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文章說過,水滸裏的好漢,多是來自底層,所以他們常說“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正因為他們是底層人,所以好漢們說話常夾雜著臟話,說好聽點就是市井氣,說不好聽就是粗俗。可以說,水滸中的臟話,與綽號壹樣,都是其壹大特色。
而且,越是底層,罵人越是精彩。
像鄆哥去王婆家裏找西門慶時,就曾罵王婆是“老咬蟲”“馬泊六”,而王婆責罵他是“小猢猻”“賊猢猻”;劉唐曾罵雷橫是“賊頭賊臉賊骨頭”;唐牛兒曾罵閻婆是“老賊蟲”;劉高夫人曾罵宋江“賴皮賴骨”;石秀罵人狠,他罵梁中書是“與奴才做奴才的奴才”,果然強悍。
不過,說起罵人這件事,魯智深也不含糊。
在金翠蓮事件中,魯智深曾多次罵鄭屠。比如沒見面時,他罵鄭屠是“腌臜潑才”;見了面後,他罵鄭屠是“直娘賊”“破落戶”;打人時,他罵鄭屠是“狗壹般的人”等。值得壹說的是,狗在以前地位很高,常與龍、虎並稱,走狗也不是貶義詞。
不過,後來狗就成了罵人的詞,鮮少會用來誇人。
老魯平時說話、罵人喜歡用“鳥”,但是偶爾也會文雅壹點。他初到大相國寺時,當地潑皮想惡搞他,把他拖到糞池裏。結果魯智深識破了他們,反而把這些潑皮無賴扔到了糞水中。而後,他讓潑皮們上來時,罵了壹句
魯智深:兀那蠢物,妳且去菜園子裏洗了來,和妳眾人說話。——《水滸傳》
蠢物兩個字,不但說明潑皮很傻很愚笨,還能看出來,魯智深頗有點幽默細胞,罵潑皮為蠢物,倒有點林黛玉罵寶玉的感覺。
不過,魯智深最搞笑的,還是做了和尚後罵別的和尚,那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五臺山做和尚時,魯智深曾在山下喝醉酒,在上山時,其他和尚覺得他渾身酒氣,褻瀆佛祖,所以阻攔他進殿。魯智深進殿不得,痛罵這些和尚。
智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禿驢們,不放灑家入寺時,山門外討把火來,燒了這個鳥寺。”——《水滸傳》
壹句話,又是直娘,又是禿驢,又是鳥,罵了三次。只是老魯啊老魯,別忘了,妳也是個和尚啊,妳也要在這個寺廟裏啊。妳這樣罵人,完全是“殺敵壹千,自損壹千”啊!後來,魯智深看到方臘部下的大和尚鄧元覺,也壹樣這麽罵。
那寶光國師鄧元覺引五百刀手步軍,飛奔出來。魯智深見了道:“原來南軍也有這禿廝出來。灑家教那廝吃俺壹百禪杖!”——《水滸傳》
這次老魯不罵禿驢了,直接罵“禿廝”,其實效果差不多。尤其有趣的是,老魯說了個“也”字。如果說,上次大鬧五臺山,他罵和尚是禿驢,還屬於無心罵自己,那這次他真是明知故罵了。
看來,老魯早就知道,自己是個“禿廝”了。
其實,魯智深在桃花山時,也很搞笑。他要揍周通,不但脫光了鉆被窩裏,還在周通自稱老公後,說了壹句“教妳認得老婆”。百忙之中,也不忘了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