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我閨女畢業於警察學校,成天和犯罪打開那交道。壹聽見警車嘰哇亂叫,嚇得我老太心驚肉跳。初壹、十五我都要燒香禱告(捧香叩首狀),觀音、如來、王母娘娘,耶穌、基督、和尚、老道。妳說這是迷信,我覺得十分頂號。在場的誰都不準給我泄露了這個秘密情報。我閨女知道了她要跟我吵鬧。
丙:我是二、三十歲忙著結婚生孩子,四、五十歲忙著攢錢買房子,忙著忙著就成了老婆子,就等著兒媳婦生個胖孫子,她卻整天忙著破案子,唉,哪天她才能給我懷上個圓不蛋蛋的大肚子。
丁:我閨女嫁了個警官女婿,街坊鄰裏沒有人不眼氣。就是苦了我那肥圪墩墩的閨女。
甲:咋啦?
丁:見女婿壹面太不容易。忙唄,他兩眼壹睜,忙到熄燈,電話壹響,又得出征。只要發了案,忙得他團團轉,睡不好覺,吃不好飯,仨月倆月見不了面。
乙:那就給他寫信!
丙:發伊妹兒呀(e--mail)。
丁:妳們不知道,我閨女從小跟我壹樣,上秤壹稱準超重,走壹步全身肉都動(作抖擻狀),笑起來眼睛壹條縫。同學們學她逗她笑話她,壹賭氣,不念書了。現在還是個大文盲。
甲:這叫“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
丁:“會打洞”,這有什麽不好說的,老貓彎著小貓睡,壹輩傳壹輩,傳給我閨女是特聰明,不隨他爹(指著自己),隨她媽;會拉二胡,會畫畫兒。
乙:大文盲咋寫信呢?
丁:我閨女眉頭壹皺生壹計,畫了張漫畫給女婿。
丙:畫的什麽?
丁:上面畫了壹只灰狼,下面畫了壹把二胡。
甲:狼跟二胡,風馬牛不相及嘛!狼筋扯到狗腿上,也扯不到二胡上呀!
丁:閨女的意思是郎呀郎,我的駙馬郎,有空妳就回來轉壹趟,咱壹家生活得喜洋洋,朗裏格朗裏格朗裏格朗。妳要把我們娘母倆想,就把過年錄的影碟放壹放。
乙:妳閨女還挺會浪漫呢?
丙:警官妻子嘛,這叫官大衙役大,漢大老婆大,警官的妻子也不會差。
丁:女婿接住信,壞了。
甲:咋啦?
丁:他理解反了。他說閨女的信是說:郎呀郎,郎呀郎,妳快回來吧,妳再不回來,我可就熬不住了,我可就要跟別人朗裏格朗了(作拉二胡狀)。
乙:這恐怕不是妳閨女,十之八九是妳年輕時幹的好事吧?
丁:妳咋知道是我幹的?還真讓妳給猜對了。我老頭回來不分青紅皂白,狠狠打了我壹頓。
丙:他敢打妳?跟他古得兒拜。
丁:古得兒拜了,我嫁給妳老頭?不過他打我我不怕。俗話說,死豬不怕開水燙,我當年長得比這還胖,他打得氣喘籲籲挺夠嗆,我趴在炕上怪舒暢,好像那按摩小姐光著腳丫在我身上踩了那麽好幾趟。
甲:誰娶了妳算是赤著屁股趕廟會--
丁:什麽意思?
甲:把人全丟光啦。
丁:我除了洗澡不穿衣裳,睡覺都穿著花睡衣呢,趕會穿得更轉(讀zhuai三聲)。
乙:妳還挺會與時俱進呢。
丁:要說丟光不是我把人丟光啦,是我那當警官的女婿成天費神操勞,把頭發快丟光啦。我給他寫了壹首詩來形容他那禿頂。
丙:妳還會寫詩?是不是什麽有“狗屁”的詩?
丁:妳罵人!罰款100元。
丙:這妳就白蘿蔔了。
甲:連“狗屁”典故都不知道,妳還寫詩?
乙:(搶話)說有壹天下大雪,秀才、商人、財主與農夫都在壹個寺廟下避雪。秀才說:“大雪紛紛落地”,商人說:“此乃皇家瑞氣”,財主說:“下它三年何妨”,農夫急了,下三年打不來糧食,不都得餓死嗎,於是高聲反駁道:“放妳媽的狗屁”!這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妳不知道?
丙:說說妳寫的詩。
丁:不是我寫的,是改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詩。
甲:毛主席的詩妳也敢改?妳這是如來佛頭上耍猴兒,糟蹋聖人!
丁:這叫剝體詩。哼,妳聽著,我改的是毛主席的《念奴嬌》:“鯤鵬展翅九萬裏,翻動扶搖羊角。背負青天朝下看,女婿沒了頭發”。
甲:哈哈,妳女婿是個禿子呀!
丁:(嚴肅地)妳們都別笑,我女婿頂雖謝了,穿上警服,戴上警帽,更有氣質,更有風度了。妳看電視上的首長、教授、科學家,不都是(摸著頭頂)壹個個閃亮登場的嗎?
乙:光頭壹吃香,那趙章光的101可要關門破產了?
丁:我女婿妳們誰見過?
甲、乙、丙:沒見過。
丁:前幾天中央電視臺壹套節目黃金時段播的電視連續劇《公安局長》,就是寫我女婿的。
甲、乙、丙:是黎局、霍局還是戴局?
丁:當然是濮存昕演的黎劍局長黎局了。聽說濮存昕是中年女人心目中的偶像。
甲、乙、丙:我們晚上做夢都夢見過他。
丁:老不死的東西,妳們還算中年?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想吃濮存昕,想吃我女婿,我女婿才是中年,妳看他每天“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
甲:打住打住(做手勢),妳女婿去人家朝鮮幹嘛?
丁:噢,越界了。
甲:要說威風,看我兒子,(唱)“雄赳赳,氣昂昂,威風震太行,
乙:要說威風,看我閨女,(唱)“雄赳赳,氣昂昂,威風震太行,
丙:要說威風,看我媳婦,(唱)“雄赳赳,氣昂昂,威風震太行,
抓小偷,逮罪犯,緝毒帶掃黃。
甲:兒子是好警察。
乙:閨女賽兒郎。
丙:媳婦賢惠。
丁:女婿孝敬我丈母娘。”
甲:看把妳都(們)美的。妳們是光看見饅頭沒看見蒸,光看見孩子沒看見生。那艱苦,那付出,那危險,那品格,妳們誰行?
乙:我們不行,我們能生出他們來?
丙:媳婦不是我生的。
丁:女婿也不是我生的。
乙:不是生的也叫媽,不叫不讓他進妳家,這叫看了娘的腳後跟兒,就知道兒女有幾成兒。
丁:不七成兒就行。
甲:我兒子有壹回說要偵破壹個大案,壹個多月也沒見上壹面。快過大年了,我和媳婦悄悄到局裏看他,只見七、八個警察正圍著圈輕輕地唱歌。
乙:是不是唱的《常回家看看》?
甲:妳咋知道?
乙:我也去來,我是從後門進去的。
丁:我也去來,我是從小門進去的。
甲、乙、丙、丁齊唱:(滿含深情)想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隔著窗戶偷偷看壹眼。妻子兒女父母老人天天盼平安呀,人民警察肩負重任就該沖在前。想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喝杯熱茶吃碗方便面。父親退休母親老了孩子要照管呀,報效企業照顧家小哪能兩周全。
甲:別唱了,小偷來了。
丙:我去對付。有錢難買老來胖,小偷見了我他都不敢上。
乙:小偷上妳身上幹嘛,偷妳的三寸膘、五寸皮?
丁:不用偷,誰能給我卸下來,我就白送給他,我還倒貼。
丙:白送?倒貼?現在誰炒菜還用豬油,高血脂!
甲:小偷來了怕什麽,我兒子可是反扒高手,只要小偷敢下手,我兒子壹準戴上手銬扭他走。
丁:妳兒子上的小偷學校?怎麽這麽神?
甲:妳兒子才上小偷學校呢。
乙:那叫大學,現在公安警察隊伍早就鳥槍換炮啦。是高科技,大中專,人人的功夫不壹般,敢下火海上刀山,罪犯聽見都膽寒。
丙:聽我兒媳婦說,咱礦區的警察可神啦!有什麽幹警、民警、交警、路警、巡警、法警、刑警、片兒警、騎警、網警、火警、水井---
丁:哪來的水警(井)?
丙:我是說職工家屬有了難事,比如沒水了,沒煤氣了,給警察打個電話就有人來解決。
丁:水、電、氣、暖歸後勤管,妳懂不懂?
丙:妳往水裏投毒,妳點燃煤氣爆炸,只要撥打110,警車馬上在妳樓前停,抓回去再判妳十年刑。
丁問乙:妳閨女能不能破了這案?
乙:我閨女沒有破不了的案,掘地三尺也要讓他原形現,再把他的****看個遍。
甲:看人家的****?她是不是個神經病,拿著望遠鏡,看看對面樓上哪家小夥長得俊,偷偷給人家寫封信?
丁:如果寫信可不能再畫灰狼和二胡了,免得人家打起來。
乙:去妳的,我閨女是法醫,她是大學畢業留過洋,解剖屍體最在行,妳敢喝下毒鼠強,她就給妳破肚又開膛,讓妳再也不能郎裏格兒郎。
甲:別光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多為警察們祝福禱告才對。妳看他們“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壹只腳踩在陽界,壹只腳踩在陰界,多不容易呀。警察職業是最危險的職業,不是有“險警”這個專門崗位嗎?觀眾朋友們,我說得對不對呀?
乙:樹欲靜而風不止呀!有些個烏龜王八蛋,吃上飯,沒事幹,變著法子來搗亂。
丙:餵,說妳呢!告訴妳那花心的小老頭兒,肚裏別生那壞水兒水兒,別去那下流的地方吃野味兒,別碰見我那警察--兒媳婦兒。
丁:咋啦?
丙:她專管掃黃打非,是老太太擤鼻涕--
丁:惡心死了。
甲:壹捏壹個準兒唄。
丁:咱們局裏的警察,個兒頂個兒,人中人,誰不是能文會武,德才兼備,這可都得歸功於我那警察女婿領導得好,妳們仨還不趕快巴結巴結本老太太。
甲、乙、丙:巴結妳幹啥?
丁:有本事呀!
乙:看了娘的腳後跟兒,就知道閨女有幾成兒,反過來說,看了閨女的腳後跟兒,也知道她娘有幾成兒呀。不光七郎八虎八姐九妹是英雄,佘老太君也能領兵打仗哩!
甲:妳是說,咱四個老太也能給大家亮亮擒拿格鬥的本事?
乙、丙、丁:對呀!不在觀眾面前蹓壹蹓,還以為咱們就是壹頭光會叫的灰草驢呢。來--
甲、乙、丙(依次表演功夫)
丁:女婿,拿家夥來。(女演員送樂器上)
甲:這是妳女婿?
丁:是我女秘書。(吹小天鵝舞曲,甲、乙、丙聯袂跳小天鵝舞;接著吹奏《便衣警察》主題曲,甲、乙、丙合唱。)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搏激流。
歷盡苦難癡心不改,少年壯誌不言愁。
金色盾牌熱血鑄就,危難之處顯身手、顯身手。
為了母親的微笑,為了大地的豐收,崢嶸歲月何懼****。……
(謝幕)
作者:段永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