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姨媽給的陰影,是貧窮,窮到買不起壹包衛生紙。。父親在我八九歲的時候去世了,母親天天哭,天天生氣,罵我們。大姨媽在我十三歲的時候來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偷偷在家裏找點衛生紙墊上就過去了。
壹個深秋的早晨,天很冷。
是壹個秋天的早晨,大姨媽又來了,這壹次家裏找不到衛生紙了。我站在母親睡覺的床頭,說媽給我兩塊錢,我買包衛生紙..母親大聲的罵起來,說沒錢。。臟死了……
我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麽是個要流血的動物..
偷偷的在廢舊的棉被裏面撕了幾片棉花,然後把作業本上的紙揉了揉,就墊上用了。那時候剛開始學生物課,我很擔心那些放在窯洞裏的舊棉被被老鼠咬過,上面有各種細菌,我會不會被傳染什麽病...墊著舊棉花,走了十裏山路,來到課堂上,就這樣堅持了幾天熬到大姨媽走了。
後來壹次又壹次,靠著那些舊棉花,熬著大姨媽的歲月。
某天母親發現了,大聲責罵 誰把我的被子棉花都掏空了..我沒敢說話,沒敢承認。。心裏卻流下了眼淚。
那年的暑假,我到過城裏的舅媽家,看她給表姐買了專門姨媽用的內褲,下雨天裏表哥打著傘給表姐去買衛生巾,我才知道,原來女孩子還可以被這樣呵護。
當我在三十歲的時候,終於在城市裏生根發芽,終於可以賺到要壹年四五十萬..我買得起最好的衛生巾,但每次心裏都會流淚,我的媽媽說,沒有妳小時候吃的那些苦,哪有妳的今天,妳的表姐小時候被寵著,妳看現在壹個月才賺幾塊錢。
她不知道我,從來都沒被人寵過,我壹直不知道被人寵是什麽滋味。
我也試圖去理解原諒母親,但是我們之間的鴻溝,無法跨越和彌合,我們姐弟三都已經工作獨立,母親經濟上寬裕了,每年都會帶著她去國內旅遊,但是我們和母親之間都有著深深的距離感,我甚至害怕肢體接觸...
當然這壹切不可能是沒有衛生巾壹件事造成的..童年被人猥褻過兩次,這也是伴隨我壹生的陰影。這壹切是貧窮造成的嗎?也不盡然。
第壹次是在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暑假期間母親表達出不讓我去讀書了的想法,我說我還是想讀書,母親就說沒錢,妳自己去找錢,妳厲害妳自己去讀。在那貧困的大山裏,即便只有十壹二歲的我,我也深刻知道讀書是唯壹的出路,我翻過山去找鄉村zf ,寄希望於是不是可以幫我壹下,那時候的我又黑又小,壹個小孩子說借點錢去讀書,簡直就是說笑話..我被接待門口壹個人趕出來了,他說妳沒錢讀書還找這來了?妳沒錢讀書我還沒錢吃飯呢……或許他以為我是壹個惡作劇的小孩吧……被拒絕之後我站在公路邊的小賣部門口...茫然不知所措的哭起來..小賣部的老板說 娃娃外面熱得很妳進來坐下...我就進去了,他抓著我把我帶到後面壹個倉庫壹樣的小房子各種亂摸...我當時壹片空白的大腦..不知發生了什麽..外面有人喊他買東西他就出去了……現在想起還是很惡心惡心..我乘機趕緊逃出門..默默回到家..從此那道山梁..那個鄉zf門口成了我永遠的陰影..後來我去小姨家,她給我支付了學費。
第二次是我上初二了,中學在鎮子上,距離家裏十裏路,山路崎嶇,騎車四五十分鐘,走路要壹個多小時,母親晚上不在家,把我安排在鎮子上做生意的壹個還算是遠房哥的店裏,我現在只想叫他畜生,說是畜生晚上不在店裏,讓我幫忙看店然後早上就去上學,我就住下了,然後半夜他就回來了,那種鎮上的店裏,只有壹張床,他在那做電焊生意,他老婆帶著孩子偶爾來住..我也不想具體寫什麽了,真的回憶起來覺得特別難堪與惡心.那年初二,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我也沒有壹點防備意識,母親安排讓我住下我就住下..我只記得他說,妳他媽還當自己是個寶貝呀……不讓我動妳壹下,妳妹妹就比妳開放多了……那壹刻我真的崩潰了……我想不到他對我妹妹也做了什麽事..我瘋狂的叫放我出去..我奪門跑出去,跑到中學大門口...使勁搖學校的鐵門,我們那偏遠的山區..沒有什麽保安室..都是值班老師輪換的,記得那天是校長出來了,是輪到他值班,他拿著壹個手電筒,開了門問,妳怎麽這麽早來學校了?怎麽了呀?我哭著沒說話,他喊著讓住校的女生把門開壹下,然後讓我進去了……班上兩個女生讓我洗臉,喝水,看了壹下手表,才三點四十分..謝謝他們..老校長和兩個班上的女同學。
畜生牛逼,第二天早上他去給我媽告狀,那天放學回家,還想說媽媽我被人欺負了..我還沒來得及放下書包,我媽就破口大罵,別人好心好意讓妳住他的房子,妳給人家都住完不打掃不收拾就走掉了,妳趕緊給我去找人家道歉去!然後就是各種難聽的話吧……
那壹刻我想到了自殺,那是我在初二的時候,大概是十四歲吧……我那時候就體會到了,人的心死了,是這樣壹種感覺,就是心裏的火焰熄滅了,沒有依靠了,人間到處都是刺刀...
至此很長的壹段時間,直到大學畢業..我對各種想靠近我的男人都充滿了厭惡,惡心。
謝謝武誌紅老師,謝謝豆瓣上父母皆禍害小組,在我大學畢業之後,我慢慢學習彌合傷口的時候,在那裏汲取了力量,放下了負擔。
如果妳們有傷口,除了這些地方,還有壹本書叫中毒的愛。希望妳們都能解脫,尋找到自己的幸福。
大學畢業的時候去南方的城市上班,壹個月兩千多,七月畢業,九月上班,到年底的時候,攢了八百元錢給母親,被母親看了壹眼丟在了桌子上,她說我把打發出去掙錢,妳還大學畢業了,tmd 還不如人家壹個初中畢業的...誰家孩子過年來給人家媽買什麽什麽,還賺了三千元...或許她對我的期望太高,我總是不能讓她實現願望吧……那時候我天天的加班,她又罵我是傻子,為啥別人不加班,我腦子不合適..
什麽時候開始不罵我們?
大約是我開始創業,自己買了房子開始吧,每次都可以輕松給她幾千元.弟弟公費留學回國,成了重點大學的副教授。妹妹初中輟學,現在也自考了大專,有壹份穩定不錯的工作吧。
我們姐弟,在那十年八年沒有壹個大學生的村子裏,現在是別人家孩子壹樣的存在..我們的母親,覺得這壹切都是自己教育有方,我們姐弟從不聊起童年,那是我們永恒的傷口。
童年最深的記憶就是,淩晨三點的月光,有時候在收麥子,有時候在房檐下哭,有時候是弟弟妹妹背著莊稼的細瘦的小腿,在我眼前晃,還有母親吼壹聲,我情不自禁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