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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成仙真的存在麽?

辨《楞嚴經》十種仙

陳攖寧

附告:《楞嚴》十種仙說,自唐至今,約壹千二百三十年。歷代以來,仙學中人讀《楞嚴》而灰心變誌者,其對於仙佛二門略有所得者,亦僅認仙道為學佛的壹種方便之過渡,最後仍當以歸佛為究竟,如《性命圭旨》等書,即其代表之作。目下全國居士界,嗜仙學者頗不乏人,屢被淺識的佛教徒所訶斥,每藉《楞嚴經》為泰山壓頂之神威,而居士輩遂噤若寒蟬,不敢抗辯矣。余納悶已久,亟欲壹吐為快,因作此篇,聊伸己見。既脫稿後,刪之又刪,改之又改,理論雖不妨駁詰,辭氣則傾向和平。蓋已預留仙佛兩家將來妥協之余地,故未忍出全力以相搏,免致佛教學理上基礎之動搖。世倘有得他心通或宿命通之大善知識乎,畏前因而泯後果,必能深諒於愚衷。

《楞嚴正脈》雲:夫仙道起於眾生厭懼無常,想身常住,妄設多途,無非誌於長生不死,不知此身乃真心中顛倒錯認。(略)今因怖死而又妄修長生,是錯之又錯,展轉支離,迷不知返,可勝惜哉。

攖寧按:世上人都是醉生夢死,很少有誌於長生不死之人。吾國四萬萬同胞,心中真正希望達到長生之地步者,全國至多不滿壹千人。就算他們是妄想,何故普通人連這點妄想也沒有?難道除卻壹千人而外,其余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九千人,都成了正覺嗎?都把妄想消除凈盡嗎?老實說壹句,這般無誌氣無魄力可憐的群眾,他們認為有生必有死,是天經地義,非人力所能反抗,老早就服服帖帖,心甘情願,聽宇宙定律所支配。問到他們的結局,若不是追隨釋迦牟尼同入大涅盤,便是被阿彌陀佛把他們全數接引到西方極樂世界,用不著大和尚為他們擔憂。

再按:釋迦牟尼當年出家修行之動機,何嘗不是因為厭懼無常而起?出東門在路上遇著壹個老朽,出西門在路上遇著壹個病夫,出南門在路上遇著壹個死屍,然後才發心入山,勤修苦行。可惜他老人家鴻運欠佳,不投生於中國,而投生於印度,所遇到的兩位導師,學問不見得怎樣高明,故對於免除老病死三苦,實修實證的工夫,尚未能十分徹底。他老人家壹出拿手好戲,搖旗吶喊,鳴鑼擊鼓,整整唱了四十九年,就是壹個“覺”字。我並非說人生不應該有“覺”,所引為遺憾的,就是除了壹“覺”以外,沒有絲毫免除老病死的方法。參禪吧、修觀吧、誦經吧、持咒吧,都不能達到這個目的,徒然壹覺,又有什麽用處呢?現在的人們,更來得幹脆,索性連“覺”也不要了,壹聲“阿彌陀佛”,就立刻把妳送上西天。

《楞嚴正脈》雲:西竺上古外道,宗摩醯首羅天為主,及佛出世,號壹切智人,隨機權立,尚列人乘,豈無仙道?亦聞觀音為仙乘教主也。

攖寧按:摩醯首羅天,即所謂大自在天,乃印度民族所崇拜之神,與中國人不相幹涉。佛雖然號壹切智人,亦只能了解印度事情,而不能了解中國事情。佛教人乘,比較儒教,欠缺實多,而且佛並不知有仙道。觀其結局,生老病死四件事,亦無異於常人,豈不與當年出家修行之初心相違悖嗎?若說這些現象都是示現,而非真實,請問世間事那壹件不是示現?只許佛教示現無生,不許仙教示現長生,吾人說到長生,就要受佛教徒種種批評,“守屍鬼”、未出三界、終墮輪回,這些惡語,未免太不公平。

觀音在這個世界,無歷史可考。民間傳說是妙莊王第三女,名曰妙善,在汝州龍樹縣白雀寺為尼,死而復活,又到惠州澄心縣香山隱身修煉等語,盡屬無稽。非但我們不信,連佛教自己人也不信此說。觀音只可以為壹般念佛善女人的教主,不可以為仙乘教主。因仙乘教主要有歷史可考,又要有仙學著作流傳,我們方能承認,不是隨便就能做的。

《楞嚴正脈》雲:顧此方大乘機純,小乘猶不傳習,豈務雜乘?故藏教未聞其至也。

攖寧按:吾國人性習,喜空言而畏實踐,故特別歡迎大乘而厭惡小乘。因為小乘佛教雖不敢說決定能免除老病死諸苦,卻也要做壹番工夫。懶惰的人們,只曉得唱高調,而不肯下苦功,所以到今日樣樣事都落了後塵。試觀魏晉之間,何晏、王弼、王衍諸公,放棄世務,專談玄理,浸成風氣,遂以清談誤國,此即大乘佛教之前驅。宋儒雖極力排佛,但說到心性二字,總與佛教糾纏不清,甚至墮入佛教大乘經義圈套中而不自覺,明排之,適以暗助之,而大乘佛教遂儼然把握著吾國人心性界無上之權威。所最不可解者,秦漢以前,佛教未入中國,唐虞三代之政治淳良,民情敦厚,遠非後世所能及,而且版圖壹統,無河山破碎之羞。自佛教東來以後,將如此大乘高深之哲理,薰陶全國億兆之人心,更應該功邁唐虞,德超三代。何故國步日益艱難,民俗日益澆薄,民生日益憔悴,民氣日益衰頹,有五胡十六國之亂華,有南北朝之分裂,有後五代之割據,有遼金辱國之恥,有元清滅漢之痛,有列強侵略之虞。所謂此方大乘機純者,亦不過如此而已。

《楞嚴正脈》雲:此方仙道與儒同源,而老莊皆儒之太上清凈者也,學仙者附會及之。

攖寧按:吾國仙道,始於黃帝,乃是壹種獨立的專門學術,對於儒教無甚至關系,而比較老莊之道,亦有不同。後來仙學書籍,固不免有附會老莊之處,但只采取老莊壹部份修養方法,而非全部接受他們的教義。老子“大患有身”、“絕學無憂”之旨,莊子“謬悠曼衍”、“荒唐諔詭”之辭(見《莊子·天下篇》),對於後世制造佛經的工作,其助力實非淺鮮。本是舶來,偏稱土產,於是釋迦文佛遂成為老子之化身;本是國貨,冒列洋裝,於是《起信》、《楞嚴》遂高踞叢林之講座(《大乘起信論》、《楞嚴經》二書,在今日佛學研究家多數人眼光中,認為二書都是中國人自己制造的)。

《楞嚴經》本文雲:阿難,復有從人不依正覺修三摩地,別修妄念,存想固形,遊於山林人不及處,有十種仙。

《正脈》雲:從人者,但從人身修,即人身證,非局前十類之人。正覺即本覺真心,三摩地即首楞正定。不如是正覺正修,而邪悟五蘊身中有性命可修養之使長不死,所謂存想固形。十類修法不同,而存想固形乃總妄念也。

攖寧按:世上人們,不想靠自己力量,實修實證,而妄念西方有個極樂世界,妄念死後阿彌陀佛來接引我去,妄念往生凈土求免輪回。把自己死後杳無憑據之妄念認作實事,把別人生前實修實證之功行當作妄念,何其顛倒是非乃爾。

《楞嚴經》本文雲:阿難,彼諸從生,堅固服餌而不休息,食道圓成,名地行仙。

《正脈》雲:此言餌者,蓋炮煉和合為丸作餌之意;於此服食而得功效,故曰食道圓成;地行仙者,但百體康壯,壽年延永,而未得輕飛,止於地上行者也。

攖寧按:果如《正脈》所言,有此功效,亦不過像世上人吃幾料膏丹丸散大補藥,使身體強健,多活幾年而已,充乎其量,不過到百歲左右,名之為仙,未免過分。此種人只能安居於城市山林,不能如後文所言休止深山或大海島,絕於人境,亦不能有千萬歲之壽命。做《楞嚴經》的人,是門外漢,遂致理想與事實不合。

《楞嚴經》本文雲:堅固草木而不休息,藥道圓成,名飛行仙。

《正脈》雲:草木,如紫芝、黃精、菖蒲、松柏之類,久服身輕,行步如飛。

攖寧按:這壹類是吃生藥而不吃煙火食的人,幾百歲壽命,不成問題,若如後文壽千萬歲之說,卻非事實。

《楞嚴經》本文雲:堅固金石而不休息,化道圓成,名遊行仙。

攖寧按:劉根、左慈之變化,是工夫到了那種程度,自然就會運用那種神通,並不是憑空覺悟出來的。學仙的人們,只講工夫,不講覺悟,決不會單由覺悟中就能得到神通變化。因為神通變化是與物質有密切關系,而覺悟則離開物質境界太遠,就讓妳覺悟到極頂,而身外之物質仍舊壹絲壹毫不能改變,移山倒水,談何容易?據余所知,只有大地震的威力可以移山,只有月球的吸力可以倒海,古今修煉成功的仙人,未必有這樣大的法力。縱然有之,亦等於魔術或催眠術壹類的障眼法而已,非真能使(器世間)改變其位置。覺悟兩個字,已是捕風捉影之談,水月鏡花之比,何況於其中尚有正覺、非正覺、真悟、非真悟這許多糊塗印像。仙家只講工夫,不講覺悟,作者把佛家帽子戴在仙家頭上,可謂冤哉枉也!

《楞嚴經》本文:阿難,是等皆於人中煉心,不修正覺,別得生理,壽千萬歲,休止深山,或大海島,絕於人境,斯亦輪回妄想流轉,不修三昧,報盡還來,散入諸趣。

攖寧按:此段乃《楞嚴經》十種仙之結論,學佛的人往往根據此等見解而輕視仙道,學仙的人亦常有聽講《楞嚴》或閱誦《楞嚴》而受其愚弄,遂至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是與吾輩所提倡之學說大有妨害,故不能不辨。

第壹辨 煉心與修正覺二者,其中界限,頗難劃清。如何是心?如何是覺?如何叫做煉?如何叫做修?心與覺其不同處何在?煉與修其不同處又何在?如何可以斷定十種仙只會煉心而不會修正覺?或者只肯走煉心這條路而不肯走正覺這條路?是不是壹修正覺就把仙人的資格喪失了?壹方面修正覺,同時壹方面做仙人,又有什麽沖突?這些問題,表面上看來很容易回答,實際上並不怎樣容易。

第二辨 壽千萬歲之說,意義亦不明顯。究竟是千歲呢?是萬歲呢?還是壹千個萬歲呢?這三種壽命長短相差太遠,須要分析清楚,不可含糊其辭。

第三辨 十種仙中如第壹種堅固服餌,是吃熟藥的;第二種堅固草木,是吃生藥的;第四種在動止上施功,第五種在津液上運用,第六種堅固精色,第九種堅固交遘。他們都是有肉體留存於世,並且都是在肉體上做工夫,那些工夫的效力,僅能延長壽命,未必就能得到什麽神通。假使能夠活到千萬歲,總不能躲過世間人的耳目,他們決不會隱身術障眼法壹類的把戲,何以世間人絲毫沒有聞見?現今環球交通,極其便利,倘若深山海島之間,有這許多拖著死屍走路的仙人,老早就被那班探險家拍出照片,傳播全球了,何以除卻生番、人猿、猩猩、狒狒這些人不像人獸不像獸的動物而外,沒有壹個半個千萬歲仙人出現呢?

第四辨 佛經中常喜用“輪回”二字概括六道眾生,如天上、人間、修羅、畜生、餓鬼、地獄,名為六道,又叫作六凡。以為這些眾生都不免輪回之苦,都是凡夫境界,只有聲聞、緣覺、菩薩、佛這四種聖界,方能永遠脫離輪回。彼等制造佛經的諸位沙門不認識“有世界即有輪回,無輪回即無世界”這個根本原理,遂以私意安排,把六凡界放在輪回之中,把四聖界放在輪回之外,儼如秦楚交兵,諸侯皆作壁上觀的態度。又若中國各省起革命,租界居民置身事外的心理。請問結果能幸免否?亦不過暫時茍安而已,終久是要波及的。無論他們入涅盤也罷,生凈土也罷,都不能逃這個輪回公例。

第五辨 假使成仙是妄想,我們也可以說成佛是妄想;假使休止深山海島是妄想流轉,我們也可以說往生西方凈土是妄想流轉。大家都是壹樣的妄想,請免開尊口罷。

第六辨 “三昧”之義,即是禪定。“不修三昧”,即是不做禪定的工夫,而做別種工夫,遂招惹佛教徒的批評。其實此等批評也是壹偏之見,就等於拿外國法律來裁判中國人民,那是永遠行不通的。

第七辨 “報盡還來,散入諸趣”二句,只可以說六道眾生,不可以說十種仙。彼十種仙所用十種不同樣的方法,是否就能夠成仙,這是專門仙學上的問題,暫置不論。今姑且依《楞嚴經》之說,壹概承認他們都有仙人資格。但這種資格是由工夫上得來的,不是由福報上得來的,比較佛書所說生前修十善業,死後投生天界,報得天福者,大大不同。譬如甲乙二人,各有財產萬圓,甲之財產自父母遺傳,不勞而獲,乙之財產得自本人儲蓄,積少成多。經過數年之後,甲必定貧窮,而乙必定巨富。因為不勞而獲者,由於前生修善之福報;積少成多者,由於今生勤儉之工夫。福報有盡時,何況加之以揮霍,故貧窮立待;工夫無止境,何況用之於勤儉,故巨富可期。所以五戒十善,死後生天,報盡則墮,即甲之類也;堅固不息,仙道圓成,永不退轉,即乙之類也。須知仙道門中只講工夫,不講福報,講福報者,是門外漢。“報”之壹字,尚不欲聞,“報盡”之說,更無著落矣。生天與成仙,本是截然兩事,未容混作壹談。

《楞嚴正脈》:上之十種,乃修門各別,此之煉心,乃操行總同。如持戒積德,救濟累功,而言不修正覺者,以不達本心真常萬形自體。又不了死因生妄、生死二非,顧乃怖死留生。長生為號,豈覺言長僅以勝短,說生終以待滅,詎識無生之至理,本常之妙體哉,故雲不修正覺也。別得生理者,謂於正覺外別得延生妄理,壽千萬歲者,妄修功滿,妄理相應也。

攖寧按:“煉心”二字之義,若果如《正脈》所謂持戒積德、救濟累功,是不僅圖壹己之長生,而且兼能利人濟物,豈不甚善?何必故意鄙視長生,而別唱無生之高調?壽千萬歲之說,亦不過壹種希望而已,未必真能辦到,就讓他們真能達到這個地步,也不能算是犯罪的行為。宇宙之大,何所不容,短命眾生,數量已非微塵所能計算,僅此區區十種仙人號稱長壽,然比較無量眾生,已如滄海之壹粟,聽其隱藏在深山海島中自生自滅可矣,而必欲壹網打盡,使這班長壽仙人都變成短命而後快。天下最不近情理之事,尚有甚於此者乎?交光大師既不達萬化從心、我命由我,又不了生因滅起、生滅互根,顧乃怖生趨滅,短命為榮,豈覺言短己不敵長,說滅終以待生,詎識長生之至理,神仙之妙體哉?

《楞嚴正脈》:問:世無不貪生為樂,惡死為苦,今羅漢菩薩動經累劫方成,縱壹生得歸凈土者,亦不免於現死,忽聞仙道現世壽千萬歲,誌見不定者多興茍就之心,何以示之?

攖寧按:世上人都是醉生夢死,並無真正貪生惡死之人。若果貪生,決不肯縱戕生之嗜欲;若果惡死,決不敢啟自殺之戰爭。然而人類事實所表現者,每每與此相反,他們無所謂誌見,更無所謂茍就。只認定生老病死是人之常理,做壹日和尚撞壹日鐘,幾時死,幾時算了,不管什麽羅漢、菩薩、凈土、仙道,他們眼光中看來並沒有分別。像這樣人在世上占絕對的多數。

《楞嚴正脈》:答:妙哉問也,誰不為斯言所誤哉。蓋彼言現世長生者,亦約多生功滿,至末後壹生方見其現得也。若推彼前身,其苦修不得而死者不知其幾世也,豈人人初修而即現得哉?若但觀其果之現成,而不推其因之久積,則佛惟六年成道,而佛會聞法者,立談之間,證果入位,不可勝數,豈獨神仙現世可成哉?

攖寧按:仙道之方法,就是今生現得,學仙者之誌願,亦希望今生現得,以現得之希望,行現得之方法,總不能說他們是錯誤。至於前身究竟修過幾世,似無討論之必要。今生能否壹定成功,亦看各人努力與否以為斷,徒有希望而不實行,或雖實行而不努力,亦屬無濟。譬如我們有壹處目的地,相距百裏之遙,走得快,壹日可到,走得慢,二三日或四五日可到。修仙原不限定壹世成功,所怕的就是南轅北轍。仙佛兩家之爭論,蓋為彼此目的之背馳,非因成功時間之快慢。

《楞嚴正脈》:問:初修何知必不現得?答:初修者,前生已成短壽定業因種,或數世仙業未圓,則無生成仙骨,故不現得。必宿世仙道染心,生生苦積功力,乃成長壽定業因種,方得生有現骨,自然現求現得矣。是知末後成仙,必不易形方得長生,縱令屍解,亦是隱形而去,非真死也。吳興謂其命終轉生,非是。

攖寧按:交大師能見到此,其學識亦自不凡。普通佛教徒常將死後生天之說解釋仙道,故有命終轉生之笑話,果真是命終轉生者,與凡夫何異,尚配稱為仙人乎?雖然,交大師亦只能識得長壽定業生成仙骨之仙,而不曉得尚有金丹換骨轉移定業之仙,畢竟不能脫離佛教的窠臼。學仙者若果為定業所拘,仙亦不足貴矣。

《楞嚴正脈》:休止下,明其不雜人居,亦非天上,宛然自為同分耳。斯亦下,方是正判輪回。是知神仙千萬歲滿,但是後死,非真不死。譬如松柏,但是後雕,非真不雕,第以過人之壽,人不見其死而已矣。

攖寧按:人生壽命,有長有短,平均計算,不滿五十歲。在壹千年中,可容納五十歲的二十倍,在壹萬年中,可容納五十歲的二百倍。如此看來,仙人的壹世,足抵凡人的二十世或二百世,我們自然願意做仙人,不願意做凡人。無論將來後死與否,但求在這個壹千年或壹萬年中,免卻許多投胎轉世的麻煩,生老病死的痛苦,於願己足。世有不厭麻煩不畏痛苦的人,盡管隨著大化輪轉去,我們決不來強迫妳們定要走仙道這條路,彼此各行其誌可矣。

《楞嚴正脈》:妄想流傳者,以身中本無性命主宰,而迷執為有,生死俱如夢幻,而妄生愛憎,非妄想而何?

攖寧按:妄想流轉者,以西方本無極樂世界,而迷執為有,凈穢二土俱如夢幻,而妄生愛憎,非妄想而何?

《楞嚴正脈》不修三昧者,不習住楞嚴定也;報盡受輪者,以仙劣於天,天尚不出輪回,況於仙乎。

攖寧按:修行法門,千差萬別,豈但仙佛兩家法門不同,就以佛教本身而論,亦復分裂十宗,各執壹說。自己教內尚且不能統壹,如何能統壹教外之思想?不習住楞嚴定,未必就犯了什麽罪過,請問全國佛教徒有幾個住楞嚴定的?不去警告自己,偏要警告別人,可謂多管閑事。論及仙劣於天,不過壹句空談,並無實在證據,吾等亦可說佛劣於仙,鬧到結果,不過彼此互相輕視而已。總而言之,仙有仙的世界,佛有佛的世界,有世界即有輪回,無輪回即無世界。若要免除輪回,必先毀滅世界,世界如果毀滅,仙佛眾生,同歸於盡,則輪回不出而自出矣。請問佛教徒願意照辦否?哈哈!!

《楞嚴正脈》:夫初修不能現得,得之不出輪回,何如念佛求生西方,壹生即得,金身浩劫,永出輪回。而無緣不信者,痛哉!痛哉!

攖寧按:以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五百七十余字的大文章,和仙道爭論不休,我起初認為交大師當真有什麽高見,誰知仍舊是老僧常談,到此處方才露出馬腳,簡直像壹般市儈拉生意的口吻。其意若曰,妳們仙道門中的貨色,初買不能現得,得之又不耐用,何如我佛門西方老店,價廉物美,壹求即得,堅固耐用,永不變壞,但是妳們無福消受,可痛呀,可痛呀。像這種論調,我們學仙的人要同他辯論,可謂浪費筆墨,只有請基督教徒對付他們,堪稱半斤八兩。今試模仿基督教口吻如下:夫念佛不能得救,得救不能生天,何如信主耶穌,禱告上帝,求生天國,壹生即得,永享快樂,不墮地獄,而愚迷不信,痛哉痛哉。

《楞嚴正脈》問:修仙者妄謂釋教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惑此言者甚多,請此附辯,以覺深迷。

攖寧按:“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壹病;只修祖性不修丹,萬劫陰靈難入聖。”這幾句是呂純陽真人《敲爻歌》中之語。此歌是否呂祖所作,我們也不能判斷,但是這幾句話卻未曾說錯。說者本非妄,聽者亦不惑,斥為妄譏為惑者,彼等自己已不免妄且惑矣。

《楞嚴正脈》:答:彼所說性命,二俱非真,蓋指身中神魂為性,身中氣結命根為命,故說單修性者,但得陰魂鬼仙,無長生身形,兼修命者,方得輕妙長生之身,而誇形神俱妙。

攖寧按:極端唯物派的科學家只承認我們壹個肉體,至於人類的意識作用,不過肉體中壹部份物質在那裏沖動,並無所謂靈魂。等到肉體毀壞,物質分解,不能團結時,人類的意識也就隨之消滅。談到肉體以外還有性命,他們笑妳是說夢話。我們仙學家想爭這口氣,必定要下壹番苦功,實實在在做到形神俱妙的地步,方能令科學家折服。須知仙學家的勁敵是科學家,而宗教的敵人也是科學家,但是將來世界上足以同科學家對抗的,獨許仙學家有這個希望。

《楞嚴正脈》:安知佛所說性,是人人本有真如性海,乃無量天地無量萬物之本體。證此性者,豈惟但能現無量妙身,兼能現無量天地萬物。其所現者,豈惟但能令住百千萬歲,雖塵沙浩劫亦可令住,且欲收即收,壹塵不立,欲現即現,萬法全彰,得大自在,得大受用,方謂真如佛性。斯言信不及者,請細閱前文顯性處,自然悟彼無知而妄謗矣。

攖寧按:仙家所謂“只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是指做工夫的流弊而言,意欲調和於性命二者之間,不欲有所偏執,反惹起此處壹大段嚕蘇。要曉得這是做工夫,不是做文章,何必賣弄筆尖兒,把壹個“性”字講得天花亂墜。我似乎自見《老子》、《莊子》、《淮南子》書上講“道”字之全體妙用處,其廣大精微,甚過此段文章百倍。呂純陽是唐朝進士,未必沒有讀過《老》、《莊》、《淮南》等書,倘若他要做起文章來,恐怕比交大師更加玄妙。交大師除了把“道”字改作“性”字而外,尚有何新發明呢?佛教徒既可以改“道”為“性”,仙學家自然不妨改“性”為“命”,彼等安知仙所說“命”,是人人本有“長生命蒂”,乃無量天地無量萬物之本體,修此“命”者,豈但能現無量妙身,兼能現無量天地萬物,……方謂“長生仙命”。斯言信不及者,請細閱仙經論“命”處,自然悟彼淺識之徒無知而妄謗矣。

神仙壹派,極端自由,早已跳出佛教六道輪回之外,《楞嚴經正脈》所謂“不雜人居,亦非天上”,卻是實情。若將神仙判同人道,壹則生活狀況不同, 二則壽命長短不同,三則明明說是“絕於人境”,如何能再以普通人類的眼光看待?若將神仙判歸天道,亦有困難之點。因佛教中所謂天道者,都是死後投生,命終轉世,而神仙家永遠不肯命終,絕對不說死後,並且不壹定希望上天。雖偶有白日飛升或陽神沖舉之現象,似乎可以承認他們是上登天界,然而飛升乃肉體騰空,沖舉是陽神脫殼,雖同為升天,又不合佛教天道中轉世投生之原則。可見仙家所向往之天決非佛教天道所能統攝。弄得這班中國的印度思想家進退失據,既不能將仙道判同人道,又不能將仙道判歸天道;設若於六道之外,別立仙道,則六道變成七道,顯然有破壞自己教義之嫌;若將仙道納入四聖道內,則不免認凡作聖,佛教徒又不甘心,他們素來以“聖”自命,而以“凡”視人,如何肯與人平等?況仙佛兩家,宗旨相反,很難覓得調和之機會,到此地步,伎倆已窮,無可奈何,只有將仙道痛罵壹頓,稍泄氣憤而已。所以歷代佛教徒批評仙道,總是隔靴搔癢並無學理可言,蓋在印度民族腦筋中根本就沒有中華民族的神仙思想。釋迦當年創教,只有六道輪回,而無七道輪回之說,於是中國神仙遂享有治外法權,而不受佛教法律之裁判矣。這個缺點,只能怪彼自己的教義組織頗欠完密,至中國壹般漏網的神仙,逍遙法外,不能怪我輩仙學家手段太滑,野性難馴也。

余觀歷代謗仙之書,當推《楞嚴經》為巨擘,因其不動聲色,淡淡而敘,款款而談,能使學者於無形中改變其思想,而不覺察經文理論之錯誤。加之法師們到處演講,全國從風,而仙家資格因此墜地。修出世法者,遂鄙棄仙道,視為畏途,不敢涉足,除卻保持宗教迷信,聊以安慰自心而外,毫無他策。追原禍始,《楞嚴》十種仙之流毒最深,則知余今日之辨實非得己。賢哲君子,尚其鑒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