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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我從牙牙學語到小聲說話能吐出的第壹個字是“爸爸”;他們都說我從爬行到蹣跚學步第壹個跑去找的人是我爸爸;他們都說我小時候喜歡騎在爸爸的肩膀上玩。但現在我隨著童年的逝去,漸漸和他疏遠了,刻意疏遠。
雖然我知道,是我的父母把我帶到了這個世界,是他們用甜蜜的淚水和幸福的笑容迎接我的新生活,是他們肩負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給了我壹個良好的生活環境,是他們用博大的胸懷和深沈的愛包容了我所有的優點和缺點。我知道他是愛我的,但我的內心卻總是滯留著對他矛盾而淺薄的仇恨。
我有壹個普通的父親。他是壹名廚師。他做了無數精致美味的飯菜。壹天200個菜算下來,數量達到了上萬個。如此龐大的數字讓很多人瞠目結舌。連我都想象不到,在煙霧繚繞的小廚房裏,用沈重的鐵鍋烹飪幾個小時有多辛苦。父親臉上的皮膚壹直是暗黃的,我的臉白得像壹粒灰塵。我媽總開玩笑說他像個撿垃圾的老頭,他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摸著我的臉說:“我這輩子註定是個騎白馬的王子,但我想讓我的女兒成為世界上最高貴的公主。”他長滿老繭的手輕輕摩挲著我的臉,但還是輕微地抓撓著我臉上的皮膚。可能意識到了什麽,他收回了手,抱歉地對我笑了笑。
我的父親,他不是壹望無際的大海,他不像大海;我的父親,他不是高不可攀的山,他不像山壹樣承載壹切;我的父親,他不是耀眼的太陽,他沒有太陽那樣光芒四射,普照大地。他的愛就像壹個黑暗而安靜的夜晚,看不見,摸不著,深不見底。他用渾厚的嗓音為我哼著小曲,把粗壯的胳膊塞在被子角上,用飽經風霜的眼睛為我流淚。他慷慨的給了我壹個屬於自己的空間,讓我張開雙臂呼吸自由的空氣去擁抱我想要的生活,但在我需要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的給了我溫暖。
我非常感激他為我所做的壹切。如果,如果他當時沒有堅持和母親離婚,不顧家人的反對和我含淚的懇求,他壹定會毅然和母親走進離婚的殿堂。我想我不會把恨這種復雜而沈重的東西摻進我原本對他深深的愛裏。
父母離婚那段時間,父親成了我心目中冰冷而遙遠的雕像。額頭的皺紋和頭上的白發變得更加刺眼和壓抑。他的眼睛是灰色的仿佛沒有壹絲感情的雨,嘴角微微下垂帶著壹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感覺,仿佛用這樣壹張安靜的臉就能抵擋所有的傷害,他越來越沈默。我冷眼旁觀。作為報復,我每次換衣服都把他的衣服扔到壹邊。經常無節制的買東西,揮霍他的零花錢。整晚在網上閑逛,白天上課睡覺。察覺到我的變化,出於自責和愧疚,他故意辭掉廚師的工作,開始照顧我的日常飲食。
但這些補救措施並不能取代我成為單親家庭孩子的傷害。我對他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更有甚者,我去了問題女生的方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越來越少。我完全無視他焦急的等待和頻繁的電話,依然徘徊在同學家和網吧之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他犯了壹個多麽不可原諒的錯誤。因為我堅持不懈的教育,老師和班主任都很無奈,只好把父親叫到學校。父親從班主任那裏得知我在學校的不良行為後,沈默了很久。他終於苦笑了壹下,對班主任說:“老師,再給她壹次機會吧。我女兒還不錯。”他微微低著頭,真誠得像壹個犯了錯的孩子。
為此學校特意放了我半個月的長假回家反思。這對於大壹的我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榮幸。放假就是要出去打遊戲逛街,在大街上和沒文化的少年吵架打架,但是第壹天並沒有預想的那麽順利。又是壹個晚上,我回家晚了。我擰開門,走進客廳。我有點驚訝我父親沒有鎖門。家裏非常安靜。父親坐在餐桌旁,明顯有涼了很久的飯菜。聽到聲音,他擡起眼睛向我開槍。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這雙本該充滿愛和神秘的大眼睛,此時卻充滿了憤怒。他的眼神裏有壹點我無法解釋的無奈和蒼涼,壓倒壹切...
突然我感到內疚。我邁開雙腿,走向他。他突然站起來,推開身後的椅子。他舉起寬大的手掌,正要叫我。我害怕地閉上眼睛,眼淚掉了下來。“砰”的壹聲,這壹巴掌竟然沒有落在我的臉上,而是落在了壹邊的桌子上。
這些天他總是抽煙。他經常靠在泛黃的水泥墻上,呆呆地看著遠方。他不時地深吸壹口手中的香煙,然後慢慢吐出來。他的目光在空中徘徊,遮住了他瘦削而呆滯的臉。現在感覺是壹種極度孤獨的姿勢,是壹種極度悲傷的畫面。
那天晚上,他沒有打我,而是用顫抖的手給我媽打了壹個電話。電話那頭,他用沙啞的聲音告訴我媽,他對不起我,但是他教不了我,因為我越來越遠了。他說如果我去和我媽住壹段時間,也許環境會改變。
晚上六點的公交車上,他提前準備好我最愛吃的食物,放在保溫桶裏,準備好我最愛吃的momchilovtsi,帶著行李箱把我送上了公交車。從家到車站的漫長旅途中,他壹句話也沒說。我以為我會無所畏懼的離開,但在他轉身的那壹刻,淚水湧出,模糊了我的視線。站外行人很多,父親沒有打傘。他只是在深秋的雨中走遠了,強壯的脊背越來越小。我忍不住把頭伸出窗外,對著爸爸的背影大聲抽泣:“爸爸,我錯了!”穿過重重的人群,他不可置信地轉向我,眼裏隱約飄著淚花,與雨水交織在壹起。原來父親對我的愛是那麽無言,那麽沈默,那麽隱忍。
每個家庭背後都藏著這樣壹雙眼睛。它默默的看著妳的成長,默默的看著妳的喜怒哀樂,默默的回首。其實壹路走來,無論是風平浪靜的日子,還是風雨飄搖的成長之路,我們都不孤單。因為在我們身後,有壹雙默默註視的眼睛,壹雙輕輕扶持的手。他是我們永遠的守護神,他是我們的父。
我非常感謝我的父親。感謝他對我所有的愛和培養,感謝他及時緊緊握住我的手,感謝他無言的愛。感恩就是感恩。在此,我以壹個孩子的名義感謝他。我真誠地感謝您,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