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壹個外來媳婦,對這點感受更為深切。
記得當年第壹次隨男票到寧波見公婆,覺得婆家人熱情親切,無可挑剔,但當他們切換成方言聊天時,頓時就尷尬了,完全聽不懂有木有?甚至想猜猜在討論什麽都找不到能猜測的原始音節。當然,現在的我基本能聽懂無障礙了。可是我的壹個男同事,就悲催了,找了個寧波老婆,因為聽不懂方言,結婚多年仍害怕走親戚,坐在那裏聽親戚們聊天,是壹種仿佛被全世界都拋棄的無助感。
我初來寧波時,因為不懂方言鬧了不少笑話。有壹次,和男票在逛月湖公園,突然沖上來壹個阿姨,壹把抓住我的手,“幫幫忙,給我親下好吧?”這,這,這,阿姨,我們不熟吧,您有多喜歡我,上來就要親我?正楞著呢,她又舉舉手裏的相機,男票上來解釋,“她是要妳幫她按壹下相機幫她們拍照。”哦~寧波方言的“按”就是“撳”,發“親”的音。
還有壹次,寒風中等公交,看著來來往往衣著時尚的女孩路過,旁邊的大爺嘟囔著“這些小娘比,賊噶冷天穿噶眼眼衣著”。心中頓升厭惡,爆粗口,為老不尊!後來才知道,“小娘比”在寧波方言中就是小姑娘的意思,多用於老人親昵的喚小女孩,詞雖難聽,並無色彩。
寧波有個北侖區,那裏有個著名的北侖港,本地人向來賓介紹:“不能去,不能講”,來賓困惑:“為什麽不能去,不能講?是不是對我們保密?”寧波方言中,“北侖”就發“不能”的音,“港”與“講”同音。
我認為,要真正融入寧波,關鍵做到兩點:能聽和能吃。今天,根據我婚後的寧波生活先談談我個人對寧波方言的壹些看法,難免有不周之處,為體現寧波人的包容,請本地人勿噴或輕噴,小女子先謝過。
對寧波方言,度娘上給出的解釋是:屬吳語,春秋時期吳越兩國的漢語言,對上海話影響較大。從我生活中發現,受人口流動及普通話推廣影響,某些土話使用頻率逐漸降低,漸漸有所流失。婚禮上司儀也喜歡讓賓客猜測某些方言的真正意思,當個別年長些的賓客猜對答案後,其他人也在心領神會的開心壹笑中將婚禮氣氛推高。粗略概括,有以下特點:
壹是生動。
喜用前綴形容詞:紅用血紅,“早上太陽血紅滴”;綠用碧綠,“地裏油菜碧綠壹片”;白用雪白,亮用鋥亮,甜用蜜甜,…等等。有幾個詞特別有意思,每次都想笑:凳子是矮凳,“這個高矮凳,不好坐”;豬是鳥豬,而且是死鳥豬,“這點野菜拿去給鳥豬吃吧”;狗是黃狗,“這個黑黃狗”……
喜用疊詞。“鹹夫夫”、“黑漆漆”、“寒抖抖”、“胖墩墩”等,這些詞語在別的方言裏也有,好理解。但壹些後綴疊詞就不常見了:“綿綿軟”、“石石硬”、“蠟蠟黃”。等
二是倒裝。
就是我們學英語時語法裏的倒裝。通常見面問候語“飯吃了沒?”,著火了稱“火著了”,螺絲稱“螄螺”,冰棒稱“棒冰”,客人稱“人客”。“家裏人客來了,棒冰先吃吃,我去螄螺炒炒其。”
三是洋氣。
作為“五口通商”的城市之壹,有很多冠以“洋”字的詞語:洋娃娃,“阿拉阿舅從上海帶來了洋囡囡”,洋車,黃包車,人力車,“阿舅老底子拉洋車嗬”,洋泡泡,氣球,“壹個小頑(男孩)在吹洋泡泡”等。
還有很多外來詞。馬賽克,小瓷磚。“屋外墻有些馬賽克脫落了”,司的客,stick,拐杖。“阿爺的司的客哪兒去了?”維他命,維生素。“營養勿好,買眼維他命吃吃”。
發音像外語。有次去看望老公爺爺奶奶,老公聊起最近禽流感高發,勸奶奶家裏小雞就不要再養了,八十高齡的奶奶頭壹搖,堅定地說“NO!”難道老奶奶懂英語?原來,方言中說沒有為“no”,就和英語發音完全壹樣,此外,壹二的二發音“妮”,又和日語二的發音完全壹樣,日常用語音節中有“dai~”“wai~”等。記得大學時男票往家裏打電話,聽得同學們都傻了,簡直在說日語嘛!
四是極端。
喜歡壹些很極端的程度副詞來修飾。餓壹定是“餓死”,不管是壹點點餓還是真的快要餓死,摔跤了壹定是“磕死了”,不管身上只是沾了點灰還是真的磕到頭破血流,說壹個人不好,“再壞沒有了”!還有壹句也很好笑的方言,形容壹個人笨,“笨到漚雜出”,普通話就是笨到拉出屎!
要忙了,壹時總結不完,下次想到再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