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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遠在《十三邀》裏采訪了中國最知名的女富二代之壹劉暢。她的辦公室內擺著壹張個人的肖像照,二位接下來的對話令人忍俊不禁:
(許):這是妳?
(劉):對,二十六七歲吧。
(許):這是陳漫拍的?嗯,是陳漫的調調。
(劉):是她拍的,主要是她修的,哈哈哈~
哈哈哈,談笑間道破天機:中國時尚攝影圈壹姐其實是P圖之神。
劉暢和許知遠
和國內時尚攝影圈絕大多數青年才俊不同,陳漫是壹個喜歡走到臺前來的"幕後人員",除了隔三差五以主角身份現身於時尚大片,在各種"日薪四萬"的人生贏家通稿裏也常能看到她的名字。
因為實在看不懂陳漫大紅大緑浮誇上天的油膩風格,我曾試圖在知乎上尋找答案,卻再壹次被搞得不明所以:"她壹眼望過去,就體會到對方(指被拍攝對象)深層的自我,或者TA希望成為的自己。在她的鏡頭下,每張臉,都如同壹件藝術品。"
Are you sure?妳真的相信下圖左陳漫鏡頭下的孫儷,是孫儷"希望成為的自己"麽?難怪業內把陳漫的風格高度概括為:拍誰都是範冰冰。(右圖韓國攝影師鏡頭中的全智賢,就正常多了)。
謝天謝地中國P圖之神還沒染指過全智賢
陳漫的視覺語言張揚濃郁,但最重要的特點是"性感",這也是目前國內時尚攝影圈最急於表達的。
她還喜歡拉壹幫模特做人肉背景來襯托作品的主角(明星,或是她本人)。這種技巧並非陳漫獨有,攝影師劉嘉楠也有此好,後者曾拍過壹個"春運"系列,裏面全是光膀子高開叉露大腿的模特在"表演"搭火車包餃子點鞭炮。
怎麽說呢,咱們國家的時尚大片裏,"漂亮"和"性感"確實隨處可見。這些漂亮/性感被懷揣修圖匠人之心的攝影師們用直白的衣著、姿勢和眼神表達出來,直白得仿佛生怕妳理解不了"這是在表達性感啊寶貝~"。
陳漫們認定自己的作品就是那香味撲鼻的包子,而我們這些觀眾則是饑荒大片《1942》裏的災民,包子壹拋過來,肚裏好久沒有油水的我們就該被這香味撂壹跟頭。
他們哪兒知道我們那是被惡心壞了才摔的。
人肉背景襯托下的陳漫
陳漫本身漂亮洋氣,親自下場演繹時尚和性感無可厚非,但和下面同樣拍攝角度、同樣穿著小內內入鏡高俊熙(韓國版《Grazia/紅秀》)壹對比,陳漫的"性感"就顯而易見地廉價起來。
雖然高俊熙歐尼的屁股線條是輸了沒錯。
眾所周知,範冰冰是陳漫最愛的拍攝對象。不管範女士真實身材如何,中國P圖之神筆下的範爺必定永遠玲瓏浮凸,完勝全智賢不在話下。
於是上帝說:就讓全智賢的歸全智賢,範冰冰的歸金鎖。
李冰冰也多次出現在陳漫的鏡頭中,這幾天她和倪妮在微博上被時尚媒體人點名稱贊是中國時尚大片中表現力最好的女明星。這個說法我同意,倪妮放在後面講,先說說李冰冰。
1973年出生的她壹路走來都是超級上相的美人,不僅如此,她還是中國凍齡界的壹座豐碑,同年出生的宮澤理惠、全度妍、松島菜菜子都不如她看上去"少女",原因我猜是因為中、日、韓三國裏就數中國女明星頭上的緊箍咒最駭人,上書:凡戴此箍者必須永遠"宛若少女",否則萬劫不復。
不過我怎麽覺得看上去已然不再"少女"的宮澤理惠要更美壹些呢~
同歲女星:宮澤理惠和李冰冰
作為"時尚表現力"最優級選手,李冰冰為中國時尚界創造了不少堪稱“經典"的硬照作品,但要是和友鄰的同類作品對比,依然能輕易看出不小的差距。
下面這組照片中,李冰冰的妝容致敬了五十年代的優雅風尚,那是以壹絲不茍的精致名垂時裝史的時代,擅用飽滿的色彩和圓潤的線條烘托女性的嫵媚,相比之下,李英愛的妝發略顯"隨意"。
然而妝發隨意的那壹個,姿態卻講究得多:額頭、鼻尖、鎖骨中點和胸部最高位壹起形成了壹個大大的"S",整個人仿若壹只高貴而平靜的天鵝,妳甚至能聽到畫外音:"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而妝容細節、色彩修片方方面面接近滿分的左圖,畫中人姿態稍有放松或不講究不合理,整個畫面的"氣"就松垮消散掉了。壹切起於具象又歸於具象,沒有張力和留白,觀者沒有想象和情緒發揮的空間,當然無法心動。
李冰冰 vs 李英愛
下壹組是相同鏡頭視角下的李冰冰和申敏兒,不僅拍攝角度壹致,還是同壹本雜誌出品的黑白肖像照。
也許是這種拉扯五官的動作並不適合李冰冰,或是四處奔溢逃散的長發非但沒增加美感還反添壹份瘋女人氣息,但最違和之處是照片裏的李冰冰身體巋然不動,表情和發型卻躍躍欲試。
而任何不符合常規的違和都會被人類的直覺捕捉到,它在妳分析出"為什麽"之前,就已經意識到"這不美"了。
左側申敏兒,少量發絲、手指和眼睛承擔了"靈動",身體、發型、眼睛之外的其他五官則負責"恬靜",動靜皆宜,看起來舒服又有的回味。
所以大臉小眼肉鼻字的女人不壹定輸的,因為女人之美的根基在於"態"。
李冰冰 vs 申敏兒
下面這組"擠眉弄眼"照之李冰冰 vs 宮澤理惠,孰優孰劣的結論和原因與上面那組大致相同,就不贅述了。只講壹點:眼睛要隨著五官整體的動向走,不能獨立於整個表情之外,否則不僅違和還假。
李冰冰 vs 宮澤理惠
時尚表現力第壹的女明星尚且如此,其他女明星如遇和友鄰的時尚硬照比拼,最好還是閉門不出。比如這幾年人紅硬照多的宇宙賢妻劉濤,來看看與韓國女明星的同款硬照對比,表現力和儀態的真正水準幾何。
嬌艷熟齡版劉濤 vs 李英愛。發膠噴起的雞窩頭、超大耳環和閃鉆手鏈、緊繃出得蘭花指...劉濤在努力呈現華美,觀者卻只感受到畫中人"好不容易美壹次,可要打起精神好好拍"的焦慮。
李英愛的樣子,才是"美了壹輩子的女人拍照的日常",當然她也壹定極為重視日常保養和自我管理,但那些都是臺下功,用不著壹次性在臺上全都倒出來給世人看。
嬌艷熟齡版:劉濤 vs 李英愛
47歲的金喜愛
大女人版劉濤 vs 河智苑。前段時間國內時尚界/娛樂界通稿必吹的"攻氣十足"畫風,其實是個"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笑話:穿套褲裝西服掐腰瞪眼就是"大女人"了?然而妳所有的努力,還不及別人壹只獨眼放射出的魅力。
下圖右,河智苑整張照片的"題眼"在於她的眼睛,背景顏色、姿態設計、發型和衣著全部圍繞烘托這個"題眼"而來:這是河智苑的眼睛,不是別人的,(因此)這是河智苑,不是別人。
下圖左,放在淘寶女裝店裏就是再常見不過的產品上身圖片,辨識度、高級感和藝術性全面欠奉。
劉濤 vs 河智苑
簡約仙氣版劉濤 vs 姜秀貞。怎麽說呢?雖然也算是在《歡樂頌》中努力演繹過高智商華爾街海歸女高管的人兒,可劉濤總讓人感覺壹轉身就能給妳端出壹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
拿姜秀貞來和劉濤比,對後者其實不大公平。姜是韓國著名芭蕾舞者,18歲首次參加洛桑國際芭蕾比賽便輕松奪冠,隨後進入德國斯圖加特芭蕾舞團(Stuttgart Ballet),在那裏默默跳了10年的宮廷舞後,28歲成為女首席。
15歲進文工團的女明星和以亞洲人身份壹路奮鬥到歐洲芭蕾舞團的女首席,儀態、氣質、修養與自信確實不好相比嘛,擱前不久馮小剛在自家春節宴會上能輕易讓苗苗脫靴子穿短裙高擡腿給在場的各位爺跳舞,換了是譚元元,馮小剛他敢麽?
姜秀貞 vs 劉濤
不過,品位是品位,口味是口味。
劉濤幾年前自發長文打造"我老公尿失禁啦我也沒離開哦"的宇宙賢妻人設時,就意味著她已經在中國式”審美”意義上贏了,因為中國式”審美”(尤其是針對女性的審美),從來不是"審美"本身,而是要裹上"道德"的面粉壹起下鍋炸得金黃焦脆,撈出來才能老少鹹宜、好接劇本、代言不斷的。
中國有姨媽粉、顏粉、CP粉、演技粉...其實人口基數最大的是"人設粉"。
平胸“沒看頭”的姜秀貞
"大女人"就要中空穿西裝露出大胸脯子的劉濤
接下來是80年的孔孝真 vs 83年的蔣欣:壹個寬松隨意oversize,壹個西服小壹號,扣子即將崩掉;壹個肚子和腿都沒肉,輕松做出boyish動作扮灑脫,壹個腿胖胖只能勉強翹過膝蓋以上;壹個選了無年齡感無性別感波鞋,壹個怒提大女人系帶細高跟;壹個表情淡然大無畏,壹個拍攝前肯定啃過"欲拒還迎就是嘴唇微張"的村辦表演系教科書。
姿勢上是模範村幹部挨家挨戶到老百姓炕頭宣傳計劃生育好,眼神卻很誠實。
80年孔孝真 vs 83年蔣欣
不過劉濤和蔣欣還好啦,最驚悚的是中國第壹熱搜女明星大冪冪。
同為著名直男雜誌《Esquire》拍攝誘惑大片,都是精修露腿小性感,為何大冪冪的表現類似職業屬性不明婦女?這也許就是2017年韓/中兩國人均GDP差距的影像化表達吧:$3萬美金對比$8千8。
上下都露也可以,那就像歐美女明星壹樣坦蕩蕩,還要那個披肩幹嘛?猶抱琵芭半遮面也可以,那就像左圖鄭惠成,露上或者露下二選壹。
韓國90後鄭惠成 vs 中國80後楊冪
被只愛和網紅臉玩兒的王思聰點名在微博上誇過"有魅力"後,大冪冪就成了壹代太妹風擁躉們的愛糠(icon)。有生意企圖心,想要模仿ayawawa通過向普女布道禦男術增粉繼而收智商稅發大財的女博主們,已經有人開吹楊冪才是富二代喜歡的經典款。
是那位博主說的真有道理麽?貼個本人微博下評論區的留言吧,圖中高富帥們對楊冪這類女生的感受和定位說的很清楚了,我拿著去和幾個富二男討論過,他們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提到中國普女,可以說是國內最容易被收服並課以智商重稅的人群。為什麽?因為普女那顆攀附富二代的心自己就會自動說服自己了呀。只要壹提富二代,普女們哪次不是自動高潮?
普女們是真分不清喜歡和“喜歡”的區別,但男人壹看女人的儀態就懂。
楊冪 vs 全智賢
好,吐槽部分結束,最後說壹下倪妮。
在時尚硬照的表現上,倪妮確實是當下中國女明星裏最能打的。
多能打呢:《金陵十三釵》2011年12月上映12天後她拿下首個個人雜誌封面《BQ》、三個月後就同時登上《ELLE》《時尚COSMO》兩本大刊封面,接下來是《時尚芭莎》、《嘉人》、《費加羅》、《時裝》、《紅秀Grazia》、《伊周Femina》封面,壹本也沒落下,且在時尚圈受肯定和歡迎程度至今不墮。
僅僅這樣的"成績"除了範冰冰和巔峰時期的李冰冰,並沒幾個人躲到,而前兩者都是打拼了十多年才登上大刊封面的。
倪妮之所以令人壹見難忘,除了身材比例膚色等方面先天條件優異之外,核心原因我認為有兩點:壹、她解決了中國女明星的老大難問題:性感缺失。並且直到現在依然是成功解決掉這壹問題的唯壹人。二、她被紮紮實實地調教過。(別想歪了,我說的是關於體態、表現力、和對表演的理解)
倪妮身上有壹種荷爾蒙感,荷爾蒙感說白了就是性魅力。這恰恰是中國女人最不懂也不敢追求的壹種魅力形式,因為我們從小根本不被鼓勵擁有它。
馮小剛說過,沒有荷爾蒙的好處就是不折騰。最後仨字很容易橫向聯想到中國社會對女性萬年不變的"要求":懂事兒、不折騰、溫順...而和"性"、性感"、"性魅力"掛鉤的詞基本都是負面和貶義:危險、下流、不檢點、賤...
壹路給妳上升到"不守婦道"上面去,並成為中國女性之間互相攻擊時的必殺武器。
高俊熙
連"性感"、"性魅力"都不願直面、不敢承認,怎麽可能讓女性自在自如地用肢體語言把它們表達出來呢?
所以我們只會見到壹身憨媳婦味的劉濤、表情呆滯的蔣欣、把扒衣感錯當性感的楊冪、用P圖的方式把自己通身格式化再刷六遍清漆的範冰冰、以及和範爺在時尚攝影界的變體:陳漫。
中國女明星的所謂時尚大片,絕大部分是互聯網時代的年畫。
倪妮
2009年11月,播音主持專業的大學生倪妮參加《金陵十三釵》演員選拔,並獲張藝謀賞識擔任影片女主角,旋即參加三年的秘密演藝培訓。
即便是以調教美人著稱的張藝謀都承認,打造十三釵是他在培訓演員上面臨的最大挑戰。劇組通過才藝、語言、形體、造型四個步驟,由內而外塑造秦淮美人,而影片整整三年後才得以上映。我總猜測倪妮出道後在時尚硬照中無往不利的表現力,完全得益於這場曠日持久的"培訓",或者說這老本她壹直吃到現在,也可以。
倪妮在《十三釵》中的角色不僅是秦淮河畔香粉紅樓的頭牌大姐大,也是出身書香門第而後淪落風塵的教會女學生,風情與書卷氣兼具,任何時候都不卑不亢,也熱情、也沈穩。
《金陵十三釵》中的倪妮
作為中國女性,我們可以欣賞日本/韓國的所謂情色電影,觀看那裏面的女性表達自己的性魅力和荷爾蒙驅使下的訴求,也可以喜歡和稱贊他國女明星的性感姿態和打扮,但是身在中國,別說普通女性,女明星都沒幾個感輕易嘗試表達這壹卦,因為嘗試了很可能在中國輿論場裏就是壹個"死"字。
在這樣的人文環境下,依然能把性魅力表現得純真爛漫、樂觀大方的倪妮,怎麽不讓人真心喜愛並想給她壹切她應得的贊賞?
作者簡介:顧硬硬,妳這麽厲害,壹定是發現了什麽不可告人的認知世界的方式。微信公眾號:顧硬硬(id:bigbig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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