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剛和阿玉結婚,漂泊異鄉的生活終於安定下來。夫妻恩愛,工作順利,所有的生活都沿著既定的路線和平地進行著。幸福已經成為那個時代的代名詞。
略顯不足的是阿玉和家人的緊張關系。用“近乎仇恨”而不是極度不和諧來形容他們更準確。離家十年,阿玉再也沒有回過老家,甚至婚禮當天都拒絕家人參加。
阿玉的態度讓我感到困惑。我問原因的時候,阿宇壹直支支吾吾,不想和我說什麽。八卦的同事說她虛榮,因為怕家裏太窮沒面子,很久都不說話。我不相信這種說法。
母親說,家人永遠是家人。就算得不到老人的祝福,能遇到他也很好。如果阿玉不想去,妳可以代替她去。
這件事我還沒跟阿玉提過,因為從她堅決的態度來看,她肯定不會同意的。我轉念壹想,決定在結婚三個月後的某壹天不告訴阿玉回她老家,可惜沒有收到親人的祝福。
阿玉的老家在城西壹個偏僻的農村。山高路遠,峰巒連綿。喧鬧的現代文明似乎與世隔絕。
阿宇的爸爸不善交際。看到我,他只是低著頭坐著,就像壹個犯了錯等待老師批評的學生。他滿臉皺紋,黑紅,是個老實的農村人。
我跟他說了阿玉的事,老人壹直道歉,說他把阿玉慣壞了,只顧財富,忘了父母。他還讓我把壹切都教給阿玉,以免在大城市的各種誘惑中犯大錯。
老人壹邊說著,壹邊聊起了婚姻和他與阿玉母親的愛情故事。
故事中,阿玉的母親原本不喜歡他,卻喜歡上了同村的另壹個小夥子。小夥子讀過書,會讀書,長得帥,很受女生歡迎。兩個人互相發誓,承諾永遠在壹起。
但是有壹天,這個年輕人突然消失了。後來人們才知道小夥子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就偷偷離開了。
阿宇的媽媽不信,阿宇的爸爸陪著她找了很多地方,把附近的鄉鎮都逛了壹遍,但始終沒有任何線索。
她想在外面的大城市找,可是大城市比得上小村莊嗎?過了幾年,阿玉的媽媽終於放棄了,接受了那個陪伴她多年的人。
故事的最後,老人說,婚姻是個奇怪的東西。如果兩個人合適,就算再難也要組建家庭。否則就算他們結婚了也只是露水姻緣。
老人的話讓我很難過,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為了避免尷尬,我只好把話題轉移到眼前的村子。老人停下來,立刻興致勃勃地談起這件事。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了“鎖魂”。
所謂鎖魂術,就是壹種可以鎖住靈魂的巫術。具體做法是將壹種特殊的黃色符咒熬成符咒水餵給某人,然後念出相應的咒語,那個人的靈魂就會繼續陷入幻境,永遠逃不出施咒者的手掌心。
對於深諳懸疑故事的我來說,這種農村民俗並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我暗笑封建迷信害人不淺,鎖魂的秘訣說到底就是天下人而已。阿宇的爸爸看到我壹臉不屑,顯然很失望。他看著遠方,陷入了沈默。
但即便如此,臨別前,阿玉的父親還是給了我壹些黃符,說家裏沒什麽像樣的,就把權當禮物給了我。老人的心意不敬,我只好收下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夢見了黃父和阿玉的父親。夢很深,雖然有相當詭異的氣氛,但畢竟遺憾已經消失了,所以當時心情很好。
看著睡在我懷裏的阿玉,我堅信未來的生活會更好,而所謂的“鎖魂術”也不過是人生旅途中的壹次小小的相遇,與未來長久的幸福相比,自然微不足道。
轉折點是寧兒兩歲的時候。
那天,阿玉說她上夜班,要到第二天淩晨才能回家。然後第二天,壹場大雨轟然倒地。我擔心阿玉沒帶雨具,趕緊把寧兒托付給媽媽,自己壹個人開車去了阿玉的公司。
那時候夜還沒走遠,但透過偶爾的雷聲,我看到了長廊盡頭的阿玉。
我深愛的女人正和另壹個男人擁抱撫摸。我就像被紮破的氣球,瞬間無法呼吸。
我跌跌撞撞回到車上,混亂的思緒開始分裂我的意識。“幸福”“背叛”“愛恨”等壹系列詞匯在我腦海裏徘徊了很久。那個人我見過壹次,他是阿玉的頂頭上司。
阿宇打電話來,我沒接。
我被困在這樣的驚愕和悲傷中,眼前的畫面仿佛停止了,耳邊的聲音漸漸淡去,恍惚中第壹次與阿玉相遇的場景擠進了我的腦海。
那是五年前隆冬的壹天,飄落的雪花把整個世界畫成單色,讓人眼睛發痛。我坐在城市西南角的壹家餐館裏,閉著眼睛。
就在這時,壹陣刺骨的寒風吹到了我的臉上。睜開眼,原本緊閉的餐廳門大開著,壹個穿著墨綠色風衣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就是余。
阿玉並不漂亮,但氣質灼熱。當他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那股尚未消散的寒意讓我渾身顫抖。我又閉上了眼睛,因為那時候,我以為我只見過壹次於。
然而,當我終於算完賬準備離開時,她突然叫住了我。當我回頭看她的時候,她已經把壹本書放在了我的手心裏,而我把它放在了餐桌上。
我謝了她,她笑了。月牙形的眼睛像純凈而深邃的泉水。那是我第壹次看到這樣的眼睛。我嚇了壹跳,幾乎壹瞬間就落入了她的眼中。
我和阿玉走出餐廳,在寒冷的北風中並肩而行。我們交換了姓名,留下了聯系方式。巧的是,我們的住處相隔不遠。壹起回家的時候,聊的比較多。得知阿玉和我壹樣不是本地人,是異鄉的陌生人,讓我們多了很多話題。
那次相識後,我們經常見面。從深冬到次年初春,我們彼此熟悉起來,感情在漫長的時間裏不斷升溫。再加上極其合適的興趣和性格,愛情好像是特意在等我,高高興興的給我開門。
也許每壹個遠方漂泊的人都渴望陪伴和理解,就像深陷泥淖的人渴望氧氣壹樣,關乎生命,關乎生命。
在艱難的異鄉,我和阿玉是彼此的氧氣。順境中我們在壹起,逆境中我們相伴,幸福的花朵五顏六色,絢爛奪目,這讓我更加堅信我們的愛情是不壹樣的,是可以天長地久的。
然而當幻覺實現的時候,密集的雨線打在玻璃上,對我來說似乎是壹種深刻的諷刺。我不想再呆在那裏了。回我家的路上,阿宇打了好幾次電話,我都故意不理,因為我沒有勇氣和他說話。
阿玉回到家時已近中午,全身被雨水濕透。她罵我不接她,不接電話,就躲在衛生間偷偷抽泣。
我保持沈默。那時候的她真的很像壹個女演員。
那天晚上,看著昏昏欲睡的寧兒,我問阿玉:“妳們領導對妳怎麽樣?”阿宇全身抖了壹下,他似乎嚴肅得像個秘密。
“將軍。”過了很久,阿玉說。
她的出現已經出賣了她,我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壹切都在朝著我能想到的方向快速發展,但是我不願意去想,我膽怯了。
後來我含沙射影地問了阿玉幾次,她都敷衍了事。我討厭這樣的她,更討厭懦弱的自己。我想我應該做些什麽來挽救我們的愛情,但壹個聲音壹直告訴我,太晚了,什麽也幫不了。
是的,出軌不是背叛的開始,而是結果。
我在這樣令人窒息的情況下度過了半個月。阿玉以為我生病了,就讓我去醫院看病,而自己卻打扮的精致,每天早早出門,不想在家多呆壹會兒。
從不相信鬼神的我,開始像母親壹樣燒香祈禱,試圖用簡單的“真誠”來換取失去的東西。雖然只是自欺欺人,但之後的壹段時間生活還是平靜的。
直到阿玉的“愛人”挑釁地打來電話,情況終於有了質的變化。
電話那頭的男人傲慢又輕蔑。他壹開口就給我講了他和阿玉幽會的秘密,從衣服內部到皮膚質地,從外到內,像在講壹本無恥下流的小說。他還勸我馬上和阿玉離婚,言語急切,仿佛他們是幾代人的愛情主角。
當我迅速掛掉電話的時候,我的整個靈魂都被撕裂了。我視力範圍內的空間和時間把我推進了無底的黑暗,我的呼吸開始困難,但阿玉還是悄悄地離開了我。我掙紮著去抓,抓到的卻什麽都沒有。
寧兒的哭聲喚醒了我的悲傷。看著寧兒白嫩軟膩的臉,壹股莫名的求生欲瞬間爬上心頭。
寧兒失蹤的那幾天,阿玉日夜焦急地尋找,但人山人海,壹切尋找都是徒勞。
有壹次她早上五點到家,幾乎什麽都沒有就癱倒在地,衣服被什麽東西掛著。她撕心裂肺地哭了,那是我第壹次看到他這樣。
警察找我們談過幾次,但大多是安慰的話,與案件沒有實質性關聯。他們還說,最近還有其他案子,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嫌疑人,所以寧兒的案子應該會拖壹拖。
我明白。
送走幾個警察後,阿玉居然自己照顧自己,在沙發上睡著了。看著她疲憊的身心,我心疼。我幫阿玉理順了淩亂的頭發,安慰她:“別擔心,壹切都會過去的。”
說到這裏,我深深知道,在宏大的命運面前,人終究是渺小的,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母親打電話來,問寧兒的情況。自從寧兒被她弄丟後,阿玉總是有意無意的針對她,她媽媽覺得沒臉再面對我們,就搬回老家了。我怕吵醒阿玉,就躲在陽臺上。說出真相後,電話那頭只有長時間的沈默。
我能想象我母親此刻的表情。父親去世早,現在母親壹個人住在農村,即使傷心也無法和別人傾訴。
阿玉直到晚上7點才醒來,但落入她眼簾的是天花板。她在發呆。我問她在想什麽,她不回答,眼睛瞪著天花板。
順著她的目光,我也看了看天花板,遠遠望去,是空的。回頭看阿玉,她睡著了。
之後阿玉連門都沒出。他整天在屋裏來回踱步,偶爾靠在窗臺上眺望,但更多的時候是咯咯地笑,擺弄著寧兒的玩具。
我勸她冷靜,她卻把我推到壹邊,繼續擺弄那些東西,好像寧兒還在她身邊。
晚上,阿玉被噩夢驚醒,迷迷糊糊的,壹遍又壹遍的給我講她的夢。
她說在夢裏,她躺在床上,面前有壹扇窗,窗外沒有月光,只有濃墨般的夜。拔出昏黃的燈泡,濃濃的墨香立刻彌漫了整個房間。
她感覺窗戶離她而去,仿佛她在壹口只能下墜的深井裏。她伸手去抓什麽東西,但兩邊濕滑的石墻擋住了她最後的生命。
她覺得自己被某種力量所誘惑,全身僵硬得像石頭壹樣。她還躺在床上,但意識被推出房間,拐過彎,直奔父母家門口。她的耳朵很吵,就像無數的鬼魂在向她訴說他們的仇恨和不甘。
她的腿被夾在壹起,她沒有權利走路。她幾乎來到了壹個土炕上。她的手舉起來,慢慢伸入黑暗中。她摸了摸母親的臉頰。她的皮膚很薄很冷,顯然已經死了很久。
她的目光又被強烈地提起,直到落在土炕正上方的屋頂上,她才徹底停下來。薄薄的水泥房上蓋著壹個清晰的人形,嵌在裏面的分明是壹具屍體。她想逃走,而她的父親已經站在門口..........
每次在夢裏講完故事,阿玉整個身體都會蜷縮起來,躲在我懷裏。我壹抱緊她,她就會肆意的哭,就像壹個受傷的小女孩。
當警察再次找到我的時候,我以為寧兒有線索了,卻不想專程去找阿玉調查最近的命案——死者是阿玉的頂頭上司。警察被迎進門,阿玉卻躲在臥室裏哭。經過反復勸說,他拒絕再見警察。
我跟警察道歉了,他們說沒事。他們還說他們只是例行訪問。畢竟阿玉在死者遇害前已經離職,所以不相關。送走警察,我的心裏悄悄升起了壹些波瀾,因為警察說的和我意識到的略有出入。
臥室裏壹宇的哭聲已經停止,但仍有微弱的抽泣聲。回想起年輕時可愛的寧兒,淚水頓時順著臉頰滾落。我趕緊擦掉眼淚,我不想向阿宇示弱。
我閉上眼睛,但我的指尖摸到了褲兜裏僅剩的黃色符號。
我五歲的時候,我媽媽和我爸爸離婚了。在遙遠的記憶裏,事情的起因應該是父親暗戀,母親苦苦哀求無效,幾次爭吵後的積累。
我媽發現我躲在門外,就幫我擦掉臉上滾下來的眼淚,叫我不要告訴別人,怕丟面子。我做到了,但我深深明白,我是壹個精神層面的孤兒。
父親走後,母親開始酗酒,喝醉了就扔東西打人,很有精神病的癥狀。這樣的家庭環境杜絕了同學來我家玩的可能。久而久之,我漸漸和同學疏遠了,我開始習慣壹個人做所有的事情。
大學畢業後,我生活在異鄉,企圖逃離充滿童年陰影的母親。
然而“時間”這種麻木和痛苦的良藥,終於讓我忘記了血漬。在阿玉孜孜不倦的提議下,我們把寡母接到城裏和我們壹起住。出乎我意料的是,除了幾次小規模的冷戰,他們婆媳關系非常好,尤其是寧兒出生後,還會和寧兒壹起做遊戲,唱兒歌。
有壹次,媽媽抱怨家裏的冰箱太小,裝不下太多東西,於是阿玉又買了壹個超大儲量的冰箱。我吐槽冰箱噪音太大,像打雷壹樣,但我媽說噪音說明功率大,肯定很好用。肉放幾個月也不會變壞。說完和釣魚兩人哈哈大笑起來,連親生母女都不如他們親密。
然而物是人非,寧兒消失後,壹切都很難再回到從前。
微微疼痛的頭,讓我暫時告別了回憶。我轉過身,看到身邊的阿玉。她還在睡覺。在她白皙的臉上,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緊閉的雙眼,非常好看。那是我愛上阿玉的證據,也可能是那麽多人愛上她的原因。我給阿玉蓋好被子,手機突然震動了。我知道是公司催我盡快離職。
阿玉說我不適合這份工作。我同意她,也理解她想讓我更好的享受生活,但享受的前提是活著。
很久以前,我那醉醺醺的父親說過,在這人生的旅途中,大多數人都做著自己討厭的事,在混亂中死去。就算開始喜歡,到了晚年也會變得討厭,因為人生那麽長。我大多忘記了父親的音容笑貌,但這句話卻讓我印象深刻。
在遇到阿玉之前,那個還可以稱之為“奮鬥”的日子,我的字典裏只有工作。我每天最早到達公司,小心翼翼地提前完成壹天的工作,小心翼翼地檢查,生怕有什麽差錯。同事都說我不茍言笑,所以很少和我交流。
後來工作越來越繁重,開始無休止的加班,只在乎自己疲勞的同事更是脫節。當我完成所有的工作,淩晨4點走在公司漆黑的走廊裏,我偶爾會感到莫名的惆悵,不是難過,而是暗暗憐憫平庸的人生。
終於遇到了阿玉,愛情玷汙了壹切。後來壹場傾盆大雨沖走了假色。我發現阿玉出軌後,經常請假,即使上班也被批評心不在焉,現在被迫辭職。
漂泊多年,回到原點。
當我暗暗嘲笑同事,把所有的離職手續都處理妥當的時候,夕陽的余暉還在繁華的大街上揮之不去。走出公司大門,我每天走的路突然變窄變暗了很多。人生路漫漫,我仿佛提前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從天而降的雨滴,很細很小,均勻地落在前擋風玻璃上,給遠處閃爍的霓虹增添了幾分奇幻和妖嬈。他們在叫我停下來,但是我不能留下來,因為阿玉壹定還在家裏等我。人海中,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阿玉沒有等我回家,而是早早就睡了。還不算太晚,但客廳的黃色小夜燈已經隨著夜色獨自亮起。
臥室的窗戶開著,墻的壹邊藍色的布藝窗簾被風抖落,窗臺已經被雨水濕透。可能是窗戶開著,濃濃的水汽讓被褥暈乎乎的,濕得不得了。
我懷疑阿玉根本沒吃飯。自從寧兒出事後,她就經常那樣,連冰箱都很少自己打開。煮好開水後,我俯到阿玉耳邊說:“該吃飯了。”壹宇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我撫摸著阿玉的額頭,刺骨的寒冷從手心傳來。
“妳生病了嗎?生病了就得去醫院!”我把壹條裝滿熱水的毛巾放在她額頭上,淚水頓時溢出眼眶。“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會壹直在妳身邊。”
久未聯系的阿宇父親打來電話,詢問女兒近況。詳細告訴他後,電話那頭悄悄結束了通話。或許在經歷了人生的許多風雨之後,面對其他的波折,妳也能坦然面對。
警察最後找到我的時候,阿玉還躺在我身邊。我安慰她不要慌,因為壹切都要有個結果。
坐在審訊室裏,兩個警察壹直看著我的眼睛。他們面無表情,不說話,安靜沈悶的氣氛幾乎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我也保持沈默,這樣的相對沈默就像是壹場生與死的較量。
“告訴我,妳做了什麽?”年輕的女警察率先發言。
“殺人。”
“殺誰?原因是?”
“我不知道名字。是米恩集團的高管。原因我不想細說。按照妳們警察的分類,是情殺。”說著我的心突然壹冷。警察的眉毛聚成了壹座山,錄音的動作停止了。她用很無奈的語氣糾正我的看法:“說實話!”
我覺得很可笑,但我不想嘲笑她,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米恩集團高管謀殺案的兇手已經被抓獲,他是受害者的下屬。因為受不了受害人長期的性騷擾,所以犯了罪,殺了人。本案證據鏈完整,事實清楚,嫌疑人供認不諱。目前,該案已經結案。這好像與妳無關?”警察壹字不差地告訴了我。
“不可能!這是謠言!”我歇斯底裏地反駁:“那個人破壞別人的家庭,電話騷擾。我壹氣之下殺了他。是真的。絕對不會出錯!”
說這話的時候,女警突然冷笑了壹聲。我的憤怒瞬間充斥了我的整個大腦:“妳在笑什麽?”警察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嘆了口氣,“沒什麽,只是覺得對她沒價值。”
“誰?”我感覺她在侵蝕我的底線。
女警悄悄放下手裏的碳素筆,嚴肅地說:“妳老婆阿玉被老板性騷擾後還能毅然辭職,重新投簡歷找工作,妳卻只敢躲在後面生悶氣,幻想自己神通廣大,能殺敵是吧?”像妳這樣的懦夫還能結婚生子,真令人費解...”她想繼續說下去,但被警察輕微的咳嗽聲阻止了。
她的話出了我的腦海,我明顯感覺到心裏有什麽東西被嚴重戳破了。我的手在劇烈顫抖,但我不肯屈服:“那她為什麽不報警?”我真正想問的問題,明明是她為什麽不告訴我。
男警察對我說:“在深入調查許寧失蹤案的過程中,我們走訪了大量涉案人員。我們查明,妳嶽父何某已犯故意殺人罪。阿玉曾向在派出所工作的叔叔報警,但被何隱瞞。
“後來,這件事在村裏人盡皆知。大人們因為她‘不孝’而敬而遠之,學生們也不跟她玩了。據知情人透露,這些痛苦的經歷給阿玉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我覺得對別人和警察的不信任可能是她沒有選擇報警的原因。”
我雙手緊緊壓著沸騰的心,眼睛直直地盯著審訊室裏的空地。我無法想象當時和此時的阿玉是怎樣的掙紮。我甚至想不出壹個余的長相或者聲音。
“我能見見她嗎?”過了很久,我問。
女警搖搖頭:“她死了,抓妳的時候,屍體還在。”
“那是障眼法。我只想把她留在我身邊。”我大聲咆哮,給這些無知的人講“鎖魂術”的奇妙作用和使用說明,給他們講我如何偷偷餵阿玉喝伏水,如何把寧兒打暈剁碎,貼上黃伏後放進冰箱,如何讓阿玉和我分享寧兒,如何把怕熱的阿玉放進冰箱降溫...
我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出來了。透過淚光朦朧的眼睛,兩個警察又在靜靜地看著,仿佛在等待壹個失心癥患者恢復正常。
“那東西應該有用吧?”我滿懷期待地問道。
女警輕輕搖了搖頭。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開始旋轉,這是我整個人生瞬間被推倒後的壹種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