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的壹天,柏林的壹些最有名的教授、學者都收到壹封內容相同的信,信中寫道:
星期日上午9時,敬請閣下光臨寒舍,觀看壹場最驚人的表演。
奧斯廷公爵謹啟
奧斯廷公爵是柏林有名望的貴族,能得到他的邀請是件很榮幸的事,這些教授、學者猜不透“最驚人的表演”是什麽樣的表演。
公爵的家中有壹片很大的草坪,草坪上擺著壹排排椅子,客人們懷著好奇的心情陸續到齊了,奧斯廷卻遲遲沒有露面。‘當當……”教堂的鐘聲響了九下,在客人們焦急的等待中,奧斯廷公爵終於在大廳門前出現了。他四十五六歲,高高的個子,金黃色頭發,灰藍色眼睛上套著副寬邊眼鏡,穿壹身合體的高級西裝,清晨的陽光溫暖地照在他的臉上,使他顯得更加神采奕奕。
客人們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奧斯廷公爵手裏牽著壹匹身架勻稱、結結實實、鬃毛像綢子壹樣光亮的白馬。白馬鼻孔大張,揚著頭,蹄子踏在石階上,發出的“的的篤篤”的響聲,仿佛它的不能說話,只是由於它的口的構造不允許它那樣。
奧斯廷迅速地朝客人掃了壹眼,向大家招手致意:“謝謝各位貴賓光臨,為敝舍增光。今天,我請妳們來,是想請妳們和我壹起,來證實這樣壹件世界上最奇怪、最不可思議的事。這樣的事,倘若不是親眼目睹,那麽誰也不肯相信。”他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朝身邊的白馬輕輕拍了拍,大聲介紹說:“它叫漢斯,請看它的精彩表演。”接著,奧斯廷轉過臉去,像平常對人說話似的對白馬說:“準備好了嗎?漢斯。”
客人們的眼光盯著白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匹叫漢斯的白馬竟像人同意似的點了點頭。於是,壹場奇怪的問答開始了。
“漢斯,妳算算,3加5等於幾啊?”奧斯廷大聲地問白馬。
在壹片寂靜中,漢斯歪著腦袋,好像調皮的孩子作了怪樣,然後壹本正經地擡起前蹄:“篤、篤……”它壹連敲了8下,這才停下來。
奧斯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壹只懷表,對漢斯說:“現在是9點半,那麽,再過幾分鐘才是10點鐘呢?”
對這個問題,漢斯壹點也不遲疑,它果斷地舉起前蹄,在石階上連續敲了30下。
神了,真神了,漢斯回答的完全正確。
奧斯廷在壹條長繩子上掛上六塊不同顏色的布條,各種顏色的布條相隔有大約壹米遠,他又對漢斯說:“去把那綠色的布取過來。”
漢斯擡頭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仿佛在說:我懂了,主人,妳放心好了。
漢斯緩緩地經過紅、黑、白三種顏色的布條,最後在綠布條跟前停下,用牙齒輕輕地把綠布條叨了下來,送到奧斯廷面前。
管人們情緒激昂起來,交頭接耳,贊賞不絕。奧斯廷掃視了壹下客人們,對漢斯說:“現在有位姑娘在草坪上,她的帽子上插著壹朵玫瑰花,妳能知道她在哪兒嗎?”
漢斯立即輕快地走下臺階,向客人們走去。雖然那位姑娘個子很矮而且還坐在外圈,但漢斯還是照直走向她,站在那位姑娘面前。
那位姑娘從帽子上摘下玫瑰花,放在漢斯的頭上,引起客人們的壹陣哄笑。
奧斯廷接連又提出壹個又壹個問題,漢斯都能準確無誤地回答。親眼目睹漢斯表演的這些客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難道這匹白馬也像人壹樣有靈性?壹個客人甚至激動地兩手在胸前壹合,肩膀壹聳,口裏說道:“啊,我的`上帝,真是奇跡,真是奇跡啊!”
這怪事發生在20世紀初,當時,不要說電視,就連收音機也還沒有發明,可是,這消息像長了翅膀帶了電,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柏林市。
越是稀奇的事情傳得越快。應不少有身份人的請求,漢斯進行了第二次公開表演。這壹次,觀眾增加了十幾倍。漢斯表演得極為出色,不僅沒有使觀眾失望,反而更用絕技傾倒了在場的觀眾。
漢斯做了幾道加法題後,壹個觀眾出了壹道乘法題:9×68等於多少。
即使這樣復雜的乘法題,漢斯也算對了。“篤、篤、篤……篤、篤、篤……”它用蹄在石階上整整敲了18分鐘,壹***敲了612下。
奧斯廷又扯了壹條長繩,這次和上次表演的不同,上次掛的是各種顏色布條,這次掛的是幾十個寫著各種單詞的紙片。奧斯廷讓漢斯找出寫有“柏林”的紙片。
漢斯不慌不忙地從壹張張紙片前走過,不時地擡頭看著壹張張紙片,然後壹張張地走過,在寫有“柏林”字樣的紙片前,它站住了,壹動也不動,聰明的大眼睛瞧著自己的主人,鼻孔翁動著,那張寫有“柏林”的紙片也隨之呼吸而壹晃壹晃。
奧斯廷接著問:“漢斯,哪壹張寫著妳的名字?”
漢斯很快就找到寫了“漢斯”二字的紙片。
接下來,漢斯變得越來越神了,在表演過程中,甚至奧斯廷剛剛想好壹個算術題目,話剛剛說出口,漢斯就能用蹄子敲出答案。
壹個教授在紙條上寫下3×8,教授讓奧斯廷看看。奧斯廷還未將這道題說出口,漢斯就在石階上壹連敲了24下才停止。接連試驗了幾次,都是如此。
這樣,在場的觀眾不得不承認,漢斯不僅有人壹樣的智慧,甚至還能猜出人們的思想。
漢斯的傳聞被倫敦大馬戲團團長巴什先生得知,作為壹個玩馬戲的行家裏手,他輕蔑地說:“哼,那全是精心設計的騙局,這西洋鏡,我壹定能戮穿,讓奧斯廷公爵當眾出醜吧。”於是,他從馬戲團裏挑了5名助手,專程前往。
奧斯廷會見了巴什壹行6人。
巴什彬彬有禮地朝奧斯廷伸出手:“請允許我自我介紹壹下,我叫巴什,吉諾爾·巴什,化敦馬戲團的團長,對馬戲、馬術有獨特研究。”
“歡迎!歡迎!”奧斯廷親熱地上前握手,驟然間,他猜到了來訪者的真正目的。
巴什直言不諱地說:“我親手訓練過各種各樣的動物,深知讓動物表演的所有秘密。”他音調裏顯得那樣自信,聲音不由得提高了許多,“那都是依靠指揮者用壹些觀眾不易察覺的暗號來指示動物的。我想,您和漢斯的表演也是如此。我想研究研究漢斯的表演,您同意嗎?”
壹個助手直向巴什使眼色,話說完,巴什也覺得話太粗太直了,萬壹傷了公爵的自尊心,豈不白來壹趟嗎?
奧斯廷看來並不介意這些話,他僅僅瞥了巴什壹眼,從容自若地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我事先提醒您,您可能會失望的。可我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帶這麽多助手。”
“這5位助手各自都有任務,壹個註視著您的頭和臉部的表情、眼神,壹個盯著您的左手,壹個瞧右手,壹個盯左腿,另壹個盯右腿。”巴什直截了當地說,“我將觀察您的全身,並傾聽任何異常的聲響。”
在草坪前,奧斯廷和漢斯的“對話”開始了,6位觀察者眼睛睜得大大的,全神貫註地盯著奧斯廷的每壹個動作、每壹絲表情,巴什連眼也不眨,甚至還屏住了呼吸。
在將近壹個小時的時間裏,漢斯進行了識字、辨色、算題等項目的表演。巴什和5位助手交換了眼色,壹個個沮喪地搖搖頭。
巴什窘得面紅耳赤,兩手壹攤,用變調的聲音說:“真對不起,公爵,雖然我難以置信,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錯了。”
奧斯廷顯出幾分得意,微笑著問:“您發現什麽暗示了嗎?”
巴什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無力地說:“沒有,完全沒有!漢斯的表演不是騙局。”
這時,奧斯廷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哈哈大笑起來。
壹個月後,德國最有名的大偵探西林也來到奧斯廷家裏,他也不相信漢斯的表演,自信能解開謎底。西林對奧斯廷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漢斯,漢斯也沒有見過我,因此,它別想從我這兒得到任何暗示,您能讓我向它提問嗎?”
奧斯廷久聞西林先生的大名,說道:“當然可以,我幹脆離開,讓您單獨和它在壹起。”奧斯廷將漢斯牽到草坪前,就走開了,只留下西林先生和漢斯,漢斯昂著頭,顯得非常自信。
西林覺得漢斯好像在蔑視自己,張張嘴想說自己過去偵破過多少疑難案件,好讓漢斯明白自己這個大名鼎鼎的偵探不是好欺騙的,可是壹看到漢斯那不屑壹顧的樣子,對馬說人話,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還是開始提問吧。對西林提出的頭幾個問題,漢斯似乎有些緊張慌亂,回答中不時有錯誤出現。西林顯得高興起來,可是,漢斯很快習慣了,它對西林的提問越答越沈著,越答越正確。
壹個多小時後,奧斯廷來到草坪上,半開玩笑地問道:“西林先生,有什麽發現嗎?漢斯的表演怎麽樣?妳現在相信嗎?”這問話像是對西林的挑戰,也像是對西林的嘲諷。
作為壹個從未被難倒過的職業偵探,西林感到無地自容,也感到不知所措,他喃喃地對奧斯廷說:“漢斯能正確回答壹個陌生人的提問,這根本不可能是預先安排的假戲。”
經過這幾次測試,不相信漢斯能思維的人就很少了。在這為數不多的人中間,有壹位是動物學教授馮斯特。他把漢斯為什麽有這非凡的本領作為自己科學研究的課題,征得奧斯廷的同意,他經常和漢斯在壹起“對話”。
最初,馮斯特提出的簡單問題,漢斯都毫不困難地回答出來。後來教授有了新主意,他問了漢斯壹個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問題:“倫敦離紐約有多少公裏?”
這道題把漢斯“將”住了,它的大眼睛直楞楞地盯著教授,本能地舉起前蹄,又放下,放下了,又舉起,始終不知所措。
漢斯失敗了。經過這次提問,馮斯特開竅了,他接連提出壹些問題,終於發現,凡是自己知道答案的問題,漢斯基本都能正確回答;而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的問題,漢斯也無從回答。歸根到底,這壹切說明,確實不是什麽騙局,然而恰恰是提問者把答案暗示給了漢斯。
原來,漢斯是從提問者臉部自然表情的變化得到暗示的,每當提問者等待漢斯回答時,臉部的表情會有壹些細微的變化:肌肉不自覺地有些緊張,眼瞼也會有所松緊……提問者自己也沒意識到,漢斯卻註意到了,於是,它就舉起前蹄開始敲石階。例如,5+7等於多少?漢斯壹邊敲石階,壹邊註視提問者的臉。1、2、3……距答案越近,提問者會顯得越緊張。當敲到第12下時,提問者的神經頓時放松下來,臉部繃緊的肌肉放松了,呼吸變得深沈……漢斯從這些細微變化中得到暗示:該停止了。
如果讓漢斯找帶色的布或寫字的紙條呢?提問者及旁觀者的目光便會不知不覺地朝目標移動,漢斯就會循著目光流動的方向尋找。這就是它能“做算術”、能“辨色”、能“識字”的秘密所在。
這個謎,終於揭開了,不過,看過漢斯表演的人仍然認為,這是壹匹聰明絕頂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