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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不在 記憶猶存

童年的記憶是美好的,雖然那時吃穿都成問題,有時候半年才能打回牙祭,幾乎每天只吃兩頓飯,但每天都玩得非常開心,這種開心是發自內心的,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大人們為了生計不知有多操心,沒有實行計劃生育,有了就生,平均每個家庭都有四到五個孩子,要是現在,每家養那麽多孩子,我的天啦,大人不知有多發愁啊!

? 童年記憶最深的還是每年的夏天,夏天有太多好玩的事情。那時因為年齡小,地裏的農活大人幾乎不讓去幹,只叫幹些輕松的,比如扯豬草,洗衣服什麽的。那時候家家戶戶都養豬,壹是靠豬糞給農作物當肥料,二是把豬賣了供應給城裏人吃,三是養豬稱重量還能掙工分。所以,只要是放暑假幾乎家家戶戶的孩子都要去野外扯豬草餵豬,這就給我們提供了壹個聚在壹起玩耍的好機會。由於天氣熱,大家很早就吃完早飯,呼朋引伴地就出發了。在路上大家壹商量,決定每天的頭等大事就是先到離家不遠的小河裏遊泳,盡興後才去扯豬草。

說起遊泳,那簡直才叫爽。到了河邊,大家把裝豬草的竹子背篼集中放在壹起,扒光衣服,丟到背篼裏,光著身子,晃蕩著小“麻雀”,箭步撲向水裏。霎時間,喜鬧聲打破了早晨河邊固有的寧靜,河邊的空氣突然間活躍起來,看:有打水仗的;有仰泳的;有潛水的;有狗刨的;有比賽在水裏閉氣的;有把頭埋到水裏,屁股和大腿同時漂在水面上裝浮屍的;有在岸邊水草裏,石縫裏摸魚的,這時候的痛快是過年都無法比擬的。

有壹回我哥在石縫裏摸到了壹條四斤多重的大鯰魚,老家的土話叫“鰱吧郎”,又叫“鰱胡子”,在那以前,我從來都沒有誰見過這東西,只是聽大人們提起過。剛摸起來的瞬間,別提有多高興,我哥把魚放到背篼裏面,興奮得褲子都忘了穿,背起背篼就往家裏跑,不知他是聽哪個大人說的“鰱吧郎”不能見天和離開水太久,不然會立馬死掉。由於高興,我倆都忘了穿衣服,我抱著我倆的衣服屁顛屁顛地跟在我哥後面跑,回到家裏,把“鰱吧郎”放在木頭腳盆裏面,腳盆放滿水,我記得當時“鰱吧郎”在腳盆裏都轉不開身,它強扭著黝黑滑亮的身軀蜷縮在盆裏,不停地喝水、吐水、冒泡。晚上父母收工回來,見著木盆裏的“鰱吧郎”頓時也興奮了起來,老媽說:“我還是當姑娘的時候見過壹回”。老爸滿臉笑容地找來剪刀剖起魚來,我們把 “鰱吧郎”的腸子洗凈壹起煮來吃了。第壹回吃這種魚,記得它渾身都是肌肉,沒有壹點肥肉,味道跟雞肉差不多。還記得是紅燒的,怕壹家人不夠吃,老媽把佐料放得很多,裝了滿滿壹大瓷盆,結果還是吃得壹點不剩,連爬在盆上的湯汁都是姊妹幾個搶著拌飯吃了的。那是壹個多麽難忘的晚餐,飯後壹家人是多麽地開心,當晚睡在床上我回味無窮,故意不停地吸氣、逼氣,然後再放氣,人為的飽嗝不停地打著,飽嗝裏帶著魚肉及佐料的氣味不停地沖擊著鼻子。哇塞!現在想起來,那真是壹次人間少有的美味!

稻谷收割的時節到了,晚上都是滿月高掛,天空幹凈得沒有壹絲雲彩,深邃而深藍。吃過晚飯,由於天氣熱,那時還沒有現在的電風扇及空調,照明還是靠煤油燈,根本無法入睡,要到深夜氣溫才能下降。晚飯後,大人們洗完熱水澡,拿出竹涼席,聚集在門前竹林下,曬場上,喝著茶水,叼著旱煙,扇著蒲扇,躺在涼席上相互閑聊著,聽,有相互介紹自己種莊稼體會的,有講鬼故事的,有講三國或水滸的,有說東家長西家短的,還有借著月光打撲克牌的。。。。。嘻哈聲,起哄聲,責怪聲,笑罵聲,由近及遠,飄蕩在夜空,白天的壹切煩惱這時都拋之腦後,渾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充著氣,快速地蹦著,跳著。

? 我們這些懵懂少年們就更有耍頭了,白天就商量好了,晚飯後各自到生產隊的曬壩裏集合,年齡最大的是現在的“廖半夜”,他當時可能有十五六歲,我十壹二歲左右,我這個年齡的人居多,最小的只有七八歲,聚在壹起***有十幾人,布挎包裏裝著啤酒,補丁褲子屁股後面的口袋裏面裝著“金竹”香煙,“鳳凰”香煙,甚至有些還帶著散賣的煙絲。大夥到齊了,廖半夜站在人群外,悄悄地告訴大家今晚的任務是襲擊兩裏外的另壹個生產隊的花生,再三強調紀律:去的路上速度放慢壹點,不能到得太早,深夜時分到達剛合適,那時勞累了壹天的大人們早已進入了夢鄉。路上不能高聲說話,誰要違反規矩,後面就不讓他參加了。壹個個抽著香煙,慢悠悠地走著,誰要想說什麽都是手遮小嘴唧唧耳語,像耗子的腳步聲。

終於走到了,大家不由分說,不約而同地撲向花生地,這時,足智多謀的“廖半夜”突然悄悄地跟我們說:“每個人都註意了,摘了花生後的花生苗都要原地用土蓋緊哈,走之前都要各自檢查壹下,不要讓人看出來他家的花生被偷過。”經過不到壹個時辰的時間,每個人的布口袋都裝得滿滿的,大家各自暗喜,大搖大擺地回到離作案現場壹裏多地的本隊壹個幹涸的蓄水池裏,邊打開啤酒瓶,邊剝花生,抽著香煙,有坐著的,躺著的,站著的,還有趴在沙地上的,有好像八輩子沒有吃過花生的,狼吞虎咽,打著啤酒嗝,不到半個時辰就有脾胃不好的打著響屁,更有腸胃不適的,壹會兒就跳到棉花地裏噗嗤噗嗤地拉著稀屎,不壹會兒屎味兒竄過來了,隨即,叫罵聲不斷,這時,“廖半夜”發火了:“大老二,妳他媽的趕快把拉的屎用土蓋了,臭的我都快暈車了。”頓時偷笑聲,鼓掌聲,回蕩在泡菜缸似的蓄水池裏,壹片活躍的氣氛彌漫大地。

? 夏天,我最喜愛吃的要數紅薯了,我們那裏叫紅苕。尤其是紅苕尖,也就是紅苕藤的最頂部,它是最嫩的部位。那時的紅苕***有兩個品種,壹個叫“藍水苕”,另壹個叫“萬斤苕”,當時不知其名的來歷,現在分析起來,“藍水苕”估計是從顏色上得名而來,“萬斤苕”估計是從產量高而得名的吧。藍水苕根莖要粗壯些,葉子的尖部約帶淡紫色,看,雨後的藍水苕尖,胖胖的,白白的,嫩嫩的,像剛落地的娃娃的小手,摸上去富有質感,更有彈性,掐斷後有壹種白色的,淡甜的,粘粘的汁液流出來,像放了糖的牛奶。萬斤苕的根莖明顯比藍水苕的要小許多,苕葉稍長且帶尖,茂密的苕葉怎麽也掩蓋不了它那嬌小的身軀,像苗條的,嬌嫩的少女的手,摸上去滑滑的,暖暖的,心裏癢癢的。

爆炒紅苕尖,是老媽最拿手的,也是最值得她驕傲壹輩子的廚藝,更是我最愛吃的壹道菜。爆炒是在壹口大鐵鍋裏進行的,鍋燒辣,倒入適量菜籽油,等油開時,放適量鹽巴,切幾片蒜片,剪幾節幹辣椒,幾顆花椒粒,同時放入鍋內,幾秒鐘後迅速倒入苕尖,鍋鏟快速不停翻炒,二分鐘左右即可出鍋。老媽說不能炒得過久,過久太熟,吃起來不脆,出鍋太早,不熟,吃起來有生味兒,容易拉肚子。每回吃苕尖我都要讓老媽先炒,然後自己端上桌,手當筷子先偷吃幾口,放進嘴裏,先是感覺有非常合適的鹽味和微辣味兒,咬上壹口,只聽見“哢嚓”壹聲,像咬斷了誰的脆骨,隨之而來的就是苕尖固有的,非常特別的味道沖擊我的上顎,鉆進我的牙縫,流進我的喉嚨,那種味道只能意會不能言傳,誰吃誰知道。

? 到了挖紅苕的季節更是熱鬧。大人在前面挖,小孩在後面撿,除去泥巴後裝進籮筐,年輕力壯的小夥負責把紅苕挑回家,儲藏在地窖裏。幹累了,停下來歇壹歇,點上壹支煙,斜躺在松軟的新翻的泥土上,對著天空吐著煙圈,再喝上壹口水,跟鄰地的大嫂說上幾句玩笑話。有位小夥第壹次來女朋友家幹活逞強掙表現,明明只能挑100斤的,卻偏偏要挑120,汗珠布滿了額頭,淋濕了頭發,後腦勺的汗水順著脖後跟流向脊梁,背上皮膚油光閃亮,汗水在皮膚上站立不住,形成汗珠往下滾。從他兩邊腮幫上壹鼓壹鼓的肌肉就能看出,小夥挑起來明顯有些吃力,但不能讓別人看出來,不壹會兒,他跟別人的距離拉長了壹大截,眼前有個田埂缺口,心裏壹發慌,咬牙壹用力,只可惜,由於用力過猛,扁擔“啪”的壹聲斷成了兩截,紅苕滾了壹地,霎時間,他滿臉通紅無地自容……

? 累了壹天的太陽也睡意綿綿,慢慢把頭鉆進被窩;小鳥壹群群地在空中上下劃著弧線,爭先恐後地飛向樹林,麻、畫眉、喜鵲、烏鴉忙碌了壹天,該回家歇息了。挖紅苕的人們也相互招呼著,相互提醒著天快黑了,該回家了。歌聲,說話聲,問候聲,漸漸地從沸騰的山野間慢慢消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家家戶戶微弱的煤油燈光偷偷地從房頂鉆出來,夜幕下,遠遠望去,高高矮矮,繁星點點。空曠的山野打著鼾聲,吐著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準備迎接新的壹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