經有個女朋友,長得非常漂亮。大娘因為女孩在酒店工作心有怨言,說壹個女孩子,在壹個風言風語的環境裏實在不能讓人放心。這個感情最終沒有得以延續。但是那個女孩樹立了壹個標桿,這個標桿太高,以至於其她的女孩都需要仰望。他漸漸成為了令人心焦的大齡青年,很多的女孩喜歡她,可他總覺得不入眼。
二伯的小兒子倒是偶爾會回來,他去過很多的地方,好像總是在不同的城市裏晃悠。每次回來都是衣著光鮮,他那渾身散發的壹種天然的朝氣和優越感,這讓他格外地與眾不同。常常讓人模糊地以為他不是本地人。事實上他早已脫離這個圈子,遊走於另壹個世界。壹次他回來帶我和楊秀壹起出去閑逛,路上給我們壹人買了壹瓶飲料,我們都沒喝過。楊秀偷偷地告訴我,這壹瓶好幾塊錢哩。現在想想就覺得可笑,那時真是井底之蛙。真的,不是他站得足夠高,而是我們站的地方太低了。我們壹直沒什麽交集,而弟弟對他的印象就更加的模糊了。弟弟參加工作壹年了,因為工作的原因去了他工作的城市,他知道後,見了面。弟弟給我說起見面的經過時,語調因為生氣而有些激昂。很顯然他不喜歡這次的見面,弟弟因為他的居高臨下的告誡而起了反感。然後弟弟形容他發福後的樣子時,我覺得好像說壹個陌生人。而他依然把自己當成了壹個兄長,而那份優越感卻讓他更像壹個領導,卻忽略了那麽多年的光陰,我們早已經成長,只因他沒有看到,所以只當不存在。
我們家的前後院都是他們家,前院的老房子早已經破敗得與這個時代脫了節,當年他們舉家離開的時候植上滿院的白楊,如今也已經高大參天,不知道他們回來會不會感嘆樹猶如此。後院裏原有兩顆古老的葡萄樹和夾竹桃,自他們離去愈加欣欣向榮,奶奶每年都把這些葡萄摘下幾籃子分送左鄰右舍,每年送葡萄是奶奶難得的娛樂活動。有些年二伯壹家在外不順,慌不擇路去問算卦者。禍殃竟是那株繁花正濃的夾竹桃。然後殃及池魚,葡萄樹也被砍去,也砍去了奶奶很多的念想。奶奶離世之後,前後院的門立即封死,暗暗預示著主人離開的決心。我每年通過我家窄窄的過道側身過去前後院,按父親的要求給門上貼上門畫對聯。對聯上都是尋常語,盡是家業興旺,庭院長掃。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最後我要說說我的堂姐,我記得以前喜歡給她講笑話,她總是投入地聆聽,並格格笑個不停,讓我覺得被關註且有幽默感。我對她的記憶就這麽些,她的離開好像壹下子把她從我的記憶力抹去。直至前些天給我打電話,問及我的工作和生活狀態。她說她的工作已經給生活帶來足夠多的物質基礎,並且非常含蓄地表達了我如果願意去,她隨時地接受我。我蠢蠢欲動,最後同樣含蓄地說我目前很穩定。這個電話她很開心,對我做了很多的鼓勵。我想著也許是因為通電話,彼此的變化並沒有多少直觀的感受以至於造成震撼。我跟她說已經十幾年沒見,如果再見應該都不認識了。她說怎麽會呢,變化再大,還是能找到曾經的。大約是因為我的語氣有點感傷,她好像是母親安慰兒子的口氣,說著不怕不怕。
以前很多的時候,我對他們的杳無消息頗多地腹誹,後來我想大概是他們都活得太驕傲,我心裏有羨慕嫉妒恨的心思在作祟。現在我突然很理解。他們在外面買了房子,成了家庭,立了事業,識了新人,妳不能要求他們對過往不停地去追尋,去感受。壹個朋友跟我說,有些人是需要墊底的,埋藏到最深處,要不然妳的行囊裏會負載太多,不利妳大踏步的前行。而且當妳活出壹個不同的境界的時候,妳會發現曾經的同伴已經隔得太遠,遠到妳懶得打壹個電話去問壹聲安好。
我想,如果能在壹個地方安身立命,另壹方土地,留給回憶何嘗不可。
以上兩段原文,希望可以幫到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