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15天,我就能攻下濟南!”
聶鳳智將軍表情嚴肅,很認真地說著這句話。
這次會議華野很多名將都參加了,很多將軍聽到聶鳳智這句話都暗地裏偷笑,原因是他們認為聶鳳智的這句話是“狂言”,郭化若笑著走到聶鳳智的面前,捧著個大茶缸,帶著有些誇張的語氣說道: “聶兄高見啊!我佩服妳!敬妳壹杯茶!”
郭化若壹起頭,眾將軍紛紛笑著說: “高見啊!高見啊!”
聶鳳智壹臉的自信,他當然明白幾位戰友這話的意思,但是他仍然認為打濟南,15天足夠了!事實證明,聶鳳智說的話並非“狂言”!
駐守濟南的是國民黨將領是王耀武,此人的戰術水平很不壹般,抗戰時期,指揮部隊和日軍廝殺,打過不少馳名中外的勝仗,在敵人將領中,王耀武絕對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聶鳳智時任華東野戰軍9縱司令員,這支部隊來頭不小,從解放戰爭初期便壹路打著勝仗過來的,膠東戰役中更是殲滅了2萬多敵軍。
9縱的上壹任司令的名頭更大,是大名鼎鼎的許世友將軍,只不過這個時候許世友擔任著山東野戰軍司令,並擔任濟南戰役的總指揮,9縱司令的位置便由許世友的愛將聶鳳智接任了,許世友任濟南戰役總指揮是毛主席親自點的將。
整個作戰計劃分為兩方面:壹方面是武力攻城,由宋時輪率領的10縱擔任西路主攻,聶鳳智率領的9縱於東路擔任助攻,兩支部隊猛攻濟南。另壹方面是采取政治攻勢,具體事宜由唐亮將軍負責。
戰鬥打響前,聶鳳智坐在9縱的指揮所裏眉頭緊鎖,兩眼始終看著自己的老首長許世友下達的作戰部署,他心中有點不舒服,因為這壹次他的9縱被安排成助攻部隊,而不是主攻部隊,壹字之差,天壤之別。
宋時輪的10縱確實戰鬥力強悍,也是打了不少勝仗的好部隊,但聶鳳智心想: 我的部隊哪裏就比別人差了?讓老子打助攻,老子才不幹呢!
這倒是聶鳳智將軍剛烈脾氣的真實寫照,戰鬥打響後,聶鳳智直接命令部隊猛攻猛打,前期取得的效果很不錯,宋時輪的10縱於西路進攻,取得的進展也很快。
戰鬥很激烈地打了壹天壹夜,這個時候,聶鳳智接到前線壹名師長的來電,說是9縱攻擊受阻,戰士們士氣有點低落,並聲稱我們部隊就沒打過助攻,大家心裏憋屈得很。
聶鳳智壹聽這話,心中的無名火騰的壹下就起來了,他在電話裏怒吼: “打什麽他娘的助攻!現在開始,傳我命令,9縱所有部隊,全部由助攻改為主攻,不必協同其他縱隊,給我打下濟南!”
聶鳳智旁邊的9縱政委劉浩天聽到這話有點著急了,他趕忙提醒說:“老聶啊!作戰計劃是許世友司令上報了毛主席同意的,妳這命令是私改軍令,萬壹出差錯,責任就大了!”
聶鳳智冷哼壹聲: “怕什麽!出了問題我扛著就是!”
9縱所有部隊接到了聶鳳智的新軍令後,心中狂喜,所有戰士士氣大振,紛紛向濟南城發起猛攻,濟南城內的王耀武有些傻眼了,他弄不明白為什麽東路的我軍部隊突然打得這麽猛,急忙調兵增援東路。
擔任濟南戰役總指揮的許世友很快發現了聶鳳智私改軍令的事情,他很惱火,但是他也了解聶鳳智的性格,事已至此,說什麽也來不及了,許世友面帶苦笑說了壹句: “都說我是許瘋子,我看聶鳳智比我更瘋!”
9縱從助攻變為主攻後,攻城很順利,殲滅了壹波又壹波前來阻擊的敵人,取得的進展也已經超過了在西路進攻濟南的宋時輪的10縱。
反觀唐亮將軍這邊,他采取的政治攻勢也取得了很大效果,首先他提出了壹個很響亮的戰鬥口號,就是“打下濟南府,活捉王耀武”,這口號壹聽就很霸氣。另外他秘密和濟南城中國民黨將領吳化文取得聯系,成功勸降了吳化文起義,吳化文率領手下2萬多人起義,給我軍兩路攻城的縱隊提供了很大幫助。
這場大戰持續了八天八夜,最終聶鳳智的9縱於東路率先攻進了濟南,不久後宋時輪也攻破濟南城防,兩路大軍合圍城內的王耀武部隊,外面攻城變為城內巷戰。
最後真應了口號中提到的話,我軍殲滅了敵人10萬多的守軍,並活捉了王耀武!
聶鳳智說到做到,他本來預計最多15天打下濟南,現在再看,實際上只用了8天時間就解放了濟南全境,兩個字:猛人!
聶鳳智將助攻變為主攻,壹字之變,變出了騰騰殺氣,變出了壹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勝利!
事後召開了濟南戰役勝利的總結大會,郭化若和其他幾位將軍面帶愧色,聶鳳智神情淡漠,壹句話也沒說。
許世友將軍就聶鳳智私改軍令壹事並沒有說什麽,反而誇贊聶鳳智改得好,改的妙!
聶鳳智將軍壹直在陸軍任職,如果不是毛主席獨具慧眼,聶鳳智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和空軍結下不解之緣。
1950年7月,毛主席親自點將,聶鳳智擔任了華東軍區空軍司令員,這時華東軍區空軍部隊剛剛組建,壹切都是從“零”開始!
毛主席下令向蘇聯購買了整編建制的空軍裝備,戰鬥機,轟炸機,強擊機等壹應俱全,蘇聯方面也派出了壹位將軍前來培訓我軍很多空軍將領,聶鳳智就是其中之壹。
聶鳳智學習的過程中還發生了壹件有意思的事情,蘇聯的將軍開玩笑地說:“我時間有限,妳只有壹個月的時間學習!”
起初聶鳳智笑著說:“好吧!我盡力學習!”
壹個月過去後,這位蘇聯將軍檢查聶鳳智的學習情況,聶鳳智對答如流,很是優異,這位將軍很滿意,準備申請回國。
聶鳳智死活不讓他走,原因是理論學會了,還沒進行實際演練呢,聶鳳智笑著和蘇聯的這位將軍說:“同誌!妳現在還不能離開!要等我覺得學得差不多了,才可以放妳回國!”就這樣聶鳳智強行挽留了這位蘇聯將軍兩個月的時間。
不久後聶鳳智進行了人生第壹次空軍實際指揮演練,整個過程條理清晰,各架飛機間戰術配合出色,聶鳳智受到了上級領導的嘉獎。
同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陸軍實力來講,我軍不怕世界上任何壹個國家,空軍事業剛剛起步,確實和美軍有著壹定差距,加上前期誌願軍作戰,我軍暫時並沒有派出空軍參戰,美軍的飛機確實給誌願軍戰士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1951年,毛主席決定派遣空軍入朝作戰,這個情況下,中朝聯合空軍部隊成立了,聶鳳智擔任了這支部隊的司令,對於我軍空軍入朝作戰,美軍方面並不知情。
某壹天,美軍像往常壹樣發動了兩百多架飛機進攻我軍陣地,聶鳳智壹聲令下,我軍的16架飛機騰空而起,主動和美軍空軍展開博弈。
此時聶鳳智掌心全是汗水,因為美軍的飛機水量有200架,我軍前期進入戰場的飛機只有16架,他決定將毛主席的遊擊戰術使用到空軍戰鬥中,他命令空軍迂回作戰,敵退我進,敵進我退。這壹戰術果然奏效,壹場大戰過後,我軍擊落5架敵人飛機,打了壹場以少勝多的經典空戰。
我軍空軍首次作戰便獲得勝利,這下子該輪到美軍郁悶了,200架對我們16架,最後失敗回去,美軍的空軍司令發了很大的火。
聶鳳智向來不是願意被動防禦的指揮官,他決定我軍的空軍也要主動出擊,他壹反常態,打破常規空軍作戰部署,以遠距離迂回偷襲作為戰術根本,美軍陣地上經常突然遭到我軍轟炸。
“圍點打援”向來是我軍很多戰將的拿手好戲,聶鳳智將此戰術和空軍作戰結合起來,改變了美軍熟悉的空戰規則,打得美軍飛機不敢露頭。
“米格走廊”的意思聶鳳智將飛機分列兩邊,中間空出的領域,美軍飛機絕不敢進來,因為當時我軍空軍的主力機型是米格戰鬥機,因此中間的領域被稱為了“米格走廊”!
上海從近代開始就是我們很重要的城市,也是遠東金融中心之壹。解放戰爭時期,陳毅和粟裕率軍來到上海周邊,壹場解放上海的重要戰役即將打響。
聶鳳智此時擔任著華東野戰軍27軍軍長的職務,他的部隊作為主力之壹,從蘇州河地區進攻上海,但是這次戰役的作戰計劃有個特殊要求,陳毅和粟裕規定了說:為了保護上海百姓和上海城市的完整,此次作戰不準使用炮彈和炸藥。
這個規定很要命,因為大型的城市攻堅戰,不適用重武器,甚至連炸藥包都不用,勢必很難成功。
而聶鳳智的27軍進攻的地方位於蘇州河正前方,是當時上海最繁華的地方之壹,更加不能使用炮彈和炸藥了。
戰鬥打響後,戰士們靠著沖鋒和敵人血拼,傷亡很大,聶鳳智在指揮所目睹著整個戰鬥場景,眼淚嘩嘩直流。
第壹階段的進攻結束後,戰士們意見很大,紛紛要求使用炮彈和炸藥,聶鳳智立馬召集大家壹起開會,會上聶鳳智眼含淚花和戰士們說道:“同誌們!上海的重要性我想不用多說了,這個城市裏居住著很多百姓,還有 社會 賢達,壹個炮彈下去,碎片橫飛,只怕會誤傷到人民群眾啊!我還是那句話,堅決不放壹炮!”
戰士們聽完此話,打消了心中的意見,後來的壹次夜戰,壹位戰士眼看著自己的連長在沖鋒時犧牲了,怒火中燒,他拉響了火炮,壹聲巨響,擊中了百老匯大廈。
這名戰士的上級領導立馬趕來阻止了他,並將此事報告給了副團長,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這名副團長立馬通電聶鳳智,講述了這件事情。
聶鳳智得知後說道:“千萬別責罰這名戰士,這次作戰條件艱苦,我軍戰士都是拿命和敵人戰鬥,眼看自己領導犧牲,打急了,開了壹炮!這是人之常情啊!他是沒有錯的!”
就這樣這名士兵沒有因為違抗軍令被處罰,幾天後,27軍順利突破敵人防線,配合其他友軍部隊解放了全上海,並殲滅了敵人10多萬。
聶鳳智喜歡抽煙,並且煙癮很大,在朝鮮戰場指揮作戰的時候,壹天要抽掉四盒中華,身邊的戰友和聶鳳智將軍開玩笑說: “老聶啊!所有人抽煙,妳是最省火柴的,壹天用壹根火柴就夠了!”
聶鳳智聽到這話哈哈大笑,這話的意思是聶鳳智抽煙,除了第壹根煙是用火柴點燃的,後面的煙都是拿錢壹根煙的煙屁股點的,也就是說聶鳳智壹根接壹根地抽。
這個習慣是聶鳳智將軍在常年作戰經歷中養成的,每次思考指揮問題,他都要如此,久而久之成為了他的壹個特點。
1973年,聶鳳智將軍身患重病,已經昏迷,醫院的醫生奮力搶救,中途幾次沒了心跳,最後聶鳳智將軍還是靠著堅強的意誌力活了下來。
聶鳳智醒來的第壹句話就是問 :“醫生!我可以抽煙嗎?” 醫生哭笑不得,果斷說:“肯定不能!”
1985年聶鳳智將軍出山擔任南京軍區司令員,但是此時他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每天都要去軍區醫院打點滴,有壹次因為醫生太忙,給他吊水的時間晚了,水吊到壹半的時候,聶鳳智突然站起來,自己拔掉了針頭。
醫生問怎麽回事,聶鳳智說道: “我要去上班了,再晚就要遲到了!”
醫生笑著說: “您是軍區司令啊,晚個幾分鐘怕什麽?”
聶鳳智很嚴肅地說: “晚壹分鐘都不行,我這司令可以遲到,那其他人呢?”
1992年,聶鳳智將軍病重,被送往醫院搶救,醫生用盡了方法,還是沒能挽回,聶鳳智將軍去世了,臨終前他的手上還拿著香煙,煙已經燒沒了,也就是說聶鳳智將軍臨終前還抽了人生的最後壹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