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美的走到哪裏都宣傳到哪裏，自己要去城裏了。村裏人投來的都是羨慕的眼光，李大娘的眼睛亮的不行，在街上走路都壹陣風壹樣、還哼著小曲兒。
其實她內心早在期盼兒媳婦能生個兒子。計劃生育非常嚴格的年代，李大娘頭腦裏也是受“不孝有三 無後為大”的影響。
李大娘的兒子李理在市裏壹個銀行工作，兒媳婦小許是小學老師。兩個人的收入還可以。
隨著小許的臨產來臨，李大娘的行程也開始倒計時。臨行前的壹夜，李大爺把李大娘的藥打成壹包放在壹邊，把給兒子媳婦帶的特產裝成壹包，給小孩準備的衣物和尿布也準備了壹包，最後又把給未來孫子或者孫女的見面錢包好縫在貼身荷包裏。李大娘反復叮囑李大爺要按時吃藥，壹個人在家也要做飯吃。衣服臟了就用半自動洗衣機洗。老兩口就像要分別的新婚夫婦壹樣，彼此摟抱著。絮絮叨叨說了壹夜。
第二天，兒子李理開車到家，李大娘就像出嫁的新娘子壹樣，早早地坐在車位副駕駛位置。揮手和老伴兒告別的時候，老伴兒說：“去了多幹活，少說話。別吃胖了讓人家笑話妳沒出過門似的。”
李大娘壹壹答應著。隨著李理的車啟動，李大娘直到看著李大爺的身影變成了小黑點才讓兒子關上車窗。
兒子七拐八拐到了樓下地下停車場停了車，李大娘下車的時候停車場的燈都亮了起來。
大大小小有十幾個包在後備箱拿出來，兒子壹邊往外拿壹邊嘮叨：“那這些幹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李大娘樂呵呵地把每個包挎在自己胳膊上，說：“土雞蛋，我自己養的小雞下的，保證媳婦吃了有營養還健康；我孫子的尿布是用我的壹條褲子撕開做的，那是子孫包，有好處的。在咱們老家都有風俗的。”
兒子沒有理會李大娘的說辭，他隨手拿了幾個重壹點的包就帶著李大娘上了電梯。
按響門鈴之後，兒媳小許就開了家門。
李大娘進了屋，迫不及待地問候小許吃飯了嗎。吃的什麽飯。小許有壹搭沒壹搭地應付著，她坐在沙發上看手機。
李理做好了幾碗面條，李大娘坐下來就吃了兩碗。小許挺著肚子才吃了半碗。
李大娘問怎麽才吃這麽點兒，營養跟不上孩子怎麽成長。
小許沒吱聲。李理解釋說：“上個星期去醫院做檢查 了。醫生說胎兒過大，叫不要吃太多。”
李大娘很納悶，她那時懷孕的時候都怕吃的少，現在什麽都反著說。”飯後李大娘主動刷碗刷鍋。
晚上睡覺的時候，兒子過來說：“娘，讓妳早點過來了，主要是單位安排我到湖南出差兩個月，是借調，回來就能升科長。小許的娘家媽給她嫂子看孩子來不了，就和她商量把妳叫來了。怕她壹個人孤單，也怕她生孩子的時候跟前沒有人，”
李大娘很幹脆：“我自己的孫男地女，不能麻煩人家小許的媽。我早準備好要來伺候小許的，妳放心走吧。”
第二天早上，李理就拉著行李去了湖南。
小許中午不在家吃飯，早飯也是帶著去單位吃。壹天三頓飯只有晚飯在家吃。說是不在家吃，其實要頭壹天晚上準備好第二天的兩頓飯帶著。
李大娘每天做好兩個人的晚飯，就開始預備小許的第二天的早飯和午飯。
臨產的小許不能吃外面的飯，吃了就反胃。
兒子不在家的日子，婆媳生活在壹個屋檐下，只有晚飯才在壹個餐桌上是***處時光，就算這樣，兒媳小許也不太愛說話，她每天除了吃飯就是看手機，上廁所也拿著手機。
周末時間，小許睡到日上三竿，李大娘做好早飯在餐桌上也不敢壹個人先吃，更不敢去敲她的房門。
壹個周過去了，她給老頭子打電話，訴說自己的壓抑情緒。李大爺批評她：“妳別封建思想，婆婆不能欺壓兒媳婦，她的家她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妳千萬別多管閑事。看看鄰居有老鄉吧，出門找鄰居拉呱，也透透氣。”
李大娘趁兒媳婦上班的時候、認識了壹位同齡的老鄉王大娘。
老鄉王大娘見了她沒說幾句就罵自己的兒媳婦，又饞又懶，還亂花錢。
李大娘很想說自己的兒媳小許有多差勁，但是她選擇了隱忍不說。
有壹次兒媳婦上班去了，王大娘來串門。李大娘拿出來瓜子招待，王大娘吐了壹地瓜子皮，可巧的是，小許這天下班回來的早，遇到滿地都是瓜子皮的情況。小許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李大娘趕緊打掃幹凈了。但是，整個晚飯時間，小許的臉陰的都能擰下水來。
晚上兒子就給她打電話了，他說，娘來，城裏不是農村，不要讓生人來自己家裏玩。
李大娘趕緊道歉，再三保證下壹次不讓外人到自己家裏來。她可不敢惹懷孕的媳婦生氣。
接著兒子說了壹句話讓李大娘產生了要會鄉下的想法。
兒子說，娘妳以後不用刷鍋刷碗了。小許說妳刷的不幹凈，幹脆用洗碗機就可以了。
李大娘第壹次進廚房就發現這個黑色的鐵疙瘩了。但是她大字不識壹個，她不會用啊。
李理說：小許會用，讓她教妳。
李大娘又憋屈著過了壹周。
兒子突然提前回來了。小許的臉色好看了些。
李大娘看到兒子回來了，就默默地打好自己的行李，晚飯過後，她對兒子和媳婦說：“小許還有半個月要生、妳們雇個月嫂吧。我眼不好使，也怕洗不幹凈尿布啥的。雇保姆的錢我和妳爹出；我在這裏、只吃飯也不幹活，洗碗都要用不著我了。我走吧，妳爹壹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兒媳婦小許沒有挽留的意思。
第二天，李大娘執意坐公***汽車回了家。
晚上老兩口聊天。李大爺說：“妳走了才壹個多月，我看著妳也沒胖。”
李大娘說：“我天天就像蹲監壹樣，兒媳婦天天耷拉著臉。兒子又不在跟前，他也不當家。我怕我受不了會得病。”
李大爺心疼老婆子，他說：“娶壹個媳婦瞎壹個兒。走到外面就知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咱們還能種二畝地，讓他們雇保姆去吧。壹輩子不問兩輩子的事，妳別想這麽多了。”
李大娘從那壹年開始 ，她出保姆費給兒子雇保姆看孫子。就算小許打電話邀請她去市裏兒子家，李大娘都不去。
她說，市裏有什麽好，住格子籠，吃鄉下人上交的公糧，還吃著打藥的蔬菜水果，喝的水也不衛生。說是水是水庫裏的。水庫又沒有蓋，能幹凈嗎。城裏人就是假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