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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的哲學

《三體》系列的書迷們應該都記得,劉慈欣在《三體Ⅱ》中提到過壹個很有意思的地方:默思室。我後來發現確有此地:默思室是在聯合國第二任秘書長達格·哈馬舍爾德的建議下修建的。他認為,為和平而奮鬥和辯論的聯合國“應該專門有壹間環境寧謐用以靜心的房間”。

? 說來好笑,在看到“寧謐用以靜心的房間”這幾個字時,第壹時間在我腦海中浮現的,既不是自習室,也不是圖書館,而是衛生間。淩亂如麻的思路在這裏可以被理順,苦思冥想的問題在這裏會有答案,衛生間簡直堪稱思考的聖地,平凡人的默思室。

這麽說吧,妳想變成物理界的愛因斯坦或哲學界的蘇格拉底嗎?朋友,來衛生間呆壹會吧,這裏什麽都有。當然了,這只是壹句玩笑話。用科學的術語來說,這種現象應該叫做——馬桶情結。指人們總習慣帶著手機或書籍進衛生間,在馬桶上壹呆就是壹二十分鐘,享受難得的獨處時光,放飛思想。

美國壹項調查發現,人們平均每天花在衛生間裏的時間達到35分鐘,並且這個時間還在不斷增多。中國的很多男性則表示,在家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蹲馬桶。那麽,為什麽衛生間會有這麽奇妙的魔力呢?我們不妨把它和聯合國的默思室做壹番對比。

先來看看默思室的簡介:默思室呈V形,整個房間被漆成米色,窄的壹端有護板,覆蓋著壁畫。這塊9 x 6.5英尺的壁畫由藍、白、灰和黃色幾何圖形組成。房間的中央是壹塊高純度生鐵礦石,約4英尺高,長方形,重6噸。屋內唯有壹條光束照在礦石上,再無其他陳設。我們很容易就能概括出它的特點:封閉,單調,安靜。

封閉可以提供安全感,單調易於集中註意力,安靜則可以讓人思路更清晰。那麽有意思的事發生了,衛生間完全符合以上三個條件!

首先,毫無疑問衛生間是封閉的——並且壹次只允許壹個人使用——狹小的空間,人面對著四堵墻,思維能充分地發散,還不必擔心有人闖進來打斷思路,安全感十足。其次,衛生間的布局相當單調,在衛生間裏能做的事就更單調了。而人呢,在這種時候對自己身體的利用效率總是很高的。雖然身體只能專註地做壹件事情,但腦子正好可以放飛思想。剛上完語文課的學生可能會默背“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剛被老板罵完的職員則可能會親切地回憶老板的族譜,繼而感慨自己坎坷的人生,最後深思怎麽提高自己的業績。最後,衛生間大多時候還是安靜的——除去壹兩聲清脆的落水聲,以及偶爾會出現的或綿長,或激烈,或不可言喻的氣體排放聲——這樣人的思路不容易被打斷。

? 除此之外,衛生間還有著默思室沒有的優點。首先,人在衛生間裏更容易放松。有生物學家發現,當身體彎曲、充滿張力時,精力最集中,思維最活躍,而蹲馬桶時,差不多就能讓人保持這樣的姿勢。所以在馬桶上能獲得更豐富的靈感。試想,當妳走進聯合國的默思室,望著6噸重的生鐵礦石時,妳可能會感覺到緊張,但應該沒有人會抱著緊張的心情在衛生間裏蹲著,主要是很難完成坐立不安這個動作。其次是恰到好處的時間。人們在衛生間裏呆的時間,不長不短,剛好夠完成壹次有效清晰並且足夠深刻的思考。如果時間過長,思維容易疲憊,而且很容易感到“如坐針氈”。

? 由此可見,人們在衛生間裏更容易思考是有壹定道理的。假設,壹個陽光燦爛的清晨,妳坐在教室裏,高數課剛結束,呈現在眼前的是壹道只差臨門壹腳的題目。恰時,妳左側的人在討論昨夜的球賽,右邊則傳來情侶卿卿我我的打鬧聲。就在妳暗自感慨世風日下,人生艱難的時候,肚子突然壹陣劇痛,於是狂奔衛生間,慢慢地,心靜意定,高數題目的解法躍然於眼前。片刻後,妳回到教室,臉上笑容洋溢,可惜舍友突然高喊壹句:“嘿,中午去哪吃飯?”剛有的思路瞬間消失,妳的笑容逐漸凝固,看著手裏的衛生紙,思考著要不要再去蹲壹會兒……

當然,這也只是個玩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小小的衛生間確實蘊含著有趣的哲學道理。現代的快節奏生活總是容易讓人感到心煩意亂,衛生間可以說是現代人擺脫紛擾雜務的壹塊凈土。如果有壹天,我們可以把衛生間中的哲學稍稍升華,應用到生活中的其他時刻,那倒是最好不過了。總結起來大概是: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