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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求壹些小說描寫的片段:劫法場,生死相隔後重相見

“這壹下要賣力啊!”推木枕的軍士說,“國主在上面看著,可別不漂亮。”

劊子手在手裏掂著斧頭:“小事,保證連木枕壹劈兩段!”

高臺上的國主揚了揚手,全場都安靜下來。鼓點響了起來,鼓槌在鼓面上急促的輕擊,而後越來越重,越來越急。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摒住了呼吸。

呂歸塵被兩個軍士壓住了肩膀,卻忽然不顧壹切的用力想要站起來。軍士們驚慌起來,加了力氣,劊子手上去壹腳踩住了呂歸塵的脖子,把他的脖子踩進木枕上那個凹陷裏。可是呂歸塵還是在用力,他只是想要把最後的力氣用盡,他努力的擡頭去看周圍的人。這些人在看著他死,可是他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要怕,他要用同樣的眼神去回看這些人。陽光耀花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只覺得人海人山。他想象著那壹雙雙眼睛帶著無辜的好奇,像是看壹場登臺大戲。他的心裏壹陣陣的寒冷。

姬野會在他們中麽?羽然會在他們中麽?呂歸塵忽然想,他戰栗起來。鼓點越來越急了,他就要死了,最後他能不能看見那雙深紅色的眼睛?他想到這兩個人,心裏忽然變得很亂很亂,他發覺自己有壹絲渺茫的期待,姬野會不會來救他?姬野……那個騎著黑馬縱越,目光像是黑電的孩子。

劊子手狠狠的在他脖子上跺了跺:“不老實,死得更難受!”

“難受?”呂歸塵想,他忽的笑了,心裏滿是蔑視。他想妳懂什麽難受?砍頭就難受麽?

行刑的軍士力量真是大得驚人,呂歸塵覺得自己越來越掙紮不動了。壹直被他壓住的絕望終於升起來把他整顆心都埋住了,姬野不會來救他的,呂歸塵想,姬野是什麽?其實也只是壹個在家裏永遠低著頭的孩子,他有時候像只憤怒的刺猬,只是他怕自己不豎起那些尖刺別人就會從他身上踩過去。最後壹聲鼓點落下,像是天際的雷鳴。呂歸塵忽的用力攥拳,他還留了最後壹絲力氣。他明白這是他壹生的最後時刻,他決定用盡他壹生的力量去喊那個名字,這樣即使他變成了飄忽的鬼魂,這最後壹次的大膽會讓他不虛壹生。

重斧高高的舉了起來。

呂歸塵攥緊了雙拳,讓肺裏吸足了氣,他把嘴巴張到最大,對著所有人呼喊:“羽……”

羽……

羽……

羽……

呂歸塵聽見自己心裏的回聲,他狂喜,覺得渾身每壹個毛孔都有壹種氣息直沖出去。

而更強烈的聲音把他的呼喊忽的截斷了。呂歸塵哆嗦了壹下,那是箭鳴!是帶著尖嘯的響箭!

他覺得什麽東西濺在自己的脖子上,重斧卻沒有落下,他仰起頭,看見劊子手猙獰的神情僵死在臉上。他拋下斧頭,軟綿綿的跪下,雙手顫抖著去拔洞穿他喉嚨的箭。

雷雲正柯壹把扯下了自己的黑色大氅,連著森嚴的鐵面甲,他手裏提著沈重的鐵弓,腰間左右捆著箭囊,大氅下的馬鞍上明晃晃的十二柄長刀。那真的是壹只刺猬,壹只憤怒的刺猬,它的目光漆黑得像是雷電。

“姬……姬野……怎麽是姬野?”方起召驚恐的大喊。

“攔住!攔住!”行刑軍士中的百夫長高呼。

“啊!”圍觀的人群中壹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呂歸塵看著他,就像第壹次在演武場,隔著重重的人流兩個人對上的目光,還帶著壹點陌生。

姬野說:“阿蘇勒,我來救妳了!”

他就這樣說了,說得很安靜,像是無數次的他帶著馬說:“阿蘇勒,我們喝酒去。”

“姬野姬野”呂歸塵不顧壹切地吼了起來,“快走!快走!沒用的!別管我了!”

不知道多少軍士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連續的三次箭鳴。

呂歸塵知道姬野輪指連環箭的速度,可是這壹次他更快了。第壹箭直接貫穿了雷雲正柯的頭顱,第二箭與第三箭分射押著呂歸塵的兩個軍士,那兩箭的沖勁帶著他們倒栽出去!

姬野看著雷雲正柯那張死人的臉,再也沒有顧忌了,他殺人了,殺了國主的執金吾,從此他完完全全地和這個下唐這個南淮站在戰場上對立的兩側。

而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只要壹個朋友,不能讓他死去,為了這個,他可以把這些人都殺了!

步卒們潮水壹樣湧過來把姬野和行刑臺之間切斷,他面前有幾百個人。他沒有虎牙,但他拔出了長刀,他沖進了黑壓壓的人群。成片的飛血,中刀後的哀嚎,飛起的斷肢,讓他嗅到了濃烈的戰場氣息,胸膛裏的血滾燙。

“逆賊!逆賊!”國主拍著桌子怒吼,“抓活的!活的!淩遲處死!”

“國主放心。”拓拔山月隨即召來了自己的親兵,“傳我的令,調弩手和盾牌手各壹營過來。”

“笑話!”國主怒喝,“我們這裏五百禁軍,難道就擋不住他壹個人?還要另外調兵?”

“國主聽臣壹句,禁軍根本是無用之軍。而這兩個人親身上過戰場,親手殺人,是不同的。還有”他猶豫了下,沒有說下去。

“阿蘇勒!站起來啊!”姬烈在人群閃動的縫隙中看見呂歸塵又被軍士壓在了木枕上,他嘶啞著吼叫,“站起來啊!我們殺出去!!”

“姬野!走啊!快走!沒用的!”呂歸塵也是嘶啞地吼著回應。

他又拔出壹柄長刀,擲了出去,長刀飛旋著紮在呂歸塵面前不遠的地方:“拔刀啊傻子!拔刀啊!”姬野的背上傳來燙傷壹樣的劇痛,他跌跌撞撞地喊,“再不拔刀,我就死了!”

兩個禁軍左右撲上來抱住了他的雙腿,他們得手了,禁軍壹擁而上,把他壓倒,國主下令要活的。

呂歸塵覺得自己要被撕裂了,胸膛裏有兩顆心在搏動,那是壹股從內而外的力量,要把他撕成兩半,那股力量,似曾相識。

“阿蘇勒!阿蘇勒!”姬野被壓在無數只手下,他動不了,“不要死啊!羽然會想妳的,羽然她會想妳啊!”

姬野咬在壹個禁軍的胳膊上,那人痛叫壹聲松開了手,這唯壹的空隙,姬野將甲中的信紙狠狠地拋向呂歸塵。

呂歸塵看見那紙飄飄悠悠地在風裏,最後落到他面前。

“姬野,阿蘇勒,對不起。

我要走了。故鄉的使者來了

我會在很遠的地方想妳們的,可是我不想老是想妳們,所以我很快就會回來。”

壹瞬間的寂靜,胸膛中要把他撕裂的兩個律動合而為壹了,潛藏在心底的,帶著血腥氣息的甜香卷了起來。

他努力地向前爬去,奮力地爬,沒有人拉得住他,所有人都傻了,他向著前方掙紮著探出了手。

他是在爬向那柄長刀!

壹個人搶過去想拔走那柄刀,可是已經晚了。

呂歸塵猛地站了起來,他雙手掐住了左右兩個軍士的脖子,對著天空舉了起來,把他們的頭狠狠地撞在壹起。鮮血和腦漿淋漓在他的臉上,令這個少年有如魔鬼。

他走到了長刀前,看著那個握著刀柄在發抖的兵士,壹字壹頓:“拿開妳的臟手!”

軍士看著他原本褐色的眸子變得壹片空白,傻了。

呂歸塵猛地拔刀,拖過那個軍士的衣領,把他的脖子壓在木枕上,揮刀劈落,木枕和脖子壹切分成兩半!

他捂著臉,低低地笑了起來,而後這種笑聲變得野蠻而瘋狂,他放開了手仰天狂笑!

“依馬德,古拉爾,納戈爾轟加,這是我祖宗的血!他們的靈魂在黑暗中看我,他們傳給我尊貴的血和肉,他們傳給我天神的祝福!我們註定是草原之主,我們註定是世界的皇帝,我們註定是神唯壹的使者!”他喃喃地念著這些咒語壹樣的東西,全身變得赤紅,周圍的人清楚地看見他皮膚下搏動的血管都暴突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拓拔山月明白這些咒語壹樣的話意味著什麽,因為他是個蠻人!

他不假思索地踏上壹步擋在國主面前:“國主避壹下,快避壹下!”

“笑話!”國主怒吼,“區區壹條蠻狗,本公要避他麽?”

“不是蠻狗,是青陽家族歷代祖先的靈魂!”

隨著拓拔山月的話,呂歸塵放聲咆哮起來,這種聲音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他背後有如站著太古的巨龍。

呂歸塵沖向了人群,長刀在他手中劃出巨大的扇面,他面前的壹排軍士被攔腰斬成了兩段,他每踏壹步就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沒有壹個人能對抗他的刀鋒。鐵甲,刀劍,身軀,每壹樣擋在刀鋒前的東西都被斬為兩段,這種力量根本不是壹個人能擁有的。

呂歸塵手裏的長刀已經裂開,緊急調來的盾營戰士手持銅皮鍛打的圓盾,結成壹線向他推進。他從壹具屍體上拾到了厚重的銅劍,他將長刀扔下。

人們看見他露出了笑容,盾營的武士們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狂風襲來,隨著呂歸塵重劍壹斬,看似堅固的戰線瞬間崩潰了,他摧毀著盾營的防禦,整個人像是壹架劈斬著血肉來去的風車。

“廢物!都是廢物!騎兵!騎兵出去!”國主咆哮。

“姬野姬野!”呂歸塵忽然轉身大喊,他跑到了姬野所在的地方,兩個軍士還楞楞地壓著姬野的雙臂,看著呂歸塵壹步步走進,其中壹個清醒過來,忘記了軍法,不顧壹切地轉身逃跑,另壹個壹個哆嗦,怪叫著拔刀向呂歸塵沖去。

呂歸塵忽然壹手將那個軍士提了起來,壹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大喝著發力,把軍士壹條胳膊生生撕了下來。而後把人和斷臂壹起扔在了壹旁。

姬野掙紮著站了起來,他挽住呂歸塵的手到了他們面前,伸手亮出自己的指環:“壹起來!”

呂歸塵也從他坎肩的夾層裏摳出他的指環,珍而重之地把它套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鐵青色照亮了他的眼睛,他對著天空高高舉起手臂:“鐵甲依然在!”

“依然在!”姬野也高舉手臂,放聲高喊!

“天驅!”國主咬著牙,“竟然是天驅!放箭!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靜候在旁的弓箭手瞄準了他們的背心,大地忽然震動起來了。

高臺上的大臣們和下面的軍士們的臉色都變了,這壹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們不知道還有可怕的事情會發生。這不是地震,這震動裏有著危險的意味。

“鐵鐵鐵”壹個老臣忽然站了起來。

他說不下去了,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他眼睛裏絕大的恐懼。

“鐵鐵鐵”老臣揮舞著胳膊,他想要逃走,可已經慌不擇路。

“鐵鐵鐵浮屠!!!”

他最後的聲音幾乎是號哭,隨即全身顫抖著跪下,像是看見了末日。

拓拔山月幾乎不能呼吸了,他知道那個老臣,老臣子八十多歲了,是曾經跟隨風炎皇帝的武將,可是自從他由北陸回來,就再也不願領兵上陣了,也不敢提北陸的戰場。

五十年前,蠻族世子阿蘇勒的爺爺欽達翰王手中有兩支天下第壹的騎兵,是為輕騎軍虎豹騎和重騎軍鐵浮屠。但與風炎皇帝壹戰,兩萬鐵浮屠被東陸重裝槍兵組成的山陣以五萬的代價盡滅。五十年了,這支騎兵消失了整整五十年了,東陸和北陸之間的安寧太久了,決戰鐵線河時代的勃勃野心又開始跳動了。

黑色的戰馬,黑色的鎧甲,東陸人無法想象的重騎兵出現在煙塵中。那些北陸神駿和它們的主人完全被籠罩在威嚴的重甲中,隨著戰馬的起落,甲胄上的鐵環叮叮作響。每十匹馬結成了橫隊,他們在馬前橫著長達壹丈兩尺的巨型鐵槍,馬甲的周圍突出鋒利的鐵刺。親眼看見這支軍隊,拓拔山月才明白怎麽可能有重騎兵可以對抗山陣槍兵的戰例。

這些東西根本就不能說是騎兵,他們身上那壹套東西是壹套完整的機括,被北陸駿馬帶動了,戰車壹樣橫掃戰場。

圍觀的人和軍隊都陷入了絕大的驚恐中。鐵浮屠的騎兵們根本無需揮動長槍,他們如同巨石那樣滾來,碾壓著血肉。來不及逃逸的人的屍骨被掛在槍尖上,少數人避過了槍尖,卻撞在了馬甲周圍的鐵刺上,隨後被靠近的戰馬擠壓,最終倒在鐵蹄下。弩箭全部投向了鐵浮屠,可是根本不能奏效。

五十年前風炎皇帝曾說的話依然有效:“弓箭無法傷害他們,他們是重騎兵戰場上的皇帝。”

尖嘯的羽箭嘯聲傳來,拓拔山月拔刀壹格,震開了射向國主眉心的壹箭,手上感到微微的酸麻。國主完全傻了,盾兵擁上來護在他身前,把他拖了下去。

拓拔山月提刀上前壹步,低頭看著已經變成戰場的刑場:“是鬼弓麽,壹天之中,北陸的精銳都來了啊”

鬼弓武士雖然編制只有不到壹千,但他們是草原上的神射手,僅僅聽命於青陽部的主人,擅長遊射和暗殺。他們就像天空中的鷹,隨時候著金帳中主人的號令,啄瞎敵人的眼睛。

鬼弓們的狼牙箭射向了下唐的弓箭手,每壹箭都是穿喉而過,恐懼從頭頂籠罩了每壹個人。

滾滾的鐵流掃蕩著人群,仿佛神的鞭子打亂了人類小小的沙盤。正面撞上戰馬的人被沖得飛了起來,又被鐵蹄踩爛,而那些馬的眼睛通紅,帶著草原上野物的暴躁和兇煞,它們高於普通的東陸戰馬兩個馬頭,東陸馬在它們面前只是驢子。

見識了這支傳說中的騎隊,姬野被震撼了,他們的確是重騎中的皇帝,他們上戰場只為了榮譽,因為他們無可匹敵。

鐵浮屠靠近了他們,壹個十人隊遠遠地開始減低馬速,艱難地在他們面前停下,其中壹人摘下他的重盔:“巴夯來救世子了!巴夯來晚了!”

世子他叫我世子巴魯巴紮的父親竟叫我世子他不是大哥的人

呂歸塵在心中吶喊:父親!這是您的安排麽!父親!

“給世子武裝!”巴夯對著部下喝令。

壹名魁梧的騎兵下馬,把呂歸塵扶上自己的戰馬,壹件件盔甲被套在呂歸塵的身上,拼合起來。呂歸塵並不算高大的身軀籠罩在壹層厚重的生鐵中,威嚴得像是壹位真正的草原君王,他振臂高呼:“讓東陸人看看,什麽是青陽真正的鐵騎!”

十人隊按照他的命令,在人群中穿插。

姬野看著呂歸塵的身影:“阿蘇勒他要的,是整個東陸吧”

姬野扶著他不支的身軀:“任何壹個草原上的英雄,都想著那麽壹刻。總有壹天,我們的馬蹄會把東陸人的城關踏成最廣闊的牧場!”

成帝五年春。

有小股蠻族騎兵化裝深入宛州,在行刑場上救走青陽部前世子的“南淮劫囚案”,令整個皇室和各諸侯朝廷為之嘩然。而更令人驚恐的是,在風炎鐵旅北征中覆滅於山陣下的鐵浮屠騎兵在五十余年後再次踏上了戰爭舞臺,騎兵皇帝的雄風如同當年壹樣令人望而戰栗,可是能夠對抗它的風炎皇帝早已化作了飛灰。

壹個英雄的時代過去,另壹個英雄的時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