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襲紫袍清冷高貴,傾瀉的銀絲如青丘皓皓凍雪,手裏永遠都握著蒼何神劍,提起妳的名諱所有人都是肅然起敬,避之不及。那時的妳還是這四海八荒的天地***主,自妳救下我的那壹刻起,紫色的身影便已成為我心中的生生世世!
我是幽冥公主落吟漓,在這四海八荒恐怕只有東華帝君和前任幽冥君主落天知道我的身世。我的父君便是被囚禁於九重天鎖妖塔的萬妖之主敖澈。
十五萬年前,東華紫府少陽君手執蒼何神劍率領座下七十二神將為了平定天下蒼生,還四海八荒壹個安穩的現世,征戰與各路妖魔之間。我的父君敖澈野心勃勃,因此上了華帝君的黑名單。
聽義父落天說:那壹日正是我五百歲生辰,萬妖族本是壹片喜慶之氣,只見壹陣仙光閃過,壹切都變得不壹樣了。父君敖澈為了保留下萬妖族唯壹的血脈,將自己修煉多年的萬妖魂靈強行封存與我的體內,特命萬妖族五大大長老保護我和娘親逃走,半路卻被父君的仇家趁虛而入。五大長老和娘親無壹幸免,就在那把染滿娘親血液的屠刀落在我身上的時候,壹把神劍淩空出現,瞬間劍花四射,而我卻被壹個紫色的身影壹把抱起,淩立於那些殺手上空……
只見那人銀色的發絲在空中搖墜,雕刻般精美的臉龐上,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深邃而又悠久,眼中熠熠閃爍的寒光,給人增添了幾分忌憚。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嘴唇,這是壹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面孔。他的身上散發著壹種高冷之氣,傲視群雄的看著下面。
“好大的膽子,妳們是想讓本帝君替妳們背這個殘害女人和孩子的罪名嗎?”他的聲音沒有壹絲溫度,似乎可以凍結世間所有的壹切。可在我覺得那是我聽過最美的聲音。
“落天,交給妳們了……”紫衣男子看了壹眼懷中的我,轉身帶著我仙遁消失。
紫衣男子帶著我回到大帳之內,孩子氣的我壹落地便掙脫開他的懷抱向外跑去。他只是蘭指輕輕壹劃,便將我困於仙障之中。我回頭怒氣沖沖的瞪著他,壹句話也不說,只是瞪著他。
他壹身紫色的長袍,雙手背於身後站在我的眼前,原本冰冷的臉上竟然泛起壹絲絲笑意:“不愧是萬妖族的公主,面對本帝君竟如此波瀾不驚。妳叫什麽名字?”
我緊咬著嘴唇依然怒氣沖沖的瞪著他,什麽話也不回答,只是覺得體內有壹股強大的真氣遊走於我的脈絡之間,壹陣陣鉆心的疼痛湧上心頭……似乎我越生氣這股真氣竄的越厲害。
“小丫頭倒挺倔犟,妳可知我是誰?”
“壞人!妳傷我萬妖族子民,殺我父君,妳是我的仇人……”我雙手緊握拳頭使出全身力氣歇斯底裏的朝他喊著,突然喉嚨之間壹抹腥甜,那股遊走的真氣充滿我身體的各個角落。
“噗……”壹朵血花瞬間開在困住我的仙障上,眼前視線慢慢模糊,身體控制不住的向後倒去,恍惚中我看到壹個紫色的身影朝我沖過來,失去意識之前我只覺得壹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我幼小的身體。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三天之後,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好像這世間所有的壹切都和他無關似的,眼睛裏毫無情感,閃著讓人畏懼的光。
“醒了?”連聲音都是冰冷的:“小丫頭,我是東華帝君,從今以後妳便跟在本帝君身邊可好?順便看壹看本帝君到底是不是妳口中所說的壞人。”
“那我父君呢?”我不知哪來的勇氣,雙眼迎上他那寒冷的雙晰。
“妳答應本帝君以後不再隨隨便便動氣,到了適合的時候,本帝君自會帶妳去見妳的父君。如何?”
“壹言為定!”
“現在妳可以訴告本帝君妳的名字了嗎?”
“敖凝曦”
從那以後東華帝君的身邊總能看到壹個幼小身影,征戰時他會將我置於結界中小心的保護著,他說這是琉璃結界,是由他的意念執起,無人能破。我在結界中看著他肆意的揮舞著蒼何神劍,這四海八荒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連打架都是那麽瀟灑的身影。慢慢的我終於發現,他那顆石頭心裏裝的是天下蒼生。雖掌六界生死,卻從不濫殺無辜,雖定天庭律法,卻事事親為。
空閑的時候他總喜歡看著壹十三天太晨宮的方向發呆,他說那裏將會是他以後悠閑度日的地方。我好奇的問:“帝君是天地***主,怎能住在那裏?”
他總會拍拍我的小腦袋:“曦丫頭,沒有人會是永遠的天地***主,總有壹天本帝君也會應劫羽化。到那個時候,太晨宮就是本帝君最好的歸宿。”
我當時心頭猛然壹疼,拉著他的衣袖含淚的看著他,他朝我微微壹笑:“本帝君身邊可不留愛掉眼淚的人。”從那日起我便再也沒有哭過,只是為了他的壹句玩笑話。
“在本公主心裏,帝君永遠都是這天下蒼生的天地***主。”
他擡手順著我的發絲柔柔的撫摸著我的頭,冷冰冰的臉上突然嘴角上揚,那壹抹淡淡的微笑像是面上的壹道漣漪,迅速劃過臉部,然後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火星,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我想這是我看到過的最美的笑容,四海八荒再沒有什麽能和此刻的他相提並論。世人都知東華帝君不問紅塵,而我心裏卻萌生最傻的念頭。
月光下的東華帝君永遠是那麽孤傲,偶爾會壹個人立於九重天誅仙臺上,很久都不離去,但是他從卻來不讓我上去。
“帝君,那上面有什麽?”
“三生石……”
“三生石是什麽?”
“它可以定天下人的姻緣。”
“那也可以定帝君的姻緣嗎?”我只想知道他的姻緣在哪裏?
他回頭看了我壹眼,從那雙銳利的眼睛中我看到了壹絲的落寞:“呵!本帝君的姻緣它定不了!”
“是因為妳是天地***主嗎?”
“不!沒有名字的人它如何能定?”
幼小的我當時還無法明白他的話,直到後來義父落天偷偷告訴我說帝君為了天下蒼生在三生石上抹去了自己的名字,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姻緣。
從那壹刻起,我便知往後的壹十三天太晨宮內只會有東華帝君壹人,而我敖凝馨願意用自己的方式陪伴著他。這四海八荒永遠都不會是只有妳壹人獨善其身,至少我會陪著他壹起熬過這不知何時才能隕落的時光,哪怕只是遙遙相忘……
這四海八荒終於還是被東華紫府少陽君平定了下來,六界歸順,天下安穩。而我也跟在帝君身邊已有壹萬年之久。直到有壹天,他將我帶到九重天的鎖妖塔前。
“曦丫頭,現在我就帶妳去見妳的父君。”
看著面前散發著陰森氣息的鎖妖塔,我不由的緊緊纂著他的衣袖。
“怎麽?萬妖族公主還會怕著鎖妖塔?”
我擡起頭看了他壹眼,倔強的甩開他的衣袖,直直的往前壹站:“哼!本公主才不怕呢!誰說我害怕了……”
“傻丫頭,放心,本帝君會保護妳!妳雖然已經壹萬多歲,但依然還是個孩子,鎖妖塔的鎮塔妖會傷了妳。”他的聲音輕的猶如壹陣風吹過耳邊,左手依然柔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右手輕輕揮動在我周身布下琉璃結界。
父君被囚禁於鎖妖塔的最頂端,見到他時我著實嚇了壹跳,那還是昔日萬妖族威風凜凜的妖王敖澈嗎?散落的頭發遮住了他的臉,但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眼裏閃爍著壹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似壹頭被激怒的獅子。
“東華帝君!妳滅我萬妖族,殺我妻女,我敖澈若能出這鎖妖塔,絕對不會放過妳!”
我步履輕盈的走上前去,哽咽的叫了壹聲:“父君!”
他像是被我突然的聲音震動了,身體就像受到電擊壹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半晌才緩過神來激動的說:“凝兒!妳是凝兒?”
“父君,對不起!凝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望父君。”
“凝兒,妳為何會和東華帝君壹起來?妳忘了是誰將為父囚禁於此,是誰殺害了妳的娘親,是誰將咱們萬妖族慘遭滅頂之災?”
我正想解釋,卻被他壹把拉過身後:“敖澈,妳可知妳差點害死妳自己的親生女兒?萬妖魂靈豈是她壹個剛滿五百歲的孩子能承受的?若不是本帝君及時壓制,恐怕曦丫頭早被妳的萬妖魂靈吞噬。如今站在妳面前的便會是六親不認的萬年妖靈。”
我震驚的看著父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靂當頭壹擊,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壹盆涼水。萬妖魂靈?就是娘親曾經說過的那個讓父君發誓終身不可讓我接觸的萬妖魂靈。
“父君,是真的嗎?您真的違背了對娘親所發下的重誓,把那個妖靈置於女兒體內?”
“為父是為了保護妳!孩子,妳當時只有五百歲,如若沒有萬妖魂靈,妳豈能躲過他東華帝君的蒼何劍?為父寧願妳成六親不認的妖靈,也不願看妳葬送了性命。”
“可是女兒不願意成為妖,更不願意成為禍害蒼生的妖靈。父君,您為何要如此狠心?為何要毀了女兒?”
我的的聲音漸漸由低到高,不由的咆哮起來,臉色漲紅,心中漲得像要爆炸的樣子,身體在瑟瑟地發抖,那種鉆心的疼痛再次湧上來,體內的那股真氣瞬間遊走於全身。
“曦丫頭!冷靜……”紫色的身影沖到我的面前,撤去結界,只見壹束仙力進入我的胸前,刺痛感慢慢的變弱,那個美妙的聲再次音傳進我的耳朵:“冷靜下來!曦丫頭,還記得妳答應過我什麽嗎?”
“帝君……”
我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強忍著淚水看著那唯壹能讓我心安的人,身體壹軟向後倒去。他連忙接住我虛弱的身體,將我的頭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我漸漸安靜下來。這應該是我感到最幸福的壹刻,天地間的壹切仿佛消失了壹樣,只剩下我和他。
“凝兒,妳是我萬妖族唯壹的公主,怎能如此軟弱,光復我萬妖族是妳的使命也是妳的責任,讓萬妖魂靈出來吧!它能幫助妳成為這四海八荒最強大的妖靈。再沒有人會是妳的對手,妳要重建我萬妖族昔日的風光。”
“閉嘴!敖澈,為了妳的私欲寧願犧牲親生女兒的性命嗎?我就不該帶曦丫頭來見妳。”
他壹把抱起我瞬間仙遁消失於鎖妖塔內,只留下父君嘶喊的聲音在塔內久久回蕩。三日之後我無意中聽到義父和帝君的對話,自此便結束了陪伴在他身邊的日子。這壹別沒想到竟是十幾萬年。
“帝君,妳真的帶那丫頭去了鎖妖塔?見了妖王敖澈?”
“我答應過她,怎能食言?落天,如今曦丫頭已有壹萬多歲,體內妖靈會和這九重天的仙氣相抗,不但會使她整日受兩氣抗衡之苦,更會激發那萬妖魂靈的增長。妳即將接管幽冥地界,本帝君就將這孩子交與妳。幽冥地界有四海八荒唯壹的曼珠沙華和玄冰碧玉床,這兩者是壓制曦丫頭體內萬妖魂靈最好的東西。”
“遵命!末將壹定會好好照顧這孩子。”
“落天,本帝君想讓妳收她為義女,到時本帝君會向四海八荒下壹道詔書,封這孩子為幽冥公主,希望曦丫頭能在壹個安穩的環境中長大,不再被六界的世俗紛爭打擾。”
“落天遵命!定不辜負帝君所托。”
義父走後我便聽到他冰冷的語氣:“還不出來?”我小心翼翼的走出,淚水盈盈的看著他,壹時間不知道該道歉還是該走開。
“來!”他朝我擺擺手,嘴角輕揚,那種淡淡的微笑又壹次讓我呆滯,緩緩移步走到他的、面前。
“落天會是壹個好父親,本帝君看得出來他也很喜歡妳。”
“我不可以繼續陪在帝君身邊嗎?”
“曦丫頭,九重天會傷了妳。”
“凝曦不怕!凝曦只想陪著帝君,凝曦不想離開帝君!”
“怎麽又哭了!”他溫柔的擦去我臉上的淚水,這壹次我已經顧不上聽他的話了。
“凝曦舍不得帝君!”
“曦丫頭,妳還小,可能不懂本帝君的苦心,但是妳要記住,這壹切是最好的安排。將來,妳會明白的。”
“凝曦必須得離開嗎?”
“這壹切都是為妳保護妳!妳明白嗎?”
“那妳會來看我嗎?”
“等到曦丫頭飛升之後,本帝君會親自去送賀禮好嗎?”
“那壹言為定!”
“壹言為定!”
我松開他的衣袖,擡頭望著他,只是希望再次看清他的模樣,我怕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這個迄今為止我唯壹信賴的人,這個我明知道不能愛卻還是心甘情願愛著的人。
壹個月後東華帝君昭告天下:座下神將落天掌管幽冥地界,收敖凝雪為義女,賜落吟漓。特封幽冥公主。
從此我再沒有見過東華帝君,義父義母給了我壹個最溫暖的家,他們對我就像親生女兒壹樣疼愛,哥哥落影痕百般呵護,我終於又成為了四海八荒名正言順的公主,還是由東華紫府少陽君親自特封。
因為我的緣故東華帝君特別下昭,幽冥地界成為了九重天唯壹特赦的地界,可以不用朝會,不參事政,除非他東華帝君親筆書昭,否則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擾。他真的給了我最好的保護,壹如當初像我承諾的壹樣。
自此關於他的消息都只是聽說,聽說他禪讓了君位,真的退居於壹十三天太晨宮;聽說他避世數十萬載,壹直生活在三清幻境的菩提凈土,世人不敢拉他進十丈紅塵;聽說他不再管任何閑事,不給任何人面子,是壹個只適合掛在畫像上的神仙;聽說對任何女人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卻獨獨對壹只九尾紅狐與眾不同……
我聽說了好多好多關於他的事跡,隨著他座下七十二神將的退,歸塵,再沒有人知道今日的幽冥公主就是昔日萬妖族的遺孤。曾經我以為在那壹十三天太晨宮內只有他壹人便是對與我來講最幸福的事,至少這樣我也能陪著他壹起孤單著,直到有壹天我在哥哥的書房內看到了壹張喜帖,他的名字赫然出現在帖子上,旁邊寫著青丘帝姬白鳳九!
心裏當時就像是被灌滿了水,容不得任何輕輕壹握,稍微的力量,就可以讓我疼的哭出聲來。東華帝君,妳可還記得曦丫頭?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