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雖由朋友極力推薦,內心卻沒有認真對待,只是不想辜負朋友的壹番苦心,才從圖書館借出,權當是了解壹下少女的心計吧,興許對年輕氣盛的自己有所裨益。
打開正文第壹頁,瞬間發現自己錯的離譜,誤會了朋友的良心推薦,這的確是本好書,是本嚴肅的哲學入門小說,對正處於人生觀、世界觀構建期的青年來說至關重要。
說真的,挺佩服喬斯坦·賈德的智慧,能將眾多的哲學問題融入到以情節為重的小說中,實在是天才之舉,這樣處理的好處在於隱藏了哲學的枯燥和晦澀,凸顯出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迫切和懸念。為了弄懂蘇菲的世界,必須認真研讀,反復回味,直到走入蘇菲的心裏,適應蘇菲眼中的色彩。
蘇菲是好樣的,乖巧不拘束,純潔的思想還未受到汙染。對她灌輸哲學問題容易產生***鳴,十四歲的年紀正是三觀形成的關鍵時期,蘇菲遇到了神秘的哲學老師,是她的幸運,否則的話,蘇菲的世界便是陰暗的成人妝容,毫無懸念地落入母親早已就範的窠臼,沒有思考,沒有好奇,沒有哲學。
《蘇菲的世界》主要講述的是壹只兔子與兩個女孩的故事,兔子相當於我們所處的世界,兩個小女孩則是不同世界裏的純真無邪。期間穿插了大量的哲學思考,歷史上著名的哲學大咖粉墨登場,從蘇格拉底、柏拉圖、亞理斯多德到叔本華、馬克思、尼采,有思想的傳承,也有傳統的顛覆,哲學在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過程中逐步成長完善。
這本書實際上正是要教給讀者哲學問題的曲折發展,並試圖引導人們深入思考自己的人生以及所處的世界。我們親眼所見的未必就是真相,我們親身經歷的有可能只是別人的南柯壹夢。
我們用哲學思考更宏大的人生,用哲學研究宇宙尺度的問題,用哲學解決“我們是誰,從哪裏來?”的迷惑。我們就像是住在大白兔身上的精靈,壹直想弄明白魔術師是如何從帽子中拉出大白兔的,為了看得真切,哲學家們拼命順著兔毛往上爬,盡量爬到最高處,而底層的民眾只關註與自己生活有直接關系的事情,早已麻木地適應了世間的壹切,能夠吃飽喝足,能夠娛樂休閑,能夠談壹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此生足矣,那種燒腦的哲學問題與我何幹?兔子是怎麽被拉出來的,對他們來說,只是個笑話,是場娛樂,不足為奇。
魔術是種障眼法,看起來很炫,但我們知道那是假的,變出來的東西,不是藏在懷裏就是在肥大的袖口,長期訓練的結果,造就了魔術師無與倫比的手法,快如閃電,迷惑了觀眾。然而,如果我們近距離觀察,細心體悟,還是能探究出其中的奧秘,因為我們是與魔術師處於同等的世界。但從微觀的角度,在魔術師從帽子中拉出的兔子身上,有小壹號的人類生活,他們想要搞清楚魔術的精妙,肯定不容易。這正是我們壹直在探索宇宙來源所面對的困惑。
蘇菲與席德,兩位素未謀面的小女孩,壹個生活在書中,壹個生活在書外,壹個是書中的主角,壹個是讀書人,閱讀主角的人生。蘇菲的人生是被操控的,席德的爸爸可以任意安排、設計她的情節,今天吃什麽?明天去哪裏?並時常插入壹些“小把戲”,沒有個人的意願,沒有選擇的自由,沒有任憑自己隨意布置的房間,壹切的目的只是為了取悅席德,為席德過壹個獨特的生日。戲裏戲外的劇情,書中書外的人生,誰又能說得清楚,究竟哪壹個才是該有的世界?
正如莊周夢蝶壹般,夢的主體究竟是人還是蝶?究竟是人夢到了蝶還是蝶夢到了人?
這種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常常使人不知所措。在科學領域,事物發展的規律,丁是丁卯是卯,清晰明確,而哲學問題卻充滿矛盾,處處都是令人費解的讖語和循環往復的因果。究竟是上帝創造人還是世界創造了上帝,從科學角度看,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因為以科學的嚴謹態度,結論必須產生於充分的論據,但在宇宙之始,沒有人在現場,不可能親眼所見,而數十億年過去,當時遺留下來的證據也已微乎其微。所以,這個問題便交由哲學來思考。
人們對世界的認知是外延的,是向周圍輻射的,隨著閱歷的增加,認知的深度和廣度隨之擴大。孩子相對於成人來說,知識量是個很小的圓,漂浮在成人世界裏,看起來弱小幼稚,實際上充滿了探索世界的力量,這樣的力量令成人汗顏,望塵莫及。而又有多少成人會在乎這種力量呢?它所表達出來的好奇與新鮮,常被成人解讀為孱弱,是在成為他們壹份子之前必須經歷的階段。怎麽也不肯承認,知識的多寡只是時間的積累,好奇心卻是最為寶貴的品質。
因此,《蘇菲的世界》最終的哲學交鋒便交由兩個小女孩來完成。蘇菲和席德,同樣的年齡,相似的經歷,就連生日也是同壹天,讀的是同壹本書,哲學知識的來源壹致,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們互相參破了各自世界的奧秘,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
然而參破又能如何?人類的渺小不在於思想的貧乏,也不在於尺度的限制,渺小是相對於宇宙的浩瀚,不僅是廣度的無邊無際,還可能有循環的無限,壹環套壹環,環環相扣,我們只是其中壹環上的微小粒子。
可以設想,每個環上都有人類存在,大環的人向往小環的微妙,小環的人渴望大環的宏遠,互相吸引著,成為研究宇宙、研究存在的動力,終有壹天會實現這壹宏願,進入彼此的世界。
誠如圍城,城外的想進去,城內的想出來,而壹墻之隔,卻是兩種迥然不同的思考。當推倒圍墻,想進去的進去了,卻反而懷念鄉村的寧靜,想出來的出來了,卻轉念回憶城市的便捷。圍城的存在,隔閡的不只是城裏城外的生活狀態,阻斷的還有思想深處的念想,是難得的好奇心驅使著人們經歷不壹樣的體驗。圍墻推倒之後,絕對的未知,轉變成相對的了解,對比的結果,便是將眼前的不堪無限放大,與過去的美好並排而立,優劣高下立判。
最後蘇菲進入到席德的世界,然而兩個世界的基本法則不同,蘇菲像幽靈壹般飄蕩著,只能看到、聽到,卻摸不到、用不到。
參破奧秘之後,蘇菲又懷念自己的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