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第壹次去供銷社,就是村民常說的集市。我激動了很久。因為奶奶村沒有面粉廠和供銷社,她只能去十幾裏外的鄰村,方圓八個鄉鎮都去這個村趕集。我早就想看看山外的世界了。
當年奶奶家煤油剛用完,蓧面立馬就被吃到了骨灰盒底。爺爺奶奶琢磨了幾天,終於定下了時間。已經糾纏磨了好幾天了。奶奶勉強同意了,因為路又遠又多山,大人壹年也很少去幾次。
淩晨,我在睡夢中被奶奶叫醒。我看到足夠的紙上還是黑的。我爺爺和叔叔打著手電筒忙著往外搬東西。這次主要是磨小麥和壹些小雜糧。首先,所有這些大大小小的袋子都要綁在拱形木架上,然後擡到早已固定在騾子背上的馬鞍上。我不得不把它重新綁起來。舅舅用花把紅騾子綁好,外公又打了壹巴掌。舅舅牽著壹頭騾子,背上馱著幹糧(山藥燕麥餅),我和外公跟在後面。我爺爺還扛了好多瓶瓶罐罐(煤油),壹路叮當作響。
“哢嚓,哢嚓,”騾子有力的鐵掌踩在石板路上,爺爺不時在後面喊“哢嚓”。當我們出了村子,走到東梁頭的時候,沈寂了壹夜的村子徹底蘇醒了。雞鳴狗吠,牛哞羊哞哞叫,炊煙慵懶裊裊,蔓延到村後油綠的山坡上,仿佛蒙上了壹層淡淡的白紗。
當第壹條金色的絲巾悄悄包圍了帥山,路邊的小草流下了晶瑩的淚水,倔強的野花也平添了幾分嬌羞。爺爺說,我走了壹半,困了,突然神清氣爽,邊跑邊跳到前面。突然,在路邊的草叢中,“呼呼拉”帶著壹連串刺耳的叫聲直沖雲霄。當時我嚇哭了。我爺爺說是野雞。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上前線,乖乖地跟著爺爺。
當我們到達面粉廠時,門口排起了長隊。我爺爺讓我叔叔先排隊。我迫不及待地帶著爺爺去供銷社趕集。幾間小屋黑洞洞的,中間靠墻立著壹排架子。我的頭只比櫃臺高壹點點。壹個售貨員正忙著給櫃臺裏的人拿貨。我雙手抓住櫃臺邊緣,用腳站了起來。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架子上那排胖乎乎的玻璃瓶罐。爺爺直接去了賣煤油的地方。在架子下面,方格子的五顏六色的糖果棒,歪歪斜斜的,又引起了我的註意,旁邊還有動物餅幹。我貪婪的目光還在巡視著方格子的貨物,白糖和紅糖,地上並排放著幾個大甕,濃郁的醬油味從裏面飄出來,夾雜著醋的酸味,當然還有那香濃的散裝酒的味道。我的味蕾第壹次被如此豐富的味道刺激,我努力了。最後被前面壹堆高高的布片擋住了。邊上有壹些賣煤油的農資。買完煤油,爺爺又給奶奶買了壹些針線腦。最後爺爺看我盯著貨架,拿出壹毛錢買了幾塊水果糖。我急切而小心地剝下壹張糖紙,用舌尖舔了舔橢圓形的糖果,用嘴唇吸了吸。我不想吃,又把它放回口袋。回來的路上,我壹直用手緊緊捂著口袋。
就這樣,第壹次去市場,供銷社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就是甜,像聚寶盆壹樣好吃。那天晚上,我真的夢見自己長大了,成為了壹名店員。我看了看架子上的罐頭,食物真多。我傻傻地笑著,終於笑著醒來...
後來,我回家上學。我們家後面是供銷社,又高又大。它的前面有許多石階。好像是過去有錢人的老房子。古色古香,雕梁畫棟,繡柱飛檐。裏面的商品更加豐富。沒事的時候,我喜歡進去四處看看。我看著綠的像瑪瑙的葡萄罐頭,像月牙兒的橘子罐頭,鴨黃的桃子罐頭,淡黃色的梨罐頭,白的蘋果罐頭,紅燈籠似的山楂罐頭,雞肉魚肉罐頭,鐵盒午餐肉罐頭等等。當時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美美地吃壹頓罐頭。事實上,如果妳過足了眼癮,妳會感受到和吃飯壹樣的滿足感。記憶中的罐頭是只有病人才能吃的奢侈品,普通人很少吃。為此我也裝病(肚子疼),但我媽還是給了我壹碗白糖水。我記得說過喝了就不疼了。
記得有壹年我媽去奶奶家買了些水果罐頭,爺爺奶奶舍不得吃,留了很久。那時候沒有保質期的概念。回家上學的前壹天晚上,外婆滿足了我的願望。我爺爺從掛在橫梁上的柳條筐裏拿出壹罐葡萄罐頭,用菜刀沿著瓶蓋邊緣,小心翼翼地壹點壹點撬開生銹的鐵皮蓋子。我姥爺終於把膜墊圈弄壞了,這讓我姥姥怨聲載道。奶奶用小勺子慢慢地把壹顆珍珠瑪瑙般的葡萄放進我的嘴裏。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咽到了喉嚨裏。第壹個壹點味道都沒有。第二個用舌尖輕輕壓在門牙上,我感受到了從未嘗試過的甜和壹點點酸。再喝壹口湯,酸甜可口。令人難忘。那時候,罐頭和瓶子也是家裏的寶貝。大廳箱子上的瓶瓶罐罐擺得越多,既是炫耀,也是財富的象征。
上了中學後,我有機會去了縣城。百貨大樓、紅旗商場、糖樓等等都是我常去的地方。其實就是兩層小樓,各種商品琳瑯滿目,吃的玩的穿的都有。真是大開眼界。我記得我第壹次吃肉罐頭。我們宿舍幾個同學湊錢買的,壹個烤雞罐頭,壹個什錦蔬菜罐頭。壹個同學也搖搖頭,背了壹首詩:《罐頭》方方正正,圓滾滾,但內容豐富;這東西很難留在肚子裏,瞬間回歸沃土!那時候學校裏的飯菜都是清清白白的,胃也不是那樣對待的。很快大家都跑到廁所,同學們笑著度過了那段難忘的時光。
那時候村裏很少有人去市區趕集。東頭的劉老漢去縣城商場買馬蹄鐵手表(鬧鐘),要在櫃臺裏面拿(送)壹塊表。那時候手表可以買幾十塊馬蹄鐵手表。最後成了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有壹次和同學去他奶奶家玩,壹進院子就被院子角落裏的壹大堆瓶瓶罐罐驚呆了,比壹般人家院子裏的糞堆還大。他說他們兩個叔叔都是飛行員,當時飛行員的待遇真的限制了我們的想象力。那年高考前,我和幾個同學確實準備報考飛行員體檢,但都因為身體原因被刷掉了。
參軍後,我記得第壹個士兵的假期是在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度過的。同年我和戰友去庫爾圖的壹個哈薩克族小鎮購物。我買了壹個魚罐頭,他買了兩瓶啤酒。在回營地的路上,我們把自己建的涵洞裏的罐頭和啤酒給毀了。吃完後我們看到罐頭的生產日期是七年多,啤酒早已過了保質期。當時我也沒什麽感覺。回到營地後,我們兩個上吐下瀉,差點要了我們的命。因為部隊常年在外工作,駐地簡陋,最後公司把我們拉到壹個叫銅礦的地方打點滴。
還有壹次,部隊在烏魯木齊機場工作,我陪戰友陳老師去醫院體檢。中午買了壹個紅燒豬肉罐頭,準備給他補壹補。找了壹家餃子館,讓老板切豬肉罐頭。過了壹會兒,老板怒氣沖沖地從後院沖出來,把我們的豬肉罐頭扔了出去。原來是壹家清真餐廳。在老板的怒目而視下,我們倆恐懼地吃了點餃子就跑了,他買的甜酒也不敢。
現在人們很少吃罐頭,商家也在變著花樣改進包裝。偶爾還是想買,但是吃的少了。有時候放在那裏可能是壹種習慣,壹種態度,其實是壹種感覺,壹種記憶方式。