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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磊,不懂窮人的苦

上大學的時候,黃磊就喜歡逗同寢室的朋友叫自己“爸爸”,壹心盼望著趕緊長大。

後來他真的從“青年”走到了“中年”,也真的成為了父親,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說他“爹味十足”,他也愈發想念年輕的自己和從前的那些人:

“1990年的時候,特別喜歡李宗盛的《寂寞難耐》,覺得到了30歲是壹件很厲害的事兒。老想著趕緊長大。結果那天我陪著多多去學校,看學生在操場上跑步,又覺得年輕真好。”

《小敏家》之前,黃磊極少有失手的時候。明星教師、“神算子”、好男人、黃小廚……他身上的標簽很多,可翻車的很少,“完美”與他緊密相連。

可到了50歲時,黃磊開始面臨“信任危機”。

《小敏家》高開低走的口碑和與以往高度雷同的角色設定,讓輿論對其塑造角色的能力產生了質疑——

拋開“演技”這個極具主觀色彩的議題,觀眾更想知道,他是否還可以演繹“黃磊式好男人”以外的角色。

黃磊《小敏家》劇照

探討大概從6年前就開始了。

2016年,黃磊成為《小別離》裏的“方圓”,3年之後,他又以同樣的名字出現在了《小歡喜》中。

實際上,兩部電視劇在情節設定和人物關系上都沒有太大的關聯,可男、女主角的名字“方圓”和“童文潔”卻被沿用了,對此作為《小歡喜》編劇之壹的黃磊給出的理由是:

“它們都是最普通的名字,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會遇到用‘圓’和‘潔’取名的人。”相比單壹的角色,他更希望觀眾通過劇中人物看見現實的生活。

在他看來,這也是現實主義題材作品最重要的元素——對當下的生活有觀察、有思考。

於是在《小別離》和《小歡喜》中,那些專屬於黃磊本人的生活痕跡清晰可見。

黃磊、海清《小歡喜》劇照

和兩部劇中的方圓壹樣,現實生活中的黃磊,同樣看重家人與朋友。

大女兒多多上中學之前,他和家人壹直住在北京郊外的壹棟別墅裏。房子離城市很遠,不遠處就是山,除了萬不得已,他不進城、不做任何不必要的約會,日常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廚房做飯炒菜,以及陪著家人做面包和曲奇餅幹。

不用拍戲的日子裏,黃磊喜歡將好友叫到家中聚會,那些朋友也是鄰居——因為極喜歡聚在壹起的感覺,多年前他們在同壹處購置了房屋,而這其中就包括了著名小提琴演奏者呂思清。

黃磊、呂思清

安逸且自由,平靜並精致。

這是黃磊向往並正在經歷的生活,他將其寫進劇本裏,於是壹個現象出現了,在他參與創作的作品中,觀眾從未看到過真正的“窮人”和“困頓”:

在北京手握5套學區房的母親、花幾萬元錢給女兒買生日禮物的父親、將出國留學和考清華、北大掛在嘴邊的孩子,以及月收入幾萬元的“最普通”的方圓和童文潔……

這些都是曾出現在黃磊生活中的真實人物,可對於普通觀眾來說,卻沒有太大的參考意義。

黃磊、海清《小別離》劇照

懸浮的“現實主義”在《小敏家》表現得更加明顯。

出演劇中陳卓壹角時,黃磊剛好50歲。

作為總編劇的他,試圖在這個年紀以“過來人”的視角,探討中年人的愛情和抉擇,但結果是,那些他拼命想要展現的糾結與無奈、救贖與和解,觀眾近乎壹個都沒有看到。

取而代之的,是壹個完全遊離於現實生活之外的“八點檔狗血劇”。

為了替父還債,逃課去網吧做 遊戲 陪練,高考前僅念了幾天復讀班,就順利考上清華大學的兒子;

由於流言蜚語離開老家,獨立生活十幾年,結果連煎雞蛋都沒有學會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母親;

年逾三十,離婚後被“富二代”新男友甜言蜜語迷惑,二次閃婚後又遭受PUA的小姨;

人到中年辭職創業,在即將事業愛情雙豐收時,被確診患癌的父親……

僅看《小敏家》中的角色設定,問題顯而易見:將過多標簽貼在同壹個人物身上,只會模糊重點,讓人覺得冗雜和虛假。

而在劇情設定上,作為總編劇的黃磊也選取了壹個極為“討巧”的方式,即,無論過程多曲折離奇,但最終壹定是完滿的結局。

黃磊、周迅《小敏家》劇照

實際上,黃磊的選擇並沒有錯,因為如今絕大多數的影視作品,都采取了相同的敘事方法。

在參與《小歡喜》的劇本創作時,黃磊以朋友“王姐”為原型,撰寫了劉靜(詠梅飾演)壹角——壹位溫柔、能幹,卻罹患癌癥的母親。

《小歡喜》詠梅飾演劉靜

只是和電視劇中人物的結局不同,真實的王姐沒能等到壹個“康復出院”的結局,她於2015年年初長眠,留下了傷心的丈夫和尚且年幼的孩子。

為了彌補現實的遺憾,黃磊選擇在劇中給劉靜壹個完美的結局,他將這種消解苦悶的行為,解釋為“電視作品需要慰藉人心、樸實”,所以他不喜歡太赤裸的沖突和遺憾。

黃磊、海清《小歡喜》劇照

壹邊強調“真聽、真看、真感受”,壹邊又為了迎合“大團圓”有選擇地放棄現實性。

這樣的黃磊看起來是矛盾的,同時也是自洽的。

按照他的理論,現實主義題材作品的創作核心,如果是感受與思考眼下真實的生活,那他描寫出的“小歡喜”“小別離”“小敏家”就是他看到的現實。

就像沒有經歷過饑餓的人,無法理解何為食不果腹;未曾經歷過困苦與挫折的黃磊,也無法解構遺憾與挫敗的形狀。

黃磊、張子楓《小別離》劇照

“他從小優越慣了。”這是孫紅雷對黃磊的評價。

在孫紅雷看來,好友黃磊是“極限男人幫”中最無法接受背棄與失敗的人,因為那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人生。

黃磊極其熱愛戲劇,為此他和賴聲川、孟京輝、陳向宏***同發起了烏鎮戲劇節,不為賺錢,只為紀念和圓夢。

將戲劇放在今天,它已被劃分到“小眾文化”。黃磊曾壹度無法接受這樣的歸類,“聽見有人說自己4、50歲了,還從來沒進過劇場看戲劇特別不理解,因為我就是在舞臺上長大的人”。

在沈迷扮演插科打諢、日日圍著竈臺和老婆、孩子轉的“好男人”之前,黃磊留給人最深的印象是“文藝青年”。

1990年,黃磊剛剛考上北京電影學院,還沒開學就接到了陳凱歌助理的電話。對方問他是否願意到北京電影制片廠試戲,當時陳凱歌正在為電影《邊走邊唱》選角。

黃磊沒在意,只覺得是件挺好玩的事兒,於是便蹬著自行車往制片廠奔。夏日裏太陽大,他越蹬越煩躁,好不容易到了地兒,他推開招待室的門便喊:“誰是陳凱歌?他要見我。”

就這壹眼,陳凱歌便認定了黃磊能演電影裏瞎眼的徒弟小石頭,“眉眼間有點憂郁,還楞杵杵的”,太適合演文藝片了。

黃磊《邊走邊唱》劇照

演《邊走邊唱》那年黃磊19歲,壹天表演沒正經學過,但對於表演這事兒他再熟悉不過了。

黃磊的父親黃小立是國家壹級演員,在國家話劇院裏忙活了壹輩子。黃磊兒時沒事兒便跑到劇團找爸爸,5歲那年為了“救場”,他還男扮女裝上臺出演了壹個龍套角色,那是他人生第壹次登臺。

演出忙碌,大人時常顧不上他,他便待在側目條裏靜靜地觀察演員的壹舉壹動,長年累月下來,對戲劇也有了了解——

日後,相同的經歷也被復刻在黃磊大女兒黃多多的成長路上。

在黃磊、孫莉主演的話劇《暗戀桃花源》巡演時,多多時常會陪伴父母左右。劇目謝幕後,黃磊習慣隔著幕布聽觀眾窸窸窣窣離場的聲音。

每當這個時候多多也會跑上舞臺,與演員壹同慶賀演出成功。大幕落下,前方是掌聲與事業,後方是熱愛與家庭,“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

黃磊兒時登臺劇照(第壹排坐在演員腿上的“女孩”)

黃磊的清高與浪漫都是與生俱來的,這是藝術家庭賦予他的天賦,也是時代給予他的氣質。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國正處於“文藝”泛濫的年代。

黃磊在北京電影學院念書,為了追趕時髦和時代,他留起了長發,壹口氣買了十幾件壹模壹樣的白襯衫,甭管天氣多冷都穿壹條緊身牛仔褲,“裏頭還不能穿秋褲,誰穿就笑話誰”。

那時候他天天喪著臉,眼中總有兩分輕蔑、三分憂愁、五分漫不經心。他喜歡壹個人跑到樹下彈會兒吉他、唱首校園民謠,偶爾點上壹支煙,吐出的煙霧蒙在他二十啷當歲的臉上,上面都是茫然和對世界的滿不在乎,可具體為何憂愁?他也不知道,反正“文青”都得憂郁,不然人設就崩了。

之後每回別人用“高冷”形容當時的他,他都會笑著說,“那個時候大家都這樣,其實是時代太高冷了”。

學生時代的黃磊

出生成長於這樣的年代,黃磊註定不願與庸俗為伍。

上大學時大家都窮,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尋方式制造浪漫,讓生活多點儀式感。那會兒他隔三差五便會去學校對面的商場裏買壹些食材、蠟燭和啤酒。

碰上沒課的時候,他會用開水將自己的洗臉盆裏裏外外燙洗壹遍,然後做上滿滿壹盆的水果蔬菜沙拉,邀請女生到宿舍裏舉辦小型歌舞晚會。

聚會通常從下午開始,待宿舍熄燈後,黃磊就會將紅蠟燭點上。對情愛尚且懵懂的少男少女湊在壹起,宿舍墻壁上投映著他們唱民謠、彈吉他、跳交際舞的身影,“有時也會偷摸擁抱壹下”,那感覺實在美好。

“文青”黃磊

沒有女生到宿舍做客的日子,黃磊只能拿身邊人“逗悶子”。

他喜歡研究吃,把壹個饅頭切成多片,裹著雞蛋放進酒精鍋裏壹炸,香噴噴的味道瞬間飄滿走廊。

每當這個時候,都是黃磊宿舍最熱鬧的時候。幾個大小夥子聚在壹起,爭奪剛剛出鍋的炸饅頭片,黃磊壹邊閃躲,壹邊開玩笑地說:“叫爸爸,叫我爸爸就給妳吃。”

室友也不生氣,往往會順著他的意思,心甘情願地喊壹聲“爸爸”,而在這眾多的“兒子”中,也包括了睡在他下鋪的好兄弟,姜武。

“北電”學生合影黃磊(第壹排粉色衣服)、姜武(最後壹排灰色衣服)

興許是聽習慣了,學生時代的黃磊特別熱衷做“爸爸”這件事。

1994年前後,黃磊給大寶SOD蜜拍廣告,壹個鏡頭,壹句臺詞,壹天能掙400元錢,他拿著工資回到學校,做的第壹件事,就是請全寢室的哥們下館子。看著室友胡吃海塞的樣子,他心中無比驕傲,“那壹刻,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人民的爸爸”。

黃磊與同學開玩笑“叫爸爸”

“慈父之花”在黃磊的心中不斷綻放,時常讓睡在他下鋪五大三粗的姜武自嘆不如。

姜武是那壹屆北電表演系的班長,但因為實在太懶了,便幹脆做起了甩手掌櫃。彼時姜武的口頭禪是“我把這事兒看得很淡”。黃磊覺得這話挺逗,便把它寫在紅布上,掛在自己和姜武的床頭。

有好幾次,外面的人推開黃磊寢室的門,就看見姜武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腦袋上頭還頂著壹個“淡”字,指揮著黃磊端茶送水。

黃磊從不為此生氣,相反的,他喜歡忙活和張羅。時間久了,他成了“代理班長”,班級裏的大小事情他都要過問。

黃磊學生時代合影,右後方紅布上面寫著“淡”黃磊(第二排左壹藍衣服)、顧長衛(第壹排左壹白襯衫)、姜文(第壹排右二花襯衫)、姜武(第二排右二紅衣服)

時至今日,他仍保留著這個習慣。

現如今,走進任何壹個有黃磊的劇組,他壹定是現場最操心的人,道具、服裝、夥食、劇本、演員……他喜歡過問瑣碎的細節,也樂於去解決細枝末節的問題。

宋佳就因此“嘲笑”過他嘮叨,“像街道的大爺大媽壹樣”,早些年的“高冷文青”形象粉碎壹地,他嘿嘿壹笑也不反駁。

想想也是,32歲時黃磊自編自導自演《似水年華》,茂密的頭發全都豎著,精致的臉上沒有皺紋,整日裏趴在烏鎮的書店裏讀書、寫字,壹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誰都透著含情脈脈。

黃磊《似水年華》劇照

很多年之後他胖了,年紀也從青年跨越到中年,再讓他像當年壹樣,拉著劉若英的手在烏鎮的弄堂裏奔跑,連他自己都說,“那不是老不正經嗎”。

2003年,黃磊、劉若英《似水年華》片段

聽黃磊說話是壹件喜憂參半的事情。

喜,是因為他話多,並且每句都能說得頭頭是道,時常讓人頗有收獲;

憂,則是因為他話太多。

2017年前後,黃磊第壹次因為“話多”被送上風口浪尖。

那段時間他接連參與了《極限挑戰》《向往的生活》《爸爸去哪兒》等大熱綜藝的錄制,不斷增加的曝光率鞏固了他“神算子”、好爸爸、黃小廚的形象,與此同時,“黃磊話太多”的討論也隨之而來。

回頭去看黃磊過去的視頻采訪,人們不難在其中看見他旺盛的表達欲,即使面對最平平無奇的話題,他也能滔滔不絕地講上許久。

有人說,這是黃磊在北電教書時落下的“職業病”,但他的學生則以為,很多時候他無需多言,便足以震懾眾人。

1997年,黃磊研究生畢業,已經靠著《夜半歌聲》紅遍全國,然而出於對教師職業的崇拜和喜愛,他還是決定留校任教,同年,就成為了海清和黃海波的班主任。

成為北電教師的這壹年,黃磊26歲,而他所教班級裏年紀最大的學生是24歲。同齡人之間的師生關系通常很微妙,但在海清的記憶中,成為黃磊的學生是壹件極為可怕的事情,“他太聰明了,我們連和他鬥智鬥勇的資格都沒有,他壹發火大家都嚇得不行”。

黃磊怒斥學生“沒有心”

記得最初到北電上學時,海清對黃磊做班主任頗為不滿。她覺得年輕的老師不靠譜,“而且還是個明星,感覺要砸在他的手裏”。

為了表達不滿,海清很長壹段時間都不願意上臺演戲。上課時別人忙著排練小品,她就跑到教室外頭斜倚著門框抽煙。沒過幾天,她在抽煙時碰見了黃磊,不等她反應,黃磊張口就喊:

“妳幹什麽呢?壹個女的站沒站相,吊兒郎當的,頭上還戴朵花,逃課抽煙像什麽樣子!不許抽!”

就因為這壹句話,海清“怕”了他整整4年。

多年後,當海清第壹次與多多見面,她還會對黃磊說“我不敢看多多,她的眼睛和妳太像了,我害怕。”

海清、黃磊

同樣被“嚇”到的,還有謝娜和鄧超。

當年謝娜在參加北電藝考時弄丟了準考證,作為主考官的黃磊問她:“妳怎麽不把自己丟了?”

第二天鄧超也去考了,考試還沒開始,黃磊就教育道:“鄧超,腿放下去,口香糖吐了!”

黃磊的身上有壹種天然的威懾力,那是壹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黃海波也說,每當對方瞪著眼睛對自己說“滾出去”的時候,他都會立刻轉身離開排練廳,仿佛在原地多站壹秒都是天大的錯誤。

黃海波、黃磊、海清

沒有人能說清楚黃磊為人師表的“魔力”究竟從何而來。

壹帆風順的成長、成名經歷,似乎就是他俯瞰壹切的底氣。這種好像居高臨下的姿態偶爾被人以“高傲”解讀,對此黃磊也有些無奈:

“沒辦法,我在工作中很強勢,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作為妻子,孫莉偶爾也會覺得黃磊“嚴厲”。只是相比師生間的畏懼,她更多感知到的,是愛人間的默契和體貼。

在日常相處中,黃磊是家中占據主導權的壹方。

之前二人***同參加訪談節目,主持人李靜問孫莉,如果夫妻產生了矛盾和爭執,壹般都是誰先妥協。孫莉回答:

“談戀愛的時候是他,結婚後是我。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沒錯,但他壹直講、壹直講,我就會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孫莉有些無奈,但想了想她又笑著說,其實這樣也挺好,“因為她本身就是壹個沒什麽主意的人”。

相愛27年,孫莉早已能和黃磊的睿智與“強勢”和諧***處。

黃磊、孫莉夫婦

二人的緣分始於壹見鐘情。

那壹年,孫莉和父親從大連到北電參加藝考,恰好碰見了在考場擔任助教的研究生黃磊。她將他誤認為老師,壹直以“黃老師”相稱,對方也不否認,滿口答應不說,考試結束後還數落孫莉:“妳都多大了,怎麽還讓妳爸忙前忙後。”

回憶起與愛人的初次見面,孫莉說:“當時就覺得這人挺多管閑事的。”

這之後不久,孫莉新生入校,黃磊便時不時找姑娘聊天、吃飯。那時候他和高曉松、老狼、鄭鈞等文藝青年弄了壹個音樂組合,幾個人得空便湊在壹起交流音樂。

排練時,黃磊時常看見老狼身邊跟著壹位漂亮姑娘,高曉松告訴他,那是老狼的女朋友潘茜,倆人打從高中就談戀愛——多年後他們成為夫妻——自1988年相識,老狼與潘茜相愛整整34年。

眼瞧著哥們美人在懷,黃磊羨慕得要命,第二天就把孫莉叫到了自己的宿舍。他問她“咱倆談戀愛行不行?”她低頭不語。他再說“妳要是覺得行,就點點頭;不行,就搖搖頭。”她仍不說話,只是不停點頭。

1995年10月24日,24歲的黃磊與18歲的孫莉正式確定戀愛關系,“也就是從那壹天開始 ,我感覺我們命中註定的會壹直在壹起。”

學生時代的黃磊和孫莉

9年後,2004年,黃磊正在為自編自導自演的第二部電視劇《天壹生水》忙得不可開交。

有壹天,劇組的壹位演員找到他說,這年的3月8日是個好日子,自己想請假壹天,和女友到民政局辦理結婚手續。

黃磊想了想,轉過頭就跟同在劇組的孫莉說:“咱們也這壹天領證吧,大師都算好了。”

幾天後,兩人拿著證件到民政局辦了手續,沒辦酒席、沒穿婚紗、沒買戒指,多年戀人就這樣成了夫妻。

為了紀念,黃磊只帶了壹臺手持DV全程跟拍,從民政局出來,他問妻子對未來有什麽期許,孫莉回答到:“以後妳就壹直照顧我吧。”

黃磊點點頭說:“好”。

今天看來,黃磊正在努力實現自己當初的諾言。

婚後,孫莉停止了除話劇以外的演出工作,將絕大多數時間和精力投入到家庭之中。

2005年,為了照顧懷有身孕的妻子,黃磊暫停了所有工作,專心在家中為愛人洗衣做飯。

直到多多出生,孫莉體重增長了60斤,黃磊也胖了20多斤,這壹年他34歲,逐漸開始發福了。

對於變胖這件事,除了黃磊本人,所有人都沒有準備。

待多多長大壹些,黃磊答應了趙寶剛拍攝《婚姻保衛戰》的邀請,與他搭檔的女演員是袁立。

二人相見時,袁立的第壹反應是,“他怎麽這麽胖了,為戲增肥犧牲也太大了”。

黃磊、袁立《婚姻保衛戰》劇照

“文藝青年”開始向“中年大叔”過渡。

2015年,宋佳和44歲的黃磊搭檔演出電視劇《嘿!老頭》。得知消息時,宋佳激動得滿屋子轉悠,她比黃磊小9歲,據她所言,自己就是聽著黃磊的歌長大的。

黃磊梳著中分,穿著高領毛衣發行首張專輯《邊走邊唱》時,剛剛26歲,宋佳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為了追星,她學會了黃磊的每壹首歌,看完了黃磊演的每壹部電視劇。

黃磊《邊走邊唱》

那些年,黃磊在宋佳的心裏是《人間四月天》裏穿著長衫、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徐誌摩;是《橘子紅了》裏愛而不得,遊走在愛與道德邊界憂郁的容耀輝,她尤其喜歡黃磊在《夜半歌聲》裏留著長發的造型,“帥得簡直不行不行的”。

黃磊、吳倩蓮《夜半歌聲》劇照

《邊走邊唱》後18年,宋佳終於得到了和偶像合作的機會,不成想男神形象徹底“塌房”。

拍攝《嘿!老頭》時,黃磊剛剛有了第二個孩子,已明顯發福,清冷與憂郁蕩然無存。

黃磊、宋佳《嘿!老頭》劇照

當時他天天穿著大褲衩、短袖、人字拖坐在胡同裏和別人聊閑天。為了陪伴家人,他將絕大多數的工作地點,都選在了北京,不管多晚收工,他都要回家睡覺。

所有人都覺得黃磊變了,就連妻子孫莉都說,不必將太多的精力和時間放在廚房,“我知道他有很多夢想,希望他能去壹步步實現”。

妻子說這話時,黃磊正翹著二郎腿,癱倒在沙發上,他沈默了幾秒鐘,然後撓撓頭說:“其實我也沒有什麽夢想,現在都挺好的”。

有事業、有家庭,吃穿不愁,“這不挺完美的嗎?我很容易知足”。

最近幾年,有關黃磊“爹味十足”的討論越來越多。

科普網站對這個新興網絡詞匯的解釋有兩種:

壹種是指壹個男人不管是外在和內在,都充滿著父愛,這點黃磊基本符合;

另壹種是指,“整天想當別人爸爸、喜歡說教,卻又什麽都不了解,太自我、大男子主義、有點油膩”的男人。

以第二種視角解讀,黃磊身上的“爹味”,就帶有了壹些可探討的余地。

黃磊壹直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少年氣”。

前些年網友說他“人設崩塌”,話越來越多,有些油膩。他看得清楚,和好友高曉松說“八百年前妳采訪我的時候,我就是健談的,愛做飯的,我就不是樸樹那型的。”

黃磊覺得自己沒什麽變化,只是對比從前,如今在他的身上,已無法看到“高冷”的氣質。

“文青”黃磊

“大叔”黃磊

和同時期成長起來的“文青”相比,黃磊是最先落入“凡塵”的。今天的他話多、圓滑、時不時還喜歡說兩句“教妳做人”的雞湯語錄,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普通中年男人的普通行為。

他越來越喜歡回憶過去,時常說不上兩句話,就開始憶當年、想當初,他確實有了“爹味”。

但現實就是這樣,有些男人渴望“至死是少年”,有的人剛剛20歲就幻想當“全世界人民的爸爸”。

個人選擇不同,結果也就不同。

沒有任何波瀾壯闊的故事促使黃磊“看破紅塵”,或許,他只是平靜地接受了歲月和逐漸發福的身體。

“人長大了就是變狡猾了,就是變自嘲了。到了這個歲數也許更猶豫,但是我決定不說,我決定說就說點柴米油鹽,家長裏短,不往深了說。”

他離開了那個高冷的時代,揮壹揮衣袖,也作別了從前的自己。

在《邊走邊唱》的編曲者、摯友陳誌遠去世之後,黃磊便連歌也不再唱了,因為他自認在音樂領域內最懂自己的人不在了。

直到幾十年後,在好友老狼、鄭鈞到《向往的生活》做客時,他才再次唱起了歌。彼時,老狼還留著長發彈吉他,鄭鈞仍在搖滾,黃磊戴著墨鏡,高唱著《天天想妳》,然後忽然對身邊的何炅說:

“這歌是陳誌遠寫的。”

過往的日子他沒忘,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提起了。

1995年,黃磊24歲,和張國榮壹起拍《夜半歌聲》。殺青前的壹個晚上,他在片場和張國榮閑聊,對方問他:“妳聽過這部電影裏的歌曲嗎?”

黃磊搖搖頭,張國榮笑笑說:“那我唱給妳聽。”

歌曲終了,黃磊只覺得自己太牛了,“那可是張國榮,他對著我壹個人唱了三首歌。”

電影拍完了,他又跟著劇組到香港參加電影首映禮,活動結束後,他去太平山頂看夜景,望著腳下萬家燈火,他想:

“早晚有壹天我要征服這裏。”為什麽征服?怎麽征服?他也不知道,反正無知者無畏。

黃磊、張國榮

後來,張國榮從高樓壹躍而下,黃磊也再沒演過如《夜半歌聲》壹樣的電影。

差不多20年之後,他跟著《暗戀桃花源》話劇組又到了香港,他又去了太平山頂看夜景,晚風吹過他頭頂不再茂密的頭發,拂過他臉上的皺紋和微挺的肚腩。

那時他又想:

“我能征服什麽呀?我什麽都征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