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壹次被天使班氣哭了，同學們連續分了兩個星期。雖然偶爾會有吵鬧聲，但最吵鬧的那部分人不再像以前那樣走來走去，聚在壹起無拘無束地交談，而是都自覺地坐回原來的座位。雖然我還是會趁我不註意的時候偷講臺上的沙錘，還有尤克裏裏會敲坐在離講臺最近的座位上最調皮的兩個學生，但只要他們不弄出太大的動靜，我基本上是視而不見的。
這周上課，肖戰同學玩尤克裏裏，噪音越來越大。我只好瞪著他，他也睜大眼睛瞪著我，好像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對他說:“妳能把鋼琴放回去嗎？”
他不情願地把鋼琴放回了平臺上。但是沒多久就放回去了，趁我不註意，他就拿下來擺弄。
算了，只要他不說話，不影響別人，隨便妳。我心裏這麽想，嘆了口氣。
下課的時候，他沒有走，卻還在壹個人擺弄著鋼琴。幾個學生留下來吵吵鬧鬧地交談，並揮舞著其他樂器。我忙著應付其他同學，沒理他。
“老師，請教我彈。”他突然說。
這句聲音不大的話，在當時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像壹聲清脆的鈴聲，縈繞在我的耳邊，即使今天回想起來也依然清晰。
但是，當時我有點迷茫。首先，他基本上從不主動找我說話，每次我找他說話，他似乎總是無動於衷。甚至當班主任和級長來家訪時，他也是急躁和糊塗的。所以當他主動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太驚訝了，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然而，他似乎沒料到我的反應。在我目瞪口呆的那壹刻，他笑著和其他同學動手動腳。
回到辦公室後，他的話壹直在我腦海裏回響。總覺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做點什麽，可是怎麽做呢？在老師眼裏，這個孩子壹直是個刀槍不入的孩子。軟硬兼施對他都沒用。他從不上課，也不交作業。現在他說想學鋼琴？真的，還是說說而已？突然，壹個想法閃過——既然他想學，我何不在放學後花點時間教他？而且尤克裏裏很好學，很容易樹立學生的自信心，讓他們知道自己什麽都不差。當然，我的私心是我抓到了這個班的“搗蛋組長”，其他同學就好辦了。
所以，下周下課後，我把他留了下來:
"妳想向克裏學習，是嗎？"我問。
“是的。”他搖晃著身體，用不耐煩的語氣回答。
“我可以教妳，但是有個要求，妳每天放學都要來，壹天不能缺席。妳能做到嗎？”這個要求的設置是為了最大限度的保證教學效果。因為考慮到樂器是壹個長期練習的技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學不好的。
“當然可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語速讓我懷疑他是不是聽清楚了。
“每天，從今天開始！”我再次向他保證。
“當然可以。”他聽起來還是像個惡棍。
事實證明，他不是在開玩笑。那天下午放學後，他來到了音樂教室。只是他不是壹個人來的，整個天使班裏的混世魔王都壹起來了。所以我們整個教學過程都是在各種噪音中進行的。不時有學生過來抓他，還有學生翻找音樂教室的櫃子，把展櫃裏的樂器拿出來玩，壹派鬼子進村的景象。好在肖戰學習鋼琴壹直很專心，基本沒有受到其他同學的影響。不同於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此刻的他，是壹個敬業積極的普通男孩。
他學得很快，十分鐘就把我準備的內容都學完了。我讓他自己練完之後，我就去教天使班的另壹個小惡魔，他說要學鋼琴。沒想到壹轉身，肖戰立馬放下尤克裏裏，變回他那潑皮的笑容，加入了那群玩的人。我忍住了喊他練琴的沖動，怕會激發他的叛逆。沒想到過了壹會兒，沒等我說什麽，他又主動拿起尤克裏裏練習起來。我假裝沒看見，雖然我已經喜出望外了。
“今天到此為止，明天繼續……”我話音未落，這些學生就開始往外跑。
“等等！誰動了什麽東西，請把它放回原處。把凳子也擺好。”把教室弄得這麽亂還想走，真是天使班的孩子，壹點規矩都沒有。我心裏苦澀地想。
他們沒有像往常壹樣表現出不情願，而是興高采烈地擺好了凳子。只是妳跟我說是三兩下就定好了。我壹看，跟不設置沒啥區別。它還是歪的
"當妳側身看時，凳子並沒有對齊."我對他們說。
於是他們又嚼了又嚼，壹會兒就說定了。我看的時候還是歪歪扭扭的，但至少比第壹次好看。
慢慢來。我心想，讓他們走吧。
第二天，他們直到將近五點四十才來。正常情況下，4: 45就放學了，但讓我高興的是，不像昨天，壹整個小惡魔隊浩浩蕩蕩的來到這裏，今天只來了兩個人。
“我以為妳今天不會來了。”我開玩笑說。
“李老頭在我們會館待過。”他笑著說。李老頭是他們對班主任的昵稱。
“妳說誰？!"雖然我知道天使班的學生壹直在背後說班主任的壞話，但是當著其他老師的面這麽說有點過分。
“哦，是李小姐。”他糾正道。
今天的課還是很順利的。我感覺我壹拿起樂器，他馬上就變了壹個人，從亂世的惡魔變成了壹只聰明的小綿羊，而且他壹直全神貫註，認真聽指令，基本上絕對服從，沒有提出任何疑問和反對。我們班又有壹個小惡魔像昨天壹樣開始動來動去，但和昨天不壹樣的是，他今天的動作明顯比昨天收斂了很多，對事情掉以輕心。很快他甚至拿起了我放在教室裏的掃帚，開始幫我掃地。當時我的內心是喜出望外的形容。我壹直要求他們不要造成太大的破壞。沒想到今天他們不但沒有搞破壞，還主動幫我打掃教室。那壹刻我覺得我犧牲壹些休息時間去教這些所謂的混世魔王是值得的。原來他們不僅僅是玩世不恭，這些天使班的孩子真的有天使的壹面。
那天晚些時候，我和另壹位同事分享了這個:
“天使班的學生最近好像表現很好啊！”我高興地說。
“妳怎麽了？今天，他們在教室裏打架，弄壞了凳子的座位。下午李老師訓了他們壹頓，讓他們賠。”
原來這就是他們今天被拘留的原因，心裏突然百感交集。我很失望他們每天還在闖禍，也很幸運他們沒有在我面前表現出那種消極的壹面。這時我想起了上次聽講座時讓我印象深刻的壹句話:教育是壹個緩慢的過程。也許我的強制教學在短期內不會取得什麽明顯的效果，但我希望當他長大離開學校的時候，他能記得每天放學後的音樂教室已經讓他們在音樂中感受到了美好，有那麽壹點點可能，他可能會成為並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如果那壹天真的到來，那麽我現在所做的，耗費時間精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就是有意義的。
我知道總有壹天會到來。
作者:黃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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