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交錯，各種人生。
近年來，隨著80後逐漸在社會上站穩腳跟，同學聚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這發生在黑河縣著名的川菜館聚香園的包廂裏。
在這張桌子上，曾任班長的老戴同誌，穿著白襯衫、藍褲子、熨得整整齊齊的襯衫和整齊的頭發，正坐在包廂裏的椅子上，他有當年當班長的神氣，仿佛隨時準備發號施令。坐在班長的左邊，曾經最調皮的王佳樂看著他，滿身都是笑話。他也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他管理著景區的幾家酒店，生活滋潤，收入可觀。坐在班長右邊的是我們班的校長。現在在省城壹家醫院工作。他還是那麽嚴謹，至少看起來不輕松。他總是帶著壹副眼鏡，生怕從臉上掉下來。如果妳對他微笑，他也會對妳微笑。我去晚了，所以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看壹看。我旁邊這個不是我們班的牛嗎？現在的他，腰大臉紅耳朵紅，並排戴著好幾個金戒指。他看到我看他的手，就習慣性的摸摸他的褲腿，像是壹種羞澀，也像是壹種單純。這讓我想起了我想更好地了解他的興趣。
牛健強，男，31歲，壹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小夥子，壹個憨厚的小夥子，壹個曾經骨瘦如柴的小夥子，我們當時都叫他“猴子”，因為那時候他那麽瘦，臉那麽飽滿，刮不下兩兩塊肉，蚊子爬上去都是提心吊膽的。現在他腰很大，臉很紅，穿著金色的衣服。
我指著他的手，好奇地問:“強老同學，妳現在在哪裏發財？”。
“木頭發財了，做點小生意，牛都等著呢。”之後，他的臉變得更紅了。
這時，班長拿起酒杯說:“老同學，多年不見，機會難得。我今天不喝醉是不會回家的。我要喝四杯。為這四個人幹杯。”然後他端起酒杯，壹口氣把四杯酒喝了個底朝天。
旁邊的王佳樂，順手斟滿了酒杯。
老班長笑了:“誰倒的酒就讓誰喝。這叫種瓜喝酒。”
大家笑得人仰馬翻，包廂裏的氣氛頓時明亮了許多。王佳樂邊喝邊說:“今天大家都能來，這說明我們班在老班長的領導下有很強的凝聚力。吃喝玩樂對大家都有好處。到了景區後，住、吃、看風景的‘壹條龍’服務全在老同學身上。這幾年景區發展太快，路寬了，車多了，周圍環境也漂亮了。馬上就是5A級景區了，全國遊客都在爭。人山人海。我們就在家門口擺了個茶攤，壹天賺幾百塊。地裏的玉米稈割完了，就是天然的停車場。每天進進出出都是錢。總之就是壹個字“不差錢”。說完，四杯酒也不見了。妳四杯，我四杯，很快，壹瓶白酒就見底了。
當牛強敬酒時，他首先露出壹個憨厚的微笑和壹口潔白的牙齒，那是從他紅紅的臉上擠出來的。
“這些年我都沒來參加同學聚會。首先，我在家裏忙著餵牛。第二，我不好意思來。今天很想見見老同學，所以厚著臉皮來了。”說完，他喝了四杯酒。
這時，劉佳樂說:“妳壹天就知道了，可妳怎麽會記得我們的老同學呢？”大家又笑了。這時，他拿起酒瓶，滿滿的四個。他用金戒指手和酒杯說:“這四種酒是以前欠大家的。我今天會補上的。所有人到達黑河鎮後，打電話給我。我會照顧吃喝的！”
說著說著，他壹口氣又喝了四口，臉色更紅了。
我坐在他旁邊，仔細觀察他。從壹開始的靦腆到現在的大膽自信，是什麽讓他轉變的這麽快？僅僅是酒精的作用嗎？
我很想知道他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麽。
於是我轉身和他聊了起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我問對了問題。他壹開口就失控了...
“我在外面打拼這麽多年，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我像壹個陌生人壹樣仔細聽他講述他的故事。
他的前半生
他壹邊抽著煙，壹邊說:“我爸爸是個牛販子。黑、高兩縣養牛，大家都知道。他每天早上出去收牛，騎著大鏈條箱車，在街上走來走去看牛拉，每天晚上回來。有時候他能做成壹筆生意，把壹頭牛帶回來，有時候就相當於白跑壹趟。”我看著父親收牛，很累，就發誓以後不走父親的老路。父親年輕的時候家裏窮，找不到老婆。他生我的時候，三十五歲。他生我的時候，把我當小疙瘩。我呢，壹天只知道玩，不愛學習。到了初三，我覺得自己不可能上高中，不可能進大學。我只是想早點走向社會，學壹門手藝，父親也經常這麽做。我看著自己這麽瘦，學著做個廚師，至少不能餓肚子，可能還會胖。於是，我去新疆學做飯。當然，如我所願，我成了胖子，談了老婆。過年的時候，我把它帶回家，團隊裏的人都說她是個好妻子。"
第二年初二，去老公家拜年。我左手拿著壹箱酒，右手拿著壹支煙。我去了老公家，進了門。我熱情地叫了壹聲“爸爸”，爸爸“嗯”了壹聲，進了屋。我沒有任何表情，至少我不開心。真的是熱臉貼冷屁股。
餃子吃完了，老公問我:“小夥子，妳在哪裏工作？壹個月多少錢？妳家裏是誰，種多少畝？”
至於我，我很誠實。說實話:“我在酒店做飯，壹個月兩千多，家裏有爸媽，還有五畝地。”
老公臉色瞬間變了，拎著我的煙和酒，扔到街門外。我媳婦尖叫著，但是她阻止不了。壹邊是我，壹邊是難以抉擇，進退兩難。
第壹次去老公家好不容易，但是媳婦沒有放棄我，覺得我踏實能幹。最後我老公妥協了，答應娶我女兒，但是彩禮壹分都不會少，因為我還有個姐夫。結婚前後，我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結婚後，我和媳婦擠在10平米的出租房裏，吃喝耶戈。媳婦抱怨兩年沒買新衣服，最對不起媳婦。妳知道嗎？
我像兒子壹樣搖著頭，等著他的故事。
他舉起酒杯，仰頭壹飲而盡，繼續道:“我媳婦生了個孩子，剖腹產。醫生建議我用止痛泵，可以減輕疼痛，但是我摸衣服連300塊錢都拿不出來。(說到這，他習慣性地摸摸自己的褲子，使勁拍打自己的大腿。)我還得隔著模糊的玻璃在產房外聽媳婦說話。我當時就哭了，也許是感動哭了，也許是心疼媳婦哭了，也許是無奈——哭了。”
說話間，我擡起頭，看到了牛健強，淚水從他的眼裏流了出來。
他擦了擦眼淚，接著說:“我當時就在想，我在外面打工這麽多年，媳婦生了孩子，受了這麽大的苦，我也沒啥本事。”
他埋頭又喝了壹杯酒。也許是辣，也許是苦，他的臉扭曲得像苦瓜。
放下酒杯，他繼續說:“生下壹個猥瑣女人後，在家裏，我和父親喝了幾杯酒。壹個是慶祝我有了壹個兒子，另壹個是覺得自己很卑微。當我把壹瓶酒喝到見底的時候，父親對我說:“回來吧，強娃子，回來跟我去倒牛。妳父親沒有更多的技能，但還是有的。黑、高兩縣的牛。
聽了父親的話，我猶豫了。我曾經發誓不跟父親倒牛，現在卻不得不選擇這條路。小時候許下的誓言，現在不得不承認，這可能是我長大後必經的過程。我最終選擇了跟隨父親。
他的“賣牛”生活
這時候他用手拍著我的大腿說:“老同學，妳不知道。壹開始，我們家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唯壹能跑長途的是我們家的鳳蘭駱駝車。別的牛販子開著車去拉牛，我開著壹輛破藍駱駝車。我爸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對我說:“娃子，妳爸別羨慕我。
我看著我爸蒼老而堅定的臉，我對我的事業充滿了信心。
每天早上，別人家還在為老婆孩子熱的時候，我已經去我家牛棚餵牛了。我不怕妳的笑話。我喜歡青草和牛糞的味道。我聞到牛糞味就很踏實。聞到牛糞味至少說明我家的牛是健康的。
我們那裏的牛販子都是現金，壹手拉牛，壹手賺點錢。我當時怎麽會有這麽多錢？但是以我爸在黑高縣這麽多年的名聲，很多人都願意賒給我們那頭牛，但是我有個原則，就是給人家幾天錢，就是給人家幾天錢，絕不拖欠。別人給妳信任，妳就得對得起，對吧，老同學？"
我像小雞啄米壹樣點頭表示肯定。
牛健強繼續說:“漸漸地，跟著我爸爸，我獲得了知識和技能，我的生意也不錯。壹天賺壹千塊不是問題。所以，心裏有點膨脹。我覺得自己可以獨立了，就吵著要自己出去闖，我爸也同意了。我記得，我到另壹個縣的壹戶姓陸的人家，看中了他家的兩頭牛。按理說我看對了，牛顏色好，形狀也不錯，就給他開價，他沒開價，我就拉回來了。回來後，我驕傲地在父親面前吹噓自己有多聰明。父親站在奶牛面前，仔細地看著它們，沈默不語。我看不到我父親的想法。過了壹會兒，父親說:“娃子，這兩頭牛丟了。“我壹開始不相信，最後我把它帶到了屠宰場，證明了我父親的說法。我確實虧了，虧了兩千多。我苦惱了很多天，但我從這件事上吸取了教訓。沒有翅膀，我無法獨自飛翔。
右手的香煙燙到了手指，他的手顫抖了壹下，繼續說道:“2007年，我花了65438+萬買了壹輛江淮牌卡車，停在我們家門口，吸引了壹隊人來參觀。我還記得父親那神奇的樣子。這是我們團隊的第壹輛卡車，正如我父親所說，“壹切都會發生，只要妳努力。"
有了這輛卡車，我的業務範圍會更廣。黑河兩岸隨便跑，省內外到處跑。哪裏有牛，哪裏就有我和我的江淮汽車。
2013年，因為家裏牛太多，資金跟不上。就在我壹籌莫展的時候，黑河鎮的幹部來找我了。他們給我詳細介紹了國家的政策，說有無息的畜牧貸款，對我這樣的養牛大戶來說，剛剛好。這是場及時雨。國家畜牧貸款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幫我度過了這段艱難的時光。我的生意。
看著他紅撲撲的臉，我更自信了。
他吐了壹口煙，吹了幾下，繼續說:“當然，賣牛沒有我說的那麽容易。記得有壹年3月9號，我去新疆買牛。新疆的山路不好走，路邊都是懸崖。有時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是非常危險的。我壹路上都很小心。新疆的風很大，就像牛販子拿著刀殺牛，在妳臉上割，刀在咬。新疆冷，我也不是吃素的。壹下車就覺得自己光著身子，穿上厚厚的棉鞋，感覺自己的腳站在冰面上。我在戈壁灘上呆了整整壹夜，試圖把胃裏的物質困在牛肚子裏。整個人就像壹根冰棍，脆脆的。當然，付出總有回報。回來後，媳婦每天給我按摩，給我洗腳，給我做好吃的。這時候我覺得真的很幸福，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
我轉過頭看著他。快樂的表情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像壹朵紅草梅。
他接著說，“這些年賺了點錢，就想著修修房子，和父親商量。父親說:“強娃子，妳翅膀硬了。我很開心。妳現在在做什麽？如果我爸爸不阻止妳，就張開雙臂做吧！"
我們村靠近縣城。近年來，國家實施鄉村振興計劃，發展鄉村旅遊也是壹種時尚。我也想趕上時尚。我就想在家裏的宅基地上蓋個房子，裝修成農家樂。房子後面的果園也可以改造成采摘園。城裏人喜歡采摘的樂趣。我和媳婦又在酒店打工，正好媳婦在家沒事幹，我們就辦個農家樂，兩者兼而有之。
剛開始，我找了施工隊，設計了圖紙，運了磚，鋼筋，水泥。
聊天中，施工老板說:“聽說現在農村政策好，有危房改造補貼政策。要幾萬塊錢。可以申請！”
當天就去了村裏，找到了村主任。村主任說:“妳是我們村的好青年，有頭腦，有勇氣。妳建立壹個農場家園，我們強烈支持。國家有這個政策，妳可以申請。”
每次遇到困難或者做大事，總有好的政策幫助我。我感覺我們國家真的很富強。有這樣壹個強大而富裕的國家做後盾，我感到精力充沛。他擡起手臂，比劃著肌肉，以示力量和自信。
他繼續說:“農家樂也修好了，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此時此刻，正好趕上美麗鄉村建設。村主任是個熱心人，找了幾個在黑河大學學美術的大學生，給我設計了農家樂的主題墻，畫了很多有農民特色的墻畫。真是錦上添花。”從開業那天起，這家農場的生意壹直很興隆。來體驗城市田園生活的客人絡繹不絕，有點“樂呵！”
聽著他沒完沒了的演講，我覺得這不是我曾經記憶中的牛強。他這幾年變化這麽大，也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他繼續說:這些年來，我也長大了，在我們村，我能過上小康生活。這些都離不開黨和國家的好政策，離不開村上書記和主任的關心。我心裏壹直有個想法，就是想入黨，當致富帶頭人，帶領我們村的人壹起致富。不知道這個願望什麽時候能實現。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有這個想法就好。我相信這個願望很快就會實現。”這個時候，我在他爸爸告訴他‘壹切都會有的’的時候，從他臉上看到了他的自信和堅定。
聚會的結束
我回頭看了看包廂，同學們都喝得東倒西歪，桌上的菜像麻辣鍋壹樣，燉了壹桌子，盛極壹時。聚會結束了，我要出去。他堅持送我出去，還幫我打車。我坐在出租車的後視鏡裏，看到了壹個快樂的牛健強。他朝我揮揮手，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也許這就是壹個“牛販子”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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