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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右角的壹張空床說"小陳,妳可以用這張床,被單,氈子,棉被,枕頭都可以寫條子具領。”
我又向他道謝,他擺手說,“ 算了,算了,咱們哥倆可別來這壹套。反正大家都是賣命吃皇糧,壹客氣倒顯得生分了。”
“總統什麽時候起來?“我問。
“ 對了,我們向來不叫`總統'的,壹稱稱呼他做'先生",他伸出他右手的拇指。
“那麽另外壹位豈不是要叫做師母了?“我裝著覺得自己的腦筋靈活的樣子。
老楊聽了我的問話後,卻笑得直不起腰來。他忍著笑說,“還是稱呼她'夫人'的。有時在外國人的面前,叫她`馬丹姆'也可以的。”
“馬蛋?“我繼續裝傻了。
`馬丹姆'就是外國話的'夫人'。“老楊連忙解釋。
“為什麽要叫`先生'呢?“我忍不住問。“這是我們習慣的稱呼,顯得親密些,而且最近好些外國顧問都認為這樣稱呼是非常民主的。"
我還想再問些別的問題,老楊忽然指著窗外說'"妳看,先生和夫人都出來了。妳把農服拉整齊些,也許侍衛長要喊妳出去的。”
果然,侍衛長上去和先生說了幾句話後,轉過臉來就叫另外壹個同事來這屋子喊我。
我精神抖擻地走出去,先向侍衛長敬了壹個禮。
“報告先生和夫人,這就是新來的陳澗仁。“侍衛長必恭必敬地說。
我連忙立正,註視著先生.
“好好.......”,先生不斷地點頭。
“他的品貌倒是很端正的,心地也許不壞?“夫人望著侍衛長說。
“是,夫人。”侍衛長答道,“因為怕他不懂官邸的規矩,先叫他跟著楊忠良見習見習。”
“好,好。”先生又是點頭。
"陳澗仁,妳可以先下去了。”侍衛長對我說。我緊張了半天,這壹下可真如釋重負,真的感覺像是在看3D電影。
回到屋子裏,老楊很關心地問我,“怎麽樣?” 我先掏出手絹擦擦頭上的汗,然後再告訴他壹切。
"頻頻點首,連聲稱好好,報上總是這樣描寫先生的。” 他說。
穿上灰色法蘭絨的中山裝後,照照鏡子,我自己也覺得滿神氣的。
據楊忠良說,我們的官階壹律都是少校,只有三幾個資格特別老的才是中校。光是這壹套法蘭絨制服,就可以抵得普通少校三四個月的薪水。
先生和夫人早上見面總得講壹兩句英語,什麽“古德摩寧,大令”說得怪順口的.
老楊說;先生的英語完全寧波腔,而夫人的英語卻是地道的美國口音。隔著壹間屋子聽,和美國人講的壹模壹樣。
先生每天早上六點鐘就起身,第壹件事就是祈禱和讀聖經。他和夫人對坐著吃早飯的時候,兩個人同時祈禱,先生用的是寧波官話,夫人用的是英語。
老楊私下說,他認為上帝不但是外國人,而且壹定是美國人,否則先生和夫人對美國人不會這麽恭敬的。
今天下午手槍射擊時,我很出了壹些風頭,壹連九槍都中了紅心。侍衛長誇獎了我兒句後,又批評我出槍不夠快。他提到宋院長的壹個私人保鏢,是檀香山華僑,能夠用手槍擊落飛著的麻雀。他的結論是我們每個人都需要苦練,因為負了保衛先生的神聖任務。
好容易等侍衛長訓完了話,老楊拉著我說,“小陳,今天晚上不該我們當班,到城裏民權路的盟友舞廳去玩它壹夜怎樣?”
“還沒有關餉,拿什麽去跳舞?“我反問他。
“笑話,就憑這個玩意兒,誰還敢收我們的錢?”他指著胸前的證章.
“可是我沒有西服,跳舞不大象樣子。”
“老弟,西服現在去做也來不及,以後要幾套都包在我的身上。穿法蘭絨中山裝,在重慶也夠體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