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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假如我不是皇帝

“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

太平興國三年,七夕,也是我四十二歲生日。

寥寥幾名樂妓在我的小樓裏,載歌起舞。

裊裊婷婷中,往日浮華壹幕幕翻湧。

我忍不住脫口吟哦,“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壹江春水向東流”。

我吟的深情並茂,唱的聲淚懼下。

不時,太宗的使者給我送禦酒來了。

我擡起頭凝望我的小周後,她的眼中,有掩飾不住的慌張。

我笑了,端起酒杯,壹飲而盡。

在樂妓的驚詐中,在周後的呼喊裏,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直至只剩壹個念頭:假如我不是南唐後主,那該多好。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01.

我叫李煜,字重光,是個詩人。

也有人稱我為陛下,因為我還是南唐國主。

我也早知道會有這麽壹天。

從我登上皇位,自我來到開封,我就知道。

上天不會給我多余的時間來做詩弄詞了。因為我是皇帝,是個亡國皇帝。

皇帝有閑情逸致,是可以當壹回詩人的。但真正的詩人,決不能當皇帝。

我是至“真”之性的詩人,只能做詩,只能燃燒自己的生命,去創造人間絕唱。

所以我必須死,而且要死的痛苦,死的憋屈。

王铚《默記》載:

徐鉉原為南唐李煜臣屬,歸宋後任給事中職,壹天,趙炅對他說,何不見見妳的舊主子?於是,徐鉉奉太宗命往見。

如果我要是始終只做詩人,不做皇帝,或許最後的結局,不至於那麽悲慘;

那樣,我在文學史上的地位,說不上舉世無雙,至少精品佳作的數量,能與李白、杜甫、蘇東坡、辛棄疾,不埒上下。

可是,我做了皇帝,成了壹個不務正業,享樂誤國的昏君。

在我飲下那杯鴆酒後,我的詩詞,能被後世記載的,必然也只數筆。

PS:近人編輯的《全唐五代詞》,只存李後主詞四十首,其中尚有壹些存疑之作,實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02.

我在家排行老五,本來那龍椅根本輪不著我坐。

我本註定要當壹輩子閑雲野鶴,所以,我思想上沒有壹點點儲位的準備,也不存有絲毫覬覦皇位的野心。

我壹天到晚,美女,醇酒,吟詩,作畫……享受生活,徜徉在詩歌和美學的王國裏。

父皇李璟之後,說好了的接班人,有兩個。

壹是可“兄終弟及”的叔叔,還有壹個立為太子的哥哥,怎麽也輪不著我。

原本等叔父或者長兄登基後,我就會是金陵城內的王孫公子、風流情聖、桂冠詩人、快活神仙。

但是,上帝最愛給人開玩笑。

很快,父皇的接班人,我上位途程上的障礙物,壹壹被請到了天國。

我,李重光,成了王位繼承人。

我只好硬著頭皮,在金陵登上帝位。

壹個寫長短句的閑散之人,偏要我去日理萬機,真是“壹種心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蝶戀花》)。

03.

我喜歡南京,不願意到父王的都城南昌去。

我寧可在南京向趙匡胤稱臣十五年,也不到南昌去當更獨立壹點的皇帝,這是我的抉擇。

我說不上為什麽。

也許石頭城鐘靈毓秀,能給我更多詩的靈感。

其實從歷史版圖來看,我知道,像我這樣充滿浪漫色彩的南人,與信奉現實精神的北人交手,是沒有優勢可言的。

正如那匹孤獨的江南石馬,秀麗中透著柔弱,清臒中現得單薄,文雅中未免過分溫良,躍動的神態中,缺乏男性的雄壯。

我等浪漫,勢必多情,多情則容易把事情往好裏想。

而北人尚實,自然作風嚴謹,壹步壹個腳印,很少感情用事。

趙匡胤家住山西太原府,他的領導核心,也都是柴世宗的北周人馬。

他們按部就班,步步進逼,就在窈娘娉娉婷婷為我跳金蓮舞的時候,把金陵城包圍得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長江天塹,從來為江南屏障,趙匡胤攻打南唐,我曾聽聞他有在江上架橋的構想。

但我以及我的臣子們,聽到這個傳聞後,不但毫無警懼之意,還哄然壹噱,看作天大的笑話。

“煜初聞朝廷作浮梁,謂其臣張洎,洎對曰:‘載籍以來,長江無為梁之事。’煜曰:‘吾亦以為兒戲耳!’”(《宋史》)

這個壹塊兒跟著打哈哈的文人張洎,就是十足的害人精了。

後來,城陷,他說他要殉國,大家等著看他如何殺身成仁,壹轉眼,他又不打算死了,他說,我要當了烈士,誰為國主寫投降書啊!

曹彬兵臨城下,我無克敵之法,只好投降,舉家遷往開封。

04.

大兵出身的宋太祖,封了我壹個誰知是擡愛還是侮辱的“違命侯”。

我想:接到這紙任命狀的詩人,壹定啼笑皆非吧。

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我還得感恩戴德。

在汴京待的越久,我就覺得自己越可憐、可悲。但我不想死。

那但求茍活、命懸壹絲的可悲,那瑟縮顫抖、永遠不安的心靈,我將它們壹字壹句化入詞中。

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破陣子》,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烏夜啼》,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望江南》),

夢裏不知身是客,壹晌貪歡《浪淘沙》。

但趙匡胤雖不喜歡我,也仍留我壹條命茍活,等到趙光義上臺,我屈辱的日子就來臨了。

我臨了也弄不懂趙光義出於什麽動機,要如此狠毒地收拾我?壹定要用牽機藥將我壹點壹滴地耗死?

想來想去,唯壹的原因大概就是女人了,就是我那個美艷絕倫的小周後。

就是那首《菩薩蠻》中“花明月暗籠輕霧,今朝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的昭惠後之妹。

小周後絕對愛我,但很不幸,追隨到汴京後,她偏偏被行伍出身的宋太宗相中了。

太宗經常壹頂翠轎,將她擡進大內,壹住旬日,才放回來。

這他媽的也太不把人當人了。

而且,趙光義這個混蛋,幸禦倒也罷了,這廝還召來宮廷畫師,他現場幸禦小周後,讓畫師現場寫實繪畫。

這幅畫名為《熙陵幸小周後圖》,亡國奴的境遇,就是這樣子的悲慘。

壹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住,看著她被王八蛋蹂躪,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南唐拾遺記》載:

盡管如此忍氣吞聲,那趙老二還不放過我,讓我死於非命。

四十二歲生日那天,壹壺禦賜的鴆酒送到面前,“親愛的詩人,Happy birthday to you,幹杯吧您啦!”

壹口吞下,毒性立發,在長時期的痛苦熬煎以後,飲恨而斃。

活得窩囊,死的痛苦!臨了,只有嘆息!

假如我不是皇帝,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