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您說相聲都講究什麽呀?
乙 說、學、逗、唱。
甲 唱能唱什麽呀?
乙 唱的可多了,什麽京戲、評戲、梆子、大鼓、數來寶……
甲 您還能說數來寶?
乙 啊!
甲 數來寶可不容易。
乙 那算什麽呀,我全會!
甲 算什麽?首先說,這七塊板兒就不容易打。
乙 妳會嗎?
甲 會呀!
乙 妳打壹個。
甲 行。(打板)
乙 噢!他要過飯!
甲 妳別瞧這要飯的玩意兒,妳還打不上來呢!
乙 這算什麽呀!(打板)
甲 噢!他也要過飯!
乙 嗬!這兒等著我哪!
甲 其實從前數來寶也不容易。
乙 怎麽?
甲 它得講究現編詞兒,要三快。
乙 哪三快?
甲 眼快、心快,嘴也快。
乙 眼快?
甲 眼睛看見了。
乙 心快?
甲 心裏立刻就編好了詞兒了。
乙 嘴快?
甲 嘴裏就唱了出來。您看,咱壹進大街,不管有多少買賣,三百六十行,碰見什麽全有詞兒。
乙 妳行嗎?
甲 我最有把握了。
乙 好!這麽辦,妳好比是那個數來寶的,我就來開買賣的大掌櫃的,我開什麽買賣妳全有詞兒嗎?
甲 妳開什麽買賣我全有詞兒。
乙 行了!由現在起,這個桌子就不是桌子了,它是開買賣的攔櫃,我是掌櫃的,不定開的什麽買賣,妳就是這個數來寶的。
甲 行!我是數來寶的,妳是開買賣的少掌櫃的!
乙 少掌櫃的?
甲 內掌櫃的!
乙 內掌櫃的幹嗎呀?
甲 反正買賣是妳們家的!
乙 不行!我是掌櫃的!
甲 行!妳開什麽買賣我全有詞兒。
乙 來吧!
甲 (打板)“打竹板兒,進街來,壹街兩巷好買賣。也有買,也有賣,也有幌子和招牌。金招牌,銀招牌,哩哩啦啦掛起來。這二年,我沒來,大掌櫃的發了財!”
乙 走走走!
甲 “叫我走,不能走,走到天黑空著手,壹分錢,也沒有,今天我得餓壹宿!”
乙 那妳怎麽單要飯哪?
甲 “掌櫃的問我為什麽單要飯,要飯不能把我怨。蔣介石,打內戰,法幣改成金元券,由壹百,到壹千,由壹千,到壹萬,我上街買了壹斤面,票子用了二斤半!經濟壓迫民遭難,因此我才買了飯!”
乙 哎哎哎!
甲 “妳也哎,我也哎,哎得我倒乜呆呆,早知道掌櫃的規矩大,不叫說話不說話!”
乙 我開什麽買賣妳要錢哪?
甲 “不是我,不害臊,妳什麽買賣我也要,天主堂,耶穌教,孔聖人的門徒也許我要,只要妳開張有字號,今天我就要得著。”
乙 要得著哇!妳看什麽買賣?
甲 “從小兒我沒念《三字經》,您這字號我認不清。”
乙 認不清啊!告訴妳:雜貨鋪!
甲 “打竹板兒,邁大步,掌櫃的開個棺材鋪,您的棺材做得好,壹頭兒大,壹頭兒小,裝裏活人受不了,裝裏死人跑不了,裝裏病人養不好……”
乙 等等等!誰告訴妳我開棺材鋪,我開的是雜貨鋪!
甲 雜貨鋪?
乙 啊!
甲 那……您開棺材鋪多好哇!
乙 好什麽呀?
甲 棺材,棺材,您這買賣準發財。
乙 噢!發財?
甲 對啦。
乙 不開!
甲 妳看……它這棺材的詞兒我熟。
乙 噢,詞兒熟?
甲 對。
乙 不開!
甲 妳看!
乙 行了行了,沒詞兒了是不是?我改個別的。
甲 不用改,什麽沒詞兒了?妳開什麽買賣?
乙 雜貨鋪。
甲 雜貨鋪算什麽呀!妳都賣什麽?
乙 什麽都賣,油、鹽、醬、醋、青菜、雜糧。
甲 賣青菜?
乙 啊。
甲 賣蔥不賣?
乙 賣。
甲 行了!
乙 有詞兒了?
甲 “雜貨鋪兒,妳賣大蔥,壹頭白,壹頭青,壹頭兒地上長,壹頭兒土裏生,壹頭兒實,壹頭兒空,壹頭兒吃,~頭兒扔,掌櫃的就賣壹棵蔥!”
乙 我這雜貨鋪關板兒了!就賣壹棵蔥啊?什麽都賣!
甲 “不賴不賴真不賴,雜貨鋪還把棺材賣!”
乙 不賣!告訴妳,什麽都賣,就不賣棺材。
甲 什麽都賣?
乙 啊。
甲 “丁丁丁,當當當,雜貨鋪裏賣手槍!”
乙 沒有!
甲 妳說的,什麽都賣。
乙 啊,什麽都賣,就是不賣手槍。
甲 妳到底賣什麽?
乙 油、鹽、醬、醋、青菜、雜糧。
甲 妳聽詞兒吧:“打竹板兒,邁大步,掌櫃的開個雜貨鋪。雜貨鋪兒,貨真全,紅糖好,白糖甜,要買沙糖圖省錢。買壹包花椒張著嘴兒,買壹包胡椒滴溜兒圓,小蝦米,彎又彎,黃花、木耳上秤盤,筷子犯了什麽罪?三道麻繩將它纏,二踢腳,三寸三,大年三十用火點,崩--壹叭!上了天!”
乙 還有雜糧呢!
甲 “碾、盤、羅、櫃不住磨,每壹天都磨萬擔糧,蕎面、白面、大米面,磨出米來似雪霜,粳米好,老米長,要吃小米金黃黃,黑豆黑,黃豆黃,粉紅色的是高粱。掌櫃的心狠似大老虎,往棒子面裏摻黃土!”
乙 沒有!告訴妳,我不開雜貨鋪了,我改買賣了。
甲 “打竹板,邁大步,掌櫃的開個棺材鋪!”
乙 我還沒開哪?
甲 這回您該開棺材鋪了!
乙 不開!我呀,這回賣冰棍兒。
甲 賣冰棍兒?
乙 對了!有詞兒嗎了
甲 那算什麽啊!賣冰棍兒啊!(打板)“打竹板兒……打竹板兒……”
乙 沒詞兒了!
甲 “打竹板兒,真有趣兒,大掌櫃的妳賣冰棍兒。”
乙 對!
甲 “您這冰棍兒真衛生,完全是開水白糖凍成的冰。吃冰棍兒……吃冰棍兒……”
乙 沒詞兒了。
甲 “您還得吃冰棍兒!”
乙 這麽會兒我吃三根冰棍兒了!
甲 “吃冰棍兒,拿起來瞧,小豆、桔子、有香蕉,東西好,材料高,不怕曬,不怕烤,擱在火裏化不了!”
乙 這是冰棍兒?
甲 火鉤子!
乙 火鉤子能吃嗎?行了,這回又改了買賣了!
甲 “打竹板兒,邁大步,掌櫃的開個……”
乙 又是棺材鋪哇!這回我開澡堂子了!
甲 又開澡堂子了?
乙 啊!
甲 “打竹板兒,我走慌忙,掌櫃的開個洗澡堂。您這個澡堂真衛生,完全是開水白糖凍的冰!”
乙 啊?好嘛!洗完澡都凍成冰棍兒了!
甲 “您這澡堂真衛生,手巾又白水又清。洗澡的,進門來,胰子香,手巾白,大毛巾,圍當腰,就是不把腦袋包!”
乙 沒聽說包腦袋的!
甲 “有溫水兒,有熱水兒,越燙越美越咧嘴兒。有壹個老頭兒八十八,壹進池塘笑哈哈,頭又暈,眼又花,呱嘰摔個大馬趴!夥計壹見往外搭。”
乙 怎麽啦?
甲 暈塘子啦!
乙 那快塔出去吧!告訴妳,這回我不開買賣了,我呀,娶媳婦兒!看妳有詞兒沒有?
甲 妳幹嗎?
乙 娶媳婦兒,有詞兒嗎?
甲 妳聽詞兒吧:“打竹板兒,真有趣兒,大掌櫃的要娶媳婦(fen)兒……”
乙 不像話!
甲 ‘打竹板兒,真有點兒,大掌櫃的娶媳(xi)婦(fa)兒……”
乙 我還娶魔術哪!
甲 “我來得巧,來得妙,掌櫃的成家我來到,親戚朋友把喜道,掌櫃的堂前哈哈笑。前邊兒銅鑼開著道,後邊擡著八擡轎。八擡轎,擡進門,伴娘過來攙新人。鋪紅氈,倒喜氈,壹倒倒在喜桌前。有壹對喜蠟分左右,喜字香爐擺中間;拜罷地,拜罷天,拜罷天地拜祖先,拜罷祖先拜高堂,夫妻對拜入洞房。入洞房,樂悠悠,新郎過去掀蓋頭,鍁起蓋頭留神瞅,新娘子是個大光頭!“
乙 禿子?
甲 “禿頭頂,大眼珠兒,張嘴說話嗓門粗。”
乙 男的?
甲 “大胖子體重足有三百斤,掌櫃的娶個魯智深!”
乙 啊!我成小霸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