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碗,別亂跑,奶奶給妳餵飯”,那時他剛學會走路,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奔跑,好奇的大眼睛對什麽都很感興趣的樣子。當奶奶帶著他串門時,那些姑娘子總是喜歡“調戲”穿著開襠褲的他,原來打小時候就被各種“寵愛”所包圍,怪不得長大後……
打小兒在青山綠水的包圍下長大,自然也少不了對這山山水水的熱愛和不舍。當農忙季節結束時,總能在奶奶家院子外的草垛子上見著光著膀子的小屁孩(那就是我)。喜歡午後躺在草裏,聽樺樹葉沙沙作響,當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灑在臉上時,總喜歡半瞇著眼,隔著那點點縫隙和天空對望,壹本正經的想著什麽。不知不覺便打起了呼嚕,暖風,樹蔭,蟬鳴,沒有什麽比睡壹覺來的開心。村裏的晌午總是靜悄悄的,偶爾聽到爺爺奶奶商量著莊稼的事,隔壁鄰居家的羊圈傳來咩咩的叫聲,羊兒不耐煩的擺著耳朵,驅趕那煩人的蚊蠅。不久,爺爺的鼾聲從廳房裏響了起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容易過去,那個跟著爺爺在山裏摘果子的孩子,不知不覺就到了上學的年級。那天,背著滿滿壹小背簍野果子,拉著爺爺的手,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城裏的爸爸媽媽帶著好多好吃的,開心之余,話裏話音聽到爸媽要帶我去壹個新的陌生的地方,聽說那裏有高樓,有車道,有霓虹燈,有車水馬龍,我要去那裏跟新的小朋友壹起讀書,壹起玩耍。滿滿的好奇和開心,催著奶奶裝好我的彈弓,還有爺爺親手做的小手槍。那時,卻沒發現爺爺蹲在水泥臺階上抽著旱煙,壹口壹口,青白的煙絲兒吐了老遠。“老頭子,快去送送孫子,”奶奶的眼裏泛著淚花,為了不讓我看見,在轉身叫爺爺的那壹瞬間偷偷拿衣袖摸去了。當離別的車冒著青煙,汽油味沖進我的鼻子時,壹股心酸由心頭竄到眼角。壹直走到村頭,爺爺才走到車窗前,摸著我的頭發,說道:去了要聽話,要好好學,別跟別的孩子打架。我點著頭,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爺爺,我舍不得妳,我能不能陪著妳,我不去了”,“傻孫子呦,兒子家長大了要學習,不然以後妳怎麽給爺爺買好吃的啊”。當爸爸跟爺爺告別後,當車窗外的樹壹顆顆向後倒時,我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在見到爺爺,也不知道爺爺要在村頭停留多久。爺爺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每次教育我後,總會帶些好吃的野果子哄我吃。爺爺,親愛的爺爺~
轉眼間,已經來到這個縣城兩年了!從飽受其他小朋友嫌棄的自卑娃,變成壹個頑皮活潑的調皮鬼;從穿著奶奶做的軍綠中山裝,到媽媽買的色彩明亮的運動衣,看似完成了向城裏人的轉變,可他們都不知道,我是有多麽的想爺爺奶奶,還有那碧水青山。想跟著村裏的孩子去放牛放羊在山坡上烤洋芋;想讓姑姑家的哥哥帶我去挖藥掙錢然後買辣條吃;想樹葉黃了的時候纏著姑父去森林裏摘野核桃;想冬天搓著手拿著自己跟哥哥做好的溜冰車去山溝裏溜冰。可是在那個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的年代,回壹次家真的很難很難,在加上爸爸工作的調動,回家只有節假日,在或者當學校放假,當爸爸媽媽要忙時,放假也不能讓我壹個人坐車回家。就這樣,在我即將要上幼兒園大班之際,爸爸被調去了酒泉地區安西縣布隆吉鄉雙塔鎮移民點,說不好聽的就是大戈壁灘。那時候只有姨娘家裏有壹部電話,當我想爸爸的時候,就會爬到那個放電話的櫃子裏,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妳去哪兒了,啥時候回來啊,我想妳了”,“兒子要聽話,爸爸在壹個很美的地方,爸爸要工作給妳掙錢,妳要聽媽媽的話”,“爸爸我想妳,我能不能從電話裏過來看妳”,每次,這句話總能逗笑爸爸媽媽,可是每次笑完他們都會哭,媽媽會悄悄的抹去眼淚,爸爸的聲音也在電話裏漸漸哽咽。那個時候,對爺爺奶奶的思念,便沒有那麽的強烈,因為只有在城裏面才能聽到爸爸的聲音,才能告訴他我想他。那時候只知道爸爸在掙錢,要給我買玩具,衣服,沒想過爸爸會吃多少苦,流多少汗。直到現在,我從家裏翻出來爸爸在戈壁灘上的照片,聽爸爸講風沙刮來,壹覺睡起來被子裏都是黃沙的故事。歲月已經在他臉上刻下滄桑,風吹日曬抹去了他年輕的模樣,可是,他永遠是爸爸,刻在心裏的人,放不下的人,愛妳!
這裏要給爸爸加鏡頭,致敬我親愛的老爹
“洋芋餅,蔥花餅咯!”壹大早就聽到擺攤的小販喊著,吆喝著。不久,香噴噴的蔥花味兒便縈繞在這條柏油車道上。因為家門口就是幼兒園所以每天都比別的小朋友多在床上度過壹個小時的時光,可是那股香味兒,打著轉兒,溜進門縫兒,鉆進我的鼻子裏。“快,起來買妳最愛吃的肉絲餅去”,媽媽溫柔的掀開被子,摸摸我扁扁的肚皮,“在不起來就賣光了啊,”媽媽再壹次喊我的時候,我早已經穿好衣服眼巴巴的站在她跟前要錢了。
“叔叔,給我拿個肉絲餅,壹個蔥花餅”,我拿著媽媽給的壹塊錢,站在小攤(也就是賣餅的叔叔改裝的個手推車)跟前,壹遍遍咽著口水,等著那熱乎乎的餅子出鍋。而在我的記憶裏,爸爸從來就是白餅子加壹罐熱茶,小電爐子陪伴了我整個青春,直到現在偶爾也搗搗茶罐,嚼嚼那烤的硬梆梆的鍋盔,別有壹番風味!也不知道誰還會記得那個賣蔥花餅的叔叔阿姨,他們早起辛勤勞動,風風雨雨,見證了他們相依為伴的愛情,餅子香味仿佛玫瑰花的芬芳訴說著他們平凡的浪漫!其實,爸爸媽媽也是如此,那時候,爸爸辛苦工作,每天重復著每天重復的事,起床,洗漱,喝茶,上班,誰都會枯燥,可是他日日夜夜履行著壹個父親的責任,和壹家之主的擔當,也許在以後我也會這樣做吧!至於媽媽,她是個不甘於平凡的人,不甘於吃軟飯的人。或許有時候她所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壹分,不僅家務,不僅對我的管教,還有她自己的事業。雖然媽媽讀書少,可是那股子不甘於平淡的的生活態度和敢於面對生活的勇氣讓我敬佩。媽媽教給我的是自立,媽媽總說靠別人,靠父母是永遠靠不住的,凡事妳去做了,才不後悔,不退縮,不放棄。所以每次我的想法她總支持我,可是我卻沒有給她,她所預想的那種期待。有他們,真的很知足!
成長的路上總是少不了磕磕絆絆,年少無知總要為青春的劃痕付出壹些代價,可是不管遇到什麽艱難險阻,總有壹個人在為妳默默的遮風擋雨,那個人可以是父親,母親,可以是爺爺奶奶,也可以是親戚朋友,也可以是老師同學。他們在妳的成長生活中扮演者不同的角色,增添著妳漫長的青春影視劇的色彩。
不知不覺,那個無憂無慮的年紀已經不存在了。當妳開始為學不好數學,英語,語文而發愁時,當妳每次考完試怕考不好而擔驚受怕時,就意味著妳要為自己以後的所作所為付出相應的代價了!
高中,是每壹個人的起點,是通往人生另壹個世界的中轉站。繁雜的功課,沈重的學習氛圍,漸漸磨平了青春的棱角。每個人在追求進步的同時,憧憬著對大學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就是這個重要的階段,我卻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在迷離的邊緣徘徊。而這壹徘徊,就是五年。當從壹個三好學生,變成壹個考試倒數,從來上不了400分的差生之後。突然的落差讓我不知所措,做不會的函數,聽不懂的電學,提不高的英語,等等。我學會了偷懶,學會了放棄,學會了找理由逃避。每天過著流水般的生活,睡覺,去教室睡覺,吃飯,睡覺。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多困,忙碌的人從來不困,偷懶的人怎麽都睡不醒。
就這樣,睡過了兩年,在同學們都備戰高三時,我面臨著轉學,面臨著第壹次離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沒有幡然醒悟,沒有刻苦認真。當爸爸征求我的意見時,就那樣昏昏沈沈的睡過去了三天,不吃飯,不上學,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裏無聲的哭泣。不知道是悔恨,還是糾結,不知道是舍不得,還是有什麽放不下!
或許人在最壓抑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都是不理智的,沒有經過自我反省,老覺得新的環境可以改變,可以成長,也或許,有些人真的改變了,從此勇往直前,無所畏懼。而有些人卻是在短暫反省後的片刻寧靜罷了!
當目送父親離開學校大門的時候,不知道是感慨父親佝僂的背不似從前,還是期待父親能夠回頭在看壹眼。所謂的親情,只有在分別的那壹刻,淚水才會充滿眼眶,心酸湧上心頭。發現從來沒有發現的細節,發現高大的父親也會變老,發現那鐵錚錚的漢子也會彎下腰,發現偶爾閃過的白發漸漸變多。有人說,母愛似水,父愛如山,總有壹天,妳會細細感受到這所有。也許妳還年輕,也許處於叛逆期,聽不懂他們關心的話,明白不了那為妳做的點點滴滴。當時間慢慢磨平棱角,當生活的挫敗感打擊著妳的熱情,那當初的豪言壯語,趾高氣昂就變成了笑話。所有的事情沒有妳想的那麽簡單,或許這時候,壹個電話足以讓妳淚流滿面嚎啕大哭。
那時,第壹次成績單發下來,老師念名次。當聽到全班第四名時,久違的自豪感和喜悅包裹著我,恨不得馬上下課給他們發消息,告訴他們:妳們的兒子改變了,進步了。那時我發現原來學習也沒有那麽困難,只需要上課聽會兒,下來多做幾道題就進步了。
於是在那壹年始終排名前五,在期末領到了上高中以來第壹張獎狀。當回到家,看到的是父親的欣慰,母親的思念。直到現在,那張獎狀還貼在爸媽房間的墻上。可在我看來,時時刻刻不是對自己的恥笑,明明能幹好的事兒,卻最終因為懈怠,因為沈迷遊戲,因為沈迷小說,白白葬送自己的明天。議論,嘲笑,鄙視,輕蔑,自責,當這所有充斥在空氣中,整個假期也變了味道,沈默,謾罵,發脾氣,慢慢也就在自責中走了出來。當所有委屈,悔恨,不得發泄,就變成了麻木不仁,變成了壓抑在心裏的壹塊疤痕,不敢揭開,不敢面人。
每天盼望著夜晚來臨,在濱河路的公園裏,抽著黑蘭州,望著滿天的星星,不知道明天做什麽,不知道未來是怎麽樣的!每天都回去很晚,甚至厭倦了那個小小的房間,厭倦了日復壹日的生活習慣。又不想讓他們擔心,拖著麻木的身體,回家,只有每次拿起鋼筆,寫下這所想,所嘆,又怕被發現,寫的都是些看著樂觀的東西:妳看我笑著,活的比任何人開心,表現在所有人面前的都是那個笑著虛偽的自己。所以我盼望黑夜,坐在壹個沒人的角落,300毫升的二鍋頭,壹袋花生米,壹包黑蘭州。明明還沒學會,卻把自己嗆的要死,嗆的眼淚流下來,這也算壹個哭的理由。當隔三差五喝的頭暈目眩,蹬著單車搖搖晃晃的回家時,心裏的不痛快壹摸而去。
那夜,冉冉大雪,當所有被掛滿白色,想起了壹首歌叫白色秋天,可是這不是秋天,也沒有雪花迎著落葉,壹片又壹片。我可能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是個憂郁無聊的人,推著車,壹個人,壹根煙,在河堤邊走了好久好久,想遇到壹個人,又不知道想遇到誰。是以前喜歡過的女孩,還是跟我壹樣漫無目的的女孩。行人寥寥無幾,偶爾路過的車輛也行色匆匆。我卻成了他們生命中的過客,沒有印象,沒有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