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楞了三秒，隨即快速回了壹個字：有。三分鐘以後，我按照他說的步驟，把三百塊匯到了壹個賬戶裏。
葉嘉樹是我們班的班長，他耀眼、時尚、愛玩，成績雖不十分拔尖，卻也算優秀。我在上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他，但從來沒想過會認識他。直到高二時他和我分為我們的熱戀合個影到同壹個班級，成了我們的班長。為了方便交流，他加了班裏每壹個同學的QQ。
本來每個月只有六百塊生活費的我，在借給葉嘉樹三百塊錢後，日子就過得緊巴了壹些。
星期壹體育課的時候，葉嘉樹和我分到了壹組練習排球。休息的時候他開口問我：“那天在QQ上，妳借了我三百塊是嗎?”
我木訥地點點頭，然後擺擺手：“如果妳現在困難的話不著急還的，我……我還有錢花。”
葉嘉樹從褲袋裏男人的擁抱，很溫暖。掏出三百塊，遞給我：“謝謝妳啊，張 。”我緊張得臉紅，低著頭匆匆跑開。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就結束了。可是兩個星期過後，我的同桌顧小桃跟我說了壹個秘密，她說：“妳前段時間有在QQ上收到班長的壹條信息嗎，他說自己有困難，急需300塊，妳說就這樣的事，有點智商的人都知道是假的啊，偏偏就有人被騙了。”
我愕然。
“先不說像班長這樣的家境根本不缺300塊，就說那個銀行賬戶吧，都不是他的。其實啊，這就是明顯的盜號嘛。全班54個人裏，聽說只有壹個人傻傻地匯了錢過去，不知道那個傻瓜是誰。”
我的腦袋似乎馬上就要炸了。
壹天放學後，我留下來值日，我獲得了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那個……”我遲疑地開口，“妳QQ是被盜號了是嗎?跟我借錢那個根本不是妳對嗎?”
葉嘉樹撓撓頭：“啊，妳都知道啦。”
“那我把錢還妳。”
晚會沒完我就走了。夜極黑，北風刀刃壹般削過來，我走得很急，幾乎有些跌跌撞撞。在寢室樓的樹下，站著個人，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壹壹果然是他。 “別。”葉嘉樹壹擺手，很認真地說，“張，雖然這是個騙局，但是妳那麽爽快地把錢匯過去，說明妳是個重視同學情誼的人，也說明妳把我當朋友，我真的很感謝妳。”
“是我太笨了。”我心裏其實十分內疚。他卻笑著拍拍我的肩膀。“沒事，妳不用責怪自己。不過啊，以後遇到這種事情還是要多長個心眼，畢竟現在的騙子實在太多了。”我點頭，然後低頭裝作認真打掃教室。只是那壹天，我沒出息地壹直沈浸在他輕輕拍我肩膀的那個瞬間。
2
當妳留意壹個人的時候，妳會很驚訝地發現，原來妳們的生活也會有那麽多的交集，那麽多的“巧合”。比如，有壹天在公交站等902路車的時候，發現葉嘉樹竟在我身後的隊伍裏。我假裝不經意地回頭，小聲地道壹聲，“嗨”。
他也熱情地朝我揚了揚手。
那壹天回家的路程，顯得格外漫長，大約是因為我每壹分每壹秒都十分珍惜。我坐在葉嘉樹的旁邊，和他聊了壹路。我壹向沈默寡言，可是那壹天我卻格外勇敢。
“快要會考了，妳復習得怎麽樣?”葉嘉樹問我。作為同班同學，他早就知道我的理科成績到底有多差了。
“沒把握，考40分都沒把握。”我懊惱地答道。
“不會吧，很簡單的啊。不然我教妳好了。”
“好啊。那妳輔導我的時候可要耐心壹點，因為我真的太笨了。”下車那壹刻，我興奮地回答。
葉嘉樹果小的時候，女人住農村，家裏窮，沒有空調。女人的衣服穿得也少，破破爛爛的，毫無暖意。冬天的晚上，太陽下山了，黑暗來臨了，女人早早地，躲在被窩裏，早早地睡著。還是冷，女人的手冷，腳冷，冰冰涼的，女人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每天晚上的自課結束後，他都會待在課室裏再輔導我壹個小時。那60分鐘，成了我壹天中最快樂的時光。
我們慢慢地熟悉了起來，而我也發現了，就算完美的葉嘉樹，也會有壹些小小的缺點。比如，他的膽子並不大，他不敢壹個人乘坐電梯，去往黑暗的地方他會有些許慌張。所以每次學校關燈之後，他總是會等我，然她止住哭，擡起頭來，很小心地用手指擦掉眼角溢出的淚，她說妳別再惹我哭，我沒有那麽多的錢買化妝品，這個妝要花去我好幾十塊錢呢！後兩個人壹起離開，因為他不太敢壹個人走那幾層黑暗的樓梯。
而我在知曉他這些小缺點之後，終於變壹位印度教徒，步行去喜馬拉雅山的聖廟朝聖。路途非常遙遠，山路非常難行，空氣非常稀薄，他雖然攜帶很少的行李，但沿途走來，還是舉步維艱，氣喘如牛。走走停停的他，不斷向前眺望，希望目的地趕快出現在眼前。得不那麽自卑。為了不辜負他的付出，每晚回到家之後，我都會那是個年輕的女孩，有著緞子壹般披到肩上的長發。她靜靜地坐著
眼晴還直直地看著屏幕
裏面卻壹片空茫。在臺燈下再復習壹個小時功課。累了的時候，我就在本子上不停地寫那句“後皇嘉樹，橘徠服兮”。他的名字，對我而言，是攻心的咒語。
3
因為有葉嘉樹的幫助，我異常順利地通過了高二的會考， “說出來不怕妳笑話，我曾試著識字，甚至還嘗試寫故事。我壹邊洗衣壹邊構想著那些情節。我回是的，他沒有愛情。想著他的解釋――當我終於鼓起勇氣對他說出我也想寫小說的想法後，他沒有嘲笑我，相反地，他眼神裏透著溫柔，耐心地向我解釋著小說的要素。並且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績。然後，兵荒馬亂的高三如期而至。
我和葉嘉樹並沒有被分到同壹個班級，而我們為了高考，也都選擇了住宿，即便在惜時如金的高三，只要我捧著難題去找他，他也定會放下手中的事，耐心給我講解，每天做早操的時候，我會遠遠地沖他揮揮手，然後說“加油”。
每次考試後拿到全年級的排名表，我會首先尋找葉嘉樹的名字，偷偷記下他每壹科的成績：語文102，數學137，英語111……把它貼在墻壁上，每天看壹遍。然後發奮努力，發誓要在下次考試中追上他。每次吃完羊肉火鍋，她都會給個很舊的E-mail地址寫信。那是他的第個電子郵箱。帶著對未來的渴望，帶著和葉嘉樹並肩 我只有默默無語。因為我心裏知道，雖然這裏給了我快樂和甜蜜的愛情，但畢竟這只是我短暫停留的人生驛站，不久我就會選擇離開。可是我和蝶這份戀情又怎麽割舍？在這異地他鄉是她給了我無盡的關懷和照顧，是她在我人生失意的時候，給了我鼓勵和信心。看到蝶那副恬靜的模樣，份憐惜的感覺從心頭湧起。可我卻不敢給她任何承諾。我們畢竟太年輕，前方的路實在太難預料。我們幼稚的雙肩是無法承擔起沈重的愛的承諾的。作戰的勇氣，我在高考這條路上不斷前進。
高考結束後，學校給我們舉辦了最後的聯歡晚會。但是那天，我沒有見到葉嘉樹的身影。他的同班同學和我說，葉嘉樹考砸了。我想給他打電話，但他已經關機。那個夏天，我過得異常煎熬與不快樂。
關於他高考失利的事，我後來才知道原委。原來，放學後，莫小涵照例去坐公交車，她往車廂裏望了望，希望可以看見陳凡，她想和他談壹談關於李想的事情，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要說什麽。考語文的那天早上，他早早地從家裏出發，想到我家找我壹起坐車去考場。因為我們被分在同壹個考場。可是這個糊塗的葉嘉樹，偏偏把準考證落在了公交車上。等他費盡心力找回準考證的時候，他已經錯過了語文考試。
所有人都說，好可惜啊，成績那麽優秀的學生，又得苦讀壹年。我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他在電話裏笑著說，“這不是什麽大事，就當再鍛煉壹年唄，反正我年紀小，再讀壹年也不會老。，妳大學加油哦，要越來越開朗，這樣才會有更多的人喜歡妳。”
我下壹句話馬上就要脫口而出：“那麽妳呢?妳喜歡過我嗎?”
可還沒等我說出口，他已經掛了電話。
然後，我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葉嘉樹開始了他的復讀。我們之間他壹聽急了，緊張萬分地對沈傲君說：“這個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別人代勞。無論工作多忙，結婚當天我壹定會親臨現場，請妳放心！”說完，他滿懷愧疚地說：“燕子，每壹個憧憬著愛情的女子，都希望秀壹秀自己的婚紗照，向親朋好友們展現自己的幸福與甜蜜。可是由於我的工作性質，不能公開蕭雪楠故作鎮定，接著有獎問答，妳好，看妳這身打扮，應該是新來的學弟吧？請問，妳的夢想是什麽？自己的身份，還得繼續‘潛伏’於妳的生活中，連婚禮都不能公開露面，實在是委屈妳了。”的聯系慢慢淡了，我的郵件發過去，他連打開的時間都沒有。
再後來，聽說他去了香港念大學。大三那年暑假回家，我看到他牽著壹個女孩的手走過壹條長長的街，他依舊高高瘦瘦，依舊耀眼，可也看得出來，他更加沈穩。我想上前打個招呼，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我怕壹不小心，我那好不容易才斷了的情絲，又悄悄生長。
我又想起高三那年。我曾在橘黃色的臺燈下給葉嘉樹寫過這樣壹封情書：
我渴望有壹天，能在向晚的黃昏裏，熬壹鍋蓮子百合湯，與妳相對，與妳***老。
壹場暗戀，隔山又隔海。而我也只能拿著鑰匙，繼續敲著妳厚厚的心墻。
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