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將的綽號可以大體分為如下幾類:
壹是比為動物的:如玉麒麟盧俊義、白花蛇楊春、插翅虎雷橫、錦豹子楊林、入雲龍公孫勝、鼓上叉時遷,白日鼠白勝、金毛犬段景住。
二是反映體貌的:如美髯公朱仝、紫髯伯皇甫端、白面郎君鄭天壽、青面獸楊誌、赤發鬼劉唐、花和尚魯智深、九紋龍史進、壹丈青扈三娘,摸著天杜遷、青眼虎李雲 、王矮虎王英、金眼彪施恩。
三是表示性格的:如知多星吳用、神機軍師朱武、笑面虎朱富、鬼臉兒杜興 、沒遮攔穆弘、小遮攔穆春 、拼命三郎石秀、活閻歲阮小七、母大蟲雇大嫂、母夜叉孫二娘、浪子燕青。
四是體現職業的:如神醫安道全、聖手書生簫讓、行者武松、菜園子張青。 五是提示兵器的:如大刀關勝、沒羽箭張清、雙鞭呼延灼、雙槍將董平。
六是標明特長的:如混江龍李俊、浪裏白條張順、神行太保戴宗、神算子蔣敬 、轟天雷淩振。
七是直接贊揚的:如及時雨宋江、鎮三山黃信、百勝將韓滔。
八是比做以往英雄的:如小李廣花榮、小溫侯呂方、賽仁貴郭盛、病尉遲孫立。
這只是個大體的分類,還可以分出壹些。
水滸人物的綽號,不是可有可無的。綽號是小說的有機組成部分,有著重要的存在依據。
1、綽號是生活中本來就存在的,古今中外都有。
名號是壹個人區別於他人的語言標記,凡人皆有名。既然是標記,那就可以有這樣的標記,也可以有那樣的標記。生活中,除了比較正統的姓名以外,人們往往還再起些其他的名子。這或許是為了打破姓名的單調,或者是為了更好地標明壹個人的特點,或者在交往之初不知姓名為了指稱方便而隨隨便起的。
在中國長期的歷史生活中,人們除了有名以外,還有字,有號。比如曹操,名為“操”,字為孟德。張飛,姓張名飛字翼德。蔣介石,字中正。蘇軾,號東坡居士。歐陽修,號六壹居士。
人的姓、名、字,都在比較正統的規範中。壹般名為長輩所起,字由先生確定,號多自己或朋友選取。號,有人有,有人沒有,有起壹個的,也有起數個的,就象字畫上的閑章,起號者出於自己的考慮,有所標誌而已。
號,又有雅號和綽號之分。壹般來講,雅號,文人多為之,多有詩書禮儀之韻。而綽號,則多為士井俗人所稱。比如,村莊裏給小孩子起的外號:二狗屌、三臭、四麻袋、泥墩。
也有的因某事被人起了外號。我的同事老田給人講了個笑話,說有個幹部好久沒回家,終於有次出差路過家裏,想與在農村的老婆在壹起解決壹下性饑渴。老婆正在麥場上忙,這位幹部為了讓老婆回家,謊稱需要老婆回家拿草帽子。老婆讓他自己回家去拿,他說找不到。幾經糾纏,老婆終於看出他的心思,於是跟他回家,解衣走向前來,對幹部說:給妳的草帽子!給妳的草帽子!!!老田講的津津有味,沒想到聽者調皮,把此事扣到了老田身上,從此叫他田草帽子。
講這些,似乎多了,目的是為了說明,綽號是生活中原本就有的,《水滸傳》的人物綽號,有著深厚的生活基礎,因此,他是真實的。
2、起綽號之風,以江湖為盛,所以,以寫江湖英雄為務的《水滸傳》寫到人物的綽號,這是很自然的事。
前面講到綽號以民間底層為多,起得比較隨意,不象文人那樣鄭重,那樣咬文嚼字。有些人專門以給人家起綽號為趣。也有的群體幾乎每個成員都有綽號,這些人,通過叫綽號,來壹番調侃,得壹種愉快,借以打破生活的呆板。江湖中人,多為粗鹵豪俠之輩,他們起渾號當然會更多,有些人恐怕還以渾號為美呢。所以,《水滸傳》寫梁山英雄的綽號,很符合這些人的身份和特點。不排除有些人物的綽號本來就是從民間聽來的。
3、綽號的使用,便人物形象更加鮮明。水滸人物的綽號,雖然廖廖數字,但對人物形象具有重要的提示作用,是點睛之筆。說起黑旋風,我們的腦子裏馬上會浮現出那個皮面黑炭壹般掄起板斧呼呼生風的莽漢來。說起豹子頭林沖,我們馬上會想起林沖的矯健威猛。說起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馬上會感受到這兩位英雄的迅捷勇武。
4、綽號表達了作者對英雄人物的贊揚。比如及時雨這個綽號,表達了對宋江仗義疏財接濟弱者行為的定性。玉麒麟這個綽號,表達了對盧俊義高貴俊美的喜愛。智多星,表達了對吳用智慧過人韜略無窮的欣賞。小李廣這個綽號,表達了對花榮這個人勇健無比箭法超群的贊嘆。
雖然也有個別綽號並不是贊揚,而是讓人感覺有些霸氣惡氣,如小霸王周通、兩頭蛇解珍、雙尾蠍解寶,但這符合起義隊伍的實際。參加起義的有些人是流氓無產者,是被邊緣化的人物,他們中的某些人,不可避免地帶有壹種霸氣匪氣,這更符合生活的真實和藝術的真實。但,我覺得,即使如此,綽號的背後更多透出的還是對英雄人物勇猛身手的欣賞。
看梁山將綽號,十有八九直接體現的是欣賞和贊揚,這也從壹個特有的角度,說明作者對這部書的主觀營造:他就是寫的英雄,他就要歌頌這壹群人物,他通過這些人物和故事表達了英雄氣概的向往,他絕對不是把這些人當黑幫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