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下莊村的王大給河西的壹個財主家做長工。王大每天去給東家幹活都要過這條河,那時,這道河水流湍急,河面寬廣,河面有擺渡的船,每天兩岸的人就是靠這類渡船往來穿梭。
那時候,窮人給富人做長工有點不成文的規矩:工錢壹年結壹次,結賬的日子壹般都是在年底臘月。轉眼又到了臘月,這天壹大早,天還沒亮,王大就穿著壹件四處漏風的破棉襖,帶著壹頂狗皮帽子出門去跟東家討工錢。王大知道,到東家那裏的路程可不近,光靠著兩條腿來回得走上壹整天呢!不早點可不成。王大媳婦要他帶上倆窩頭,王大擺擺手,頭都沒回就緩緩消失在蒙蒙晨霧中。他知道,主人平時對他不錯,到了財主家,財主東家自然會留他吃飯。酒足飯飽之後,結清了工錢,已經是快日落西山了。王大知道冬天日短,天黑的早,自然沒敢再耽擱下去。把幾吊工錢往破棉襖裏壹塞,跟東家道個別,就急急的往家趕。
冬天冷風呼呼的吹著,王大低著頭緊縮脖子,悶聲不響地朝前趕路。天早已黑了下來,王大加快了腳步,漸漸的聽到了水流聲,心知是河岸的渡口快到了,奇怪的是,往常這裏都是人聲鼎沸的,今天卻聽不到壹點動靜。王大有些擔心,壹路小跑趕到了渡口,果不其然,別說渡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王大壹想,這準是到了年根兒,天寒地凍的,沒事誰也不願再出門,都在家貓兒冬呢,渡船生意少準是早早收船回家了!眼睜睜地看著這河沒法過,王大唉聲嘆氣,急得直搓手。有心回雇主家住上壹晚,可盤算了壹下路程,怕是即使回去,人家也都睡下了。想來想去,只有繞到上遊,從那裏的水面浮橋過河了。他想,只要加大腳勁,超近路,估計後半夜也就能趕到家了!
拿定了主意,王大繼續悶著頭兒又上了路。壹路伴著風吹枯草的呼呼聲,終於到了浮橋,此時月亮已掛在樹梢兒,借著黯淡的月光,隱約看見橋頭邊有壹個白花花的東西在那壹動壹動的。王大心頭壹緊,四下打量著,見周圍空蕩蕩的,看不出有什麽異常。老年間的神鬼傳說很多,人們都迷信,這王大也不例外,他在琢磨著,別是碰見了不該看見的啥臟東西吧? 他越是這樣想就越膽寒,有心調頭往回走,可眼看過了河走不多久就能到家了,在耽擱怕就到後半夜了,回去天也亮了,再加之這大冬天的寒風嗖嗖,這壹夜非凍僵了不可。
於是心裏壹橫,硬著頭皮往前緩緩走了過去,大約離那東西有二十來米遠時,突然聽到傳來悲淒淒的哭聲,仔細壹聽還是女的。王大頓時慌了手腳,心想這肯定是走了黴運,撞見了女鬼!也許是惶恐過度,他居然嚇的癱軟下來,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很顯然,那女鬼也發現了王大,竟轉頭過來,壹言不發,雙方就這麽僵持了好壹會。終於那女鬼顫顫巍巍地問道:“妳是誰…誰…誰呀?是誰在.....誰在那裏?”
王大壹聽
趕情兒這女鬼比我還害怕呢,立刻膽大了些,正眼望去,發現那女鬼壹瘸壹拐地朝他走了過來。女鬼見王大趴在地上,身上還不停的哆哆嗦嗦,嘻嘻地笑出聲來,說:“大哥,妳這是咋了?比我這女人家還膽小,是不是拿我當鬼了吧?” 王大聞言,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起來,見那女鬼身穿碎藍花小棉襖,頭戴灰布麻巾,手裏挎著沾滿了泥土的包裹。心想,這哪是什麽女鬼,分明就是誰家的小媳婦嘛!
王大起身拍了拍土,問道:“大妹子,妳是哪莊的?大半夜的在這幹啥呢?”那女人聽完居然委屈的哭了起來,哽咽著答道:“我是上莊村的,本來想年前回趟娘家,渡口沒船了,繞了老遠的道走到這裏,想順著這橋過河,可是這浮橋難走的很,還沒走兩步就把腳扭傷了。我在這快呆了2多時辰了,也不見壹人來過,大哥妳來了可好了,求求妳幫幫忙把我帶過河去……”
王大聽到這兒,打斷她說:“妹子,我這兒也是回家,剛才見了妳以為女鬼呢!嚇死我了。我是下莊村的,跟妳們上莊村是鄰村,沒事!我直接把妳背過去就行了。咱倆還有個伴!”這女人壹聽王大要背她過河,頓時臊得滿臉通紅,好在天黑看不見。無奈腳上有傷,也沒別的辦法。只得咬著嘴唇,輕輕點頭“嗯”了壹聲。王大見狀,二話沒說,背起那女人就走。
河面上的浮橋是由壹串圓木用繩子捆綁而成的,兩端固定的在河岸上,整個橋身漂浮在水面,這樣無論是漲潮還是落潮,都可以在上面行人。只是人走上橋後,這橋身來回擺動著很不好走。要說王大正值年輕力壯,幹慣了粗活,放在平時背著這個百十多斤的大活人過河自然還是輕輕松松的。怎奈此時正值冬夜,月色,視線模糊,那浮橋圓木濕滑不說,還結了層冰,自然著實難走,更為要命的是王大背著這麽個年輕的小媳婦,自已的後背上透過女人柔軟的身軀,傳來了溫熱的體溫,難免讓人心生雜念。王大自然也是心慌意亂,他壹個不留神,腳沒落穩,身子便失去了平衡。王大頓時壹身冷汗,眼看就要掉進河裏,他使勁壹扭身,象扔麻袋似的把女人拋到了河岸上。而王大則“嘩啦'壹聲不可避免的掉進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