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壹次開會,我坐王蒙先生的車去。談及自己在路上的新作《尷尬的羅曼史》等,他說寫《尷尬的羅曼史》是指自己經常遇到尷尬,看到別人的尷尬,所以寫下來,變成了阿樂二。我“吹捧”他70多歲還堅持寫作,名聲享譽海內外。他笑著說,70多歲的人什麽都忘了。出名呢?沒有官員退休,就沒有名人能長生不老。我不相信癌癥因為“出名”就不疼。
由於工作原因,這幾年我每年都隨中國作協領導去看望王蒙先生。雖然經常見到王蒙先生,但真正采訪過他的只有壹次。想聽王蒙先生講講21世紀的中國文學,但是題目太大了。但我註意到他關於作家心態的言論很有意思。於是,我們談到了這個話題。我們談到了近年來活躍的文壇,但浮躁現象也很突出。王蒙認為,有人在炒作,有人在觀望。作家還是要寫出好作品。有些作品俗而雅,但市場很有前景,卻不為文學成就所稱道。這是壹個範疇。還有壹些作家,他們的小說被改編成電視劇,市場也很有前景,但他們不僅僅是在迎合市場,還具有壹定的文學含量,這是另壹類。說到這,王蒙說,我很想和作家們聊聊,克服壹切困難,克服浮躁,壹心壹意寫點東西。
我是壹個思維敏捷,適合“漫談”的人,所以突然談到了俄羅斯的經濟衰退,以及俄羅斯文學無論如何衰落依然保持的獨特優勢和地位。我問,中國的文學有這樣的優勢嗎?妳如何評價我們當前的文學形勢?王蒙說,真正保存下來的俄羅斯文學作品並不多,就那麽幾部,而且有作家在任何國家都很努力,努力追求作品的分量。不要說壹個國家的文壇有三四十個作家,能有三四個這樣的作家也不容易。只有壹瞬間的巨大勇氣。我國文學能有這樣的局面,實屬不易。
王蒙先生的話很精辟。我又接不上話頭,馬上問,這幾年關於魯迅的爭議很多。如何看待這種現象?
王蒙先生趕緊接過話題,說現在文學思潮真活躍。魯迅的作品是重要的文學遺產,應該得到更好的研究、繼承和發揚,但多年來卻被許多非魯迅者所遮蔽。我從中看到幾個觀點,這些觀點其實本質上都是壹樣的。首先是把魯迅描寫成整個國家、民族、文學的壹個例外,用魯迅的偉大來論證上至政府下至基層民眾的卑鄙。第二是這壹百年來,包括魯迅在內的中國人都失敗了,只有外國人能做到。第三條路,積極為魯迅言論辯護,不允許任何正常的學術爭論。
我說,聽起來這些表情看起來不壹樣,本質都差不多。我們尊重魯迅,不應該貶低民族。王蒙先生同意我的觀點。他說批判魯迅不應該以貶低民族為目的。至於所謂的“誓死捍衛”的政治觀,則加入了很多感情因素。感情因素和商業投機的因素毫無意義,不清楚他的觀點是什麽。
我也提出了文學界壹些令人擔憂的現象。王蒙先生說,現在泡沫的東西很多。在泡沫中,人們看不到文學真正的“流動”。他們只看到很多泡沫。壹會兒他們覺得這個工作很重要,壹會兒又覺得很重要。其實並不重要。再過幾年,大家都會忘得壹幹二凈。比如壹陣風吹來,有些人在作品裏就開始追。再吹壹陣風,我已經不知道那些作品是在描述中國,跟風真的是壹種令人擔憂的文學傾向。
王蒙肯定現在有些作家跟風,媒體也是。這就誘發了壹些作家的創作傾向。現在的文壇有幾種狀態。有的很認真,有的其實是在寫作品;還有舞蹈學院;也有炒作。這些狀態可能相互沖突,也可能更具娛樂性、戰鬥性和藝術性。我用時髦的話來跟王蒙先生的話,多元互補,有的偏懷舊,有的偏探索。王蒙先生說,不管妳用什麽詞,不管妳怎麽改,壹個真正的作家,專心寫作,用心寫作,寫出好作品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