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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三立的人物經歷

馬三立曾就讀於天津匯文中學, 初中畢業後,因家境不好,輟學說相聲。出身於曲藝世家, 祖父馬誠方是著名的評書藝人,擅說《水滸》,名噪壹時;父親馬德祿是“相聲八德”之壹,又是相聲前輩藝人恩緒的寵徒和門婿;母親恩萃卿曾學唱京韻大鼓;兄馬桂元師承相聲八德之壹李德钖,以擅演“文哏”段子著稱。 家庭環境使他從小就耳濡目染,對相聲藝術十分熟悉。在父兄的熏陶下,打下“說”、“學”、“逗”、“唱”的深厚功底。1930年開始登臺演出,學藝進步很快,視野也日漸開闊。他12歲跟父親馬德祿學藝,後拜著名相聲演員,相聲八德之壹周德山(綽號“周蛤蟆”,與馬三立父親馬德祿是同門師兄弟)為師。解放前,先後與耿寶林、劉奎珍、侯壹塵、張慶森搭檔。1947年,他登上了被全國的說唱藝人視為大臺口的天津大觀園劇場,與侯壹塵搭檔,大受觀眾追捧;翌年,他第三次來到北京,在華聲電臺和茶社戲園演出,以他風格獨特的馬家相聲在曲藝迷中引起“原子彈爆炸壹樣”的轟動。

建國後,馬三立積極編演新相聲。1950年,應新聲戲院之邀,馬三立殺了個回馬槍,重回天津衛,在同行和觀眾心目中確立了自己的地位。

自此之後近十年間,馬三立壹帆風順,心情舒暢。新制度新生活壹切都是新的。這全新的壹切給他帶來了新的身份、新的地位。他已經“翻身”了,由“臭作藝的”變成壹名職業文藝工作者,他參加赴朝慰問團文藝隊並任副隊長,他當上了市曲藝團副團長,他被定為市政協委員,他滿腔熱情地改編表演新相聲,他要求團裏的同誌們熱愛黨熱愛新中國,他說,“黨和政府讓我們有了單位,有了正式工作,享受幹部待遇,每月都有工資領,還發給我們工作證。” 但是,1958年很快到了,反右派運動很快地開始了,馬三立很快被打成了“右派”。 關於他為何被打成右派,占主流的說法是他改編並表演了《買猴兒》,塑造了壹個聞名全國的辦事馬虎、工作不認真的人物形象“馬大哈”。但1979年平反時才發現,在他的檔案裏,沒有任何“右派”認定材料,完全是因為指標由起初的4個增加到11個,太多了,只好把他報上去湊數。就是這個“湊數”的右派,徹底地改變了馬三立的壹切。他也抗爭過,甚至跳過樓,但毫無用處。壹次批判會上,他被逼急了,吼了壹聲:“妳們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壹位昔日舊友冷笑兩聲,啪地推開窗戶:“喲嗬,妳還拿死嚇唬人?行啊,妳要真有那麽大氣性,從這兒跳出去,算妳小子有種!”馬三立二話沒說,猛地站起來跳向窗外,大半個身子已經懸在窗外了,桌邊壹個彈單弦的藝人趕緊壹伸胳膊,夾住了馬三立的壹只腳,保住了馬三立壹命。

這個時候的馬三立,40多歲,正值盛年,按照馬誌明的說法,正是出活、出好活的時候。但是,從1958年秋天當上右派到1977年秋天返回市曲藝團,19年間馬三立只說了3年相聲,相對應的是長達11年的四次下放勞動,以及被關進“牛棚”做了5年的團煤球、打掃衛生等雜役。

1970年,響應戰備疏散城市人口,馬三立全家離開天津,到南郊區北閘口村落戶。馬誌明在回憶北閘口生活時說:“當時壹起下放六家,後來落實政策,我們是最後壹家走的。房子壞了,下大雨,裏外屋沒有不漏的,我和弟弟打個傘坐著,爸媽在門檻上坐著。不下雨了,我到市裏找曲藝團革委會,不同意回來,把我們調到已經空下來的壹處空房子,又住了兩年。後來,家裏養了四十只雞,兩只鵝,壹條狗,院子裏所有邊邊沿沿都種上向日葵、茄子、黃瓜、豆角,滿院都是。光蓖麻壹年就能收幾麻袋,雞蛋多得連洗澡盆都盛不了。我們在那兒小康啊,落實政策時,老爺子都不想回來了。”

在那個普通的村莊裏,馬三立壹呆就是7年,其間,他甚至還學會了壹手很不錯的木匠活。 馬三立不管是在城裏還是農村,不管是下放還是蹲牛棚,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背詞,幾乎每天早晨都要練上壹番,身上的功夫並沒有荒廢。作為壹個技藝超群的老藝人,他心裏無時不在想著舞臺,想著舞臺下那些愛他捧他的觀眾。 平反以後,年屆古稀的馬三立和王鳳山搭檔,將《西江月》、《文章會》、《開粥廠》、《賣掛票》等眾多拿手絕活再度搬上舞臺。尤為難得的是,老人在無人捧哏的情況下,又積畢生之功,編創表演了壹系列膾炙人口的單口小段:《逗妳玩》、《家傳秘方》、《檢查衛生》、《八十壹層樓》、《追》等等。

這些小段壹方面融合了傳統相聲諷刺、幽默的固有特點,壹方面又帶有馬派相聲的特色,有著濃郁的市井氣息,因此,壹經推出,歷久不衰,形成馬三立藝術創作上的另壹高峰。

也許是看淡了,也許是更清醒了,即便總是要被掌聲包圍,總是要被前呼後擁,歷經磨難的馬三立對紛至沓來的榮譽和光環總是要保持距離。在掌聲中,在人群中,他壹次又壹次地說:“我不是大師,不是藝術家,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老藝人,是個熱愛相聲、喜歡鉆研相聲的老藝人。”

在傳統相聲的精髓未被充分汲取即被曲解以及業內風氣已經日趨庸俗的背景下,這位老藝人的節操不能不令人感喟再三: “幾年以來,我在劇場、學校、機關、工廠、部隊等處演出,都是通過咨詢委員會領導下達的任務或義務演出。得到的禮品有相冊、花瓶、鏡子、鋼筆架等等。有的演出,什麽也沒有。給民警、武警、政協、人代會、車站、外環、平房改建、居委會、焊條廠、油墨廠等單位演出,沒有禮品報酬,壹分錢也沒給。北京笑星約我壹星期,沒經過組織聯系,我婉言謝絕。打來長途,約我去香港、新加坡,吃住全管,報酬給港幣,我回答暫時不去。他們又來掛號信,提些待遇,我沒給回信。貴州某單位組臺演出,約我坐飛機去,寄來壹千元演出費。郵遞員讓我蓋章取款,錢我不收,請郵遞員按地址退回。

每年的六壹兒童節,我是五個小學的校外輔導員。兒童節我必須趕場,最少要去三個學校講話、說故事,報酬是戴紅領巾。 我去八裏臺南邊的養老院,慰問演出。我連說四段小笑話,老爺子、老奶奶們樂的高興極了。愛聽,不讓我說了,怕我累著。我回答,不累,只要妳們高興,心情愉快,我可以多來幾次。有壹個姓朱的老頭子,稱我三哥。他說,您也到這地方來吧,這裏的孤老戶、老大娘很多,能搞個對象。想用美人計騙我。 我參加居民委員會的義務值班巡邏,戴紅袖箍兒,在樓群、路口轉壹轉,防匪防盜,維護治安。每月我輪班兩次。不管是風雨冬夏,我決不缺勤。查壹查各戶的門鎖,還有門前的自行車上鎖沒有。監督路口的車輛停車,交警就不敢讓我在路口值班,因為有我,堵塞交通。”

在壹份大概寫於八十年代初的思想匯報中,馬三立十分細致地描述過多年來自己的真實壹面:“二十年來,我是見人不主動說話,見人不主動握手。事事寡言,不聞不問。內心總有自卑感,壹直不肯去親友家、同行家串門聊天,也不參加任何人的合影照相,避免人家小看我,歧視我。”

這當然又是壹段令人心酸的描述。但是,可以告慰老人的是,又壹個二十年過去了,天津市民投票推選出10個地方名人,要在海河邊上為他們樹立雕像,供後人瞻仰,最後,他們把最多的票投給了這位為他們說了壹輩子相聲的老人——馬三立。 2000年,馬三立先生被確診為膀胱癌,他於2001年12月8日在天津舉辦了從藝八十周年的告別演出。馬老在天津人民體育館登臺演出,向喜歡他的相聲藝術觀眾們做從藝80周年暨告別舞臺演出。

馬老當時87歲高壽,仰慕者遍布四面八方。為馬老辦好告別舞臺演出,也成為文化界特別是相聲界的壹件大事。當時,全國文化界多位著名人士和相聲界眾多名家雲集天津,參演人員當中有中央電視臺著名節目主持人趙忠祥、倪萍;演藝界名流有馬季、姜昆、馮鞏、黃宏、李光曦、馬玉濤、郭頌等,馬三立在節目進行當中也登臺為觀眾獻藝。

2003年2月11日6點45分,馬三立因病醫治無效,告別了他的觀眾,享年89歲。其葬禮在天津依照穆斯林風俗進行。 遺囑

我是壹個相聲演員,也是壹名普通的***產黨員。我按照黨的要求,用相聲,用笑聲,為人民服務。各級領導,天津的父老鄉親,給予了我很多榮譽和關愛。 我也曾被評選為“天津市優秀***產黨員”,我心裏的感謝之情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人總是要死的。我有壹個最後的請求,就是在我過世後,請將我喪事從簡辦理,我不願讓各級組織再為我費心費神;同時我的朋友、學生和再傳弟子也比較多,所以不搞遺體告別,不接受花籃、花圈、挽聯,不接受錢物。我畢生只想把笑留給人民,而不能給大家添麻煩,給國家浪費錢財。我衷心祝願相聲繁榮,人民幸福,國家富強。

2003年1月10日

遺筆

弟兄十二我行七

推倒四六二十壹

祖傳秘方太找樂

東北買猴樂不疲

包羅萬象西江月

入木三分開會迷

老叟從藝八十載

江湖笑面寫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