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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別要趁早

?文/豆花米線

?我記得師兄是六月底走的,可是我居然後知後覺到七月底某壹個自習結束回宿舍的晚上才突然意識到他住的宿舍燈光已經好久沒亮過了。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和我那麽親密的人居然會有來不及說聲再見就離開的時候。他跟我提及要走的事情時我以為我們之間會有壹個正式道別的儀式好讓我道聲珍重。可現實是,師兄悄悄定了淩晨的車票,沒有告訴任何人出發的時間,也沒有和任何人提及目的地是哪裏。就這樣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

?那天晚上我給師兄打了認識以來時間最長的壹通電話,可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敢說壹句再見。直到末了,我略帶哭腔的跟師兄說:“再給我講個笑話吧。”師兄頓了兩三秒笑著回了壹句:“我知道的笑話早就全都給妳講完了啊。”是啊,相識兩年,再多的笑話也該講完了,師兄說過他怕極了離別 ,我想大概每次見面講壹個笑話就是他提前說再見的方式吧,只不過我太遲鈍,總覺得相遇本就不易,相識更是難能可貴,為什麽要時刻惦記著離別。

?打完那通電話後,遺憾與難過雜糅在心裏。壹起在川菜閣吃過的木耳炒蛋還是那個味道,可是我對面坐的是壹個陌生人;去年生日那天寫在奶茶店心願墻上的字跡還在那裏,可是再也沒有人會陪我下幼稚的跳棋;奶奶說暑假請師兄回家做客,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邀請他,似乎我們就已經自此別過了。我覺得我要花好多年的時間去理解師兄那句:“記住,我比絕大多數人都要疼愛妳,像親人壹樣,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表達了”當然也要用更長的時間去學會從容道別。大概人生種種,攤開了揉碎了都是透著悲涼的,忽然明白了那句:“道別要早早做才好,因為真的到了最後壹刻就沒法好好道別了。”

?我想,人都是感恩相遇的吧,但其實最了不起的人是能夠把握離別。大多數時候我們總以為人生多得是天長地久的相聚,所以,我們總有勇氣大把揮霍著在壹起的時光並不介意借著無謂的瑣事和彼此爭吵,孰不知下壹秒等待我們的是悲愴的分離。也正因為我們無法把握未知,所以早早做好道別,免得措手不及就顯得格外重要。把那些爭執和冷戰的時間都用來擁抱和相愛吧,畢竟生離尚有壹絲希望重逢,若是死別則將是壹生的遺憾。

?可是令人難過的是,即便我們深知如此卻也依舊篤定的踐行著壹個詭異的定式:除非是確定了分離的具體時間,否則所有的道別都是多此壹舉。所以啊,對於那些或遭逢意外或驀然辭別再又或生老病死而來不及說聲再見的人,我們大多都只能捶胸頓足、抱憾余生。試想,倘若我們將深情愜意早早放大,並將其視為彼此之間莊重的道別的壹種方式,那人生若幹遺憾中的那項“來不及”便會成倍減少,遺憾和難過的事情也就會沒有那麽多。

?人常常會調侃說:“真正離開的那次關門聲最小,妳永遠也準備不好。”而且,我也承認沒有那種離別是真的會完全待妳接受後才發生的。所以啊既然明知無法把握最後壹次深情道別那就索性把在壹起的每壹次都當成是最後壹次。那些見壹面就少壹面的人,每壹次都該擁抱著說句再見然後把那些深藏在心裏的話都兌現:像小雞壹樣輕輕啄壹下爸爸媽媽的臉頰,告訴他們自己有多麽感激他們這些年來的撫育之情;鄭重的牽起戀人的手,深情的再說壹次自己有多麽愛對方;收起互懟的玩鬧之意,認真的誇壹誇好友的善解人意之處。在所有來得及表達自己心意的時候毫不吝嗇的表達,在所有來的及說再見的時刻認真道別。既然終將長久分別的結局已經註定,那就努力把過程走好,日後回想起這段往事也覺得不枉花費漫漫時光經歷過。

?我們這壹生要遇到無數多的人,有些人行色匆匆尚未相熟就已各安天涯,可有些人卻會在我們彼此生命裏留下濃墨重彩的壹筆後,再與彼此道別。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的出現和離開都讓人無法準備。雖然他們都將離開,我們也將孤獨的前行,但是獨行並不是生命的意義,只不過是生命的常態而已,所以要比任何人都感恩相遇相識的不易,也要比任何人都更懂得把握道別的時機,只有這樣,人生才不會遺憾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