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觀眾有的愛聽快板兒。
乙：對。
甲：有的愛聽大鼓。
乙：愛好不壹樣。
甲：有的不愛聽曲藝。
乙：嗯。
甲：愛什麽知道嗎？
乙：愛什麽呀？
甲：愛京戲。
乙：哎，有戲迷。
甲：有的哪，愛看電影兒。
乙：噢。
甲：壹個人壹個愛好。
乙：對。
甲：有的人不愛看節目。
乙：愛什麽呀？
甲：有的人愛養花兒。
乙：這也是陶冶情操。
甲：大盆兒小盆兒端出端進，養花兒。
乙：對。
甲：有的人哪，好養鳥兒，提嘍這鳥兒出去遛遛，這叫哨哨。
乙：多大功夫！
甲：有的人買了鳥兒啊，不養。
乙：幹什麽呀？
甲：放嘍。
乙：這叫放生。
甲：也有見了鳥兒啊，不養也不放。
乙：他是？
甲：弄死。
乙：弄……
甲：什麽人都有啊。壹人壹個脾氣呀。有人愛宰雞，宰雞、宰鴨、宰鵝。
乙：嗯。
甲：有的人好逮蠍子。有愛掏耳朵的，給自個兒掏完了給別人掏，我們那兒姚雪芬就那樣兒，特別愛掏耳朵，給別人掏，熱心腸兒。
乙：噢。
甲：哎， 熱心。
乙：對。
甲：哎，有得好熱鬧，有的好清靜，這人不壹樣啊，可能跟性格有關系。
乙：您說這個呀，我跟您說呀，這跟歲數有關系。
甲：跟歲數有關系？
乙：哎，您看這年輕人哪，都好熱鬧，人壹上了歲數就不好熱鬧了。
甲：哎，這可不是絕對的，不是所有得上歲數的都不好熱鬧，也有好熱鬧的。
乙：是啊？
甲：比如說妳們老爺子吧。
乙：噢，我父親。
甲：他父親哪，今年……快六十了吧？
乙：五十九。
甲：沒妳高。
乙：哎。
甲：比妳矮。
乙：嗯。
甲：也就到妳這兒吧，哎，這麽個個兒，妳隨妳媽。
乙：哎，反正我母親個兒高。
甲：他媽大高個兒，燙個飛機頭，細腰乍臂，寬肩膀，扇面腰，就跟我們那兒王毓寶的那個意思……
乙：行了，行了。
甲：他父親哪，就像彈弦的那個韓寶利。
乙：有這麽比的嗎？有這麽比的嗎？
甲：這得告訴人家啊。先說他父親，不提他媽呀。
乙：妳說個兒矮不就完了嘛。
甲：什麽模樣啊，咱先說他這模樣兒，小平頭兒，挺短的那小頭發茬，小平頭，細眉毛，小眼兒，癟鼻子，大嘴，大核羅素，總愛嗦裸著嘴唇……
乙：您跟大夥兒介紹這個什麽呀？
甲：這老頭跟咱壹般的老頭不壹樣啊，好熱鬧。
乙：哎，反正聽個戲，看電影都樂意去。
甲：誰說的？誰說的？那是壹般老頭，聽戲，看電影兒。
乙：妳不是說好熱鬧嗎？
甲：妳爸爸不好這熱鬧。
乙：那他是？
甲：愛看打架的。
乙：這（看）打架的叫好熱鬧？
甲：平常他爸爸坐那兒打蔫兒，沖盹兒，壹聽有人擡杠拌嘴嬌情起來了，嗬！眨麽著小眼兒旁邊看著，還非得激火讓這倆人動起手來那是最好。有人勸架他還不樂意：“有妳的嘛 ？樂意看看不樂意看壹邊呆著去！”
乙：呀！還非得看這個？
甲：這有壹好嗎。
乙：噢。
甲：還愛看什麽呀？
乙：什麽呀？
甲：著火。
乙：著火我爸爸也愛看？
甲：著火呀。
乙：好，好，好。
甲：嗬！就愛看著火。
乙：嗯。
甲：要是有些日子沒有著火哪，看不著他心裏頭起急。
乙：嗯。
甲：這麽大歲數，蹬著梯子，上房，扒著房沿看：“哎呀！還是沒信兒！”
乙：呀……還是沒信兒！
甲：壹聽哪兒著了，趕緊，去看去。
乙：嗯。
甲：看完了回來給大夥講：怎麽著的，燒著什麽了，傷著人沒有，來了多少消防車……津津樂道。有的時候，看完了回來，不痛快。
乙：哎，損失太大。
甲：“嘛！沒火苗子！”
乙：呀？！
甲：“光冒點兒煙，沒勁！白去了，這有嘛，白去……”
乙：行了，行了，就為看火苗子是嗎？
甲：這有壹好嗎。最愛看的知道是什麽嗎？
乙：什麽呀？
甲：交通事故。
乙：交……
甲：車禍。大汽車“卡！”軋著人了。嗬！妳爸爸高興！
乙：這……我爸爸也愛看？
甲：這他非得看！這要看不著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乙：您說至於嘛！
甲：往往壹出了交通事故啊，圍觀的人特別多。
乙：對呀。
甲：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這要咱們咱擠不進去，妳父親有主意。
乙：他有什麽主意呀？
甲：跟人對付。
乙：噢。
甲：“借光您了，借光您了，讓我進去！我的看看哪！”“擠什麽呀！這麽多人哪兒擠得進去！這麽大歲數……”“不是啊，我孩子！”
乙：呀？！
甲：“我孩子軋著了！”咱們人人都有惻隱之心哪！孩子軋著了，能說不讓他進去？“啊？是您的小孩兒呀？借光借光！讓這大爺進去！”讓到裏邊兒，大夥還勸哪：“大爺！別太難過了！”“難過嘛？跟我那孩子邊邊大！”
乙：呀！好！嘿嘿。
甲：“家大人哪，不看住了哇！看看，完了，多可惜！”看夠了，溜達出來，找沒人地方兒樂去了。那天又趕上壹檔子。
乙：這事兒還不少。
甲：車禍，當時圍了個風雨不透，妳父親聽信兒晚了，來到這兒還是擠不進去呀，就聽見人家議論：“看了嘛，這麽小，多慘哪！”他還得用這法子：“借光您了！讓我進去，我的看看哪！”“擠嘛？擠嘛？”“不是，我孩子，孩子軋著了……”“啊？是妳孩子？進去！”壹瞧啊——
乙：哎。
甲：軋死壹驢。
乙：哎？！我說妳缺德不缺德呀！？妳！幾位！別信這個啊！剛才說那是他爸爸，我告訴妳！也就馬三立愛幹這事兒，我告訴妳啊，別人不幹這缺德事兒！
甲：這人太次了！這人太次了！這就說個笑話，舉個例子，值當的嘛！妳說。
乙：舉例子說妳爸爸呀！不後臺坐著哪嘛，說他呀！
甲：要說我爸爸？……我怕他不樂意。
乙：說他不樂意，我爸爸就樂意嘛？這人！沒見過這路人兒！
甲：妳不捧哏嘛，捧哏的就得這樣兒。
乙：誰告訴妳的！？拿人父親糟改……
甲：這就舉個例子。
乙：舉例子……
甲：咱就說呀，出了交通事故不要圍觀。
乙：哎！這話倒對。
甲：為什麽現在要強調交通規則呀？啊，文明駕駛，文明騎車，文明走路，就是好哇！
乙：自覺的遵守交通規則是每個人的責任。
甲：哎，那妳說說，為什麽要強調交通規則？
乙：那誰都知道。
甲：啊。
乙：為了保證人民安全，為了四化建設的順利進行。
甲：您聽他說得多好哇！啊，就怕這路人，嘴上壹套，心裏壹套，到真格的就不是他了。要命就在這兒哪！
乙：妳說誰哪？說誰哪？
甲：說妳哪！
乙：我怎麽啦？
甲：妳就是不遵守交通規則的人。
乙：誰告訴妳我不遵守交通規則？
甲：不承認？
乙：誰說的？
甲：哎，當著大家啊，當這各位啊，別虧心，坦白說，違反過交通規則沒有？
乙：沒有。
甲：沒有？
乙：沒有。
甲：妳騎自行車不騎？
乙：騎呀。
甲：騎車帶過人沒帶過？
乙：騎……
甲：不罰妳錢。說！帶過沒有？
乙：不罰錢？
甲：啊。
乙：帶過。
甲：完了。
乙：那……背不住，這個，坐不上公***汽車帶兩步，我又不是天天帶，偶爾的帶。
甲：嘔，這是偶爾的。
乙：哎。
甲：那騎飛車是妳不是？
乙：騎得快？
甲：啊，搶道，越分道線，從左側超越行駛機動車？這手兒妳幹過沒有？
乙：反正妳要說這個，我看誰都背不住。
甲：誰都背不住？
乙：那可不。
甲：廣大人民群眾能自覺遵守交通規則，妳是個別的。
乙：我個別的？
甲：啊。
乙：交通規則小問題兒，您甭在這兒大驚小怪的！
甲：妳要不是從思想上開始重視這個問題，我也不是給妳念損，早晚妳得吃大虧。
乙：我還不信這個。
甲：妳就照這麽騎快車？
乙：騎快車省得遲到。
甲：要碰著人怎麽辦？
乙：哪兒那麽容易就碰著人哪！
甲：要碰著妳怎麽辦？
乙：碰著我呀，手指頭碰破抹點兒紅藥水兒，再厲害點兒我醫院看去，現在醫療設備這麽先進，什麽病到那兒都治好嘍！
甲：噢，不錯！人可以治啊。
乙：哎。
甲：可有壹樣兒，這罪誰受啊？
乙：我不怕受罪。
甲：噢，這可是妳說的？
乙：我還負責哪！
甲：不怕受罪，各位，聽見沒有？聽見了吧！不怕受罪。
乙：哎。
甲：他這叫啊，肉爛嘴不爛。
乙：哎，這怎麽說話哪？
甲：他騎車騎得快，不是怕耽誤上班兒。這路人我太知道了，您別看他三十多歲、快四十了，這麽大個子，這是玩兒鬧。
乙：哎--誰玩兒鬧？
甲：他在街上騎車呀，這叫“花樣騎車”、出洋相、耍花活，騎著騎著坐後位架上了，他這麽騎，在不，倆腿呀，擱把上，單手扶把，在不就搶道，抹人兒，他最愛抹人兒，在人堆裏鉆“啪！”把後邊那位抹趴下，他樂了，跟他爸爸壹樣。
乙：我說妳別提這茬兒行嗎？幹嗎呀！這是。
甲：他騎車這倆眼，兩只眼還不閑著。咱們騎車吧，精神集中，往前看，他不介，胡踅摸……
乙：我就這樣騎車是嗎？
甲：他要是看前邊有個女的，光看人家服裝、身條兒，沒看出模樣來，趕緊搶到人前邊兒，這樣。
乙：我說妳可太缺德了！我告訴妳，太缺德了，妳！
甲：在人眼前，逞能，來個大撒把：“哎！看，我不 扶把！怎麽樣？”其實人家女同誌最膩歪這個：“瞧那德行！臭狗屎！”
乙：這就罵上了，是嗎？
甲：人家調把往回騎了，他還不理會，撒著把往前騎，前邊該拐彎兒了，拐彎兒應當註意呀，減速，打手勢，妳沒法減速。
乙：我怎麽了？
甲：妳撒著把哪，妳是楞拐呀，
乙：嗯。
甲：妳可沒想到，前邊正好有壹輛大卡車，等妳壹發現這卡車的時候，那已經來不及了。那真是：說時遲，那時快--就聽“當”這麽壹聲……
乙：怎麽了？
甲：妳自行車的前軲轆正撞那汽車的後軲轆上。
乙：幹嗎單撞它後軲轆哪？
甲：這樣撞沒有人家司機的責任。
乙：瞧他給我找這地方兒，您看吧。
甲：就這壹下啊--
乙：怎麽樣？
甲：也不太重。
乙：傷得怎麽樣？
甲：看見沒有，這只胳膊，挺囫圇的壹只胳膊“嘎巴”折了。
乙：折了？
甲：折了。
乙：掉下來了？
甲：掉是沒全掉，多少啊，還連著這麽壹點筋兒。
乙：這胳膊就連著壹點兒筋兒啦？
甲：哎，怎麽辦吧，這個？
乙：還怎麽辦？趕緊送醫院哪！
甲：妳不是說“不怕受罪”嗎？
乙：那也得抓緊治啊！
甲：送醫院？
乙：快點兒！
甲：叫車。
乙：哎。
甲：車來了之後，把妳擡上去，關完車門兒，開車！嗷嗷嗷嗷嗷嗷……
乙：我說，等等！別"嗷嗷"了！您叫得這是什麽車呀？這是？
甲：救護車。
乙：救護車？人救護車那笛兒是“餵兒——哇！餵兒——哇！”就您這“嗷嗷嗷嗷”這不是那警車嗎？這不？啊？
甲：這車快。
乙：哎，快咱也不坐。大十、壹的別添堵行嗎？啊？換輛車。
甲：妳已經受傷了啊，昏迷不省，神誌不清，也顧不得這車那車啦！
乙：行，快治吧！
甲：攔著這麽壹輛車，搭著這車“嗷嗷嗷嗷”壹直就給妳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規則事故”醫院。
乙：哪兒有這醫院哪？
甲：就為妳開的。
乙：行，那快治病吧！
甲：到哪兒不能馬上治。
乙：都這樣了，還不抓緊治？
甲：得先登記。大夫翻開壹個大本子，
乙：您快登吧！
甲：壹瞧啊，妳是頭壹名。
乙：拿我開張。
甲：“叫什麽名字？”
乙：謝天順。
甲：“多大歲數？”
乙：三十八。
甲：“男的女的？”
乙：男的女的還問是怎麽著？這看不出來嗎，您？
甲：“看不出來。”
乙：男的，男的，快寫！
甲：詳細的給妳備上案，然後把妳送到手術室，放在手術床上，先給妳來壹針破傷風針。
乙：省得感染。
甲：開開無影燈，經過消毒之後，大夫拿過壹把電動的小鋼鋸兒來……
乙：電……
甲：嗬！這把鋸，錚光瓦亮。那真是：光閃閃奪人二目，冷森森令人膽寒。大夫拿著這把鋸是多裏哆嗦、顫顫巍巍就奔妳而來……
乙：（躲，擋）
甲：不像話！不像話！妳已經受傷了，妳這胳膊還擡得起來呀？
乙：這大夫直眉瞪眼弄把鋼鋸，我受得了嘛！這個！？
甲：大夫沒見過妳這路人！
乙：妳快治病吧！
甲：拿著這鋸啊。
乙：哎。
甲：照著這個地方啊，喀，喀，喀，喀，喀……
乙：哎！我說大夫！您先等會兒。我這胳膊可就連這點兒筋兒啦，這壹提摟就下來，您至於費這麽大勁嗎？
甲：妳呀，這點兒醫學常識都沒有啊！
乙：怎麽哪？
甲：受傷這個地方已經感染了，這必須得多拉下點兒。
乙：這，這好肉也得下去？
甲：不老疼的。大夫給妳打點兒麻藥。（動作）
乙：他這喝面茶來了！快點兒！
甲：喀，喀，喀，喀，喀……嘎奔兒！下去了！
乙：唉！我算是沒胳膊嘍！
甲：有胳膊呀！給妳換壹塑料胳膊，打這兒起妳算是——
乙：怎麽樣？
甲：好——了！
乙：還有塑料胳膊？
甲：假肢啊。
乙：這，行嗎？
甲：嘿！別看這假胳膊啊，別擔心啊，跟真的壹樣。
乙：是啊。
甲：裝上假胳膊，妳再穿上衣服，就看不出來了。尤其是這兩只手，伸出來妳看，皮膚的顏色都差不多。
乙：色兒都壹樣？
甲：不信妳伸手。
乙：我伸手。
甲：妳看壹樣不壹樣？
乙：哎，這還真是……這不廢話嘛！這個！人這是原配的，這個。我問妳塑料的那個。
甲：塑料的按這真的做。
乙：倆壹個色兒？
甲：絕對壹樣。
乙：那我還能幹點兒什麽嗎？
甲：全不耽誤啊。
乙：怎麽哪？
甲：買糧食去，三十斤、二十斤，提摟起來就走。
乙：還能買東西。
甲：拿鋼筆寫字。
乙：我還能寫字哪？
甲：廢話！妳得寫檢查啊！
乙：我都這樣了，我還寫檢查？
甲：唉。就是壹樣不行。
乙：哪樣？
甲：舉重不行。
乙：怎麽哪？
甲：倆胳膊勁兒不壹樣。
乙：不練那個啦！
甲：別舉啦。
乙：不舉了。
甲：裝上假胳膊，出了醫院，妳騎上自行車就奔馬路了。
乙：哎，合著我出了醫院就得奔馬路啊？
甲：妳得上班哪！妳這樣的按離休給妳辦，行嗎，辦得下來嗎？
乙：行，行，上班去。
甲：得上班去。按理說妳是得接受點兒教訓吶。
乙：那是。我就別撒把啦。
甲：撒把倒是不撒了，闖紅燈。
乙：哎，這闖紅燈也是我的？
甲：哎。老遠就瞧見了，碭，人家都站住了，妳可不介。
乙：我？
甲：妳是低著頭，貓著腰，爬到車把上，兩條後腿兒這麽壹使勁“哈——”
乙：兔子，這是！人有叫“後腿兒”的嗎？怎麽說話妳這是？
甲：妳趴下……
乙：趴下也沒有叫“後腿兒”的呀？幹嗎呀？妳那人開心怎麽著？
甲：行行，兩條前腿兒壹使勁“哈——”
乙：前腿兒也不行啊！幹嗎呀？
甲：壹條前腿兒，壹條後腿兒，行不行？
乙：妳別分那麽清楚行嗎？幹嗎呀，這是！
甲：那依妳怎麽著？
乙：妳就兩條……腿兒不就完了嘛。
甲：兩條腿兒。兩條腿兒這麽壹使勁，那真是風馳電掣——“嚓”超過了停車線，來到十字路口兒，可巧打右邊兒來輛摩托車，再躲也來不及了，就聽“當”這麽壹聲啊——
乙：怎麽樣？
甲：看見沒有，這條大腿，這條腿“嘎巴”，折了。
乙：折了？
甲：嗯。
乙：掉下來了？
甲：掉是沒全掉，多少啊，還連著這麽點筋兒。
乙：哎，這大腿也“提啦當啷”。
甲：怎麽辦？
乙：趕緊送醫院！
甲：叫車。
乙：哎，您快點兒！
甲：車來了，擡上去，關車門兒，開車——“嗷嗷嗷嗷……”
乙：還是這輛車，合著。
甲：又把妳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規則事故醫院”，到了那兒，馬上治療。
乙：哎！別介！我得登記呀。
甲：不用登記了。
乙：怎麽哪？
甲：妳不是來壹趟了嘛。
乙：哎，這我倒熟了！
甲：壹看熟人，直接送到手術室，放在手術床上，先來壹針破傷風針。
乙：又壹針。
甲：開開無影燈，經過消毒之後，大夫又把那鋼鋸拿出來了。
乙：哎，我說那是那鋸呀。
甲：照這個地方啊，喀嚓、喀嚓、喀嚓……嘎奔兒，下去了。
乙：完了！我算是沒腿了！
甲：有腿呀，給妳安上壹只塑料腿，打這起妳算是——
乙：怎麽樣？
甲：好——了！
乙：還有塑料大腿？
甲：假肢啊。
乙：那行嗎？
甲：嗬！跟真的壹樣。走到兒，蹲下，站起來，腳指頭都能活動。
乙：嘿！腳趾……
甲：就是壹樣不行。
乙：哪樣啊？
甲：踢足球差點兒。
乙：噢。
甲：球兒來了，妳是踢是不踢？
乙：踢呀。
甲：“當”壹腳，球沒動換，大胯出去了。
乙：塑料的，不老結實的。我不踢球啦，踢球幹嗎呀！
甲：裝上假肢出了醫院，騎上自行車，妳就奔馬路了。這回呀……
乙：別這回了！我這都假胳膊假腿兒了，我出了醫院就得奔馬路啊？
甲：妳得上班哪。
乙：上班我都不騎車了。
甲：妳怎麽著？
乙：我走著走行嗎？
甲：走著走？
乙：走著走。
甲：走著走可以呀。
乙：哎。
甲：可也得註意呀。過馬路要走人行橫道線，沒有人行橫道線的地方兒，要直行不要斜穿，妳是斜穿哪，這斜穿最危險，消防隊的車打那邊過來……
乙：您打住！就到這兒，這不行啊！您打住。誰說我非得斜穿哪？我專找有橫道線才過馬路，沒有橫道線我都不過馬路了行嗎？
甲：妳不過馬路？
乙：不過馬路行嗎？
甲：不過馬路可以呀。可是妳呀，又不走便道。
乙：那沒事兒。
甲：人家都在便道上走，妳在便道下邊走。
乙：下邊，（就）下邊兒。
甲：可巧那地有點兒不平，哪兒有壹窩。
乙：嗯。
甲：壹下崴腳了，“咕嘰”妳就坐那兒了，這個軋道車可就過來了，嗚……
乙：哎！我說妳狠不狠哪？妳這玩藝兒！這軋道車誰受得了哇？啊？誰說我非走馬路下邊呀？啊，便道我都不走。我鉆胡同行嗎？
甲：上班光走胡同到得了單位嗎？
乙：妳甭管。我騎車進胡同，繞多遠兒我認了，我。
甲：又騎車啦？
乙：哎。
甲：在胡同裏騎車？
乙：對啦。
甲：在胡同裏騎車要碰著人怎麽辦？
乙：碰不著我就完。
甲：要碰著人妳不負責嗎？
乙：我給他換假胳膊假腿兒，哎，跟我壹樣還不行嗎。
甲：妳在胡同裏騎車啊，妳就走胡同，妳走大胡同，小胡同，長胡同，短胡同，寬胡同，窄胡同，走著走著壹瞧--過不去。
乙：怎麽啦？
甲：那兒攔著壹根繩子。
乙：怎麽回事？
甲：立著壹個牌子。
乙：寫得什麽？
甲：“施工重地，嚴禁通行”。
乙：都讓我趕上了。
甲：人家那兒拆房。
乙：那我也得過去。
甲：妳非得走胡同啊？
乙：穿過去。
甲：妳呀，打繩子底下鉆過去，蹁腿兒上車沒騎兩步兒，就聽上邊兒“劈哩啪啦、劈哩啪啦、當……”
乙：怎麽回事？
甲：掉下來這麽大壹塊鋼筋水泥的砣子來！
乙：鋼筋水泥的砣子？
甲：實軸兒的。
乙：砸哪兒啦？
甲：整砸妳腦袋上。
乙：哎，完了，完了，這腦袋算砸掉了。
甲：哎，掉是沒全掉，
甲、乙：多少啊，還連著這麽壹點筋兒。
乙：嘿！我就知道這句，我告訴妳！
甲：怎麽辦？
乙：送醫院。
甲：叫車！關車門兒，壹開——
乙：嗷嗷嗷嗷嗷……這車就給我預備的合著！
甲：又把妳送到了“不遵守交通規則事故醫院”，到哪兒不能馬上治。
乙：怎麽哪？
甲：得先登記。
乙：別登啦！我都來兩回啦。
甲：不行，還得登記。
乙：怎麽哪？
甲：已經看不出什麽模樣了！
乙：都砸爛了！快治吧！
甲：說明情況，然後把妳送到手術室，放在手術床上，先來壹針破傷風針。
乙：省省吧。
甲：開開無影燈，經過消毒之後，大夫又把這鋸拿出來了。
乙：還是那把鋸呀？
甲：反正不老快的。
乙：我說大夫！行行好！換把新的。
甲：照這地方，喀喀喀喀，嘎奔兒，鋸下去。給妳換壹塑料腦袋，打這兒起妳算是——
乙：好——了。
甲：死了。
乙：去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