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道樂學·國學經典”D659
《菜根譚》養生篇
? 21 園圃看蜂忙,覷塵情世態
? 原文:芳菲園林看蜂忙,覷破幾般塵情世態;寂寞衡茅觀燕寢,引起壹種冷趣幽思。
? 譯文:在花草芬芳的花園,只是觀看忙碌采蜜的蜜蜂,也可以從中看破壹些人情世態;在寂靜冷清的茅屋,只是觀看回巢棲息的燕子,也能讓人產生壹種清雅的情趣和深沈的幽思。
解讀:有壹次,唐朝著名詩人王維看到壹副題為《按樂圖》的畫,畫的是樂隊正在臺上演奏樂曲。王維便仔細觀察了許久,然後很有把握地對別人說:“這畫中的樂隊正在演奏《霓裳羽衣曲》的第三疊第壹拍。”大家都不相信,以為王維瞎說。王維請來了樂工,讓他們演奏《霓裳羽衣曲》,然後叫大家仔細觀察。果然,當奏到第三疊第壹拍時,合奏隊員的姿態,手勢,表情都和畫面完全壹樣,甚至樂工們的手指,嘴唇在樂器上的位置也都和畫中相吻合。大家這才相信王維的判斷,稱贊王維細致的觀察力。畫者也正是通過細致的觀察,才能使作品人物描繪得惟妙惟肖。
可見,古人在進行藝術創作時是十分註意細致觀察的。只有仔細觀察才能準確地反映出千姿百態的自然面貌。同樣,仔細觀察,也壹樣能從生活中發現真理。壹滴水,我們會發現它同樣能折射出太陽的光輝;壹粒種子,我們會發現它具有不屈不撓強烈的生命力。壹棵花草,壹棵幼苗,甚至是小蜜蜂的采蜜、燕子的還巢,都能揭示出人類生活的奧妙。
? 22 會心不在遠,得趣不在多
? 原文:會心不在遠,得趣不在多。盆池拳石間,便居然有萬裏山川之勢;片言只語內,便宛然見千古聖賢之心,才是高士的眼界,達人的胸襟。
譯文:善於領悟大自然情趣的話,不必跋山涉水去尋求,真正的生活樂趣也並不在多,只要有壹個小小的池塘和幾塊形狀各異的石頭,就能像置身名山大川壹般賞心悅目;片言只語之內,便仿佛見到了古代聖賢的思想精神,這才是高明之士的眼界,曠達之人的胸襟。
解讀:雲門和尚手持禪杖對眾弟子說:“我把這禪杖化成龍,把天地都吞沒了。山河大地從何而得呢?”所謂禪杖化成龍,是代指有限歸於無限,個體統壹於全體。意同“壹人發真歸於源,十方虛空悉消殞”。杖化為龍,吞並大地,人歸真返源時,十方虛空就全部消失了。可是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巋然不動的山河大地又從何而得呢?有限壹旦歸於無限,無限的整體反而通過有限的個體展現在面前,壹個適當的契機點亮了智慧的明燈。禪宗主張的“悟”,是對人生進行深邃洞察反省,在對自然的思索中尋求心靈的安頓,安靜地起居,且和所處的環境同化這是壹種內在體驗的無媒介的獲得,是壹種訴諸直觀的理解方法。難怪乎禪宗修行,貴在修心。
? 23 心與竹俱空,是非不著腳
原文:心與竹俱空,問是非何處著腳?念同山***靜,知憂喜無由上眉。
譯文:人心如果像竹子那樣空虛而無雜念,請問是非能在何處落腳?思緒如同大山那樣沈靜安穩,可知憂慮與喜悅便不會在眉梢出現。
解讀:北宋名相呂端為人曠達寬厚,對升遷貶謫之事處之泰然,別人背後議論他的長短或者說他的壞話,他從不計較,也從不因此影響自己的情緒。當屬“心與竹俱空,念同山***靜”的君子典範。
呂端為人寬厚,喜愛說笑話,是個笑口常開的樂天派。進入朝廷為官以後,任成都府知府,為政清廉,生活簡樸,雖然屢經升降,卻從未因為這些得失而傷懷。宋太宗時,升為樞密直學士,不久拜參知政事。當時,趙普為中書,對呂端評價很高,說:“我看呂公奏事,受到嘉獎沒有大喜過望,遇到挫折也沒有絲毫畏懼,喜怒不形於色,真是臺輔之器啊!”他從不與官位相當的人爭名次,甘居他人之下。左諫議大夫寇準拜為參知政事,呂端奏請居於寇準之下,太宗卻以呂端為右諫議大夫,位在寇準之上。後來,呂端代替呂蒙正為相,老成持重,識大體,以清簡為務。因為他與寇準同列,卻先居相位,唯恐寇準內心不平衡,就奏請皇上準許參知政事寇準與宰相分日值班,其謙讓如此!太宗訓喻:“自現在開始,中書事必須經過呂端詳酌,然後再奏給朕。”從此後,呂端更加謙讓。
壹般人中多有笑口常開的樂天派,壹旦掌權,便會變得整日憂心於外,謹慎小心,呂端身為宰相竟然能夠保持“謙虛、喜怒不形於色”的本色,喜愛說笑,不計較壹時得失,不慮風波之言,對升遷貶謫之事處之泰然,其修為著實令人佩服。
24 養誌於清修,棲心於淡泊
原文:趨炎雖暖,暖後更覺寒威;食蔗能甘,甘余便生苦趣。何似養誌於清修,而炎涼不涉;棲心於淡泊,而甘苦俱忘。其自得為更多也。
譯文:依附炎熱雖能得到溫暖,但得到溫暖後更會感到寒冷的嚴厲;咬甘蔗雖能嘗到甜味,但嘗到甜味後便會產生苦澀的趣味。人們還不如在清靜安閑中修養心誌,而與炎熱和寒冷都不相幹,在恬靜寡欲中安定心性,而將甘甜和苦澀皆忘掉。如能這樣,人們自己從中得到的樂趣就更多了。
解讀:古今有許多關於心理學的論著,其中有壹本名曰《心經》,《心經》中有這樣壹句話:“心中不可有掛礙,有掛礙者,患得患失,乃至心生恐懼,喪失心智,惶惶不可終日。”掛礙,是壹種牽掛和障礙,這種誘惑和癡迷也許是名,是利,是財,是權,是色,是情。
追求名利、權勢、情愛是很正常的事情,獲得名利和錢財可以改善人的生活,可以使自己實現理想和價值,獲得尊重和榮譽;得到情愛可以使人快樂幸福,這些追求都會給人們帶來益處。而萬事皆有度,“過猶不及”,過度地追求就變成了癡迷。癡迷於名利的人,爭名奪利,不擇手段;癡迷於權勢的人,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癡迷於情色的人,深溺其中,不可自拔。為了這些掛礙而深陷其中的人,都會癡迷地追逐,如果沒有得到,就不擇手段地獲取,得到了,還要更多,貪婪地永遠無法滿足。
隨之,這些追求也就變成了心魔,變成了掛礙,這些掛礙有壹種致命的誘惑,乃至於使人迷失了本性,喪失了理智,為心魔所奴役和驅使,使人癡迷地追逐“掛礙”而漠視和忽略了其他,貪婪地放縱和占有,最後的惡果卻是在算計得失時,算來算去算到自己。
25 擁飛花落絮,坐錦繡團裀
原文:席擁飛花落絮,坐林中錦繡團裀;爐烹白雪清冰,熬天上玲瓏液髓。
譯文:席上擁有紛飛飄落的花絮,坐在林中錦繡的圓褥上,能使人物我兩忘;爐上煮著潔白的冰雪,鍋裏熬著天上晶瑩清澈的玉液,能使人心性清靜。
解讀:東漢末年,傑出的醫學家張仲景認為“養神暢誌、立誌修德”是精神養生之根本。他的壹生清心寡欲,排除雜念,思想清靜,節制私欲,並註意消除嫉妒心理。他不因當了大官,手中有權,就為個人為親朋牟取私利;不因有勢而高高在上,周旋於官場;更不因有錢而揮霍享受或沈醉於酒色之中。他兩袖清風,不計較個人得失,把權、錢看得淡如清水,從不為身外之物而煩惱,從而使自己精神舒暢豁達,專心致誌地攻讀醫書,行救死扶傷、治病救人之德行。他還經常利用空余時間為廣大百姓治病,隨叫隨到。對就診者不分親疏,不分富貴貧賤,壹視同仁,壹概收報酬。對無錢買藥的貧苦患者,解囊相助。
那時,張仲景雖然當官,但並不熱衷於官位。不久,他見朝政日非,嘆息地對人說:“君主的疾病可以治愈,國家的病患難以根除啊!”於是辭官歸去,來到了少室山,專門總結經驗,致力於醫學著作。
古人認為多做好事,本身就是幸福。這叫“外功內果”,即利人利物之善舉,會給自己帶來愉快,給生活帶來無窮的樂趣,給自己所追求的事業提供充沛的精力和健壯的身軀。張仲景壹生致力於醫學事業,不為官賣命,而為民行善,他的壹生過得充實,活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