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夢見
夏依昨晚夢見李季了,樣子頹廢,站在她面前,目光深沈,夾雜著她讀不懂的情緒,既熟悉又陌生。
李季對她說:“我和蘇洛分開了,我知道妳喜歡我,我們在壹起吧?”夏依楞了好久。最後還是搖搖頭:“不要,太遲了。”然後轉身離去。
她腦海裏此時想著的是顧毅,那個為了她不顧壹切的顧毅。
醒來時夏依的枕頭被淚水打濕了,眼睛有些睜不開,頭疼。李季,夏依暗戀了6年的男生。
後來他們還成了很好的朋友,她還認識了顧毅。
呵,夏依想自己怎麽就夢見李季呢?他已經死了呀。
是的,李季早在那年高三的冬季死了,死的很意外,被樓上的花盆砸中腦袋,當場斃命。夏依花了整整3年才走了出來,那時的她愛李季,因為他的死得了躁狂癥。
喜歡壹個不可能在壹起的人,感覺就是:報應來了。因為李季不喜歡夏依,他就是夏依人生的第壹個報應。這個報應來勢洶洶,差點把夏依的整個人生都吞沒了。
夏依精神恍惚地坐起來,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想努力分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然後找到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顧毅:“顧毅,我夢見李季了。”
她覺得有點胸,悶惡心難耐,想吐卻只能難受地幹嘔。
八點整,顧毅正在公司趕策劃書,接到夏依電話聽到這句話後,腦子“轟”壹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他腦裏炸開。臉上的血色退去,他揉了揉太陽穴,神經緊繃的很,他通宵趕策劃已經兩天沒睡,眼裏的紅血絲布滿布。
但沒有什麽事比夏依更重要,他直覺不妙,他害怕夏依舊病復發。顧毅頓時覺得心扯著發疼,他用沙啞的聲音安慰著夏依:“依依,別怕,在家等我,我馬上過去。”
顧毅立刻拋下公司的壹切,開著車向夏依的家飛奔過去,他不能讓夏依變成過去那樣。
Part2:初見
因為這個夢,夏依掉進了回憶的漩渦裏,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夏依記得,她第壹次見到李季,是在初壹。很長的壹段時間裏夏依都清晰記得那個場景,很滑稽的壹幕。
夏依家裏離學校遠,所以她下午都不回家,在飯堂吃飯然後上晚自習。晚霞布滿天際,夏依很喜歡吃完飯就沿著操場走走,而後坐在階梯上欣賞天空,戴著耳機,享受片刻的寧靜。
然後,夏依就看到壹個男生“碰”的壹聲撞樹上去了,為了救出界的籃球,沒有看到前面的樹,就那麽硬生生的撞了上去,和大樹來了個親密的接觸,夏依看著就覺得好疼。
她很不適時地笑了,撇過頭捂著嘴偷笑,笑的滿臉通紅。她想這個男生怎麽那麽傻呢。夏依細細地打量起這個他:皓齒明眸,鼻子堅挺,雙目如潭,雙眉俊秀,笑起來像陽光。有時候,愛情的覺醒,只是壹瞬間的事情。夏依的心跳動得厲害,青春裏總有些驚喜。
夏依聽到別人叫他李季,她在心裏壹遍又壹遍,默念著他的名字。再來的再來,夏依就天天坐階梯上看李季打球,視線也挪不開了,還好夏依小個,距離也挺遠的,不會被發現。
看到李季她會笑,想起他也會笑,她想她喜歡上李季了。
Part3:暗戀
夏依的暗戀如潮水般,壹發不可收拾,她開始暗暗打聽李季的消息,比如他家住哪,身邊有哪些鐵哥們,有無過戀愛史,喜歡吃什麽,喜歡怎樣的女生,都被她悄無聲息的扒了出來。
她知道李季學習很好,朋友很多,喜歡運動,家住城南,與夏依家是反方向,夏依覺得他們之間不止隔了壹條河,好像還隔了壹個世紀那麽長。
她還很憂傷的知道了李季喜歡的女生類型,與她是八輩子都不沾邊。李季喜歡成熟的女生,比他年齡大也無所謂,他說那樣的女生睿智,能吸引他。夏依心想,瞧,我喜歡的男兒就是那麽的特別。特別到讓她心酸,因為他不可能喜歡她這種小女生。
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這個感覺,當妳開始關註壹個人的時候,總是在哪都可以碰到他。夏依開始在這個不算小的初中裏頻繁的遇到李季,課間的陽臺上,小賣部裏,辦公室裏,連去廁所的路上,夏依都會看到李季的身影,這應該不是什麽所謂的“緣分”吧。
也許在不知道李季喜歡什麽樣的女生時,夏依還會因為遇到他而偷樂著,可是現在夏依只想躲開。控制不了喜歡壹個人,但至少可以選擇避開。
夏依把李季比作太陽,而自己是月亮,暗戀太陽的月亮。日落月升,他們在同壹片天空,卻永遠不再同壹個頻道上。
年少的愛情總是那麽的無可奈何,夏依把這情愫放在心裏的角落,任由它生根發芽,不等它開花結果,等它枯萎。夏依想,時間是強大的治愈師,她總有壹天可以忘記李季。
李季戀愛了,是重點振中的學姐,叫蘇洛。李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喜歡上了壹位睿智的女生。夏依知道李季壹定會爭取考進振中,而夏依就像飛蛾撲火,那麽盲從且拼死也要考壹中。
是的,夏依才不到堅持壹個月,她就放棄了,她不躲了,想遠遠地見上李季壹面也好。
Part4:守望
夏依就像傑羅姆·大衛·塞林格的《麥田裏的守望者》壹樣,守望著李季。她不再覺得喜歡上李季卻不能與他壹起是件悲傷的事,她覺得能遇見李季,她很幸運。
在振中,夏依仍舊每天都能遇見李季,看著李季從她科室窗邊經過,看著李季和學姐如膠似漆。難過嗎?怎麽會不難過呢。但夏依什麽都不做,不打擾是她溫柔。
她喜歡畫畫,上那些數理化她聽不懂的課時,她就會拿出素描本繪畫,畫的最多的是李季,但夏依從來都不敢把李季畫的太清晰,大多數都是壹個背影壹個側臉,即使是正臉也只是壹個大概的模樣,她害怕被人發現她的小心思。
有時她會把李季畫成漫畫的人物形象,畫成壹個個漫畫故事。看著李季在她筆下活靈活現,在她心裏長成成參天大樹。
夏依就這樣藏著的她的小心思,過著她的小日子。卻從來沒有想到會與李季有交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奢望,她連想都不敢想。
而事情就那麽真實發生了,她與李季因壹場大雨成了朋友。
Part5:交集
夏季的暴雨總是來得那麽猝不及防。那天晚修快要放學的時候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雷鳴電閃。
同學們都抱怨起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阻礙了他們回家,吵吵嚷嚷的,而夏依則心無旁焉安靜地看著書。
雨天把季節交替的燥熱模糊掉。科室鎖門了,夏依就站在教學樓下等雨停,她擡頭望著漆黑的天空,發起了呆。
等到雨終於小點了,夏依打算就這樣冒雨回去,壹個聲音傳過來:“同學妳沒有傘嗎?這麽晚了,送妳壹程吧。”
有點低沈的聲音,夏依擡起頭就看到了李季,從來都沒有和李季這麽近距離過,心忽然停了兩秒然後就劇烈跳了起來,夏依疑惑的看了壹下前後左右,是和我說話嗎?她不是在做夢?
李季忽然就笑了,他望著夏依說:“別看了,說的就是妳,要壹起走嗎?我有自行車。”
夏依點點頭。李季問夏依家在哪,她想都沒想就脫口出:“城南巷子弄。”李季說:“這麽巧,我家也在城南那邊,咱順路。”
夏依說謊了,謊話說的那麽真,她暗罵自己不知羞,她家其實在城北。夏依坐上了李季自行車,心裏在偷笑。
李季壹路上都沒怎麽說話,但他說了壹句夏依這輩子恐怕都忘不了的話:“同學妳以前是不是在紫茶中學呀?我看妳有點面熟。”他記得她,他認得她,這簡直比夏依做夢中六合彩都難!
經過街邊商鋪的時候,夏依看見櫥窗上她和李季的影子,自己飛揚的頭發,李季好看的側臉,風在夏依耳旁呼嘯著,很舒服。
繁花盛開不是錯覺。
那晚夏依12點多才回到家,因為從城南走到城北起碼1個半小時的路程,夏依傻樂的沿著岸邊走,留戀著李季的氣息。
她想,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它長著翅膀,還會飛。
Part6:我叫夏依
那晚夏依壹夜無夢,睡的很舒服,早上起來都哼著小歌。
李季從校道上看到夏依,走上前拍了下她,爽朗的聲音傳入夏依的耳膜:“嗨!早啊!同學,昨晚都忘了問妳,妳叫什麽?”
夏季覺得這是上天對她的恩澤,李季闖入了她的生活,她即將要和李季發生壹些故事了嗎?
她似夢非夢的說:“早上好,昨晚謝謝妳,我叫夏依。”
李季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夏依以為他不喜歡她的名字,皺著眉頭。李季用余光看著夏依的反應,隨後又笑了起來:“嘿嘿!妳名字挺文藝的嘛,妳好呀,夏依同學,我叫李季。”
他們開始頻繁相遇,李季不知道其實那些“偶然”都是夏依故意而為之。夏依想多和李季說說話,她知道李季的興趣愛好,話題都挑他喜歡的。所以他們快速的熟悉起來。
這樣的日子在夏依看來是幸福美好的,盡管有時候李季身邊的學姐女朋友——蘇洛,對她經常跟在李季身後表示不滿。
因為女人明白女人,夏依的小心思在蘇洛眼裏壹目了然。所以蘇洛時不時對夏依冷嘲熱諷,明示或暗示夏依離李季遠點。夏依就不,或許高中畢業後她跟李季就再也見不到了,說什麽她也不會放棄現在能經常見李季的機會。
直到,李季有意撮合她和顧毅。
Part7:顧毅
顧毅是學校籃球校隊的隊長,與李季是鐵哥們。夏依總是來看李季打籃球,比蘇洛都積極。但她害怕別人懷疑就說她需要素材練畫技,所以總是在籃球場邊畫畫,當然她不敢單單只畫李季,幾乎把球隊裏的人都畫了。
李季球隊的兄弟都認識夏依,誇她畫畫好看,老是纏著夏依要畫畫,顧毅就是其中壹個。
他喜歡夏依,喜歡她安安靜靜地在畫畫的模樣。但為了吸引夏依的註意,他總是裝作壹副地痞的模樣欺負夏依:“哎呀,夏依妹子啊,妳老把我畫的那麽帥,是不是喜歡我呀,我哪有妳畫的那麽帥,哈哈。”
夏依真的註意到顧毅了,但卻是覺得他輕浮。對於他的調侃又氣又好笑,礙於李季的面子不好發作,只得每次都在他的調侃下,氣紅了臉。
夏依哪裏知道,壹個作為重點高中校隊的隊長,帶領球隊贏得了省裏籃球賽的冠軍,又怎會是輕浮不成熟的人呢。壹切假象都是因為她。
壹次兩次李季也會護著夏依,說他別老是調戲夏依,嚇著人家。但後來他就看清楚了,顧毅就只招惹夏依,李季隱約的嗅到了什麽。
在李季的逼迫下顧毅承認了:“我是喜歡夏依,但如妳所了解,她是壹個安靜又膽怯的女生,我貿然追求肯定連朋友都沒得做,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更何況她……,還是沒事了。”顧毅言而欲止,他知道夏依喜歡李季。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李季看的出顧毅的心思,顧毅看的出夏依的心思,唯獨他們倆不知道。
李季把夏依當妹妹,夏依把顧毅當哥哥。
Part8:追求
李季開始幫顧毅追求夏依,他總是在夏依面前誇顧毅,人長得帥,為人仗義,籃球打的好,學習也好。然後又問夏依覺得顧毅怎樣,夏依即使再蠢,都知道李季這樣說意味著什麽。
李季開始制造機會讓夏依和顧毅單獨相處,周末裏經常約出來玩,然後總說有事去不了,又或讓顧毅送夏依回家。
夏依喜歡坐摩天輪,李季就提議大家去坐摩天輪。李季和蘇洛壹個廂子,夏依和顧毅壹個。壹旦離開了李季的周遭夏依就會變得異常的憂傷,眸子都是淡淡的無神。夏依望著離她很近的天空發楞,想著她與李季的關系,想著顧毅的喜歡,希望他不要開口表白。
可顧毅就是開口了:“夏依,我喜歡妳。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只知道我想與妳壹起,看妳畫畫,看妳笑,看妳臉紅,妳可以做我女朋友嗎?我會對妳好的,妳看我,顏好,說不定帶我出去,我臉還能當卡刷。呵呵……。”顧毅緊張地撓撓頭,講著冷笑話,這是他第壹次向喜歡的女生表白,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平時壹幅兒戲的模樣都被收了起來,他等夏依的回答。
廂裏壹片沈寂,殘破的夕陽把整片天空映照成曖昧的橙色。顧毅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夏依。
夏依暗想,還真是想不來什麽就來什麽。但要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她知道顧毅是個好人,她不能欺騙他。她擡起頭望著顧毅,又好像穿過他望向遠處,她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妳,我其實……。”夏依不敢說出她其實是喜歡李季的事實。
顧毅接著她未完的話:“我知道,妳喜歡李季。但沒關系,我可以等,我是真的喜歡妳。”
Part9:暗湧
那天之後,夏依和顧毅每天都壹起出現。李季以為他們在壹起了,歡喜的說:“顧毅,妳好好對她呀,我可把她當作妹妹,妳別欺負她啊。”顧毅裝作兇惡地揮揮拳頭。
又轉過頭,儼然壹副哥哥的模樣對夏依說:“我信得過顧毅,把妳交給他我放心,祝妳倆開心喲。”
顧毅笑笑:“當然。”夏依也不解釋,苦苦地微笑著。
他們沒有在壹起,這只是壹個假象,夏依需要依靠顧毅繼續呆在李季身邊,而顧毅也需要依靠李季繼續呆在夏依身邊。
夏依仍然每天看他們訓練,他們周末也常結伴出去玩。而蘇洛也因為顧毅才對她沒那麽敵視,她想就這樣下去也不錯,雖然她會覺得愧疚利用了顧毅,但她控制不了自己。
他們都不知道壹場暗湧正悄悄來臨,改變了他們的生活軌跡。
高三寒假的時候李季意外的被樓上掉落下來的花盆砸中,當場死了。而那個時候,他正準備接夏依的來電,所以才停在那裏。
夏依只知道他沒接電話,卻沒有想到他是不能接她的電話。這輩子,她撥通那個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只會有壹個冷漠的聲音說著:“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Sorry,……。”她再也聽不到那熟悉的聲音。
夏依是晚上看新聞才知道這個消息,她聽著新聞裏播報臨時消息才知道,李季死了,死的那麽突然。她想,她的李季,她的翩翩少年怎麽可以這樣死去呢?她鞋子都來不及穿就發了瘋似得往李季家奔去。
可終究是晚了,她去到的時候只能看到大量的警車和身邊吵鬧的人群,警察在那圍起警戒線。她只看到地上那個用白色粉筆圈起來的李季身形,以及旁邊的自行車和手機,手機上的掛飾是她送的,壹朵向日葵,代表著她的愛。向日葵的花語是——沈默的愛。
還有,壹大片觸目驚心的紅,是李季的血。
那抹紅,刺痛了她的眼。她按著胸口慢慢蹲下,大口地喘著氣,好像有只手在扯著她的心,她的心痛得好像要跳出來壹樣。
夏依的眼淚徹底崩塌了,流雲依舊在天邊漂浮,將壹顆顆眼淚染成熾烈的火焰。
顧毅也看到新聞也趕了過來,遠遠地就看到了夏依蹲在大樹下,滿身的傷痕,她在來的路上摔了壹跤,擦破了雙手雙腳,有點點已經幹涸的血跡,狼狽不堪。
夏依已經哭了壹個多小時了,眼睛又紅又腫,卻依流著淚,她看起來那麽脆弱、傷心,似乎要把壹生的眼淚都在今天壹並哭掉。為了那個以後都不會出現,即將長眠地下的男孩。
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Part10:欺騙
顧毅蹲在夏依面前,不敢碰她,也跟著壹並流淚,卻咬著拳頭不敢出聲。
他們已經蹲了5個多小時,顧毅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嘗試叫夏依,想送她回家。可是他喊了很多聲,夏依都沒有反應,目光空洞地望向前方,像壹個抽空靈魂的破瓷娃娃。
顧毅伸手碰了壹下夏依的肩膀,她就合上雙眼直直地倒在了顧毅身上。那是顧毅人生第壹次覺得那麽心慌,他以為他要失去夏依。像她失去李季壹樣,那種痛並不是他能承受的。
他急忙把夏依送去醫院,醫生說夏依是精神崩潰哭暈了過去,留院觀察壹晚,醒了就好。可是還沒等夏依醒來,淩晨她便發起了高燒,整個人臉色蒼白,頭冒冷汗,忽冷忽熱。壹邊哭著說,是自己不好,不該那個時候打電話給他,是她害死了李季,壹邊喃喃地叫喊著李季的名字,她好像陷入了噩夢中走不出來。
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想辦法讓夏依退燒,可惜都沒用。夏依的高燒持續不降,還有上升的趨勢,醫生說再燒下去就要燒壞腦子了。
夏依的母親壹直哭喊著要醫生救她的女兒,她就這麽壹個女兒。夏依是單親家庭,父母早些年就離異了。
顧毅在病房外面失魂落魄,石化了好久,他很害怕夏依會跟著李季去了。他不能讓夏依死,他走到夏依床前,握著她較弱的手,用沙啞的聲音低語著:“夏依,我是顧毅,我沒有死,不關妳的事,妳沒有害死我。妳聽到了嗎?我沒有事,真的!妳起來呀,妳起來就能看到我了!我知道妳喜歡我,我壹直都知道,妳醒來我們就在壹起好不好?”
有時候再好的治療都比不上病人的意誌重要。夏依在顧毅這番“謊話”的刺激下漸漸平復下來,接近天亮的時候已經退燒了。
夏依好像在鬼門關走了壹遭,顧毅也如此,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夏依在他心裏紮根、盤踞。
他愛夏依,願意等她,也不介意當李季的替身。他只要夏依好好的,平安無事,會笑會蹦蹦跳跳。
有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愛壹個人多深,只有即將失去的時候才會覺醒。
Part11:躁狂癥
夏依醒來後就變得不太正常,有時會長時間不說壹句話;有時會喃喃自語,頹敗不堪;有時會大笑;更嚴重的時候她會瘋狂砸東西,或者自虐,拿刀片在自己胳膊上劃,看著自己的血發呆。
醫生檢查過她的身體機能無礙。對於她這種情況,只能搖搖頭說:“轉去精神科吧,她可能精神上有問題。”夏依患上了精神病的壹種——躁狂癥。
她退學了,顧毅也休學了與夏母壹起照顧她,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放棄夏依了。顧毅跟家裏吵,他跪在父母房前壹天壹夜懇求讓他休學。他只想壹心壹意照顧夏依,望著那樣子折磨自己的夏依,他的心被壹種類似腐爛的疼痛感給拽住了。顧毅的父母終是拗不過他,也不可能當沒了這個兒子,就隨了他。
他經常守在夏依身邊,防止她傷害自己,在她平靜或睡覺的時候,就自己學習高中的知識。顧毅沒有放棄,壹如他當初在摩天輪上的承諾,他會等她。即使等到地老天荒,即使可能沒有結果,即使夏依這輩子都好不了。他都會在她身邊陪著她守護著她。
而當夏依錯認他是李季時,是他最安心的時候。因為夏依會對她笑,會和他叨叨絮絮說很多話,像個小女生壹樣。顧毅想如果她壹直這樣多好,他不介意以“李季”的身份陪伴她。可是當夏依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會加倍的傷害自己,她知道他是顧毅,不是李季。
她會懇求顧毅不要理自己,任由她自生自滅;會趕顧毅走,會用盡最難聽的話罵他,怎麽那麽賤,死賴著不肯走;甚至會拿東西砸顧毅,他也不躲,最嚴重的壹次砸到顧毅頭流血,縫了好幾針。夏母看到這種情況,即感激也愧疚,勸顧毅還是走吧。而顧毅說:“阿姨,依依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是我傻不會躲,下次不會了,妳放心,我相信她會好的。”
夏母抹著眼淚緊緊握住顧毅的手:“委屈妳孩子。”
Part12:希望
這年,顧毅19歲,剛參加完高考,誌願填了本地的大學,他要留在這裏。
顧毅上網查找壹切可能治愈夏依的方法,經常帶她去壹些環境好的地方散心,督促她吃藥復檢。到第二年的時候,夏依的病情已經穩定很多了,不會再像第壹年那麽反復無常,三天兩頭住院。
夏依每天都會收到顧毅的信件,字跡清秀,蒼勁有力,壹如他的人,堅實可靠。即使他們每天都見面,顧毅還是堅持用寫信的方式鼓勵夏依,在夏依清醒的時候,他就會向她表白,夏依拒絕99次,他就準備第壹百次。他已經決定要了無止境地表白下去,直到夏依答應的壹天。
或許是上天的眷顧,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到第三年的時候,醫生說夏依已經基本康復,只需要吃壹些基本的藥維持不復發,很快就會痊愈。沒有人比顧毅更開心了,那晚他帶夏依去吃飯慶祝,還喝了點酒,他不讓夏依喝,壹晚上都哭了笑,笑了哭,好像到他變不正常壹樣。
但夏依知道他是太開心,自己的病終於好了。那晚微醺的顧毅送夏依回家,到了樓下,夏依拽住他的衣角,擡頭望著他發自內心的說:“我們在壹起吧。”
顧毅睜大眼睛,摸了下夏依額頭,沒發燒,他不敢相信夏依會和他說這話,他迷惑問到:“我是誰?”
夏依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壹口氣,再睜開眼時,顧毅看到了當年的她,那個眸子會發亮,像繁星壹樣的夏依。她很自然地用雙手圈住了顧毅精瘦的腰身挨著他:“我知道,妳是顧毅,妳不是李季。我放下了,時間無法回頭,我們也沒法回到過去。這些年來,謝謝妳壹直都不放棄我。以及對不起,顧毅。”
顧毅緊緊地抱住夏依:“妳永遠都不必對我說抱歉,我心甘情願。”
夏依想起這三年來顧毅的付出,她不是鐵石心腸,她不是瞎,她雖然有病,但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清醒時心會痛,不是為了李季,是為了顧毅。夏依退出他的懷抱,用手撫摸著他的臉,摩擦著額頭那條小傷疤:“那個時候壹定很疼吧。”
她心疼地落下了淚:“我說真的,我們在壹起吧,好不好?”然後就笑了,如沐春風。顧毅終於看到了夏依為他綻放的微笑,比起當年的還要讓他心動。
他把頭埋在夏依的頸窩裏抽泣著:“好!依依,我愛妳,我是真的愛妳。”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夏依的肩頭。
壹萬句我愛妳,都抵不過彼此好好在壹起。
Part13:再見了,李季。
早上八點半,顧毅站在夏依家門前急促地按著門鈴,生怕晚了壹步,夏依就不見了。夏依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去開門,壹開門便見到著急得臉色蒼白的顧毅,比她自己好不了多少。
半小時的車程,顧毅卻覺得好像過了很長時間,他巴不得有哆啦A夢的任意門。他看到夏依眼睛微腫,眼角還殘留著淚痕,眸子裏有些迷茫。他壹把抱過夏依:“依依,不怕,我馬上帶妳去醫院。這兩天我太忙,忽略了妳,對不起……。”顧毅說著就哭了起來,哭的像個孩子壹樣悸動。
夏依終於從記憶中清醒來,她回抱顧毅撫著他的脊背:“顧毅,我有點透不過氣。”顧毅抱得她太緊,他放開夏依,小心翼翼拭擦著她臉上的淚痕:“對不起,妳洗漱壹下,我帶妳去醫院,好不好?乖。”
夏依看到顧毅這般模樣,忽然狡黠地說:“李季,可是我不想去醫院啊。”當顧毅聽到她叫他李季,險些站不住,往後退了幾步,打量著她天真無辜的表情,好像在看壹個陌生人壹樣。他邊在夏依房間翻箱倒櫃,邊問藥放在哪裏,最近有沒有準時吃藥。
她望著李季失魂落魄,裝不下去還是坦白從寬:“顧毅,妳別找了,我沒事,我剛剛是逗妳玩呢。”顧毅不聽,繼續在找她的藥,夏依心想,糟糕,她真的嚇壞顧毅。她沖上去從後面抱住顧毅,大叫了好多聲顧毅,他才安靜下來。她繞到顧毅面前,望著他臉上的淚心疼極了,她懊悔不該拿自己的病與他開玩笑,這不,玩笑開大了,她都怕顧毅會被嚇得有精神病,像那年的她,整壹瘋子,她不要她的顧毅變成瘋子。
她抹著顧毅臉上的淚,很認真地說:“我說真的,顧毅,我沒事,醒來時是有那麽點不舒服,可是妳壹出現我就好啦。對不起,剛剛叫李季的名字騙了妳。真的對不起。”
其實顧毅很想發作,他滿腔怒火想罵夏依,可是又舍不得,只好作罷,他握住夏依的肩膀:“妳真的沒事?還是去看看醫生好嗎?”他不放心。
夏依忽然問顧毅:“顧毅,膩歪這兩個字倒過來怎麽讀啊?”
顧毅不解:“歪膩啊。”
夏依撞到他懷裏重重地點頭:“恩!我知道了!我也愛妳!嘿嘿,妳不放心我們這就去醫院檢查。”顧毅後知後覺,然後才從剛剛的驚嚇恢復過來,他的依依會對他說情話,應該是真的沒事了吧。
醫生檢查完,拿著報告對顧毅和夏依說:“顧先生,夏小姐的病情沒有復發。她也跟我說了那個夢,那應該是她自己潛意識的對過去的壹個總結,像是壹種告別儀式,妳不用擔心,這是好事來的。”
顧毅壹直緊緊地握住夏依的手,直止聽見醫生的話才松口氣。夏依回握他:“聽見沒,醫生都說我沒病發了,妳不用擔驚受怕,嚇妳是我不對,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夏依豎起三根手指作起誓狀。
他們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正午了,太陽熱辣辣地照著大地似要把人融化掉。夏依望向遠處的摩天輪壹角,想起那年顧毅對她青澀的表白,淺淺地笑了。
顧毅問她笑什麽,她說:“顧毅,我要結婚!妳快點跟我求婚!不然我改變主意了妳別哭。”
聽到夏依這麽說,顧毅立馬就帶她到珠寶店挑了壹枚愛心形狀的戒指,單膝跪地:“依依,嫁給我吧!”夏依壹臉滿足,點點頭說:“Yes,I do。”
然後她在心裏默默地對李季道別,謝謝妳來過我的世界。
再見了,李季。
願妳在天國好。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