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高定情天
許敏正和寧非為了著裝問題拉扯著，外面隱約傳入喧嘩吵鬧的聲音。不多會兒，壹個頭戴鵝毛飾物的小嘍啰興高采烈地闖了進來，大聲道：“報——攻山了，他們攻山了！”
寧非大喜道：“太好了！”立時丟開鳳冠霞帔，大步走出山洞，留下壹幹女子面面相覷。
山上天亮得比山下早得兩刻，出到洞口方發覺外面天色漸明，透藍色從東邊蔓延開來。壹幹守洞嘍啰想要把她堵回去，被寧非殺氣騰騰地兩眼壹瞪：“妳們敢把我怎麽樣！”之前她那是客氣，那壹幹嘍啰們別看都是膀大腰圓的漢子，還能把她怎麽樣，不敢硬拼，於是都哼哼哈哈地退了開去。
“蘇希洵在哪裏？”
壹個漢子忙往半山腰下指去：“二當家在那裏指揮著，要把徐家軍堵截在山腳之上，大當家說壹定要讓他們上不來下不去，憋也要把他們憋出個陽 痿來。”
從山洞裏追出來的許敏啐了壹口：“葉牛頭怎麽說話的，這話能在大姑娘面前亂說的嗎。”
那漢子苦著臉道：“大當家是當著我們面說的，沒有哪個大姑娘啊。”
“怎的突然就攻山了……”寧非疑惑地道，“而且妳們好像還準備萬全，早就算到他們要攻山？”她越說越是疑惑，本來攻守大事不必知會於她，然而這個日子畢竟非常敏感，蘇希洵既說要與她成就好事，另壹邊卻又偷偷把精力分給徐燦那廝，算是什麽回事。
她的棗紅大馬被拴在壹棵馬尾松下，原本是預備搶親之後，她好與蘇希洵並騎巡山的，如今倒方便自己下山了。方才準備梳妝打扮，長發未綰，寧非將壹頭烏溜溜的直發用皮繩往身後壹兜，就要跨上馬去。
許敏見阻她不住，忙拉扯住她，叫人從壹個黑木箱子裏取物事出來：“妳別怪蘇二，他全不知情的。全怪葉雲清那家夥，他想著要給徐家軍壹個好看，前些日子著人往徐燦軍中發箭書，說他搶了銀林公主，今日要與她完婚，要公主做他的壓寨夫人。”
“……葉雲清說要銀林做他的壓寨夫人？”
“是啊，他之所以搞得十山六洞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就是想要氣死徐燦那廝，狠狠煞壹下他們的銳氣。”
“真是，真是……”
“真是胡鬧是吧，蘇二也是迫不得已的，他昨夜狠狠地教訓了葉雲清壹輪，今天本想把妳堵在山洞裏，不讓妳摻和進來。現在可好，蘇二自己都擋不住的人，我怎麽可能擋得了啊。”
說話間，壹個漢子已經取來了東西，走路的時候咣當咣當地響。
寧非往他雙手所捧的物件看去，但見銀白色的素凈光澤蒙蒙地散發，那是壹副甲片既輕且薄的魚鱗護身甲。
“葉大本來想要妳穿著那套鳳冠霞帔嫁給他兄弟的，蘇二則打賭妳肯定不會喜歡，他私底下準備了這套甲胄。”
寧非拿起了甲胄，入手很是沈重，大約也有壹二十斤。薄薄的金屬護甲下，還有壹層鎖子甲，防護很是嚴密。只要不是重弓射出的箭，當是破不了這兩層防護。她笑了壹笑：“這重量和那鳳冠差不多，可是這是穿在身上的，比鳳冠舒服多了。”
說罷當著那群漢子的面，讓許敏幫她披掛上身。山洞裏的姑娘們早都跟了許敏出來，她們以前都在那繁華之地生活，何曾見過鎧甲披掛。看著寧非綰長發，掛鎖甲，束護腕，壹番穿戴下來，英氣勃發。
那又黑又直的長發掛在銀白色的鱗甲上，潔白的皮膚被映襯得光彩逼人，不單是山上的多年孤男，就連未嫁的小姑娘們看的都心如鹿撞。這根本就不是個要嫁為人婦的芳華女子，而是十足迫人的山中大王。
寧非將長弓壹腳壓在地面，膝蓋頂起中弣，利落地掛上牛筋弦。箭囊扣上馬鞍，長弓掛上後背，踩著馬蹬微壹使力翻身上了馬鞍。棗子仰天長嘶壹聲，原地兜了兩圈，興奮得鼻子裏直噴氣，寧非道：“我往山下去看看。”
“妳莫要去危險之處，蘇二最擔心的就是妳的安全。”
“我既已是雁過山的人，遲早要習慣這樣的生活。妳放心，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小命給丟了的。”她壹邊說壹邊夾手取過掛在樹枝上的藤枝鐵盾，口中喝叱壹聲，棗子便迫不及待地撒開四蹄往山下奔去。
那些姑娘們看呆了眼，半晌才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扯了許敏的袖子，欣羨地說：“我出嫁時，也好想穿著那樣壹身鎧甲啊。”
有壹位外國的將軍曾說過：“不要在敵人設定好的戰場開戰。”不知道這邊的世界是否有類似的哲語。但是無論如何，葉雲清使出的招數太狠了，就算徐燦明知不可為也必須為之。
銀林公主再怎麽說也是當今淮安皇帝的女兒，是龍子龍孫。被壹個山賊搶去做了壓寨夫人，那便是能夠名流千古的大笑話，不但要給徐燦戴上綠帽子，皇帝自己更是臉上無光。想到更深壹層，若是老百姓們聽說了，肯定會質疑當今皇帝自稱的天子身份——妳不是奉天承運嗎，妳不是上天之子人界權威嗎，怎麽女兒都被山賊給染指了。
寧非過了下水獺，眼前立時開闊，徐家軍被逼在山腳上壹線之處，那段地方飛石如蝗，正和主峰的人馬展開激烈的交鋒。而在近平原處，徐家軍後方尚有萬余騎兵布了陣勢，準備對關口作第二、第三次沖擊。後軍包圍裏，壹面迎風飄展的紅底大旗上書了壹個大大的徐字。
蘇希洵正在壹處山坡上和葉雲清交頭討論著戰況，不時發出命令，讓指揮旗使發出號旗。銀林公主被押在囚車上，眼睜睜地看著徐家軍潮水般地湧上來，卻仿佛遇到了壘石大壩，濺起洶湧浪花而始終攻不上來。
葉雲清對銀林眨眨眼：“如果妳丈夫救妳不下，就要當我的壓寨夫人了。”
銀林咬著嘴唇不敢吱聲。她以前還可以想，如果實在不行，那還可以自盡。然而被蘇希洵戲弄了兩次，先是咬舌再是絕食，皆是無法忍受自殺的苦楚，現如今再也沒有勇氣走這最後壹條路了。她駭怕之極，眼淚淅淅瀝瀝地淋下去，滴得衣襟前濕淋淋壹片。
蘇希洵不悅道：“她做妳的壓寨夫人，那我的寧非要叫她什麽？大嫂？”
葉雲清壞壞壹笑，湊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我逗她玩兒的，我最怕這樣的母老虎了。”
跟在兩人後面護衛的白蘆忽然驚道：“兩位當家，大事不妙了！妳們看山道那邊。”
蘇希洵心道不好，往白蘆所指的方向看去，真的看見壹匹紅馬載著銀鎧箭手從山道上直奔下來。瞬息之間，他心臟急促地跳動起來，那位箭手斜背著長弓，烏油的發尾飛散四掠，壹邊手臂上套著藤枝鐵盾，氣勢迫人得難以忽視。
葉雲清大呼道：“她真的不要鳳冠要鎧甲，暴殄天物啊！我不服，妳夫妻二人聯合起來整治我。”
蘇希洵沒好氣地斜了他壹眼：“賭註先壓著，我會回來和妳討的。”話未說完打馬迎了上去。
寧非也看到了他，不多時便相會於山道斜坡上。蘇希洵看看有那些兵丁嘍啰在坡道裏上下奔跑，在馬上牽起寧非手裏的韁繩，兩騎都躲到山道邊上讓出道路。
他細細地看了她，寧非在巖洞裏方被許敏壓著上了淡淡的紅妝，兩眉英挺入鬢，唇上沾了薄紅，他不由說道：“現在我真有點混亂，不知道是和壹位絕世美人成親，還是和壹位絕世美男子成親了。”
寧非指指戰場：“妳想把我撇在壹邊嗎？上陣親兄弟，殺敵父子兵，這種事都不叫我壹聲。”
“可是很危險，我和葉雲清都很擔心……”
“蘇希洵，不要把我當成嬌弱的花草。妳該知道的，把壹個人當成參天大樹來對待，那他就真會變成參天大樹；可是如果妳把人當成白癡來對待，那他真的很可能變得壹無是處。我想要留在雁過山，這是我的選擇，所以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我也會有自保的能力。”
蘇希洵幫她把長弓箭囊解下：“銀色的鎧甲很配妳，不過我有些後悔，這可太晃眼了，要是那些弓箭手盡是瞄著妳射箭可了不得，等回去我再找人給妳打壹套黑色的。”
“怎樣？”
蘇希洵解下自己的披風，給她在身後，仔細地在胸前打上結扣。
黑披風，銀甲，藤鐵盾，赤馬……
蘇希洵將韁繩遞回寧非的手中，把長弓箭囊掛回原位：“我還能說得過妳嗎？來吧，別離開我的身邊。”
*** ***
戰場上殺聲四起，徐燦面上還算平靜，手心已經冒出冷汗。此番攻山正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騎兵對步兵的優勢巨大，在面對步兵方陣時，盡可以戰車為前鋒、騎兵尾隨其後，壹舉沖散對方的方陣。淮安正是依靠車騎兵的優勢，對上山嶽正規軍屢戰屢勝。
而現在，大多數騎兵不像徐燦等人精於馬上作戰，固定不住身體，在馬上借不到力，為了登山奪取高地，只能下馬徒步進攻。
他們沒有選擇，為了帝室威嚴，為了壹國榮耀，必須要阻止山賊們這壹日的活動。
將領們都還抱著僥幸，希望銀林公主沒有被俘上山，但隨著壹輛囚車被推上壹個削平的小坡，事實真相水落石出。
銀林公主被洗刷幹凈，穿戴華麗，關在那輛囚車裏。山寨裏外的匪兵們齊聲大喊：“銀林公主在此，今日便要成我壓寨夫人！”
士兵們雖未見過公主的真面目，但那謠言卻以鋪天蓋之勢直逼入耳。他們自小至大都認為天家血脈尊貴無比，皇族被辱甚於自己被辱，當此情境幾乎氣得目眥欲裂，恨不能立刻攻打上山，將那群無恥匪徒全部縫了嘴巴，丟進糞坑裏，臭死也好熏死也好，以此另類方式盡皆坑殺。
情況混亂得無法控制，指揮不靈，徐燦在帥旗下看得憂急不已。
亂戰之中忽然壹片嗚嗚聲響，山寨方向的鼓樂手陣中吹起海螺。眾將心中壹凜，心知正主兒要出來了。定睛看去，但見那片山坡上包圍得銅墻鐵壁似的匪徒們左右壹分，從中間沖出三人三騎來。
那三人身後撐起兩桿黑色大旗，迎風蕩開，但見其中壹面是金絲銀線繡出的“雲”字，另壹面以金絲紋邊，正中刺了火紅的朱雀，恰是振翅欲飛之姿。
這幾個將領騎射嫻熟，目力驚人，夏侯錦難以相信地顫聲道：“雲王……是山嶽雲王的旗幟！”山嶽國皇長子離京多年行蹤飄渺，原來竟是在此聚眾為匪！說出來誰會相信。
徐燦卻說不出話，他的手緊緊地握在馬韁上，指甲掐進了掌心。他看到的是與那兩個男人並騎而行的女人……
他想起秋凝向他坦白的言辭，秋凝指稱二夫人江凝菲與雁過山上的匪類有染，迫她吃下三屍腦神丹，他原本以為那不過是秋凝脫罪之詞。他想起蔣衡回來後說起江凝菲在山寨裏，他先是憤恨難平，後來又安慰自己，也許是蔣衡認錯了人。
他真的被這個女人背叛了。心中深處有難以言喻的痛苦，那是他壹手教大的青梅竹馬，他從小就知道她將會成為自己的妻，將會與他***度壹生。但是他們的感情漸漸淡薄，她主動離開了他的身邊，她到了敵人陣營，與他面對面，看著他的狼狽。
銀林公主的囚車就在寧非身旁。徐燦看著那處山坡，她們兩人曾讓他左右難斷，在寧非主動離開的時候，徐燦以為自己已經解脫出來，原來只是上天和他開的玩笑。
“妳……最毒婦人心！妳就這麽不念舊情！”他恨苦難名。
徐燦憂心地看向銀林公主，相隔太遠，不知道銀林是否也在看著他。銀林才是願意並且能夠與他壹生相伴的愛妻，他怎會如此愚蠢，為了江凝菲那個女人，傷透了公主的心。
銀林落在那個女人的手中，不知吃了多大的苦頭。
淮安壹方銳氣漸失，山上方是第壹遍鼓響。士卒作戰本當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戰線在以肉眼可觀的速度往下壓回，徐家軍越發被逼迫回山下平地。
徐燦眼紅耳赤，戀戀地看著銀林。這壹陣也許攻不上去，但只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會回來的，他還可以聚集軍中好手趁夜摸上山寨，不論付出何種代價也要把她帶回來。
不論銀林遇到多麽可怕的事，他都不會在乎。如果朝中有人閑言碎語，他會與她攜手離開京中，在遠離人群的地方建壹庭院，過上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功名利祿什麽的，不要也罷。
忽然之間，震天地壹般地戰鼓被擂響，聲勢巨大，居然是包圍了徐家軍的陣營戰隊。眾將往四面看去，叢林裏不知多少人馬，密密麻麻地奔湧出來，俱是身披鎧甲腳跨駿馬青壯。烏壓壓的黑色三角旌旗如雨雲壹般在他們頭頂鋪展開來，掃眼看過去，足有五六余萬人。
葉雲清哈哈大笑，那便是他連日來向山嶽國各郡調來的快馬騎隊，等這壹刻可有好久了。他們中有許多是曾在山寨裏輪訓兩年，而後回到地方選任為快騎教頭或伍長什長的。
數萬人馬不再停留，高舉長刀打馬從後方掩殺過來，不片刻即將徐家軍殺得陣後大亂。
寧非心中壹凜，轉頭看向蘇希洵，卻見他也笑嘻嘻地看過來：“不好意思，偷師成功。”
寧非所驚奇的並非葉雲清還埋下了壹路伏兵，當她從許敏口中聽說了葉雲清的身份後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
她驚奇的是那數萬快馬是直接沖入徐家軍中廝殺的。
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不久就發現這裏尚未出現成熟的馬具，不配鞍，不設足蹬。正規騎兵作戰都是沖到敵人面前，然後下馬砍殺。騎兵隊勝在速度，馬匹的作用除了為士兵節省體力之外，沒有帶來更大的優勢。只有很少的有天分的人，才能夠在馬背上砍殺。
就連棗子身上這套鞍韉裝備，都是寧非為了自己乘坐方便繪制出來的。蘇希洵倒是狡猾，偷了她的圖樣，短短時間內給數萬兵馬配上了成套的馬具。
寧非嘆口氣：“這仗還用打嗎？徐燦該恨死我了。”
“沒事，他恨他的，我喜歡妳就行了。”蘇希洵說。
白蘆跟在他們身後，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寒戰。太肉麻了，他真寧願蘇希洵永遠也是那個冷臉陰人的二當家。
蘇希洵叫了簡蓮過來，取了他的三石角弓，交在寧非手裏：“看到那面徐字帥旗了嗎？妳把它射下來如何？”
葉雲清笑道：“婚禮中也有射花箭的儀式，把人家的帥旗當做靶子，那真是咱寨子裏前無古人也許後無來者的射花箭了。”
阿剛拍手道：“射吧射吧，沒了帥旗，他們就全亂套了。”
蘇希洵淡笑地將手掌貼在寧非背心上，他那堅定的目光像在撫慰，更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寧非以前是什麽身份，又是從何處而來，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就像現在這壹刻，他看著的是她，他的眼裏沒有江凝菲，也沒有徐府二夫人。
“這壹箭只是錦上添花，射不射都由得妳。”他只是給了她選擇，而不願意逼迫她，“其實我覺得簡蓮的箭術比妳高明，還是由他來好了。”
寧非感受著背心上那壹股溫暖，他堅定的心意和悠長的戀慕好像能夠通過這樣的溫度傳遞過來。如果和這個男人***度壹生，應該是很幸福的事情。
她看向那面徐字大旗，旗下壹人面目模糊，依稀可辨他正死死地盯著此處——那便是江凝菲愛了壹生的男人，也是江凝菲死前最後壹刻所憎恨的男人。寧非舉起角弓，心道：“這壹箭就算是替江凝菲與妳恩斷義絕吧。”
她瞄準了那面旗上的繩索。
徐燦真的是個愚笨的男人，和他講道理就像是對牛彈琴壹般白費力氣。他是否知道江凝菲的苦楚難道還有關系嗎？或許終有壹日，他會突然驚覺江凝菲是多麽可憐無辜。然而寧非知道，從這壹刻開始，兵敗如山倒，徐燦逃不過快馬騎隊的包圍，他只有三個選擇，或是被生擒，或是戰死，或是自盡。可憐可悲的，終歸是徐燦和銀林。
然而江凝菲的悲苦，卻被壹個愚蠢刻板的男人，還有壹個自私狠毒的女人，長久地掩埋了。
徐燦遠遠地看到兩箭地之外的寧非彎弓搭箭，弓弦扯滿，正不知她要做什麽。忽聽到噌的壹聲在自己身後爆開，身後嘩啦啦的聲音亂響起來。愕然回頭上望，他那面紅底黑字的大旗，已是轟然滑落。
徐燦胸腔裏的熱血沸騰般的湧動。
她張弓搭箭的動作如行雲似流水，那壹瞬之間的光影掠過眼前，深深地鐫刻在心間。曾經他手把手帶大的女孩兒，曾經他渴盼著能攜手入門的少女，曾經他與之恩愛如膠的妻，如今與他恩斷情絕，其中是非對錯誰能明了。
“凝菲，妳……我究竟做錯了什麽，妳竟然真的對我絕了情嗎？”
莫名的傷痛在翻湧，徐燦手中握緊青鋼劍，心中壹點苦澀直泛入口。他決絕地閉上眼，凝聚最後壹搏的氣力。而那兵器交擊之聲已然如洪水奔湧之勢，撲天蓋地地淹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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