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言子兒》段子,來源於吳文播講的錄音帶。
A 面
擺點(兒)龍門陣,說的是 渝都,重慶是山城,山城就是重慶。
重慶漂亮慘了,如果妳不相信,請到鵝嶺公園兩江亭上登高遠望——渝都就像壹艘巨大的戰艦,朝天門是它的船頭,解放碑是它的桅桿,那崎嶇盤旋的柏油馬路,是它壹層又壹層的甲板;山城,勤勞勇敢的山城人民充當了它的水手和船員,它經過了風的刀,浪的劍,不拋錨,不停前,如今正迎著東方的紅日,向前——,向前——,奮勇向前——!
重慶漂亮哦,有人說:好個重慶城,山高路不平,腳踏兩江水,認理不認人。
外地人也說我們重慶:上半城、下半城,上上下下走死人,爬坡坡,梭坎坎,重慶地無三尺平。
說這樣話的人,其實不了解我們重慶城,說的話,的確有點差水平;我們重慶城,渝、北、南三岸,沒得哪壹岸沒得“坪”。看嘛,南岸有南坪,九龍坡有楊家坪、陳家坪,外搭還有黃桷坪;沙坪壩的坪那就嘿人了,壩就是坪,坪就是壩;所以渝中區就有菜園壩、較場壩、李子壩,如果非要說市中區只有壩,沒得坪,那大坪劃給了渝中區,勒下就絕對有“坪”了撒。本來江北耶,好象是沒得“坪”,但不曉得是江北哪個朋友氣毛了,腳壹踏,“踏”出了個“塔坪”。
重慶城有山有水很漂亮,重慶話有板有眼(兒)很安逸。重慶人說話言子(兒)特別多,重慶人發明言子(兒)又特別的快,快得來有時候(兒)連重慶人都聽不懂重慶話了。嘿,前沒得好久,我的同學張二娃從新疆回來探親,十多年沒回來過了,那天,他到他大哥屋頭去耍,嘿嘿,進門壹看,只有大嫂壹個人在屋頭,嘔粗粗的樣子,張二娃就在說:“喲,大嫂,妳好嘛!”
“好,好啥子哦,壹般拉灑。”
張二娃壹聽,覺得有點扯也,“壹般就壹般嘛,拉灑是個啥意思耶?”
接倒又在問:“嘿嘿,大哥好噻?”
“妳那個大哥,牙刷(兒)得很!白天呢,在外頭燈(兒)晃,晚上呢,又去打死人子板板,打又打得個崴,壹打壹個栽,遭別個幾扳手(兒)就整下了課,帶的那點(兒)‘子彈’呢,全部都遭洗白了。嘿,回來我睿(兒)他幾句,他還扭到我費也,費沙了皮舍,我只有和他兩個拉爆的個!”
張二娃壹聽,全部搞不懂,慢慢(兒)慢慢(兒)咬,慢慢(兒)慢慢(兒)猜,“大哥,牙刷(兒)得很,是不是特別講究,壹天到黑都在用牙刷(兒)漱口;白天在外頭燈(兒)晃,哪個白天點啥子燈(兒)呢;晚上打死人子板板,耶,莫非大哥調到火葬場工作去了哇;壹打壹個栽,恩……,可能是把死人子翻過去翻過來消毒,其他的人呢? 就拿扳手(兒)來敲(Kao)死人子的關節;耶耶耶。但是大哥上班啷個還帶得有‘子彈’呢,‘子彈’還要拿來洗白,回來又說大嫂又把啥子東西拿來拉爆耶?”
張二娃,越想越不懂,越不懂他越要想,過後他碰到我,就在問我,我聽他把經過壹說。“哎呀,二娃,妳大嫂說那壹扒拉,全部都是言子(兒),曉得不,而且都是重慶最新的言子(兒)。意思就是說妳大哥愛打麻將,啊,經常遭輸,這個輸了錢呢,回來就和妳大嫂兩個吵架,兩口子吵得來都要離婚了。”
張二娃壹聽,“誒誒誒,那我問妳也,啥子叫作‘洗白’也?”
“嘿,洗白埋,就是沒得了塞,洗就是清洗,洗劫,洗得幹幹凈凈;白,白就是啥子沒得了:比如說,船翻了,連人帶貨沈到河頭,叫洗白;發洪水,房屋沖垮,莊稼遭淹死,叫洗白;做生意,虧了本,賒了錢,也叫洗白;當然打麻將,盡點炮,光輸錢,也都叫洗白。”
張二娃壹聽,“哦,有道理有道理,誒,那‘拉爆’又是個啥子意思也?”
“嗨呀,拉爆這個言子(兒)主要是指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破裂了,啊,也特別指戀愛關系、婚姻關系徹底破裂。說到這個破裂,這種關系破裂,哈,如果按照北方人的話耶,他們就叫啥子‘吹了、完了、拜拜了’;最厲害,他們也只說得倒壹個‘拉倒了’。其實拉倒並不厲害,倒了,倒了重新站起來就是了塞!重慶話,霸道哦,‘拉爆’,嘿死人咯,轟的壹聲,爆了、炸了、整死了,死都死了還站得起來個鏟鏟哪,誒。”張二娃壹聽,連忙就在說,“對對對對對,重慶言子(兒)確實安逸霸道耶,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