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不少家長表現出強烈的反彈:養壹只螞蟻、蝸牛、蠶寶寶就夠了,孵小雞?用什麽孵化?孵化了怎麽辦,養還是殺?也有相對冷靜的人認為老師讓學生練習的意圖是正確的。應該全班買個保溫箱壹起觀察嗎?
我不參與這種對與錯的爭論,但我特別慶幸,我的童年有壹個自由的世界,讓我可以盡情的玩耍。春天來了,我們自然要養雞。
我的童年生活在杭州最早的文教區。
文教區是農田環繞幾所學校的區域,也是壹群柔弱酸楚的讀書人與隨風而行的辛苦農民共同生活的地方。“壹方山水養壹方人”是真的,我們這些孩子從小自然就有著儒雅的外表和內在的胡喜。讀書不輸給城裏的孩子,鬧事不輸給農民的孩子。
春天到了,西溪河畔的迎春花早早盛開,撩得我們心癢癢的。當田野裏的小草悄悄長出嫩葉的時候,我們開始熱切地期待壹個年輕的生命在我們的生活中不要太多的降臨。
終於有壹天,耳邊傳來溫柔的“啾啾”聲,開始微弱,像是傍晚遠處樹林裏小鳥在呼喚家。後來,這叫聲由遠及近慢慢傳來,帶著告訴世人“我來了”的神氣。當我們到達那裏時,我們可以看到去年和前年來的那個老人。他還帶著兩個小圓桌大小的竹匾。竹匾上擠滿了毛茸茸的小雞。“雞”多如牛毛,叫聲那麽清脆,充滿活力,仿佛在喚回春天。
幾乎所有湊在壹起的孩子,手裏都會提著壹個破籃子,手裏還拖著壹些毛線票。這個錢自然是從父母那裏得來的,當然也是從可憐的零花錢裏省出來的。現在,五毛錢可以換來壹個可愛的小生命,讓它們陪伴自己度過漫長而潮濕的春天。
交接儀式莊嚴而復雜。
首先要在人群中推波助瀾,讓自己與眾不同,在幾百只長得幾乎壹模壹樣的雞中,找到註定屬於我們的那壹只或幾只。然後,老人會拿著幾張臟兮兮的鈔票,然後用壹只沈重的手捧著雞,幾乎要扔出去,正式交給他的新家——壹個破筐。新主人肯定會驚呼,然後仔細檢查小雞有沒有受傷。
以為這就完了?笑話。
每壹次,孩子總覺得挑出哪壹個或幾個,都不如竹匾裏的“壹”有生氣。於是,放回去,挑出來,再放回去,再挑出來,交易幾次,換幾次雞,才挑到壹只或者幾只相對滿意的。但是,無論怎麽看,總會覺得別人撿回來留在竹匾裏的東西,總比妳拿走的東西更有靈性。只是。看看被挑出來的雞。水汪汪的眼睛裏流露出被帶走的希望,我不忍心讓它回到糟老頭身邊。
養雞真新鮮。
雞可以餵脹米粒(很奢侈,那時候人可能吃不飽);也可以用剩菜(不現實,有剩菜就先去人家肚子裏,除非妳先藏起來)。用剪刀從田邊剪下“雞草”的嫩葉比較常見,當然用菜葉也有用。小心翼翼地把它切碎,放進壹個更大的瓶蓋裏,小雞開始啄。
這個瓶蓋是雞的餐具。倒些水進去,就是雞的飲水機了。雞喝水是最有趣的事。就像啄水而不是喝水,然後努力擡起頭,讓水流進喉嚨。如果用力過猛,雞會突然踉蹌,像喝醉了壹樣。
餵“雞草”或菜葉時壹定要擦掉露水,不然雞會拉肚子。拉肚子的雞很可憐,壹般都會死。只有餵人奶才能讓它們活下去。雞拉屎真有意思。迷迷糊糊的看著它,然後蹲下,再後退,“砰”的壹聲,就完事了。雞屎證明牛頓第三定律“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有缺陷,但好在雞屎沒有給牛頓壹般的知識。
孩子和雞的友誼是原始的。
在那個沒有“寵物”這種東西的時代,雞扮演了最讓孩子們同情的角色。孩子走到哪裏,雞就必須壹路尖叫,跟到哪裏。分開壹會,雞就唧唧喳喳,直到孩子來了才會安靜。
我家後院舉行了告別葬禮。後來,我的孩子們也遇到了這種情況。
我孩子的壹只雞死了。中午,孩子特意從學校回來,抱起傷心失去生命的雞,在後院的角落裏挖了壹個坑,輕輕地把雞放進去,蓋上細土。孩子想到自己的小生命帶來的無盡歡樂,想到壹切都過去了,傷心欲絕,哭了很久。孩子的心靈是脆弱的,但卻是純潔的。
我很能理解孩子的感受,因為我小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比起養螞蟻、蝸牛、蠶寶寶,雞顯得有靈性。他們可以和妳朝夕相處,有時還會交流互動。比起養小狗小貓,雞是有文化的。他們會有意識地早出晚歸,住在簡陋的家裏,與世界競爭。比起養人,雞似乎省事。他們要求不高,壹個月後就能養活自己。
我能理解限制這麽多,人不能隨心所欲的養雞。我無法理解為什麽那麽多人的心裏都留不住壹個雞壹樣的世界。
我懷念那個被黃雞叫回來的春天。耳邊總有壹種溫柔的“啾啾”聲,像是傍晚遠處樹林裏小鳥在呼喚家。恍惚中,那位年年來的老人又來了,還帶著兩塊小圓桌大小的竹匾。竹匾上擠滿了毛茸茸的小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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