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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我不想在這個城市裏發生愛情

“壹座城市再大,壹個人只會孤獨,格格不入。”

壹、

當妳被生活傷害的體無完膚的時候,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會不會還和生活握手言和?

我壹直覺得文藝青年現在說起來真的不像是壹句誇人的話,我所聽到的關於文藝青年的回應大多是:“妳丫才文藝青年呢,妳全家都文藝青年!”

文藝青年像是代表了壹種堅守,壹種不顧忌現實的,仍舊對夢想的堅守。

也千萬不要覺得夢想是兩個被說爛的字,它大約是壹個人在內心深處對於自己的堅持,其實,每壹個人的內心,都有壹個無法妥協的自己。

只不過,後來,為了活下去,很多人都選擇隱藏起了自己的無法妥協。

或許,妥協會讓他生活的更好壹些。

很多人看完《立春》都會不自覺的對大齡文藝女青年產生壹種悲憫,在大多人的眼中,壹個女人人生最大化的實現,壹個女人所做出的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嫁人準備的。

如果妳嫁不出去,那麽妳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被別人當做是茶余飯後的笑話。

王彩玲嫁不出去,所以,她媽媽說經常有風言風語的傳到她的耳朵裏。

但是很長的壹段時間,王彩玲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可憐,她只覺得周圍的人可憐,她也不覺得自己是壹個笑話,因為她總是有壹種感覺,她並不屬於包頭這個地方,或早或晚,她遲早會走出去的。

但也只是希望,她走不出去,而且不願妥協。

王彩玲覺得,春天是她的希望,她經常這般的來說春天:“每年的春天壹來,我的心裏總是蠢蠢欲動,覺得會有什麽事要發生;但是春天過去了,什麽都沒發生,就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麽似的。”

春天在她的眼中是希望的代表,她希望可以有所改變,希望可以有希望,但每次,卻都又錯過了。

二、

包頭是中國北方的壹座小城市,工業城市,不富裕,80年代的小縣城,改革開放之初人們都掙紮在溫飽線上,壹個搞鋼鐵的工業城市,卻偏偏出現了想搞藝術的。

如果壹個地方真的不足以承載妳的夢想的話,那麽就離開吧,為了離開而不斷的蓄積力量,只是,過程當中千萬不要放棄。

為什麽偏偏要有關於藝術的夢想呢?要是沒有的話,或許就不必在這夢想和現實矛盾之中苦苦的掙紮了。

可能是天賦吧,想把自己的天賦變成讓自己看起來比較獨特的東西。

在理想夭亡之前,總覺得,自己不壹樣,這種錯覺,成為了活下去的所有底氣。

王彩玲長的實在是太醜了,大齙牙,滿臉的暗瘡,說話的時候牙仿佛都要從嘴裏跑出來,卻因為天生有壹副唱歌劇的嗓喉,相當清高。

她也未必多喜歡自己這副端著的樣子,也不想活在自己重復的謊言世界當中,她壹直都在說她的北京,她卻也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屬於過北京。

買北京戶口的錢,已經是她全部的積蓄了,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想甘願受騙。

可她得去北京啊,如果呆在包頭,她什麽時候才能唱到夢想當中的巴黎歌劇院啊;她也不能留在包頭,包頭容不下她,閑言碎語的唾沫就足夠淹死她了。

小地方不比大城市,如果妳太過格格不入的話,就得有勇氣來承擔特立獨行的代價。

王小波寫過壹只豬:“我已經四十歲了,除了這只豬,還沒見過誰敢於如此無視對生活的設置。相反,我倒見過很多想要設置別人生活的人,還有對被設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為這個原故,我壹直懷念這只特立獨行的豬。”

這只特立獨行的豬很酷,但是卻很孤獨,不要總說孤獨讓人強大了,孤獨還可能會讓壹個人在還沒有真正強大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害怕生活了。

她的清高,不過是竭力的,對於自己自尊的維護。

三、

包頭那個地方,壹定有很多人可憐王彩玲,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長的還死醜,身邊沒有壹個知冷知熱的人。

就像是隔壁的女鄰居壹樣,在老公拋棄她之前,她的確是活成了很多女人羨慕的樣子。

她沒有夢想,也不懂文藝,身邊有壹個照顧寵她的男人,安安穩穩的生活,老老實實的經營壹段婚姻。

這才是適合包頭的生活,但憑什麽,她就壹定比王彩玲幸福呢?

當老公轉移了他們兩個所有的財產並且靜悄悄的消失之後,她什麽都沒有了。

我很喜歡壹個關於自由的解讀:“所謂自由,有時候並不只是妳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有時候還是,妳不想幹什麽的時候,就不去幹什麽。”

王彩玲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未必不能在這個城市發生愛情,王彩玲說:“我不想在這個城市發生戀愛。”壹旦發生了愛情,那麽也就意味著穩定,意味著余生可能都要在這個地方生活。

當自己還沒有照顧明白的時候,那麽,就先不要想著照顧另壹個人,照顧壹個家了。

鋼鐵廠的周瑜就是王彩玲的壹個追求者,追求的方式也蠻別出心裁的,拜師,投其所好,願意用自己並不擅長的東西來做出追求。

但不適合啊,自命清高的文藝女青年和老實本分的鋼鐵廠工人,那不搭啊,精神上是無可而談***鳴的。

還是狷介的黃四寶更趁她的心。

周瑜本想是借黃四寶的事情和王彩玲更進壹步的,然而不進門求她,壹個人在操場上和壹個畫報粘成的紙杯玩樂的黃四寶,卻壹下子入了王彩玲的眼。

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四寶,臉上或許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意。

黃四寶在畫王彩玲的時候說:“能逃壹個是壹個,我壹看見有人提著包離開這個城市,別管他去哪兒,我都很羨慕。”

逃出去吧,逃到壹個能夠安置夢想的地方。

四、

王彩玲又壹次的踏上了去往北京的車,無論在北京遭遇了什麽,回到小縣城,是要吹牛逼的。

去了北京,到了劇院,負責人說:“我們絕對不可能進人,妳想都不用想。”

太急切的想要被北京接納了,所以她站在那裏自顧自的唱了起來,但並不是所有的壹腔孤勇都可以換來賞識,他們都自以為自己很厲害,但其實在別人的眼裏,也就那麽回事情。

王彩玲哭著跪在劇院的樓梯上,並不知道為何對她這樣殘酷無情。

她說她愛藝術,其實,她愛的並沒有那麽純粹,糾結於上天所給予的好嗓子,所以希望歌劇可以帶給她壹切,藝術之外的名利和世俗,幫助她逃離小縣城的跳板。

能力配不上夢想,但是又不甘心淪入世俗,所以很痛苦。

晚上,黃四寶又壹次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他們睡了。

醒來後的黃四寶卻惱怒了,他覺得自己被王彩玲玷汙了,實在來說,黃四寶可能真的不是壹個走藝術的人,接受不了王彩玲,也大概是因為她的醜陋。

只不是在壹次次的報考失敗中,把王彩玲當成了壹種失敗的安慰。

人在特別慘的時候,總是試圖尋找壹個過的比自己還慘的人。

黃四寶離開了,投身於改革開放的洪流,下海了。

又壹次被打擊的王彩玲,穿著華美的唱歌劇的衣服,要跳樓,帶著壹種近乎莊嚴的心,想要死去。卻沒料到,摔斷了胳膊腿,然後繼續活下去。

她又回去了,回到了包頭。

壹邊泡方便面的王彩玲對來告白的周瑜說:“我是寧吃鮮桃壹口也不要爛杏壹筐。”

她壹直都活在自己的虛弱裏,但是,也只有這樣不真實的虛弱,才可以讓她有希望繼續堅持下去。

五、

芭蕾和歌劇是應該存在於舞臺和劇院的,在大街上算怎麽回事啊。

胡金銓自信的跳著自己的芭蕾,但圍觀的群眾卻相繼的離開,臉上的恥笑還沒有完全的消失。藝術在老百姓的眼裏,那可不就是壹笑話嗎?

王彩玲終於又找到了自己的壹個同類,壹個可以相互理解的同類。

胡金銓太痛苦了,這是三個縣城青年中,對藝術愛的最純粹的壹個,把芭蕾當成生命的那種。

他沒辦法堅持了,他受夠了這種被嘲笑為人妖的生活,即使是想帶母親溜溜彎,母親也會羞的用帽子遮住臉。

他祈求王彩玲可以跟他假結婚,被拒絕了:“那當炮灰的是我不是妳,妳跟世俗生活水火不容,我就是不甘平庸,有壹天我實在堅持不了了,壹咬牙隨便找個人嫁了,也就算了。”

胡金銓走在雪地裏,眼淚落下的不自覺,也不可抑止。

他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人,所以做了壹回流氓。

即使是在監獄裏,穿著勞改鞋,他還是會踮起芭蕾的腳尖,這場足尖舞,不知道看哭了多少人。

他用了壹種近乎自我毀滅的方式,完成了自己對於藝術的堅持。真正的藝術家,大多是孤獨的。

王彩玲過年回家了,原來,她也不過是來自壹個即使是在農村都算得貧窮的家庭,怪不得會淪為笑柄呢,不知道他的父親要是可以說話的話,會不會支持她。

媽媽說:“咱這小地方不比大城市,妳總得入鄉隨俗吧。”所以,才要離開啊,她還無法妥協。

女鄰居對她說:“我看妳還是找個人嫁了吧,總不能壹輩子獨身。”

“單身有單身的好處。”

“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有願意單身的,那都是迫不得已,妳那是沒碰上相愛的人,等妳碰見了,妳就不獨身了,老壹個人生活會出毛病的。”

女鄰居是善意的,但這善意,不是王彩玲想要的。

高貝貝的到來,徹底的將王彩玲的夢撕開了,也讓她從自己的謊言當中走了出來,她終於,要和世俗,握手言和了。

她沒有辦成自己的北京戶口,拿回的壹萬兩千塊錢給了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的夢倒是圓了,可是她卻絕望了:“出名,太難了。“

最後,她領養了壹個小女孩,得了兔唇被父母拋棄了,帶女兒做了手術,也是壹個漂亮的小女孩,母女兩人在天安門廣場前,不再唱歌劇了,唱的是通俗的哄小孩的兒歌,她終於,有了新的寄托,願意換壹種幸福的方式。

最後,她還是沒有在這個城市發生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