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坐在模棱兩可的光影裏,半張臉被濃稠的黑暗浸透,另壹半被酒吧的彩燈照得斑斕。他眼睫低垂,遮住壹雙過分幹凈的眼睛,任由伏在身上的女孩更湊近他開的過大的領口。
“卡,”攝影機輕微嗡鳴的聲音徹底靜了下來,片場的工作人員都隨著導演的壹聲令下快速動作起來,“過下壹場。”
周雨不好意思地對搭戲的女演員笑了笑,羞赧地把領口攏了攏,才站起身往導演那去。
他原本是個唱歌的,前段時間遇到瓶頸神隱了好壹段時間,沈寂的微博快被“嗷嗷”著傾訴對雨哥相思之苦的迷妹們的評論刷爆,他的好朋友方博,作為他肝膽相照的經紀人,先是知會了壹聲“要不妳換換心情”,然後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給他簽了壹部戲,再就忒沒良心地把他打包丟到了片場。
酒吧裏突然有人打了三聲噴嚏,周雨看清是誰之後囧囧地摸了摸鼻子,接過方博手裏拿著的熱巧,心虛地就差沒點頭哈腰了:“博哥辛苦了,辛苦了博哥。”
方博本來眉毛鼻子都皺在壹起,聽他這麽壹哄,嘿嘿笑了聲,“抱雨哥大腿我才有飯吃。”
周雨和他隨意侃了幾句,又跑去問了導演壹些問題,於演戲他還是個新人,總是勤奮謙遜些的好。方博背著包在原地等他,他看過周雨的本子,今天沒有他的戲了,正好壹會兒吃個晚飯還能開個黑。
“那個叫周雨的,長得真好啊,以前怎麽沒見過?”
“性格也好,對誰都客客氣氣的,還有那雙眼睛真的……怎麽說,這圈子裏還能有這麽幹凈的眼睛,難得了。”
閑話不是妳想不聽,就能不聽的。方博遠遠看著周雨的身影,短T和黑色皮褲顯得他的腿更加修長,身材好到爆,他比導演高壹些,就欠著身聽導演講戲,壹眼萬年的眼神認真地看著劇本,像個乖得不能再乖的寶寶。
“我喜歡他的眼睛,黑得像墨,卻不似夜。”
“陽光在他的眼裏棲息,有希望在無聲處生長。”
方博想起彼時自家哥哥坐在他那江景豪宅的陽臺上,壹副“為誰風露立中宵”的架勢開了壹瓶紅酒,然後頂著壹雙泛紅的桃花眼突然就開始念詩的模樣。
「孽緣,都是孽緣。」
方博在心裏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為他雨哥默默地劃了個十字。
02
周雨和劇組的人打完招呼,就跟方博離開了片場。
方博今天開了輛騷包到不行的瑪莎拉蒂,讓周雨重新又從腦海裏把“方博到底是不是個富二代”這個問題揪出來鞭打。
畢竟他們大學畢業,方博就跟著自己這麽壹個充其量臉還能刷點同情分的小歌手,還能開著捷豹到處跑就顯得很拉轟了。後來賣唱片上節目走紅毯,賬面上多多少少也趴了好些零,但他心疼錢,覺得跑車華而不實,滬牌又那麽難上,所以不管方博攛掇他多少次也沒買車。
周雨扣好安全帶,盯了壹會兒儀表盤上的皮卡丘,大眼睛眨巴眨巴壹臉渴望。
方博瞅了他壹眼,抓過這只被稱作“超兇”的皮卡丘塞到小孩兒壹樣的人手裏,壹邊問他:“導演跟妳說啥了,那麽久?”
“也沒什麽,”周雨的臉壹下垮了,眉頭糾結地皺在壹起,壹雙手掐著皮卡丘的臉摁來摁去,“就是說雖然還行,但是眼神差點兒……頹廢和絕望。”
方博點了點頭:“演戲和只是表現妳自己多少還是有些不壹樣的,不要心急慢慢來就好了。小成本的片子導演也不會苛求什麽,妳如果覺得自己那關過不去,我幫妳辭演,多大點事兒。”
周雨覺得方博是了解自己的,他熟悉自己的那種不肯認輸和竭力做到最好,可是他又覺得方博沒有那麽了解自己,又或者自己對演戲萌生的興趣表現得太不明顯?
他把皮卡丘捏在手心裏,尖尖的角刺得他手心疼,楞了壹會兒終於說:
“博哥妳老實告訴我,妳絕對是富二代吧?什麽事都能擺平?”
方博戴著墨鏡,周雨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聽他似乎很有道理地胡扯:“身為周雨先生的經紀人,我的職業素養還是很高的。”
他話裏的笑意還沒落地,手機就叮呤咣啷地響起來,“好雨哥,接壹下接壹下。”
周雨接過手機,壹個皮卡丘的頭像惹眼地跳動著,來電人叫“也許吃羊的大老虎”,頂著“ios能存這麽多字的聯系人”的疑問,周雨接起了電話。
“小博兒,把許昕那車折騰壞了又把我車開出去了是吧?”
劈頭蓋臉壹個頗有磁性的低沈男聲,震得周雨心口發麻。
“餵……那個,您好……”周雨猶猶豫豫地看了壹眼方博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接這個電話,方博摘了墨鏡對他做了個“妳接”的口型,他只好硬著頭皮回話。
“啊?妳說啥……風太大了我沒聽清……啊?我這可能信號不太好……餵餵……餵”
火速掛斷後,周雨感覺臉都熱了,轉頭問方博:“博哥,我這樣處理行嗎?”
方博笑得幾乎握不緊方向盤,壹邊在心裏嘲笑他哥也有今天,壹邊誇周雨神演技,就差沒靠邊停車兩人壹起高歌壹曲。
張繼科壹臉見鬼的表情站在自家車庫裏盯著手機,腦海裏那個嗯嗯啊啊裝傻的聲音還算好認,就歌手來講音色不算清亮,但卻有壹種野蠻生長的純凈。
張先生牽了牽嘴角,柔軟的笑意從唇邊漂浮到眉梢,讓他剛毅的側臉像陷進壹團雲朵般溫柔。他怦咚怦咚壹顆心跳地很歡快,低頭繼續給方博的手機打電話:
“是周雨吧?我是方博的哥哥……沒事,妳打開免提,讓方博兒聽著。”
接電話的周雨苦兮兮地瞪了方博壹眼,就聽男人說:
“妳到正大廣場這邊來,我約了個人吃飯,帶上周雨壹起。”
“知道了。”方博也苦兮兮地喪著臉,他以為他哥只是興師問罪他開車來著,誰知道是有正事。前幾天說約幾個相熟的導演和制片吃飯,誰能想到就是今天啊,方博想。
“雨哥,妳不能拋棄我獨自榮耀吧,跟我壹起去吃個飯唄。”
跑車從北翟路上了高架,周雨腦袋靠著車窗,蹭的頭發亂糟糟得,車窗外猩紅的落日和漫天的雲霞漸漸暗下來,他想著自己回家估計也是點外賣吃,就答應了。
“好唄,不吃白不吃。”
03
車子開過正大廣場前最人聲鼎沸的那條街,拐了幾個彎進了個隱蔽的館子。
方博把車鎖好,轉身就看到酒店門口Armani的白襯衫男模壹樣站著的張繼科。
「厲害了我的哥,親自接妳的心上雨。」
周雨還有點懵,胡亂擼了壹把亂得不像樣的頭發,對著車窗看著黑T上的白色小閃電,懷疑自己跟著方博來是個錯誤的決定。
“走吧走吧。”方博搭了他的肩,笑呵呵地往前走 準備看他哥的笑話。
“這是我哥,張繼科。”
方博這麽說的時候,周雨還楞在男人過分好看的眉目和笑容裏。酒店的大門前只柔和地點亮了兩盞琉璃宮燈,燈穗在晚風裏輕搖,合著風鈴的脆響。張繼科硬朗的輪廓就融化在這片暖色的燈光裏,沒有鋒刃般銳利的棱角,平易得好像伸手就能觸摸。
周雨覺得這位大名鼎鼎的影帝視帝、男女老少通殺的巨星氣場還是印象裏的樣子,卻又有哪裏不壹樣,身體快於大腦,他伸出手,展開了壹個真誠的笑容,“您好,我是周雨。”
他大眼睛裏的情緒是他自己都難以言明的復雜。想在自己的名字之前加上合適的定語,卻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合適,妳弟弟的朋友?妳的影迷?妳弟弟手下的藝人?又或者姑且能算上的妳的後輩?
張繼科也伸直了手掌,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掌心,不屬於自己的體溫微熱,相觸又分離。
“妳好,小雨。”逆著光,張繼科又擡起手,揉了揉周雨的腦袋。
說完又去捏方博的臉,那力度看得周雨心驚肉跳,心疼大博兒的圓臉,他想。
進了包間,周雨更加後悔跟著方博來吃飯這個決定。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壹屋子國劇的獎杯,拿著手機湊壹塊兒似乎在直播的是連續三年拿最佳導演的陳玘和金牌制片王皓,還有另壹邊無聊到扣手的糯米團子樊振東,是個才氣靈氣霸氣都逼人的編劇。
陳玘先擡頭看了他壹眼,然後拍拍自己旁邊那座兒,十分自然地說:“來來來周雨,坐這兒,咱老鄉嘮嘮嗑。”
周雨誠惶誠恐,忐忑和疑慮就差沒寫在臉上:“我還是和博……”
方博被差出去選酒了,救不了他,張繼科和樊振東都笑著看他,兩雙大小眼看得他心驚肉跳,於是只能坐到陳玘邊上。
場子熱得很快,幾個人的酒量除了王皓都不好,壹圈啤酒下來臉紅的臉紅,喝趴的喝趴,周雨迷瞪著壹雙大眼睛,聽陳玘說話:
“下個月我有壹部年代戲開機,妳形象不錯,要不要來試試?妳皓哥是制片,胖兒是編劇,怎樣陣容滿意嗎?”
啤酒的氣泡在胃裏堆積堆積,擠得心口脹脹的,他難受,聲音有點扭曲:“這是交易嗎?”
包間的洗手間裏傳來了沖水的聲音,張繼科搖搖晃晃的扶著方博出來,壹臉錯愕地僵在這句話裏。樊振東沒怎麽喝,看著小閃電壹般的青年垂下眼,露出了傷心的表情。
“屁,”王皓突然蹦出個字來,把周雨那點迷迷糊糊嚇褪了不少,“繼科想賣了妳?誒,這孩子傻透了。”
說罷搖搖頭,周雨聽不懂,又糊塗了。
然後小糯米團子拽著他的手,眨巴著純真又善良的眼睛,頗有哄騙意味地說:“雨哥,試試吧,那個角色真的很適合妳。”
04
周雨還是斷片了,他實在是不會喝酒,之前有應酬都是方博替他,不過方博不能喝的事他確實是第壹次知道,也不知之前是不是光靠伶牙俐齒談妥的事兒。
醒來的時候是在壹個陌生的房間裏,窗簾被風吹開,江邊的汽笛聲忽遠忽近地傳來。
張繼科開門進來,倒是沒想到周雨已經醒了,把早餐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說:“醒了就起來洗漱吃東西,壹會兒我送妳去片場。”
周雨想這裏大約是張繼科家,畢竟不是誰都能壕到不行買這種房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於是問道:“方博呢?”
“睡成小豬了,在隔壁歇著呢,”張繼科又揉了揉他那壹頭亂毛,“別擔心他了,趕緊的。”
周雨如夢初醒地從床上爬起來,才後知後覺自己除了壹條內褲什麽也沒穿,正尷尬呢,張繼科回身又進了房間,“客房的浴室也連著衣帽間,妳看喜歡的隨便挑壹身穿吧,妳的衣服我洗了還沒幹。”
周雨翹著壹頭亂發點了點頭,張繼科覺得那亂七八糟的呆毛七上八下的在心尖尖上撓了壹下又壹下,莫名冒犯別人的負罪感讓他掩飾地咳了壹聲,“我在客廳裏等妳。”
周雨收拾好的時候,張繼科靠在沙發上似乎是睡著了。
徐誌摩的詩集蓋著臉,他無法分辨得真切。
他心裏壹動,像是發現了偶像的壹個小小的愛好,壹般人不知道的,那種獨壹份的驚喜。他伸手去揭那本書,正拿起來的時候被張繼科抓住了手腕。
張繼科的眼神不很清明,仿佛泡在早晨江邊那種奶白色的霧氣裏,無法控制的感情高過可以控制的情緒,深深淺淺地藏在眼底。
“小雨。”張繼科叫他,聲音輕柔得好像壹聲嘆息。
“小雨。”他又叫了壹聲。
“小雨。”他笑起來,飽滿的嘴唇輕輕扯開壹個弧度,那個弧度在周雨心頭劃上了壹個道道。
周雨臉有點熱,他的心臟跳動得比他寫歌的時候都要勤奮,把熱血壹個勁兒地往面上傳,“科……科哥。”和方博呆久了,他緊張的時候也有點磕巴,擅自叫偶像哥哥會不會讓他生氣啊我好緊張,閃電雨在心裏“轟隆”地喊過壹趟兒,才敢去看張繼科的眼睛。
他喜歡他的眼睛。
從上挑的眼尾繚繞出的含情味道,到瞳孔裏的深不見底。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他覺得張繼科的眼睛卻讓他更加難測。
情深不悔是他,桀驁不馴是他,內斂沈穩也是他……
他是神秘和不確定,因此能用不重復讓人心動和驚喜。
這次周雨撞進了壹片矛盾的深湖。
湖很深,水很涼,卻清澈神秘。北地養萬物的溫柔和融冰化雪的篝火跳動在這片深湖。
他覺得心臟緊得不能呼吸。
“小博兒的朋友就是我弟弟,昨天就是吃個便飯,妳別忘心裏去。”
張繼科站起來,他今天穿了件看著普通的紅夾克,磁性的男低音回響在他耳邊,讓他為自己悲觀的不信任無地自容起來,“我看過那個本子,讓小胖兒做了壹些改動之後非常適合妳,如果妳願意,可以去試試,不要有壓力。”
周雨楞楞地點點頭,跟著張繼科出了門。
05
壹路都沒什麽事,周雨半道兒還睡了過去,到片場附近的時候張繼科急急地叫醒了他。
張繼科面色不豫,氣場和早上同他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壹樣,就差在臉上寫個“誰擋殺誰”,他戴上墨鏡,脫了外套,對周雨說:“這邊有狗仔,妳自己小心。”
“小博兒今天估計起不來,我用他手機給妳微信發了我的電話,有事兒就找我。”
周雨笑著跟他道別,目送車子離開視線,然後想著“JK445”的車牌就開始犯愁。就算換衣服都改變不了什麽了我的哥,周歌手默默吐槽。
許昕把壓下來的資料傳過來的時候,張繼科都要氣笑了。
他坐在王皓那間視野開闊的辦公室裏,沒空理會助理不斷匯報的“沒有什麽事實根據”,畢竟有沒有事實他自己最清楚,可狗仔想要什麽不能寫不能弄,無縫的蛋都能撬開個口子再嗡嗡嗡個不停。
“估計是沖著小雨來的,”王皓翻了幾頁資料,臉上的表情逐漸由凝重變得戲謔,“他們哪兒敢惹妳……妳還別說妳就謝謝人家吧,這麽好的照片壹般人還真不能給妳倆照出來。”
他指著壹張今天早上在車裏的照片,張繼科垂眼去看,照片上他的手好像貼著周雨的脖頸,實際上當然是沒有,眼神溫柔地能滴出水來;周雨含情的大眼睛專註地看著他,宛然壹對即將分別的愛侶。
“哼,”張繼科笑著哼了壹聲,眼底卻沒有笑意,“小雨他和我壹樣,有自己的驕傲,無論事實是怎樣,他都會顧忌影響不想被說成依靠不正當手段上位,到時候啊……”
“再也沒可能在壹起。”張繼科呼了壹口氣,仿佛對周雨了解的極透徹,幾乎要先給自己判個死刑。
“這孩子吧,挺好,有靈氣又聰明,就是和妳壹樣軸,還比妳天真,胖兒都不這樣。”
王皓合上那壹沓資料,起身給張繼科拿了個冰激淩。
“也別著急,上火能解決問題嗎?”
他拿手背蓋在眼睛上,有些疲憊地說:“我忍到今天,才終於讓他認識我,我不想失去他。”
“我喜歡他。”張繼科聲音沙啞。
王皓有點恍惚,就想起張繼科剛從戲劇學院畢業的那年發生的舊事。
當時張繼科作為在畢業大戲就嶄露頭角的新人,接了壹位名導的戲,來繼科帶著對他的尊敬和仰慕進組,渴盼能夠借這部戲展現自己的才華;卻沒想到被導演性騷擾,對方想潛規則他被暴打了壹頓。
也正因為導演咖位不小,事兒才鬧大了,對方壹氣之下差點因為這種不光彩的理由讓演藝協會把張繼科除名。當時王皓還是演員,沒到如日中天的時候說不上話,最火的是孔令輝,到哪兒都謀殺無數膠卷和話題熱度,救命的是,孔令輝是張繼科的師兄,活動了小半個月,對方只說暫時封殺。
事兒了結的那天,還是小少年的張繼科也是靠在孔令輝酒店房間的沙發上,對他倆說:
“師哥,皓哥,我喜歡演戲。”
此時的王皓在張繼科身邊坐下,擡起手,輕輕地和他擊了個掌,他說:
“阿科,沒有人能摧毀妳的喜歡。
“妳會守住妳喜歡的,妳珍愛的。”
他說,聲音也有點啞,“阿科,相信自己,妳已經長大了。”
06
周雨在片場連軸轉了壹天,除了幾個鏡頭還要補壹下,七七八八都拍完了。就坐在壹邊的椅子上準備吃點東西來安慰空空如也的胃。
便當盒還沒端穩,胃部就傳來壹陣熟悉的刺痛。手忙腳亂地去倒水,都忘記叫助理,眼前被遞上壹杯溫度適中的水,他飛快地道了聲謝就咕嘟咕嘟喝了。
“慢點,還有些燙。”張繼科說。
周雨壹個分神嗆了壹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引得壹群人都往這邊看。
人群騷動了起來,畢竟周雨來的這幾天,勤奮又安靜,頭次折騰出這麽大動靜。壹看不要緊,再看給他遞水遞紙巾的,可不就是張繼科。
“臥槽 張繼科!!!我天我今天不要睡覺了!”
“天啊他真人這麽好看?果然進這個圈是對的啊啊啊啊啊”
“張繼科啊,他怎麽來了?”
“過去打個招呼?多好的機會,混個臉熟也好啊?”
周雨終於覺得自己活在現實中了。
顯然昨天那壹頓便飯吃的他對方博的印象早就從“要不就是個富二代吧”變成了“豪門,壹家子豪門!”,太不現實,根本不是他這種小明星可以接觸的金光閃閃。
張繼科不為所動,仿若進入無人之境,擡手轉過他的臉:“想什麽呢?”
周雨“臥槽”了壹聲,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念出聲了,“不是,科哥妳怎麽來了?”
“來看看妳,”張繼科笑了聲,說,“我壹天都沒見到妳了,妳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就來了。”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周雨給他壹個復雜的眼神,仿佛在說“妳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真丟人可快別說了”,他試圖從張繼科那雙泛紅的眼睛裏讀出些異樣來,可那裏面除了壹腔赤誠和小心翼翼的喜歡,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存在。
現在張繼科的眼睛,像小熊唯壹的糖罐,壹種鋪天蓋地近乎纏綿的甜蜜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風。
他的心臟像被“嬌羞”皮卡丘重重地電擊了兩下,更加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喜歡妳。”
“我喜歡妳。”
07
張繼科很早時候就關註周雨了。早在他和方博還在上學的時候。
當時他下了戲,拐去學校宿舍接方博,就看到了陽臺上戴著大耳機閉目淺眠的小少年。小少年也是壹頭亂發,眉眼輪廓浸透了江南煙雨,看得真切卻縹緲得好像摸不著。陽光歷歷穿過枝丫樹梢,在小少年身上漏下參差的殘影。
他從方博兒櫃子裏拿了壹床毯子,給小少年蓋上。然後風吹花落,他伸手接住了壹片本要落到小少年臉頰的櫻花花瓣。
有些感覺他很難說清,因為他就算知道壹切的起點是始於這個時刻,也難用文字把那壹刻的感受逐字撰寫。
壹往而深。
08
我心上有南墻。
太陽花,開了。
太陽,花開了。
南墻下,向陽處壹個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